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我為惡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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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是女子帶來的,所謂的自行商量,不過是將選擇權交到了女子手中而已。
白骨精隱隱預料到了什麽,在心中微歎,麵上卻不動聲色。
女子皺眉沉思,好似糾結了一番,指著猴子道:“此位壯士救我於危難之中,力敵近百賊寇,護得我們兩名女子安全。這機會,就給他一道吧。”
須菩提頷首道:“既是如此,那便這樣吧。你們兩個入我門牆,至於這具白骨,還是早早下山去吧,你的仙緣不在此處。”
猴子跪倒在祖師瑤台下,沉聲說道:“稟告祖師,俺願將這次機會讓給白骨,隻求自己能夠在洞府中打雜修道便可。”
“胡鬧。”須菩提輕喝一聲,道:“我的話出口之後,是為鐵則,不容你討價還價。”
就在此時,白骨精心有所感,轉目望去,隻見女子冷厲的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傳達著一個意思:認命吧,乖乖離去,否則的話,定有大禍。
白骨精心中苦澀和羞辱相交,卻沒有反抗的餘地。他怕死,更不甘心死在此時,所以就隻得屈服。
“猴子,不要再說了,我的機緣不在此處。”
猴子一臉嚴肅地搖頭:“俺記得清清楚楚,你曾夜夢此處,言及與方寸山有緣。如此情況,比俺更適合做這入室弟子的尊位。”
白骨精道:“你不是常說嗎,那隻是一個夢,夢中之事,是做不得真的。”
猴子一臉的倔強,對著女子拱了拱手:“感謝你的好意,但是俺不可能拋下白骨。”
轉過身,他對須菩提深深一躬:“祖師,抱歉,俺和您之間看來是有緣無份了。”
看著一臉莊重的猴子,女子微微蹙眉,隨意望了白骨精一眼,對著須菩提說道:“祖師,可否網開一麵,將這白骨收為記名弟子?”
須菩提頓了一下,說道:“也罷,白骨精,你可願拜我為師,成為我的記名弟子?”
在如芒刺背的目光下,白骨精無奈搶在猴子說話之前開口:“我願意,多謝祖師收留。”
在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如芒刺背的目光頓時消失不見,不過猴子對此卻十分不滿,想要說話,被白骨精一道目光給鎮壓了下來。
“作為我的入室弟子,需得令我知道你們的信息。姑娘,猴子,你們從何方來,叫什麽名字?”須菩提開口說道。
女子率先說道:“我從西牛賀洲而來,名為趙玉兒。”
猴子垂頭喪氣,懨懨說道:“俺本無名,以身為號,和白骨從東勝神州而來,曆經千難萬險,走了五六年光陰。沒想到今日會出現這種情況。”
祖師無視了他最後一句話,如同曆史的發展軌跡,引經據典,為他起了孫悟空的姓名。
至於白骨精,則是被除了猴子之外的所有人遺忘了,沒人去詢問她什麽,將其無視。
猴子對此極為不滿,心有怨氣,卻不知道該撒向什麽地方,委屈地自己悶悶不樂。
祖師喚來門下眾仙,將其一一介紹給女子以及情緒低落的猴子。結束後,便清空眾仙,給猴子和白骨精安排了打掃的活計,將兩者打發離開。
此間再也六耳,女子身體騰空,一朵九瓣白蓮自她坐下生出,以供盤坐,位置高度稍遜菩提:“拜見菩提。”
須菩提擺手說道:“你為過去身如來,位格高貴,不必如此。”
“現在過去身如來已經是燃燈古佛了。”女子糾正說道:“我行他化自在,身為萬千,沒有過去身,現在身,未來身。”
“菩薩是主動舍棄如來尊位的,修為更上一層樓,在佛門之中,依舊可享佛祖尊位。”須菩提笑著說道。
觀世音微笑說道:“不說這些陳舊古事了,菩提,你對白骨精怎麽看?她不應當現在出世的,並且還陪伴在猴子身邊。”
須菩提說道:“天道莫測,誰知道這會不會是命運的安排?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去管她,任由其發展,此為順應天心。”
觀世音說道:“我總感覺她身上發生了一些異變,但是無論怎麽推測,都推斷不出來任何變化,這很恐怖。”
“能夠瞞住您的存在,就隻有天道了吧?這也從一方麵認證了我說過的話。”菩提開口道:“左右不過是大海中的一朵小浪花,在她身上費心,不值當。”
在菩提的勸告之下,觀世音暫且放下了對白骨精的疑惑,笑著問道:“猴子是天道孕育的靈猴,資質冠絕古今,您準備如何教授?”
