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勝負轉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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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臨清對岸楊義臣的隋軍和張金稱義軍雙方正廝殺正酣,楊義臣調兵遣將、張金稱橫刀咆哮衝陣都陷入僵持之際,忽然大地開始震動漸漸地仿佛地震了般整個地麵都開始顫抖!

    嗚!嗚!嗚!牛角號聲長鳴,接著隋楊大旗從遠方顯露,兩千早就在館陶隱蔽待機的精騎終於狂奔殺至。青色戰袍隨著鐵騎奔進仿佛向風一般刮過張金稱的大陣,隻是一個突擊就將張金稱的義軍攔腰鑿破,義軍陣中當麵之敵霎時間哭爹喊娘潰散開來。

    當先兩將一個帶紅色鬼臉麵具使一杆丈八馬槊狂飆突進手下無一合之敵,另一個騎大青馬身穿明光鎧、手執烏黑鐵鞘突進速度僅僅慢了一線而已,這兩個先鋒大將正是高開昌和尉遲雄。

    轉向!轉向!轉向!殺出敵陣之後高開昌毫不猶豫連聲大吼,身後的騎兵聞言都隨著他策馬奔騰劃出一個弧線再次向著義軍殺去,這次速度確實稍微放緩,騎兵馬刀揮舞確實有目的的驅趕著張金稱麾下的潰兵向著義軍陣地而去。

    倒卷珠簾?陣中的張金稱見得後陣變化不由大驚!

    倒卷珠簾上玉鉤,千軍萬馬避軍神!這兩句話前一句說的是倒卷珠簾戰法,後一句說的是大隋一代曠世軍神衛王楊爽。倒卷珠簾是一種騎兵戰法,由隋朝大將軍、衛王楊爽所創,其要訣是先以絕世猛將衝陣,破陣後”以弱擋強,以強擊弱,驅潰攻主,擋者無不潰敗”,驅趕敵方潰兵衝擊敵軍主力,並將恐懼傳遞到全軍,到最後敵軍就會兵敗就如同雪崩,神仙來了也難救!

    此戰法有兩個關鍵點一是有無敵猛將作先鋒衝陣,二是衝陣之將要能在破陣瞬間辨別出敵軍陣勢虛弱之點然後驅趕敗兵衝擊此處缺口,從而全麵摧毀敵軍!

    衛王楊爽乃是隋文帝楊堅的弟弟,二十歲領軍北擊突厥,在對陣突厥的百萬鐵騎之中發明了此戰術大破突厥,硬生生將突厥打得一分為二,威震北部邊疆。大隋邊軍憑借借此戰法在突厥人進犯時往往以少勝多,大敗胡騎!

    可惜完美的東西往往轉瞬即逝,衛王楊爽二十歲出鎮邊疆,二十五歲返回大興城長安不久就病逝了。

    所謂倒卷珠簾在秦末又叫連環突馳,西楚霸王項羽擅長此法,以之用兵三萬鐵騎大破漢高祖劉邦的六十五萬漢軍名震千古;再有據傳霍去病也擅長此法,憑此西歸大河、列郡祁連,飲馬翰海、封狼居胥更是成為了一代冠軍侯赫赫兵家大聖!

    可惜此法威力太大似乎遭受老天嫉妒,每一個能通悟此陣法的名將無不是英年早逝,霸王項羽、冠軍侯霍去病、衛王楊爽莫不如此。而在大隋自從衛王楊爽逝去後就沒人可以在施展此戰術了,不想高開昌憑借自身天賦及楊義臣麾下的精騎竟然誤打誤撞形成了倒卷珠簾局麵,雪崩之勢開始形成,張金稱就知道此戰他幾乎敗定了!

    勇者從不懼怕死亡,察覺義軍陣勢大敗在即,張金稱不退反進,他再次仰天咆哮揮刀隻取楊義臣的中軍大旗,隻要能搶先斬殺楊義臣則自可扭轉乾坤!

    殺!殺!殺!張金稱猶如夜叉降世,每揮出一刀都是當著立斃!張金波、張金樹兩兄弟率領最精銳的八百老賊皆身披鎧甲誓死追隨,卷起一陣黃色泥石流向著楊義臣吞噬而去。

    此刻楊義臣已經全軍壓上,大破張金稱在即,乃是兵勢最盛之時,但卻也是周圍防護最弱之時。見得張金稱拚命而來,楊義臣冷哼一聲道:大旗向前,親衛準備!在他眼中張金稱勇則勇矣,但隻要親衛阻擋片刻對方就會全軍覆沒於此。

    百餘名護衛張弓搭箭組成最後一道護衛,準備阻擊張金稱最後的反撲!

    在一旁暗中一直窺探的劉遠發現此刻的關鍵匯集在了楊義臣大旗之下,就對身邊幾人道:兄弟們,生死在此一舉,魏先生待會跟著咱,衝吧!

