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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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菀笑笑,眼底卻帶不得一絲笑意,看向溫成鍇道:“字麵意思。”

    繼而轉向溫苓,聲音輕柔,似還是那個病重的菀姐兒,但力度十分:“五妹妹,現今我剛進學,你且比我多上了兩年學,學得也應比我多。為學莫重於尊師,這話五妹妹肯定懂,在學塾背後議論先生,還沒拿出證據就嚷著定罪了,也不知是誰教的妹妹這些烏煙瘴氣的話……”

    溫苓被溫菀扣下了一個大帽子,氣極,小臉通紅,大聲道:“你敢說沒有?”

    溫菀繼續認真道:“我說沒有,妹妹可要發毒誓?”

    這話說完,溫成鍇:“句句離不開毒誓,三姐可真稱得上‘大家閨秀’。”

    溫成津瞥了溫成鍇一眼:“四弟好大的氣性!”

    溫成鍇冷哼:“二哥大度,自個兒妹妹被人說了也當做無事發生。”

    溫成津眯了眯眼,冷聲道:“我瞧著三妹也不是平白無故讓四妹發毒誓,問她真假,若是憑空猜測,哪來那麽多謠讓她造?再者,女孩兒之間的事,四弟上趕著,還真打算在女兒堆裏混了不成?”

    “好口才,”溫成鍇目光陰冷,在溫成津身上打量一下,道,“二哥有個六妹妹,不管著自個兒的妹妹,反倒護起另一個了,也不知叔母知道了二哥今天這般行事與言語,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二哥了。”

    溫成津麵色不變,起身,一拳揮向溫成鍇,正打中了溫成鍇的臉,也是絲毫沒有給他還手的餘地,又是一拳下去。

    兩人瞬間扭打在了一起。

    一時間,學塾裏尖叫聲四起。

    不一會兒,“都給我住手!”孫老先生出現在門口,見此情形,怒氣衝天,待一切停止後,那麽大年紀的孫老先生把自己手中的竹木板子都折斷了:“一個個的都給老夫跪好!誰敢動老夫就當沒你這個學生!”說完,便叫人去請老爺太太們,又叫附學的幾個學子回去了。

    溫菀歎了口氣,這回孫老先生定是氣壞了,哪個老師見得自己的學生在學堂裏打架?早知讓著點溫苓,讓她去告個狀,到時也自有方法對付她;隻是沒想到這次溫成津替她出頭,溫成鍇也定是戳到了他的痛處……這兩兄弟糾結也深啊。

    沒跪一會兒,學塾外頭就是一陣喧鬧聲,定是有許多人來了。

    果然,溫菀一抬頭,就瞧見溫晁與溫炳怒氣衝衝往這兒來了,兩人身上且都穿著官服,這個時辰本是該上早朝,看來這兩位聽說這事後直接來了;身後跟的是薑氏和羅氏,後頭跟著幾個姨娘,還有一群丫鬟婆子,浩浩蕩蕩往這兒來了。

    薑氏見溫菀跪在那兒,心頭一緊,又見兩個哥兒衣冠不整,知道定是打架了。羅氏瞧到自個兒兒子臉上泛青,抹淚撲到溫成津身上:“我的兒啊,怎麽會這樣啊?有沒有傷著哪兒啊?你可真是要擔心死為娘了。”殷姨娘見著溫成鍇也是如此,還比溫成津慘烈些,卻沒有像羅氏一般哭喊起來,隻是默默抱著溫成鍇無聲流淚,可憐至極。

    溫菀頓下一警,這殷姨娘心機怕是極重啊。

    溫晁與溫炳先是向孫老先生鞠了一躬,孫老先生冷哼甩袖,出了學塾。溫晁訕笑,溫炳則是壓不住那暴脾氣,徑直過來給了溫成津一腳:“孽障!還不快去給先生賠罪!”嚇得幾個姑娘都往遠了跪,也是不敢起來。

    羅氏尖叫,死死抱住溫成津:“老爺好狠的心啊!津哥兒才十二,這一腳下去老爺怕不是要了他的命?他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老爺不可憐他也可憐可憐我這個做娘的心啊!這事也不全是津哥兒的錯,老爺何不問了再開罪啊!”

    溫炳怒道:“慈母多敗兒!你看看他,被你養成了什麽樣子?學塾裏打架!這事還了得?現今就敢做出這檔子事,以後豈不當街行凶?!”

    羅氏哭得更凶了。

    溫晁把溫炳勸了下來。

    殷姨娘則上前幾步,對溫晁哽咽道:“這事定是鍇哥兒的不對,今兒老爺怎麽責罰鍇哥兒我也不會多說什麽,做弟弟跟哥哥動是什麽道理,連基本的尊愛兄長都沒有做到,是妾身沒有教導好,老爺將我與鍇哥兒一道責罰了罷。”

    薑氏慢慢道:“事兒還沒弄清,姨娘也別多說什麽。”

    溫晁歎氣:“孩子們的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你又瞎摻和什麽。這不關你的事,你也無需攬下責任。”說完,一拍桌子,沉喝道:“到底是因為何事!竟在學塾裏打起架來?讀聖賢書可是讀狗肚子裏去了?一群孽障!闖了什麽禍?害先生如此動氣!”

