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朱鬆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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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喜事,大喜事啊!”這身著鎧甲的青年男子直奔張赫身側,臉上的喜色溢於言表,“父親,您快隨孩兒出府迎接……”
“王青山,你這樣好嗎?”張赫還不曾說話,倒是張若涵站了起來,俏臉上帶著怒火地嬌斥道:“堂兄無辜慘死,屍骨未寒,山哥你如此喜形於色,對得起堂兄,對得起父親,對得起這些年我張家對你的好嗎?”
靈堂中還有其他人,他們臉上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一個個怒發衝冠地瞧著王青山,那樣子就像是在看仇人一樣。
原來此人便是王青山,也就是張赫的義子,嘉定衛指揮使!
“嗨,瞧我!”一瞧眾人同仇敵愾的表情,王青山頓時回過味兒來,忙解釋道:“父親,那加夫利德魯欺辱我張家,當街殺我張氏族人的事情,孩兒早已寫成奏疏,送往了南京。而今萬歲爺已派韓王殿下前來嘉定徹查此事,眼下韓王殿下就在咱們府門之外,咱們還是趕緊將韓王殿下迎進來吧!”
“啊?青山,你說什麽?”
“韓王殿下,韓王殿下竟然來了!”
知道自己誤會了王青山的一眾張家人,心裏頭羞愧的同時,亦是不敢相信王青山的話,韓王殿下,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回來嘉定?
“父親,您怎麽了?”王青山拉了拉張赫的衣袖,發現他老爹竟然還在發愣,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父親,總不能讓韓王殿下在外頭等上倆時辰吧?”
“啊?是是是!”張赫終於反應了過來,顫巍巍地從地上站起來,道:“快快快,快隨我前往府門處,把韓王殿下迎進來。”
於是,一大群張家人,齊齊向著府門處走去。
……
張府之外,朱鬆、黃三、寒星以及冷月,靜靜地等候在大門處,在他們的身周不遠處,自有錦衣衛以及韓王府親衛在守護。
至於穆肅嘛,整個四.川承宣布政使司官場大換血,匆匆處理完嘉定府之事後,他就帶著七十名錦衣衛,趕往了四.川其他的府城。
“老朽張赫,見過韓王殿下!”這個時候,張家眾人也從府中出來了,王青山已將朱鬆的身份指給了眾人,所以張赫一出來就直接給朱鬆見禮。
朱鬆連忙迎上前去,伸手扶起了張赫,道:“張老伯爵,不必如此多禮!你是我大明的功臣,卻不曾想被一區區番邦親王折辱,你受苦了!”
別看就是這短短的兩句話,但是卻聽得張赫一時間老淚縱橫。
“老朽,老朽慚愧啊!”張赫老淚橫流,“老朽……”
“張老伯爵切末妄自菲薄!”朱鬆打斷了張赫,道:“前些日子,貴侄兒張魯一為全孝悌之道,被歹人殘殺。張老伯爵,本王有一不情之請,本王敬佩張兄的孝悌,想要為張兄上一炷香,拜祭一下張兄,不知可否?”
“殿下仁義,老朽豈有拒絕之理?”張赫連連搖頭,一邊伸手往府宅裏麵引。
兩方人一邊閑聊著,一邊往靈堂的方向走,徑直進了靈堂,朱鬆接過香點燃之後拜了拜,口中道:“張兄,鬆此生最敬忠孝仁義之人,張兄為孝悌之道,不畏強權,不惜親往番邦惡人之處犯險,以至被慘遭殺害!張兄,你放心,鬆定將殺害你之人繩之以法,還張兄以公道!”
話音落地,朱鬆上前兩步,將手中的香插進了香爐之中。
黃三、寒星、冷月也是有樣學樣,每一個人都上了一炷香,拜了拜。
等拜祭完之後,作為主人的張赫,引領著朱鬆他們來到了隔壁的側堂之中。
因為張府正在辦喪事,所以張赫招待朱鬆等人有些過於簡單了,但是對於朱鬆而言,張赫痛失侄兒,此刻心情悲慟,能忍住悲慟過來招待他們,也是心性堅定之人了。
“張老,你府上所發生之事,本王已經盡數了解了。”朱鬆坐在椅子上,“今日,本王已經將所有的涉案人員全都關進了嘉定大牢,待三日之後,便會召開公審大會,到時候當堂審判!張老你放心,本王不會讓張兄含冤而亡的!”
