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串門的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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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菀吃了點心,喝了茶,靠在軟榻上覺得有些犯困了,避免睡著,便想起身去園子裏走走。

    “姐兒要注意身子啊。”吳媽媽招呼了兩個丫鬟給溫菀拿了一個鬥篷和手爐來,讓溫菀披著藏著了才讓出門。

    剛出了上林院,紫鶯便瞧見不遠處一堆人,聲音也愈來愈響,笑著道:“五姑娘應當是來了,我且聽到聲兒了。”

    溫菀眯了眯眼,天雖然冷,但袖子裏的手爐是真的舒服。

    溫苓過來得極快,像是跑著過來的,如此好動,就算是冬日也消減不下來她的幅度;甚至不顧著林媽媽的提醒,一股腦兒得過來了。

    然又是不知道哪兒的石塊,絆了朝著溫菀過來了。

    吳媽媽本是在旁站著,而看這架勢嚇了一大跳,還沒來得及叫溫菀避開,兩個人已經撞在了一起。

    溫菀的臉色瞬間白了,手爐被打翻了,裏頭的銀霜炭灑落在了地上,溫苓摔著,手恰是碰到了那燒紅的炭,一下子避開,而那股疼痛已經疼得她全然不顧的哭叫起來了。

    溫苓後頭的丫鬟婆子這才上來,看了如此慘狀,林媽媽尖叫道:“我的五姑娘啊!”

    “快叫大夫過來!”

    “先抱去老太太的屋裏!”

    全都急得團團轉,溫成鍇正巧也在附近,衝了過來,一把推倒溫菀,抱起近乎昏厥的溫苓冷著臉對溫菀道:“還是做姐姐的,這麽毒的心。”

    溫菀一下子被推到雪地裏,滿身狼狽。

    吳媽媽緊著扶溫菀起來,紫鶯大聲道:“我們家姑娘什麽都沒做,是五姑娘自個兒衝過來的!”

    溫成鍇看都不看一眼,徑直抱著溫苓走了。

    林媽媽是老太太放在溫苓旁的,資曆也算是老人了,上前一步就打了紫鶯一個嘴巴子:“輪得到你這賤蹄子說話?”

    吳媽媽氣得臉都紅了:“林媽媽好大的威風,到底是跟過老太太的人,隨隨便便就打了人;事情都沒弄清楚就動手了,丫鬟說兩句怎麽了?指不定回頭你們怎麽誣陷我家姑娘呢?”

    林媽媽冷哼:“什麽誣陷不誣陷,現在五姑娘受傷是鐵板釘釘的事實,我們隻看到五姑娘見著大姑娘高興,跑過去了,哪曉得那手爐這麽不牢靠,偏偏灑了,還傷著了我家姑娘的手,誰又知道是誰動的手腳?”

    說完後,向溫菀行了禮,道:“還請三姑娘同我一起去一趟瑞安堂。”

    吳媽媽拉過溫菀,瞪著眼睛道:“你說去就去,你算是老太太的人呐,還是殷姨娘的人啊?一個下人倒指揮起主子來了,去什麽去,等太太回來再說!”

    林媽媽不顧吳媽媽,隻對溫菀道:“三姑娘,你是知道老太太的,這會兒不去,過會兒指不定有人又得找你去呢,還不如現在去了罷,還免得老太太氣一場。”

    溫菀的眼神清明,看了林媽媽好久,慢慢道:“那就去吧。”

    吳媽媽還想說些什麽,被溫菀攔下來了。

    溫菀被帶走後,吳媽媽趕緊叫人去通知薑氏了,繼而趕著去了瑞安堂。

    那頭老太太得到了消息,氣得大發雷霆:“叫那孽障先給我跪著!”緊接著叫人去請溫晁回府;殷姨娘得到了消息,先是哭了一頓,緊著來了瑞安堂。

    溫菀就跪在瑞安堂的正屋裏,麵無表情。

    不一會兒,以老太太為首的一群人都來到了正堂,溫炳也就是府內的二爺和羅氏攙扶著老太太,殷姨娘抱著溫苓,後跟著溫成鍇,溫成津還有溫芷,大夫也來了,陣勢倒是龐大的很。

    一進正堂,殷姨娘先抱著溫苓進了個碧紗櫥,大夫緊跟著,方便診脈;其餘人人都坐了下來。

    溫老太太拿拐杖指著下麵跪著的溫菀,怒罵道:“孽障啊!真是孽障!我們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溫家雖說不是什麽權貴爵門,但好歹也是世代簪纓,怎麽出了你這麽個禍害姊妹的東西!”