    溫芷與溫苓早嚇得哭了,溫菀隻低著頭;溫成津與溫成鍇都跪著,一話不說。

    溫晁怒,隨手拿了硯台砸到了地上,摔個粉碎:“好得很,都不說是吧。把伺候的人都叫進來!”不一會兒,幾個丫鬟和小廝進來了,在溫晁的逼問下,其中幾個也是將事情完整得說了。

    薑氏一聽,菀姐兒居然還扯到其中了。殷姨娘更是心驚,這麽一聽,倒像是幾個姑娘惹起的;羅氏也知道了,津哥兒竟是去幫著菀姐兒,也不知道鍇哥兒說了什麽話,讓他先動起手來,先動手便是津哥兒的不對了,就算這時無事,回頭也要被老爺打,念及此,羅氏有些急了。

    溫苓聽完下人們的敘述,本來明媚的小臉蛋已經哭得不成樣子,知道溫晁疼她,跪到了溫晁的麵前:“父親……我也是一時氣極才說得渾話,沒有任何詆毀太太與先生的意思,苓兒隻是心裏有氣,與三姐姐拌了下嘴,誰知三姐姐竟讓我發毒誓,苓兒一時被嚇到了,說話不過腦子。哥哥護著我,不是哥哥的錯,父親要罰便罰我吧……”

    溫菀都不禁要拍手叫好了,不愧是溫苓,說話一套接著一套,這麽一番話說下來,把自己的話摘得幹幹淨淨,避重就輕,全引她身上了。

    溫苓說的同時,殷姨娘也跪下來了,忍著聲哭最是讓人心痛:“都是妾身的錯,老爺太太別動氣,是妾身的不是……”

    薑氏被逼得擰緊帕子,臉色似乎沉得能滴出水,道:“苓姐兒歲數不大,說話倒是滴水不漏。殷姨娘教的甚好,哪是教的不好的樣子,這說來全是我菀姐兒的錯了。”

    “妾身不敢。妾身不敢!”殷姨娘一下子頭磕下去,連羅氏都被嚇了一大跳,隻見殷姨娘一下接著一下,頭上一片紅;溫成鍇在旁看得眼睛通紅,溫苓哭得更響了。

    溫菀算是明白了,哪裏是溫苓會來事,明明是背後這殷姨娘厲害啊,心狠段位高,高得連自己娘親都對付不了。

    溫晁擺擺手,讓殷姨娘別磕了,殷姨娘才踉蹌下去,溫成鍇連忙扶著。

    溫晁看了一眼溫苓,又看向溫菀,語氣還算溫和,但不失嚴厲:“菀姐兒,這事因你與苓姐兒而起,你與為父說說,你是怎麽想的?”

    溫菀知曉溫晁還是偏向溫苓的,先是溫苓的避重就輕,再是多年的偏愛習慣,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改了的,她依舊跪在原地,低頭輕聲道:“父親,莞兒也什麽可以說的,隻是覺得連累二哥為我出頭了。但也想問父親一句,若有人詆毀老太太或是父親的老師,父親會如何?”

    溫晁皺眉:“老太太乃我親身母親,老師也是教導我之人,怎可讓人輕易詆毀!”

    溫菀直接順了下去:“父親說的是,孩兒也是這麽想的。五妹妹無故說我娘親為了我去找先生,所以先生才為我開小灶,子虛烏有的事,我又怎麽不能反駁了,讓五妹妹發毒誓,也是讓她知曉有些事能胡說,有些事卻不能。父親,我又是哪裏有錯了?”

    羅氏也是難得幫著薑氏這一頭,連忙也開口:“大哥,菀姐兒說得對。子虛烏有的事確實不能胡亂說。”

    溫晁沉思,溫苓急了,想站起身跑到溫晁那兒,薑氏一拍桌子:“都跪著!起來作甚!”

    殷姨娘想說話,被薑氏又是一個眼神瞪了回去,自知也不能在此事太過惹惱了薑氏,也便作罷。

    溫苓幹脆跪著,哽咽開口:“父親,我也不是胡亂說的。當時確實是氣極了,說了一些話,但這幾日先生都給三姐姐開小灶,我一時不服氣……大家同在家塾上課,讀書沒有嫡庶之分,先生又是何故給三姐姐單獨留堂,定是太太說了什麽,再者,若是因為跟不上進度,那也是三姐姐自個兒的問題,回去自個兒讀便好了!”

    溫菀真真是要被氣笑了,開口道:“何故給我留堂,那是因為我晚三年進學,前頭先生教與你們的,我都沒聽著,留堂又有何錯。五妹妹,你說著讓我自個兒讀,回頭讓你站在我這個位置,你又會怎麽說?”