菩提說道:“十年為一小結,我準備教授他十年。前七年,不傳任何道術仙法,煉其心,強其身。後三年傳他仙術秘法,待到他有所小成之時,便趕他出去,令其開啟自己的宿命。”
“如此甚好。”觀世音說道:“不過,千萬不要將他教成知書達理的儒士,睿智淡然的佛徒,清靜無為的道士……要盡量保持著他的獸性與凶狠,以便後來事情的落施。”
菩提頷首道:“我會注意這一點,不會磨滅他的本性。”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希望,不會出什麽亂子。”觀世音說著,揮了揮手,整個人化作雲煙消散。
當附近區域僅剩自己一人,菩提雙目之中有流水般的仙力流淌,望向洞府外,登山石階上,正在跟隨猴子掃地的白骨:“在命數正常的情況下你卻出現在了這裏,究竟是因為什麽呢?”
“白骨,這和俺想象中的不一樣。”秋風蕭瑟,樹葉片片落下,正在掃著石階的猴子如此說道。
白骨精對此倒是有十足的準備,知道他至少還需要幹六七年雜活:“你想象中的場景是什麽樣的?成為入室弟子之後,師尊傾囊相授,師兄弟竭力相幫,你仙經秘法在手,迅速稱雄一方?”
猴子咧了咧嘴,說道:“你知道俺沒有這麽想,不過身在寶山中,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收刮寶貝,自己隻得幹些雜活,心裏有些落差。”
白骨精平靜地掃著地:“他們有他們的修行之道,我們有我們的修行之道,沒必要去羨慕他們。”
“這算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四名少年從石階上方走了下來,為首的甄師兄嘲諷說道:“挺能安慰自己的嘛,不過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們一句。別說是祖師的入室弟子了,就算是一名記名弟子,也不會幹打掃衛生這種活計。這種活,隻有雜役才會去幹,祖師收下你們,隻是看在玉佩的份上,你們懂否?”
白骨精今日本就受了一肚子氣,正愁沒地方撒呢,見他主動挑釁,頓時心中一動,沉聲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應該是三代弟子吧?不管是我還是猴子,論輩起來都是你的師叔,你對師叔不敬,這可是欺師滅祖之罪。”
“別用身份嚇唬我。”甄師兄冷笑說道:“你們什麽時候能夠進入祖師的內室,再來如此說吧。不過,我想你們應該是沒有機會了,忘恩負義的家夥!”
白骨精頓了一下,歎息說道:“忘恩負義談何說起呢?你幫助了我是沒錯,可是想要憑借著舉手之勞的恩惠,來主宰我的人生,這是不是太霸道了一些?”
他不提這個還好,一經提起,甄師兄心中就充滿了怒意,憤怒叫道:“霸道?你還有臉提這個,我對你幫助這麽大,你不僅拒絕了我的好意,還在人前如此羞辱我,實在可惡。”
白骨精沒想到他竟是小肚雞腸到這種程度,無奈擺手:“算了,算了,看在你當初的恩惠上麵,我這次不計較你頂撞我的事情,趕緊離開吧,避免相看兩生厭。”
“嗬,怪不得甄才藝如此痛恨你,原來你竟是如此一個目中無人的家夥。”一名青年冷笑說道:“別把自己抬得太高,沒人會把你們當作師叔看待。”
“其實,我很想要知道,毆打師長是什麽罪,會不會被逐出山門。”白骨精說著,不給他們反應的機會,快速召喚出黃金槍,一槍射中了甄才藝的心口,大聲道:“猴子,動手。”
猴子知道他們兩個不是這些人的對手,但是他身體之中流動的熱血,使得他敢於向任何人發動衝鋒。
猶如一個人形坦克一般,猴子一個身撞將四人全部頂飛了起來,五道身影順著石階咕嚕嚕向下翻滾,白骨精手持黃金槍快速跑著,不斷向四名冒犯者射擊,在他們身上打出一道道血痕。