張赫臉上先是出現了一絲驚喜,緊接著想到了逝去的張魯一,驚喜之色立馬被遮掩了下去:“謝殿下為老朽那侄兒申冤,老朽這把老骨頭無以為報,若是韓王殿下有何吩咐的話,老朽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會報答韓王殿下之恩!”
“張老此言差矣。”看到張赫臉上的悲色,朱鬆說道:“說起來,這還是我朝廷的過錯,若非我朝廷派出大軍跟隨渤泥國使團的話,豈會出如此禍事?”
“老朽惶恐!”張赫站起身來,向朱鬆躬身道:“老朽不過是一個與國無用的糟老頭子,如何當得起殿下如此重言?老朽此生都在吃朝廷的俸祿,卻不曾為朝廷做出任何的貢獻,殿下如此重言,實在是折煞老朽,折煞老朽啊!”
“張老當得起!”朱鬆上前扶起了張赫,道:“張老為我大明出汗流血的時候,本王甚至尚未出生,可以說,本王就是聽著諸位卿家的故事長大的,張老若是說對我大明無寸功,那本王這空享大明貴族之人,豈不就是我大明的蛀蟲了?”
“殿下……”張赫傻眼了,同時心中也是感動非常,早年的時候,他不過是當過洪武爺的親衛,為洪武爺當上一箭也是職責所在,可是在洪武爺登位大寶之後,卻是給了他豐厚的賞賜,甚至賞給他一個伯爵之位,這是多大的恩典啊!
現如今,他的侄兒被人殺了,朝廷竟然派人下來查了,還且還是韓王殿下,這種重視,這種這輩子沒白為朝廷賣命的感覺,讓張赫現在為朝廷死了都值!
“張老,以後這樣的話不必再說了。”朱鬆扶著張赫做到了椅子上,道:“還有一事,本王想要麻煩張老,不知道張老願不願意幫本王?”
“老朽願意!”張赫目露堅定之色,“王爺有何事,盡管吩咐老朽就是!”
“好,本王就多謝張老了!”朱鬆頓時樂了,開始為張赫布置起任務來。
……
當日下午,一個消息從坊間傳了出來,嘉定知府張博、同知高嵐、通判和苗、嘉定為指揮同知牛皋……十多名嘉定府的文武官員收受渤泥國王麻那惹加那乃各種賄賂,遮掩加夫利德魯殘殺張魯一之事。
這個消息就像是瘟疫一樣,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嘉定府治下的縣鄉,街頭巷尾,幾乎所有的百姓們都在談論此事,盡管'無官不貪'的概念已經深深地植入他們心中,但是如此大規模地收受賄賂,還是讓百姓們心中震驚不已。
嘉定府東市,也是嘉定府城最為繁華的廣場上,一大群兵士們,在幾名工匠打扮的人指揮下,正手忙腳亂地搭建著一個台子,朱鬆和黃三站在廣場邊上,偶爾吼上兩嗓子,對那些工匠們提出自己的建議。
“殿下,不好了,不好了!”這個時候,不曾受到波及的王青山,急衝而來。
朱鬆扭頭一看,頓時笑了起來:“嗬嗬,原來是青山啊。嘿,你的臉色怎生如此難看?莫不是府城中又發生什麽事了?”
“王爺,發生大事了!”王青山陰沉著一張臉,道:“末將收到消息,城中的街頭巷尾都在談論張博等人受賄之事,此事自昨夜至今,不過發生了四個時辰,為何就傳遍了整個嘉定府呢?”
按照王青山的理解,這件事情鐵定是被內部的人傳出去的,而且此事礙事事關朝廷,若是一個處理不好的話,會讓百姓們對朝廷失去信心的!
畢竟一個府城的高層官員才有多少,竟然有多一半的人都被腐蝕掉了,由點看麵,嘉定府尚是如此,其他的府城甚至是其他承宣布政使司,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此事本王早已知道。”朱鬆擺擺手,臉上的表情很淡然。
“您知道?”王青山一愣,焦急道:“殿下,既然您知道,為何還表現得如此平淡?”