    溫苓不理溫菀,撇過頭去。

    薑氏慢慢道:“這會兒說不清,老爺何不派個人去問問先生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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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溫晁想著這也是個辦法,便讓貼身小廝跑去孫老先生的書房裏問問,一時間,學塾裏也是眾生相,溫炳雖沉著臉,還是安撫著無故受罰的溫芷,羅氏對著溫成津噓寒問暖,溫成鍇陰沉著臉扶著殷姨娘,溫苓抹著淚。

    不一會兒,小廝回來了,溫晁問道:“孫老先生怎麽說?”

    小廝跑得太快,喘著氣,大聲道:“孫老先生說了,留堂確實是因為三小姐之前沒有進學,見三小姐也算聰慧才留堂的。”

    溫苓一聽臉色一白,事情發展到此心中卻有了悔意,本是想嗆嗆溫菀,當下被她嗆回去,自個兒一氣上來,不管不顧,也沒有想到哥哥會與二哥打架,鬧得如此大的地步。不過溫苓還抱有一絲希望,那便是孫老先生是大家的先生,就算溫菀跟不上,也應讓她自個兒去學,或是幹脆請另外個先生教著,而不是占用孫老先生備課的時間,其餘同進學的平時也是有問題要問的。

    不過聽了小廝的下一句,溫苓的臉色便是徹底白了,小廝繼續大聲道:“不過孫老先生又說了,後來也並不是因為三小姐跟不上才留堂,是因為其餘人跟不上三小姐的進度才留堂的。”

    這下人在說什麽?

    所有人都看向小廝,以為他說錯了,小廝一臉無辜,縮了縮肩膀道:“孫老先生就是這麽說的。”

    溫晁皺眉,下意識認為就是小廝傳錯了,傳的什麽話?菀姐兒進學才幾天?其餘人至少都學了兩年了,說菀姐兒跟不上進度是實話,若說其他人跟不說菀姐兒的進度,那不就是渾話嗎?

    學了兩年和學了幾天,哪有什麽可比性。

    小廝急了:“老爺,孫老先生就是這麽說的呀……”正急的滿頭大汗,像是看到了救星,指著學塾門口道:“老爺,孫老先生來了。”

    溫晁和溫炳一看,果真見老人板著臉站在門口,連忙下去迎著。溫晁過去拱手道:“孫老怎麽過來了?我正說著這幾個孽障呢。”

    孫老先生歎氣:“溫大人別客氣,老夫過來也是說幾句,說幾句便走。”說著,目光掃視了學塾內的幾個學生,最後定格在溫菀身上,慢慢道:“剛剛這下人確實沒有說錯。”

    溫晁一驚,薑氏疑惑。

    孫老先生:“留堂本是為了貴府三小姐跟不上進度,後來也便不是這個理了。其餘人確實跟不上三小姐的進度,老夫便給三小姐上後麵的課了。”

    繼而又是道喜:“恭喜溫大人與溫夫人有此女兒,真真是塊讀書的好料子!”

    說著,孫老先生臉色褶皺中都含帶著笑意;溫菀瞧了,這兩日留堂這老頭還是一副平常樣,一臉平靜,沒想到心裏卻是樂開花了。

    孫老先生哪有這樣表揚過人?

    定是菀姐兒深得他心,薑氏連忙道謝,溫晁也跟著道謝,卻還是疑惑著,瞧了一眼菀姐兒,還是一臉的不相信。羅氏心中卻是不喜,這個病秧子怎的成了塊讀書的好料子?殷姨娘則是心中大驚。

    溫苓咬著嘴唇不說話,眼圈全紅,心中說不出的憤懣與悲憤,這先生也是老得糊塗了,明擺著就是太太教他這麽說的,菀姐兒比她晚了兩年入學,怎的就比她進度快了!真真氣人!

    說完此事,孫老先生又扳起臉了,對象是溫成鍇與溫成津二人。

    “學塾乃是聖賢之地,是讀書習字的地方,不論因為何事,都應存有敬畏,你們兩個倒好!竟在這兒打起架來!怕是老夫平日裏對你們不夠嚴厲,才使得你們如此放縱!”孫老先生拍桌。

    溫成津與溫成鍇跪在孫老先生麵前,各自說了一聲:“先生,學生錯了,請先生責罰。”

    孫老先生冷哼一聲,又是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根新的竹木板子,道:“你們且把手伸出來。”

    溫成津與溫成各自伸出一隻手。

    孫老先生徑直一板子拍下,聲音響徹整個學塾,兩個男孩頓時頭上冷汗直冒,疼得直想彎腰。

    羅氏哭聲又起,但又不敢哭大聲;溫晁與溫炳自是不會多說什麽,畢竟都是這麽過來的。

    溫菀緊捏著帕子,孫老先生這回是下了狠手,溫成津被打得手心通紅,抽氣都來不及,臉上的冷汗直滴下來,卻是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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