    溫炳忙遞茶,道:“母親千萬別氣壞了身子,且慢慢說罷。”

    羅氏也是第一回見溫老太太氣成這樣,也連忙道:“老爺說的是,老太太可千萬要注意身子。”

    溫老太太擺擺手,沉著臉對溫菀道:“你自幼身子不好,我本以為你是個安靜內斂的,沒想到你竟然對自己的妹妹下此狠手;你是我溫府的嫡女,先不說相貌,其餘卻處處不如苓兒,還以為你品行良好,可怕心肝都是黑的。”

    溫菀深吸了一口氣,忍住眼淚。

    溫老太太剛說完,便有婆子進來傳話了:“大爺回來了。”

    話音剛落,溫晁已經進了正常,臉色鐵青著,見跪在地上的溫菀,皺了皺眉,繼而坐在了溫老太太的旁邊。

    溫晁急急忙忙回府,路上也聽著一二,聽到苓姐兒竟被那手爐中的炭燒著了,又驚又急,趕著回到了府中,進了瑞安堂看到了如此的畫麵。

    溫晁拍了拍桌子,厲聲問道:“到底怎麽一回事?”溫老太太冷哼一聲,頭撇向一邊,林媽媽上前,說著:“回老爺的話,今兒五姑娘約三姑娘去她房裏串門,老爺也知道,五姑娘一向走得急,沒想到和大姑娘剛一打照麵,便被那手爐的炭傷著了。”

    繼而有幾個丫鬟說了幾句,大致都表達著,溫菀故意打開手爐傷害溫苓。

    溫晁一句話未說,先進了碧紗櫥看了看溫苓,繼而出來,已是滿臉的失望,看向溫菀的眼神中都透著一股子的冷意:“菀姐兒,你何時變得如此?我平日教你們姊妹讀書寫字,讓你們學習古者賢人的品德,讓你們讀那聖賢書,如今你倒是做出這等子事了?”

    溫老太太:“什麽都別說了,真不知道我們溫家走了什麽倒黴運,有了這等不孝子孫,真是我溫家之不幸!”

    溫炳接著道:“大哥,你也別動氣。菀姐兒呢,還小,不懂事,事情做了也不知道後果是什麽,你們且罵幾句,認個錯便罷了。”

    羅氏‘哎’了一聲道:“怎能說是小事,大哥乃是禦史,這等子內闈之事被那言官知曉了,回頭去聖上那兒參一本,說咱們溫家教女無方,定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聽了這句話,溫晁臉色更加不好了,道:“小時便有如此的心思,長大後還了得!”

    溫菀一言不發。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一個人,溫成津在旁淡淡道:“怎麽隻見著溫苓的人在說,菀姐兒的人怎麽一個都不說了?”

    羅氏嗬斥著叫了一聲溫成津,溫成津哼哼。

    溫晁聽到這話,皺了皺眉,看了一圈確實沒見著溫菀身邊伺候的人,問道:“怎的身邊一人都沒有?莞兒,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溫菀抬頭,環顧了一圈,最後慢慢道:“等我娘親回來。”

    溫老太太更怒了:“不管她回來不回來,你這件事錯的就是錯的!傷害姊妹,還毫無悔改之心,真真不知如何說你才好。”

    溫晁似乎更加失望了,什麽都不說。

    羅氏捂著帕子笑了:“菀姐兒,就算你娘親回來了,也幫不了你什麽,你倒不如好好跟老太太和你父親認個錯,再進去跟苓姐兒道個歉。”

    溫菀強著,溫老太太將茶碗拂到了地上,一片瓷器破碎聲。

    還有那碧紗櫥內,溫苓的輕聲哭泣。

    而薑氏聽到了消息,馬不停蹄趕回了府,連行頭都沒有換下來,徑直來到了瑞安堂。

    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了如此場麵,心都要碎了。陶媽媽和周媽媽扶著薑氏進屋,薑氏向來注意儀態此時卻覺得自個兒撐不住,卻死撐著:“倒是好大的架勢。”