朱鬆有些好笑地看著王青山,道:“因為此事正是本王請求張老傳出去的。”
“什麽?”王青山一聽就急了,“殿下,您糊塗啊!如此大規模的貪腐案,可以說是徹底掉了我大明百官的麵皮,丟了朝廷的臉麵,您讓父親將此事宣揚出去,不是將朝廷的臉麵擺出來,讓百姓們甩開手去抽……”
“王指揮使!”王青山話都還沒說完呢,就被站在朱鬆身邊的黃三給打斷了,“你有些過了!”
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說出來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殿下,是末將孟浪了,還請殿下恕罪!”聽到黃三的嗬斥,王青山的氣息一窒,終於回過了神來,在驚出一身冷汗的同時,連忙向朱鬆請罪。
“無妨,本王還沒那麽小心眼!”朱鬆笑著擺擺手,道:“青山,本王這樣做,其實就是在維護我大明的顏麵!”
王青山眉頭一皺,道:“王爺此話何意?”
“過兩日,本王將會在這裏進行公開審判,到時候張博、和苗等受賄官員,全都在被審之列。”朱鬆指著麵前這一片高台,繼續說道:“由百姓們旁審,當著一眾百姓們的麵,本王判了這些貪官,你說百姓們還會不相信朝廷嗎?”
“可是……”王青山想了想,道:“按照我大明律,凡五品以上的官員獲罪,需由都察院上書萬歲爺,經萬歲爺核查之後,下聖旨於大理寺,由……”
“行了,行了,本王知道你是什麽意思。”朱鬆連連擺手,道:“本王臨來嘉定之前,早就已經向萬歲爺請下了旨意,這四.川之事,本王皆有權處置。”
說到這裏的時候,朱鬆補充了一句:“忘了告訴你,此次本王要的不是一條兩條命,這麽多官員被殺之後,嘉定府諸多的官位就空了出來,到時候還要靠著你們舉薦呢!不過別怪本王沒提醒你,舉賢不避親呐!”
“這……”王青山摸了摸下巴,被朱鬆的話給驚住了,他沒想到朱鬆竟然下了這麽大的決心,竟然以當街殺了這些犯官,來挽回百姓們對朝廷的信心。
“好了,你有事的話,先忙你的去,本王還要指揮著兵士們修高台呢。”朱鬆瞧出了王青山有些心事,直接揮手打發他走人。
“末將告退!”一晚上的時間,抓了這麽多的官,甚至還殺了兩個不聽話的嘉定衛百戶,如今城中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呢,他自然是大忙人!
……
三日的時間轉瞬即逝,嘉定官員貪腐之事持續發酵,這回不光是街頭巷尾了,就連府城中的小孩子們甚至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到了第四日清晨的時候,太陽才剛剛升上了天空,就有人滿巷子地敲鑼打鼓地大叫著:“今日韓王親審嘉定眾官、定番邦殘殺張公子之案,諸位若是有暇,便往東市廣場審判台瞧熱鬧去!今日韓王親審嘉……”
好嘛,一遍又一遍地吼叫著,幾乎把嘉定府城的天都給喊破了!
“什麽,什麽?今兒韓王殿下要審那個番邦人?”
“快走,快走,還愣著做什麽?趕緊得去廣場上瞧熱鬧啊!”
“嗨,林兄你先去,給在下與方兄占個地方,在下現在就去找方兄!”
剛剛起來,或者尚在沉睡中的百姓們整個炸鍋了,連早飯都不吃了,一個個呼朋喚友地,向著府城東市廣場的方向奔了過去,生怕去晚了沒地方了。
府城東市廣場上,這幾日匆匆而建的高台總算是成型了。
那高台離開地麵足有丈許左右,下頭用硬圓木支撐,看麵積足有一百二三十平,高台正東麵,搭建有一片遮陽的大傘,傘下是幾張長桌,長桌上是筆墨紙硯、驚堂木以及令箭。
在高台的四周,百名全副武裝的嘉定衛兵卒,麵色冷肅地守衛著。
朱鬆坐在主位之上,黃三依舊像是影子一樣,矗立在朱鬆身後,護衛其安全。
左側的兩張桌子後,坐著的是寒星和冷月;而右側的兩張桌子,則是坐著王青山以及張赫老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