第239章 紅色餘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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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扔著一個半截的汽油桶,裏麵的灰熾還在散濃煙,未燃盡的紙上的文字有俄文也有普什圖文。可能是紙的質量較好的緣故,大部分燒完的紙仍然能透出裏麵的字跡。

    “爸爸,媽媽?”艾迪爾-汗看著家裏一片狼藉,如同末日的景像,已經十歲多的他第一次有了極大的恐慌。心裏如同被一隻看不到的手捏住了一般,緊緊的收縮著,使他透不過氣來。

    開始叫了兩聲,父親都沒有反應過來,到第三聲時才從魂不守舍的狀態恢複。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張了張嘴又猶豫了起來。倒是母親泣不成聲的把他抱在懷裏,艾迪爾能感到淚水浸濕了自己的肩膀。

    “這是怎麽了?生什麽事了?”他問。

    還沒有等到回答,他聽到了天空中響了尖曆的嘯聲,淒厲的聲音由遠至近。

    “趴下!”父親一把他和母親拽到了身後,用力按下了他們的頭,“別抬頭,把嘴張開。”

    接下來,艾迪爾聽到了外麵傳來了一聲悶雷的巨響,又過了幾秒鍾的時間,窗戶上的玻璃嘩啦啦的顫抖起來,一塊玻璃沒有禁受過考驗,直接掉了下來,在地麵上摔成了碎片。

    艾迪爾覺得臉一疼,一股鮮血順著臉頰往下淌,在剛才爆炸的衝擊波中,一小塊碎玻璃劃破了他的臉蛋。母親吃驚的去翻找醫用紗布,淚水流得更多了。

    在母親離開時,父親握住了他的手:“艾迪爾,你現在1o歲,算是大人了。所以下麵的話你一定要記住啊。”

    艾迪爾大腦一片混亂,隻顧點著頭:“爸爸,我會的。”

    “我們已往的生活已經過去了,再也不會再回來。所以你要注意,不要再對任何人講起這段生活,要知道這個國家就要換上一批人了。他們不懂生活,也不懂真正美好的東西。”

    男孩目瞪口呆的看著父親,努力消化著他的話。

    “這個世界變了,不再是那個傳統的生活。我們普什圖人優點就是認真、熱情和充滿自信。當然缺點也很明顯,傲慢、自負和不知變通,我們的民族總是充滿了那種悲哀的情調。無論是阿拉伯人的統治,還是蒙古人,還有英國人,最近加上了俄國人。

    俄國人粗魯、野蠻,我們沒有人真正喜歡他們。但是他們的紅色思想,他們的機器,他們的製度是我們阿富汗人、我們普什圖人要學習的。隻有我們把他們的一切學會,我們這個國家才會重新恢複輝煌。

    艾迪爾,爸爸為了這個目標,殺了無數的人。那些人痛恨你的父親甚至於黨的總書記罕默德-納吉布拉),所以無論做為一名政府的將軍還是一名人民民主黨成員,我都不會屈服。

    易卜拉辛要用鮮血獻祭真主,唯獨這樣才會符合真主的道路。爸爸願意把自己的鮮血奉獻給這個國家,這個黨。因為無論這個黨有多差勁,但比即將上台的這群人要強上十倍。

    艾迪爾啊,我親愛的兒子。你要努力學習,將來到莫斯科讀書,到卡拉奇讀書,到美國讀書。把知識填進你的大腦,把文明放進你的胸膛。

    將來的時候,我相信你會做出比父親更多的事業,站在父親的肩膀上可以看到更遠。

    照顧好你的母親和你還沒有出生的妹妹。”…。

    許多年後,艾迪爾-汗仍然能夠清晰的記起父親的這段話,而這些話使得他從來沒有迷茫從來沒有失去目標,即使有了一次次挫折,仍然可以越戰越勇。

    在爸爸說完那段話後,帶著他和母親,一家人倉皇上了吉普車。他們的目標就是郊外的機場,隻有通過飛機才能逃離這座即將陷落的城市。

    好在,前線失敗的大批士兵退回了都,除了大部分逃散,一部分叛變,還有多達近兩萬人的軍隊。這些人大部分屬於親蘇聯人的派別,早就被反動派的頭領定義成了“反的邪惡人物”,跑無所跑因此也隻能硬著頭皮頂住了。

    吉普車蹦蹦跳跳的在到處是彈坑的公路上行駛,艾迪爾驚恐的看著路上歪倒在一邊兒的卡車、吉普車、裝甲車和坦克,其中一個印像到後來他永遠忘記不了。

    一輛54型坦克可能是被榴彈炮摧毀,爆炸引的大火把鋼鐵之軀燒得呈黑灰色,倒黴的坦克手試圖從坦克上逃出,然而半個身子剛剛從炮塔上伸出就產生了殉爆,於是他的上半身被拋出坦克。全身被燒成焦碳狀,兩隻手努力伸向天空,頭顱在高溫烘培下縮小到原來的一半不到,黑洞洞的眼部窟窿裏還冒著青煙。