    羅氏捂著帕子慢慢道:“嫂嫂可別這麽說,我們也是不想的;可莞兒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犯的事也太大了些,你得去旁兒看看苓姐兒的傷勢,嘖嘖。”

    溫晁想起剛剛看見苓姐兒手上的傷痕,語氣更重了:“哪有做姐姐的把妹妹傷成這樣!你這個做母親的,平日裏怎麽教孩子呢?”這算是溫晁對薑氏說的最重的話了。

    薑氏眼中滿是譏諷,溫老太太冷著臉不說話。

    薑氏想讓溫菀起來。

    溫菀卻沒有任何站起來的意思,笑著:“娘親回來了。”

    薑氏的眼淚一下子流下了,溫晁不忍看薑氏如此,道:“你且過來坐罷。”溫老太太道:“裏頭還有個在受罪呢,跪幾下有什麽?!我看慈母多敗兒!”溫炳夫婦二人一句不說。

    溫菀輕聲道:“娘親過去坐吧。”

    薑氏冷笑:“坐什麽坐?我菀姐兒在這裏跪著,好得很,這是三堂會審呢?我且見我父親都沒這麽大的架勢,菀姐兒我養的,若是做錯了什麽事,我這個做娘的也難逃其咎。既然要跪,我跪幾下又如何?”說著,便要跪下。

    溫晁大驚,想下去扶薑氏,被溫老太太一把攔住,溫晁大聲道:“你們幾個做下人的怎麽回事?還不快扶太太起來?!”

    溫老太太板著臉,一句話不說,但也任由薑氏讓溫莞起來了。

    繼而溫老太太拍著桌子,聲音冰冷:“如今你娘親來了,跪也不用跪著。你還有什麽要說的通通便說了罷;你故意傷害苓兒,不顧他人死活,且她還是你同一個父親的妹妹!竟還能做出這樣的事,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說出什麽來?”

    溫菀抬眸,臉色淡然,說道:“祖母,孫女隻想有句話問苓姐兒,旁人看得不清,林媽媽,”溫菀看向林媽媽,“我不怪你,你在後頭,你隻把你說的說出來,至於有沒有添油加醋那便另說;祖母,孫女隻想問問苓姐兒,她也認為是我害的她燙著手了,是我故意撒開手爐的?還是她自個兒撞上我來的?”

    在場誰都沒見過溫菀一下子說那麽多話,溫老太太:“倒是伶牙俐齒起了,宋媽媽,去問問苓姐兒。”

    宋媽媽進去了,過了一會兒,隻傳來溫苓的低聲哭泣。

    溫晁皺眉道:“菀姐兒,我平日是如何教你們的?做錯事要知曉為何做錯了,你倒好!死不悔改!真真氣人!”

    薑氏冷著臉,不再看溫晁一眼。

    溫菀笑了,站起身,慢慢道:“苓姐兒什麽都不說嘛……她為何不說呢,我卻是不知道了。隻是我也不知我為何要陷害於她呀……”

    “明明,我更疼啊……”

    明明,是她疼得快死了。

    說著,撩起了自己的衣袖,雪白的手臂上有幾處觸目驚心的痕跡,那是被銀霜炭燙傷而沒有及時處理導致的結果,溫菀臉色極其蒼白,卻仍笑著撩起了自己的裙擺,小腿那兒又有幾處相同的痕跡。

    溫晁一下子站起身,臉色驟變,溫老太太驚得說不出話來;羅氏嚇得不敢看了。

    薑氏瘋了似地一把抱住溫菀,大聲道:“你怎麽到現在才說啊!”又厲聲道:“大夫!大夫!過來看看她!”

    溫晁急著趕緊把大夫從裏頭拽出來。

    溫菀任由薑氏抱著,眼神一片冷靜,慢慢對溫老太太和溫晁道:“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那手爐是撞向我這兒的;我剛剛也問溫苓了,她什麽都沒說,她明明知道,卻不說。你們都怪我,全都信了我會傷害她;父親,祖母,我是溫家的孩子嗎?”

    可不管說不說,這件事她定要讓他們把她的慘狀狠狠記在腦子裏。

    溫晁大受傷害,溫老太太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說完這句話,溫菀抱住薑氏的脖頸,到現在才流的出來眼淚,輕聲道:“娘親,我們能回去了嗎?”

    薑氏深吸了一口氣,抱起溫菀頭也不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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