“該死啊!”甄才藝運轉體內仙氣,身體騰空起來,這才躲避過猴子的糾纏。
施展法力定住下滾的三名師兄弟,滿臉是血的甄才藝一袖打向白骨精:“給我魂飛魄散吧。”
“砰!”畫皮的腹部直接被他衣袖炸裂出一個大洞,白骨精整個人都被打落下山道,向懸崖下飛去。
“不要……”艱難止住身影的猴子看到這一幕,狂叫著跳起,撞開四名冒犯者,縱身向山道下麵跳去,伸手抓向身體不斷下墜的白骨精。
“還真是令人不省心啊!”洞府深處,瑤台之上,須菩提搖了搖頭,意念一動,兩隻在山道邊飛行的白鶴如同利箭一般飛出,疾速來到白骨精和猴子的身下,將他們托了起來,帶往瑤台方向。
“你們四個,馬上到瑤台邊來,來晚了的話,我可以欺師滅祖罪處理你們了。”菩提對著山道上的四人說道。
片刻之後,六者齊聚瑤台前,須菩提看了看白骨腹部的傷口,想了想,對著他點出了一指靈光,將破碎的畫皮重新恢複了原樣,笑著開口:“這身皮囊,倒是一件好東西,非常適合你。”
“多謝師尊。”須菩提居然能夠修複畫皮,這一點令白骨精也是暗暗心驚,在心中猜測這老頭的修為究竟高到了那裏去。
原著之中,他就是一個神秘莫測的人,旁人不知跟腳,就連佛祖都尋不到蹤跡。將孫悟空教出來之後,更是直接消失不見了,好像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傳授猴子的,十分怪異。
白骨精不喜歡自己不了解和無法掌控的局勢,但是在須菩提麵前,他確確實實隻能做一個弱者,引為底牌的洞察未來,根本無法去把握一個沒有未來的人。
“甄才藝,嚴河山,縐星語,孔濱耀,你們四個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襲擊師叔。”須菩提對著四名三代弟子冷喝說道。
四人連忙跪倒在地,甄才藝委屈地哭道:“祖師明鑒,是他們二人率先攻擊我們的,您別隻看他們身上的傷勢,不見我們身上的創傷啊!”
須菩提看了看他心口處的血洞,知曉猝不及防下的他,也受到了不小的創傷:“如此狠辣的一擊,是誰發出的?”
白骨精平靜說道:“是我。”
“你才低二等鬼仙境界,居然能夠重傷中一等鬼仙,是怎麽做到的?”須菩提驚訝的說道。
白骨精頓了一下,說道:“可以不說嗎?”
“當然可以。”須菩提笑了笑,對著兩妖說道:“你們為何要對付自己的師侄?”
白骨精深吸了一口氣,回憶著過往,條理清晰的將從山門前開始,自己與甄才藝的恩怨統統說了一遍。因為中間沒有偏向任何一方,且說的都是事實,俱有目擊證人,故而甄才藝數次想要插嘴反駁,都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除他之外的其餘三人,聽聞著白骨精的講述,漸漸和他拉開了距離。倒不是羞於與他為友,而是怕被他連累。
事件已經很清楚了,甄才藝的小肚雞腸形象已經深深印在諸人的腦海之中。
當白骨精說完之後,須菩提道:“這件事情,站在你們各自的角度上看,都覺得自己是對的。其實,你們雙方都有過錯。甄才藝,你心胸狹隘,受不得氣,但是以下犯上,無視尊卑,對著師叔冷嘲熱諷,此為山門大忌。後來竟是要以下戮上,滅殺兩位師叔,實在是膽大包天。
白骨精,你受人恩惠,且知道對方心胸不高,為何就不能退讓一步,哪怕無視他們也好。卻不顧身份,率先出手,脾氣實在是太過剛烈,需要靜心養氣。”
白骨精其實想要對他說一句:怪我嘍?從你和那神秘女人身上,本就積攢了一肚子的怨氣,如同一個炸藥包一樣。這甄才藝在這個時候挑釁,是個爺們誰能受得了?
我TM又不是一個脾氣好的,別人都瞪眼指臉罵過來了,我還要去退讓?