    劉三刀打個哈哈,舞起雙刀道:看俺的,咱這就去斬了楊義臣老兒。

    魏征則拔出寶劍,沉聲道:主公放心,魏某還未雖明主平定天下,絕不會死在此地。

    慕容紇豆、陳小七、彭橫刀紛紛上馬各執兵刃相隨,劉遠下令道:殺!他們臨時招募的隊伍此刻還有兩百餘也跟著向前方衝陣而去。

    放!楊義臣的親衛頭目一聲大喝,百餘名親衛同時放箭,箭雨呼嘯著飛入張金稱的衝陣隊伍中。近距離的弓箭殺傷力是驚人的,當即就有數十人陣亡。張金稱早就不顧一切,他熱血燃燒嗷嗷大叫著奮勇衝鋒,三輪箭雨後盡管傷亡慘重還是殺入楊義臣的親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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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陣!又是一聲冷靜大喝,楊義臣的親衛當即棄弓變陣,刀盾、長槍配合,配合的天衣無縫硬生生擋住了張金稱剩餘悍匪的衝殺。

    一方訓練有素、一方悍勇不惜命短短花時間內俱是兩敗俱傷,高台上的楊義臣終於臉色微變:未曾料到張金稱此賊如此悍勇,幸好此戰可以擒殺此人,否則定然是大患。

    後陣楊義臣的騎兵大肆衝殺之下,眼看張金稱的兩萬餘大軍崩潰在即, 前方的張金稱最後的突襲也陷入了困境,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劉遠帶著數人奔襲而至!

    “老倌兒受死!”咆哮聲中劉三刀當先直衝楊義臣而去,招討大使姓原的楊字大旗下,楊義臣隻剩下十餘名護衛,眼看劉三刀剽悍之極,再也擋不住劉遠等人的進攻,有兩個護衛趕忙加起楊義臣倉皇逃走,剩餘幾人死命阻擋劉遠等人的襲殺。

    “放開老夫,老夫要和這逆賊決一死戰!”眼看大勝在即,自己這個主帥竟然被追殺的逃離大旗,實在是太丟臉。

    唰地一聲,劉遠縱馬上前砍斷楊義臣的大旗,高高舉起大吼道:楊義臣已死!

    “楊義臣已死!”幾人高吼著向楊義臣的對麵大營殺去,此刻劉遠已經明白這是最後的生路,再不殺透重圍定然死路一條。眼見主帥大旗易手,岸邊正追殺義軍的隋軍見狀也是好一陣慌亂,張金稱趁機奮起餘勇殺散楊義臣的親衛,匯合了劉遠等人向著對岸殺去。

    不過轉瞬片刻,楊義臣就又重新組織好軍隊從後麵追殺過來,已至對岸的劉遠、張金稱等人過河後趁機斬斷浮橋,使楊義臣追之不及。

    “奪我大旗將領可留姓名?”楊義臣隔岸問道。

    劉遠不欲節外生事,就敷衍道:劉氏主吉,不勞將軍相送,告辭啦!

    楊義臣在永濟渠的大營隻留了三人看守糧草軍械,自是擋不住暴怒的張金稱,在他一個突陣之下就全麵崩潰,然後燒了大營揚長而去。

    此戰過後張金稱隻剩不到百人親隨,大將隻剩下張金波、張金樹兩個,豪氣大減開始自暴自棄不提,劉遠等人也在此地同張金稱分別直奔自家大營而去。

    楊義臣此戰一戰殲滅了張金稱的主力,隨後又剿滅平恩縣外的張金稱大營,獲取了張金稱劫掠來的大批錢財和糧食,固然是大獲全勝。但是也出了小紕漏,張金稱突陣逃走,自家大營陷落大失麵子,這是他數十年用兵以來第一次“敗績”。幸虧大軍糧草是存在永濟渠上的船上,張金稱無法突襲,否則損失就更大了。

    一戰平定張金稱雖然小有瑕疵,但仍是大勝,故而大軍免不了是一番犒賞、慶賀。楊義臣這幾天確實坐立不安,他始終對那日劉遠的回複‘劉氏主吉’擔憂不已。

    “父親,你還是為逃離張金稱而耿耿於懷?”大兒子楊信見連續數日以來父親都神色不安,不由擔憂起來。

    楊義臣負手淡淡道:張金稱固然驍勇,但殘暴不仁,經此一敗不足為慮,他日一個小吏都可以置他於死地!確實如此,數個月後張金稱被鄃縣令楊善會擒獲,解清河,”立木於市,懸其頭,張其手足,令仇家割食之,自此走完了自己波亂壯闊而又短暫的一生。

    “那父親為何憂慮至此?”楊信更是不解。

    楊義臣這才歎氣道:劉氏主吉,為父擔憂的是將來憑此歇語崛起,蠱惑天下,屆時隻怕.......。說道這裏楊義臣再也講不下去,因為隋帝楊廣此刻已經乘坐龍舟進入江都,顯然是準備拋棄北方,北方各地豪傑無不趁機而起,河北之地隻怕也平靜不得多少時日了。

    劉遠一行當時脫離張金稱後就快馬加鞭返回巨鹿縣,接了魏征一家向蓨縣而去。隻是路上又多了一個想不到的女子,正是方純兒。原來那日方純兒北上投靠楊義臣,固然一腔熱血,但幾經波折才進入軍中,卻又不受重用,最後留守大營,劉遠隨著張金稱衝營時有俘獲了身著男裝軍服的她。

    到底是心軟,劉遠就帶著她兒同行,經曆一番磨難後方純兒也熄滅了報仇心思,安下心來跟隨這劉遠。雖然她此時仍舊是女扮男裝,但遲早有一天會被拆穿,對此劉遠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蓨縣縣城在望,劉遠卻是心中升起一股恍如隔世之感,離開短短數日,在同楊義臣一戰中險死生還固然值得慶幸,但下一次楊義臣再殺來時,自家所在的高士達義軍擋得住嗎?

    天命在何方?勝敗殊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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