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不堪(秦鈺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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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小的時候,經常可以夢見一個很和藹慈祥的男人。這個男人喜歡在夢裏給我講故事,陪我一起嬉笑打鬧。我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等待著黑夜的降臨,然後和那個神秘的男人一起進入美好的夢。
是什麽時候開始迷戀上這種感覺的呢?我好像記不清楚了。
男人總是喜歡在夢裏叫我喊他爸爸,可我理解不了。明明在現實生活中,我的爸爸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我追逐著這個神秘的男人,看著他陪我成長。他就像一個活在我夢裏的人一樣,觸手可及,卻又萬分遙遠。
八歲的時候,偶然在臥室門外聽見母親和父親的爭吵。從他們吵架的內容可以聽出,我好像並不是我現在父親的孩子。和我父親有血緣關係的,是我的弟弟莫哲凡。
我的父親,我的母親,甚至是我的弟弟,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而我,隻是母親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來的一個野種。
怪不得,我和弟弟的姓氏都不一樣。原來我們根本就不是親生的姐弟,原來我才是那個被所有人拋棄的。
我明明沒有做錯什麽啊!為什麽這些懲罰都要落在我的身上,為什麽我連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都不能知道?
我想回到夢裏,去問問那個男人。我想去問問他,自己是不是他的女兒。
可是他消失了。
就像是從夢境中蒸發了。我怎麽找也找不到他。
我拚命的向前、向前,可當我到達了一定的高度時,卻發現這樣的追逐其實毫無意義。
根本就沒有人在乎。
我不斷的去問母親我的親生父親是誰,可一次又一次換來的卻是母親的白眼和不耐煩。我怎麽想都想不明白,為什麽母親能夠對我的父親這麽殘忍,甚至連提都不能提起。
這個問題,我思考了許多年,直到我遇見了毛隱。
可能遇見她是上天注定的吧!我麻木不仁的世界終於像是有了一點活力。我喜歡和她說我家庭的故事,喜歡聽她幫我分析。
她總是喜歡安慰我,說什麽我的母親也是希望我好,不要再想起以前的事情。能夠忘掉過去,重新做好自己。
可是我不信。
我一點兒也不相信。
我的母親,從小都隻會為了我弟弟而操心,根本就不管我的存在。或許我是不是在這個家裏,對她來說,其實都是一樣的。
一樣的毫無意義。
我是一個連親生父親都不知道的雜種,我不配享有別人應該得到的一切。
可是,我隻是很想知道我的父親為什麽會離開我和我的母親。難道我想要有一個美滿團圓的家庭,也是我的錯?
我一點也不甘心,我一點也不快樂。
憑什麽有的人就可以享受到幸福?憑什麽有的人就要比我快樂?憑什麽我什麽都沒有做錯,可懲罰的人卻還是我?
憑什麽?
憑什麽。
這麽多年,我以為隻要我能夠取得好成績,能夠讓自己的父母笑一笑,就是我最大的成就了。可我卻從來沒有想過,或許我的存在,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傷害。
因為我的存在,我現在的父親不得不時時提防不是他親生女兒的我。因為我的存在,我的親生母親卻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正是因為有我的存在,我的家庭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他們在陷入兩難的同時,我又是怎樣的痛苦不堪。
我也是一個孩子,我也需要大人的陪伴和安慰。我是一個女孩,我不會像男孩一樣堅強。
為什麽,為什麽他們就是不明白呢?
他們那輩子的恩怨,卻要用一個無辜的我來承擔這一切。
我縱然有萬分的不甘心,卻也是無可奈何。
直到,毛隱說她或許知道我親生父親的下落。
你能想象出嗎?那一刻,我仿佛覺得有一片光灑了下來,照進了我黑暗的世界裏。我仿佛看到了我重生的希望,我仿佛又有了力量。
可我害怕這隻是一場空歡喜。
我不敢向毛隱承諾我一定會去,我也不敢和毛隱說出我相信她這些話。因為我知道我是一個懦弱的人,我麵對不了再一次的失去。
毛隱,她這麽聰明的人,應該也會明白我的。
其實很早的時候,我就隱隱約約聽見我的母親說秦家村了。那時候的我,年紀還很小,並不像現在這樣有獨立思考的能力。
我那時候唯一能做的,隻有用我微薄的能力,去記下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我總想著,隻要我長大了,我就有能力去做我想要做的事情,去見我想要見的人。
可是若非能夠遇見毛隱,我想我也是沒有勇氣去做我想要做的事情的。
但當我真正麵對現實的時候,我還是怯懦了。那一天,我從母親的房間裏翻出了一本泛黃的破舊的日記本。
當時的直覺告訴我,這本筆記本應該就是一切的真相了。
我沒法說服我自己不去打開它,可當我打開的時候,我卻又萬分後悔。
我的親生父親和我的母親,都是來自秦家村的。他們是在秦家村裏認識的,然後相愛,最後結婚生下了我。
我的親生父親,是秦家村族長的兒子,是高貴的二公子。
而我的母親,愛慕我父親多年,為了我父親,甘願去涉險,最後得到了我父親的青睞。
在我小的時候,十分排斥秦家村的環境,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水土不服。我的父親為了我,不惜和族長夫人做對,執意要將我帶出秦家村。
秦家村的古訓十分嚴格,本族人不得出去,外族人不得進入。
為此,我的父親和我的母親都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為了不讓秦家村的人追殺我們,父親帶著我和母親顛沛流離來到了現在這裏。
本來我們一家三口可以正常的生活下去了,但族長夫人還是找到了這裏。她是一個人來的,她要來帶走我的父親。
族長夫人是一個十分固執的女人,她有著上個世紀的頑固思想,舉止行為都十分的古板。
她執意要帶走我的父親,可我的母親卻不同意。族長夫人為此要挾我的父親,如果今天我的父親不和她回到秦家村,她就把我帶走,帶去一個誰也找不著的地方。
父親無奈之下,被迫離開了我和我的母親。
一年後,母親為了不讓我的生活過的艱苦,便嫁給了當地的一個家境樸實的男人,也就是我現在的父親。
後來,就生下了我的弟弟。
日記到這裏就結束了,母親整整十四年都沒有再寫。
或許這麽多年過去了,母親早就已經忘記了秦家村,忘記了那個英俊的男人。
我不懂母親的愛是什麽樣的,我不懂她是否還愛著我的親生父親。但或許現在家庭的美滿,對於她來說,才是最好的吧!
她希望我忘記過去,希望我能夠重新開始。
但是我的心裏始終有一個執念,若不能見到我的親生父親,我怎麽都放心不下。
對於我母親來說,現在就是最好的結局。她不爭不求,隻願合家幸福。
可是對於我來說,現在並不是最好的結局。我隻願找出我的身世,然後才能安心的和家人一起生活。
我已經長大了,是一個成熟的青年了。有些事情,我必須要親自去探尋,才不會後悔。
我知道可能在這個過程,會有很多困難。可是我不怕,因為我相信,隻要我去做了,不管結果如何,我也能釋然。
母親,你是支持我的吧!
您一定要等著,等著我凱旋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