退個蛋退,老子沒有蛋,但是絕對不是慫蛋。
白骨精不說話,猴子便不說話,隻是看著甄才藝獰笑。哪怕是後者知道他打不過自己,也不禁感到脖子發涼。
“有功需賞,有過必懲。甄才藝,你劣跡斑斑,差點殺了兩位長輩。特此罰你關幽閉十年,抄寫大黃庭十萬遍。其餘從犯,關幽閉三年,抄寫大黃庭三萬遍。
白骨精,你性子太鋼,容易折斷,故此判你打掃方寸山山道七年,務必要將每個角落都打掃幹淨。另,抄寫慈悲經五萬遍,磨除戾氣。孫悟空,你又不是打手,別白骨精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罰你每日清掃藏經閣,七年內不許與白骨精見麵。”須菩提沉聲說道。
“祖師慈悲,求你撤銷最後一條,否則的話,俺將痛不欲生。”猴子跪在地上,不斷磕頭,這頭磕的令白骨精鼻子發酸。
“夠了猴子。”白骨精將他生生拉了起來,說道:“不要讓我心中產生負擔。”
猴子雙眸閃爍,痛苦與不甘在其中糾纏,可憐與希冀在其中交織:“七年……太長了。”
白骨精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這是一個機會,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包括你自認為的愛情。猴子,我們不可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就讓分離從現在開始吧。”
猴子眼眸中的碎光泯滅,失魂落魄的跟隨道童走向藏經閣,甄才藝和三位師兄弟已經相繼離開,白骨精向須菩提拱了拱手,便離開了此處,向山道走去。
路途之上,一些聞訊趕來的道人對著她指指點點,有人說:這白骨天生狐媚,性格放蕩,最喜歡勾引男人,讓男人為自己爭風吃醋。當初在仙門口,她勾引甄師兄幫他破境,成功了之後轉瞬就不認人,令甄師兄顏麵無存。
現在占了趙玉兒姑娘的便宜,入了仙門,卻囂張跋扈,四處樹敵,後來竟是依仗著祖師記名弟子的身份,強行攻擊甄師兄,害的甄師兄受十年幽閉之苦,真乃一災星。
也有想要為他辯解之人,說道:“我聽聞的事實,好像並不是這樣的。”
一名三代弟子冷笑說道:“沒想到你竟是如此一個色迷心竅之人,居然罔顧數百年同門情誼,去幫一個外人。”
見到身邊人投放過來的怪異目光,辯解之人氣勢頓時間虛弱了無數倍,小聲說道:“我不說了便是。”
他們之間說話,並沒有刻意回避白骨精,以至於被他聽到了全部。甚至,或許他們就是有意為之,故意羞辱。
人高眾人捧,人低眾人踩。再加上眾人還是和以前的師兄弟更親近一些,聽聞某某師兄弟,因為白骨精而遭罰,頓時間對他充滿了惡意,連帶起了別人的情緒。
人心複雜多變,有時候黑某個人真的不需要什麽仇怨,隻要身邊的人是那人的黑粉,無論之前有多麽好的印象,都會路人轉黑。
白骨精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身體一轉,筆直地向“高談闊論”抹黑他的人群走去。
隨著白骨精一步步的逼近,眾道士哪怕實力在他之上的,亦是有些心慌,不斷倒退。
眾人不停的退,直到退至懸崖邊上,才強行停住了腳步,一人對著白骨精大喊道:“怎麽的?現在要用師叔的身份,來故意陷害我們?”
白骨精神情認真,誠懇地說道:“我不是一個好妖,真的,我是一個很不講理並且特別特別記仇的惡妖。我內心的底線是,不去殘殺正直善良的好人,以及單純可愛的婦孺兒童。但是很顯然,說我壞話,故意抹黑我的你們,不在此列。這是第一次,我饒過你們,可是如果再有第二次,一定不會再放過你們。”
“裝腔作勢,裝模作樣,你知道殺害同門是什麽罪嗎?”一名抹黑他的道士厲聲說道。
白骨精對著他微微一笑,頓時間令他骨髓裏麵都冒出了冷氣,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哆嗦。
“不管事後菩提祖師會給我定下什麽罪,但是到時候我的報複都已經結束了,不是嗎?”白骨精轉身,冷厲狂笑:“你們若是一點都不顧及,可以試試。”
刺耳的狂笑聲響徹天地,在他身後,一群道士相互對望,竟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怖。此時再無人敢向他身上“潑髒水”,歪曲事實,說他壞話。
不止是鬼怕惡人,人更怕惡人。剛剛入門就令四人為之獲罪,白骨精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人心,再怎麽低聲下氣都不會換來別人的友誼。甚至,還有可能換來別人的踩踏。
既然不能令所有人愛戴,那就讓所有人感覺到懼怕吧。至少,這樣能夠令自己的心靈不受委屈。
白骨精,厭惡受到委屈!
(ps:近六千字的大章。不拆開了,祝大家看的開心。另外,召喚推薦票和打賞,花開堪折直須折,新書期,是一本書最青澀美好的時光,我們需要成績來證明自己。莫要等到花兒凋零,唯有空枝殘餘,滿目荒涼,辜負了最好時光……最後,謝謝。)(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