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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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抓著自己的頭發,整個上半身重量通過額頭壓在地麵上。
秦漢有些寬慰,強大的精神飛針是他最大的底牌。
如果這個組織每個人都像那個梳著雷鬼頭的黑人一樣——精神力無比強悍,戰鬥意識專注而旺|盛,那麽秦漢真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憑借什麽去抵禦這個組織。
如果現在再碰到那健壯黑人,除了利用能量低點的攻擊手段,秦漢也想不到其他有效的攻擊一個高專注強戰鬥意誌的敵人。
由不得秦漢繼續寬慰下去,那邊的貨架已經被推開。
那個已經擺脫貨架的人用左肘撐著自己起來,右手拿著手槍,烏黑的槍口正對著秦漢這麵。
秦漢此刻相當虛弱,連邁出一步都很吃力。
但是更痛楚的是他的意識。
不僅因為之前的飛針耗盡了最後一份精神能量,也因為從進倉庫的兩個黑衣人看來,他們已經放棄使用泰瑟槍而是追求用小口徑熱武器來讓秦漢喪失行動力。
而從未真正開過搶的秦漢麵臨著開槍與否的抉擇。
黑暗中,銳化中看到那個烏黑的槍口正朝著這邊,而持槍的人正用左手去撿地上的強光手電。
早知道就抽空在拉斯維加斯的battlefield俱樂部練習好槍法了。
秦漢心裏喃喃。
砰!
砰!
砰!
就在那隻手撿起手電的一瞬間,秦漢開槍了。
第一槍巨大的後坐力幾乎讓酸|軟的雙臂無法握緊這把格洛克,隨著槍口火光和彈出來的彈殼,秦漢的槍口已經因為後坐力高高跳起,偏離原來的目標角度很遠。
知道沒有命中目標的秦漢立刻壓下槍口,用酸疼的胳膊保持穩定又射擊了兩槍。
在第三槍的時候秦漢聽到了十米外那個黑衣人的一聲慘叫。
不知身體何處中槍的黑衣人也舉著手槍朝黑暗中秦漢手槍的火光處還擊。
看到對麵的火光聽到還擊聲秦漢更加緊張了,也不管準確性就食指一直用力把整個彈夾剩下的子彈都打了出去。
如同煙花瞬間絢爛之後的平靜夜空,黑暗中沒有任何槍聲了。
秦漢舉著沒有子彈的格洛克慢慢地走過去。
黑衣人舉起的右手已經垂到地上,滾在一側的手電筒照亮地上一灘黑血,這灘黑血還在黑衣人的衣服下麵不斷擴大。
秦漢不知道自己第三槍就已經擊中了目標的肺葉,後麵所有的子彈甚至都沒有落在黑衣人身體周圍這一小塊區域之內。
若是對於第一次用槍的人來說,在十米外能打中目標已經算不錯。
但是對於這一發子彈就能決定孰勝孰死的情況下,這一槍就是無比驚險。
因為幸虧打到了目標肺葉這一重要髒腑器官,這個黑衣人才很快失去戰鬥力,出|血過多先休克然後窒息而亡。
我殺人了。
秦漢歪頭看了眼自己手裏射空一個彈匣的格洛克19。
從昨天以來一路逃跑與戰鬥,秦漢從沒有真的完整的奪取一個人的生命,就連腦死亡的麥克他也隻是抱著嚐試用新能力讓他暫時失去行動能力和威脅。
然而現在秦漢親手剝奪了眼前一個陌生人的生命。
黑暗中看不清屍體的麵部,他也沒有多餘的哪怕一絲精神力去調用銳化查看。但是秦漢卻覺得很平靜,沒有傳說中的嘔吐也沒有傳言中的久久不能平複。
極限情況下的腎上腺素和絕對理智思考暫時剝奪了他的情感。
秦漢扔下手裏的槍,撿起血泊中的那支隻打了一發子彈的格洛克,據槍於腰間向倉庫外走去。
要離開這個地方,要讓幼儀知道還沒告訴她的末世。
秦漢邊走邊想。
