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丫鬟也附和道，“那可不是，連三小姐都沒有。”

    蕭南槿沒有接兩人的話茬，這個丫鬟她沒什麽印象，不過王婆子卻是有記憶的。

    她是侯府的家生子，做得一手好藥膳，上一世極得重用。不管是嫁入信王府，還是入宮為後，蕭南槿都帶著這個婆子。這位一天能在她麵前數八百遍老太君的好，再數八百遍榮安侯府和貴妃娘娘的好。

    最後老太君要殺她，也是這位幫忙端著托盤。

    蕭南槿搖了搖頭，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當初是怎麽把那些話聽進去的。不以父兄為榮，去討好一個沒權沒勢的榮安侯府幹什麽？

    “三小姐最是疼愛四小姐了，知道四小姐病了，特意為四小姐抄佛經祈福呢。”王婆子說。

    蕭南槿聽著兩人有一句每一句的搭著話，神色還是淡淡的，不見喜也不見怒。

    【要不是你，我怎麽可能失掉正妃之位！】

    【我才是蕭家的嫡女，皇上要娶的人是我，是我！我才應該是當今皇後，】

    【皇上不愛你，從來就不愛你。】

    【他愛的人是我，是我！我們青梅竹馬感情深厚，要不你還有點用處，皇上根本就不會娶你。】

    【……】

    上一世臨死前蕭千羽近乎瘋狂的話還曆曆在耳，蕭南槿扯了扯嘴，臉上的嘲諷之意沒有絲毫掩蓋。

    說她和君北澈從定情到成親都是一場算計蕭南槿信，可要說她搶了蕭千羽的正妃之位、甚至是皇後之位，蕭南槿半點都不服！

    君北澈行年十九，蕭千羽及笄已有一年，要換做別的人家早就辦過親事了。君北澈拖著耗著擺明就是不想娶蕭千羽，就算沒有她，君北澈也會找個由頭拒了這門親事。

    到底是先皇禦賜的婚事，話是這麽說，人都死了還能翻出什麽風浪來？隻要聖上不管，以君北澈的身份，便是傅氏也拿他沒法。一個是正兒八經的嫡出親王，一個是新皇登基後才被加封的太後。

    上一世，是她鬆了口蕭千羽才得以平妻之位同嫁信王府，是因為她點頭蕭千羽才當上皇貴妃。至於後位……若沒有她逼宮謀反，君北澈能不能成皇都是個問題。

    蕭南槿拿起荔枝剝開一個放進嘴裏，泡過井水冰涼得剛好。人心都是養大的，上一世落得那樣的下場怪不得旁人，誰叫她自己蠢呢？

    “小姐要不是再試試蜜瓜，這是西北特產，不過俸京一帶卻不多見。”王婆子見蕭南槿吃了，又說道。

    蜜瓜不及荔枝精貴，但在京城這地方也算難得。

    蕭南槿把荔枝核吐在盤子裏，漱了下口，“把果盤拿下去給院子裏的人分了，我身子不舒服，吃什麽都沒有胃口。”

    說罷，竟是轉過臉完全不看這些吃食了。

    老婆子的笑容倏地僵住了。

    雖然隻是一點吃食，但也是公主賞賜的，蕭南槿就這麽打賞下去了？聽這語氣，不鹹不淡的……

    “小姐可是不喜歡？”她問蕭南槿道。

    蕭南槿從邊上的托盤裏拿過毛巾，把手擦幹淨後遞給青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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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我現在吃東西還要問問嬤嬤的意見？”蕭南槿挑一下眉頭。

    到底是久居高位、侵淫權場多年，蕭南槿身上的氣勢不需要刻意張揚，便足夠脅人心魄。

    “奴婢不敢。”王婆子立即給蕭南槿認錯。

    她素來有眼力，要不然也不會被老太君放到蕭南槿身邊來。青鸞還跪在太陽底下，她哪裏敢觸蕭南槿的黴頭。

    “小姐，王媽媽她……”方才搭話的小丫鬟道。

    “我問你話了？”蕭南槿沉聲打斷，修長的手輕輕拍了一下椅子把手，“侯府的奴才好大的規矩。”

    前世那個殺伐果斷的蕭皇後，瞬間回來了，身上威壓迅速彌散，讓人不自覺生出誠服敬畏之感。

    王婆子和丫鬟一起跪下了，連忙求饒道，“小姐恕罪。”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以前他們也害怕蕭南槿得厲害，可這一刻卻是打心底犯怵。

    蕭南槿冷冷看了一眼，倒是沒有繼續發難，“退下吧。”

    反正養不家，等得了閑一並處理吧，蕭南槿打定了注意。

    “是。”王婆子應了一聲，心裏鬆了一口氣。

    兩人不敢再多言，和青荷一道端著果盤迅速退下了。走出門，便看到太陽地下被曬得幾乎快要暈過去的青鸞。

    王婆子抿了抿嘴角，把準備求情的心思徹底壓了下去。往日蕭南槿的性子也古怪，但卻很好拿捏，不過現在王婆子是沒有這樣的自信了。

    青鸞這廂看到王婆子一行徑直走過來，又走了過去，既沒叫自己起來，也沒說小姐傳喚……

    青鸞眨了眨眼，眼淚瞬時就下來了。

    她不懂，蕭南槿為什麽突然之間就像變了個人，這樣懲罰她？青鸞心裏不禁浮起千萬種猜測……

    難道小姐知道自己每隔兩日往侯府送消息的事了？還是說老太君打賞她的家人，還允許她哥哥嫂子脫掉奴籍走漏了風聲？亦或者是責怪自己昨日沒有保護好她，害她落水失了閨名？

    青鸞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眼前的景致已經起了重影。

    她是看不起蕭南槿的。

    在青鸞心裏，蕭南槿又笨又蠢，詩書不通禮儀粗鄙，不過就是占著命好會投胎，當了大將軍的女兒罷了。她曾無數次想過，若是蕭南槿和她一樣，隻是仆人丫鬟的子女，指不定活成什麽淒慘模樣。

    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一個人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選擇出生。

    今日這一番苦頭更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就算蕭南槿蠢笨如豬，要踩死她也是容易的。隻是她還是不懂，到底是為什麽。

    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她心裏難受委屈，身子又不爽利，青鸞哭著哭著便哭出了聲響來。

    越想不明白，青鸞越是哭得厲害。

    別苑就這麽大，院子挨著院子，青鸞這一哭少不得讓周圍的人聽了進去。

    傅家女眷就在蕭南槿隔壁，傅君瑤被吵得厲害，朝傅夫人抱怨道，“武夫就是武夫，府上的下人一點規矩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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