    “啊”,母親把艾迪爾的頭轉向自己,不讓他看到那慘狀。

    “算了吧,讓他好好看看,將來他總要適應的。”父親一邊開著車,一邊帶點冷酷的說道,“以後你會看到的更多。”

    位於北郊的軍用機場仍在政府軍的控製之下,而南部的國際機場時不時遭到馬蘇德的遊擊隊的襲擊,飛機不能正常起降。

    他們用了一個半小時,有驚無險的沿著7號公路到達了北郊葉納達維空軍基地。在這裏,還有兩架蘇製圖134型客機可以帶著他們逃離阿富汗。

    然而他們在機場不到1o公裏的地方,看到了一架圖134客機匆忙起飛,駛向北方。

    “快,快,要趕不上了。”父親焦急的大喊。

    到達了機場後,那架圖134飛機正要收起登機梯,正在緩緩駛向跑道。

    那個時間艾迪爾的父親揮了他一生中最好的車技,硬生生的衝向跑道,擋在了飛機前麵。

    被開走的登機車重新被叫了回來,飛機的機艙門打了開來,一個留著大胡子的男人伸出了手臂和腦袋,向他們打著招呼。一個男孩從那個男人的身後探出頭來,好奇的看著他們全家。這個男孩最後成了艾迪爾-汗的好朋友和兄弟,他的父親就是艾迪爾父親的朋友,以前他沒有見過這個人。但在這個危急時刻,父親沒有看錯人。

    “這是你的阿明叔叔,以後你和你的母親就要托庇於他們。要明白事,要堅強。”父親捏了捏他的臉蛋,又與那個男子交談起來。

    “你叫什麽名字?”那個男孩問,那個男孩穿著普什圖人的民族服裝,跟艾迪爾身上的皮夾克牛仔褲截然不同。

    “艾迪爾-汗。”

    “我叫哈米杜拉-阿明,對了,我父親就是以前的總統哈菲佐拉-阿明的堂兄弟。”那個男孩驕傲的回答。

    艾迪爾冒了汗,這位阿明總統在他之前的教育中,被說成是一個人民民主黨內的叛徒,美國人的走狗,在偉大的蘇聯軍隊進入到喀布爾後,羞愧自殺了。

    不過,大多數人都明白,那位不幸的總統是“被自殺”的。不過沒有人公開說這一點,艾迪爾也隱約知道了這個。但他卻知道自己的父親似乎是跟蘇聯人混得不錯。…。

    到了後來,艾迪爾才明白,他的父親隻是忠於人民民主黨,對某個黨的領導人並沒有個人忠誠。哈菲佐拉-阿明曾經在1979年曾經短暫的擔任過阿富汗的總統,但他不肯完全聽命於蘇聯,反而大力搞美蘇“同等外交”,然而跟中國不同。這個小國家搞騎牆的結局,就是引來了強大的蘇聯軍隊,這位總統擔任國家領導人僅三個月,就在1979年12月27日被蘇聯特種部隊於他的總統官邸內被槍決。

    艾迪爾的父親和哈米杜拉的父親交談了一陣兒後,兩人擁抱而別。艾迪爾的父親在離開時,猶豫了一下,把自己的33托卡列夫手槍包括槍套塞在了他的手裏。文字。

    然而默默地下了飛機,做為一名忠誠的黨的幹部和國家將軍,他要與這個國家一同滅亡。

    “爸爸!”艾迪爾趴在舷窗上滿臉淚水地看著站在吉普車邊上的父親。伴隨著他的淚水,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雨,這個幹旱少雨的國家居然罕見的下起了雨。

    他隨著哈米杜拉一家來到了巴基斯坦的卡拉奇,在那個地方他們安下了家。兩個月後,有人帶來了照片。

    在照片上,他的父親還有一些前政府軍的軍官們被吊在了起重機臂上,罪名是叛國、褻瀆教等。在之前,他們就在交火中被打死,馬蘇德的軍隊為了泄憤,把他們的屍體掛在上麵掠了十幾天。直到屍體腐爛後掉落在地上,最後的屍骸被扔進了荒野。

    而他們的領導人,那個成天誇誇其談的總書記,穆罕默德-納吉布拉則像隻老鼠一樣躲進了聯合國辦事處。幾年後,阿富汗塔利班軍隊攻進了喀布爾,把納吉布拉進行了閹割,然後吊死在了樹上。

    艾迪爾在巴基斯坦讀書,然後到了英國念完了大學。在2ooo年曾短暫的回到了阿富汗,那個時候被稱做阿富汗酋長國的時代是一個極其封閉的時代,沒有電視、廣播、報紙,隻有宗教學校,隻有一本書。

    他的家族在老家國家南部圖爾伯德地區仍然有名有望,在塔利班看來紅色惡魔的爪牙後代仍然不值得饒恕。所以艾迪爾再次在2ooo年底逃亡到伊朗,在伊朗沿海城市哈赫巴哈爾還有他們家族的一個分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