就在秦漢快要來到他重創兩個人的倉庫門口時,他發現門口地上本應昏迷的兩個黑衣人不見了。
立刻舉起手槍。
然而就在他舉起手槍的這一瞬間,一隻修長而潔白的手猛然從一側伸出來,強力抓握住秦漢的手腕快速往外拽。
這力道大的可怕,秦漢一下就重心不穩,亂了下盤向前倒去。
潔白手掌的主人好似早有準備似的伸出腳到秦漢小|腿前就是一絆。
秦漢這下徹底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格洛克也不知道摔到了哪裏。
膝蓋和下巴都因為擦到地麵火辣辣的疼。
秦漢掙紮著想起身,卻見一隻鹿皮靴往胸口襲來。
秦漢雙臂護胸,但下一秒他就被這一記側踹踢的飛起,像個布娃娃一樣重重的砸在後麵生鏽的倉庫大門上。
他呼吸都不順暢了,不由自主地咳嗽。
潔白手掌和鹿皮靴的主人好像沒有放過秦漢的意思,一個弓步過來狠狠揮右拳擊中秦漢的腹部。
秦漢以腹部為中心整個人彎曲成蝦狀跪倒在地上,他雙手捂著肚子,無窮無盡的痛苦仿佛要讓他吐出全部的膽汁。
“聽說你從傑克老大手中逃脫了,我怎麽沒看出你有什麽特別之處?”
一個略帶沙啞的女人聲音這麽說道。
秦漢沒法立起身,他隻能看到前方這聲音主人的一雙小巧鹿皮踝靴。
從醫院到廢棄倉庫,從下午到晚上,秦漢從身體到精神一直保持高度興奮,數次生死時刻又透支了他全部的精神力和體力。
此刻身體又遭到重創,確是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了。
“你知道嗎,姐姐我向來一視同仁,無論對手強弱都不會手下留情。對待你這麽一個也會如獅子搏兔一般全力以赴。”
這個女人一邊用沙啞的聲音這麽講著,一邊掏出一把黑色啞光的鋒利短刀。
刀尖貼在秦漢的臉上。
秦漢的思維停滯了。
一直在下的小雨這時慢慢地停了。
夜空澄明,這天地好似從來沒有關注過這無人問津的廢棄倉庫和這渺小而常見的生死掙紮。
銳利的刀順著秦漢的麵部緩緩向下滑去,冰冷的涼意將刀尖沿途的汗毛都炸起來了。
刀在秦漢的脖子上停下。
一滴汗水流淌下來,觸碰到脖頸動脈上的刀尖。
“必須保持目標存活。”
這個女人的耳麥裏似乎傳來大聲的命令。
慘白的月光映出這個女人慘白的臉,妖|豔而充滿殺意的臉上似乎有所遺憾。
女人扯下耳麥扔在地上,然後麵無表情地看著秦漢。
刀尖轉動,開始離開脖頸往秦漢的左臂滑去。
即使是隔著毛衣和外套秦漢好像依然能感受到刀的鋒利和涼意,衣服下的汗毛紛紛豎起。
呲。
在移動到左上臂中央的位置時,女人竟然收起黑色啞光的短刀入鞘。
然後她淩厲地伸出白嫩的雙手,用左手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捏住秦漢的肩頭關節的空隙,然後用右手用力往上一托腋窩。
哢嚓。
新傷疊加舊傷,秦漢瞬間疼到昏厥的邊緣。
他的左臂已經被這個來曆不明的女人給卸掉。
秦漢覺得自己尚還清醒的意識就如同驚濤駭浪裏的小舟,隨時會被拍沉。
無邊的絕望帶著至純的黑暗在心底泛起,侵襲著他強撐的意識。
絕望。
無力。
而麵前這個女人竟然在笑,慘白的牙齒配合被小雨打濕的粘在臉上的金發,宛如一個對於折磨人十分愉悅的瘋子。
雨後的月光下,疼到冒冷汗的秦漢隻看到這個女瘋子白藕一般的前臂上紋了兩個黑色單詞。
divinitus salutaris。
很久以後他才知道自己看到的這兩個拉丁單詞的含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