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班門弄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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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回頭看去時,隻見廊下站了一位耆宿老者,須發皆白,杵著根花梨木拐杖,身旁兩位家仆攙扶著。
“爺爺,你怎麽出來了?你這病需要靜養!”王月娘見得老者出來,急忙上前扶住,命人搬了張椅子來,讓他坐下。
聽王月娘叫老者爺爺,想來這人該是王肯堂了吧,當下鄭衝恭恭敬敬上前行禮道:“小子鄭衝,見過王老爺。”
王肯堂嗬嗬笑了笑道:“免禮,年青人禮數很周道啊。”
當下鄭衝連忙吩咐施福等人將禮物奉上,王肯堂也不拒絕,但也不看禮單,隻是笑著命家人收了。
隨後鄭衝從懷中取出兩封書信來道:“家父與家師有書信在此。”說罷恭恭敬敬的遞了過去,王月娘瞪了他一眼,將書信接過,便拆開念了起來。原來王肯堂年事已高,眼神已經不好,都是旁人替他念誦公文或是書信的。
鄭芝龍的書信意思很簡單,便是請王肯堂看在同僚的份上,拂照鄭衝,並請王肯堂出手醫治孫澤沛。徐光啟的書信則說了許多以前與王肯堂相交的舊事,更著重說了鄭衝的來由,言明孫澤沛乃是他學生的孫子,懇請王肯堂出手醫治。
聽完信後,王肯堂撚著白胡須歎口氣道:“原來你是子先的學生,真是難得,我還道子先自孫元化之事後,便不再收學生了。”
鄭衝道:“小子蒙家師收為學生,便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定將所學,報效國家百姓。”
王肯堂嗯了一聲又道:“你的來意我知道了,可惜老夫如今年老體弱,老眼昏花,已經不能看症。”說到這裏,指了指王月娘又道:“不過我的一身本事,月娘都學了去,甚至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孫家小兄弟的病便由月娘醫治好了。”
鄭衝躬身謝道:“多謝王老爺,王小姐醫術高超,適才已經見識過了。”
王月娘輕輕哼了一聲,王肯堂皺眉輕咳一聲道:“月娘,他是我故交好友的學生,也不必說什麽診金,盡心治好便是了。什麽見藥就抓,你想開藥鋪麽?”
王月娘撅起小嘴,嘟囔一聲道:“是他自己先問診金的嘛。”鄭衝一看便樂了,看來這野丫頭還是有人能治得了的嘛。
便在院中廊下,王肯堂皺眉溫言道:“你這丫頭野慣了,也不知禮數,真是我管教無方,讓人看了笑話去。鄭公子上門是客,這些天人家要在這裏暫住幾天,照料病人,你還不去安排幾間客房?”
王月娘秀眉微蹙,看了鄭衝一眼,鄭衝卻急忙拱手道:“多謝王老爺美意,小子來福州還有公務,住在水師大營之內。這些天小子派人在此照料孫家兄弟便是了,就不在府上叨擾。”
王月娘鬆了口氣,低聲嘟囔道:“算你識相。”
鄭衝又探問起王肯堂病情來,王肯堂笑道:“我這病是老毛病了,年輕求學時,飲食未曾注意,飽一頓饑一頓的便落下這胃痛之病,每遇四季交替便會發作,如今年老了,更是每況愈下。”
鄭衝哦了一聲道:“小子聽聞象皮有止血,斂瘡的作用,可烘焙後,碾磨成粉,口服下後,對胃病有良效。”象皮治療胃病可不是鄭衝信口胡說,穿越前他奶奶也有胃病,多方打聽後,問得這偏方,便去黑市高價求購得二指寬大小的象皮來,鄭衝親自烘焙碾磨後,給奶奶服用,還頗為有效。
王肯堂與王月娘都是醫道聖手,聞言後均是吃了一驚,王月娘撅著小嘴道:“信口胡說,象皮入藥,聞所未聞。”
鄭衝當時得了這個偏方,起初也是不信的,後來他查閱了許多資料,後來查得清朝的《本草新編》等幾篇醫書中記載將象皮入藥,想來此刻明末,這時的醫者來未曾將象皮入藥,當下道:“我可不是胡說,記得海外有醫書其上記載:象皮,味甘,氣平,性溫。無毒。藥理入足太陽膀胱經、入脾經。有活血止痛,消腫祛瘀之效,可治療胃病。”
王肯堂和王月娘都是一副驚訝的神色,王肯堂問道:“鄭公子也懂得醫術?”
鄭衝幹笑兩聲搖搖頭道:“我隻是記得幾個偏方,算不得懂醫術,不敢在王老爺麵前班門弄斧。”
王肯堂微微頷首道:“也罷,這胃痛之症困擾我多時,便用這偏方試試也好。”
王月娘急道:“爺爺,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這偏方也不知道是否可行,您年紀大了,待我試過藥性後再說。”
王肯堂聽了微微頷首,又問起鄭衝公務,說了片刻後,鄭衝將公務說了。王肯堂說了許久也是累了,他這胃病一犯便是吃不下什麽東西,是以也沒太多精力,當下道:“也罷,鄭公子,老夫身體不適,便回去歇息了。月娘,好生招呼鄭公子。”說罷王肯堂便由家仆攙扶回後堂歇息去了。
王月娘送走祖父後,回頭盯著鄭衝道:“既然爺爺說了,那我不要你的診金了,你把剛才象皮入藥的方子細細說來聽聽。”
鄭衝笑道:“我沒騙你吧,我真有獨門偏方,你剛才要是沒讓我進門,那王老爺的病可就少了一種治愈的可能。”
王月娘貝齒輕咬道:“好,知道你厲害了,快些說來。”
鄭衝笑了笑便道:“象皮入藥,可配海螵蛸,活血斂瘡。亦可配百草霜,活血止血、收斂止血。還可配防風,活血止痛,祛風勝濕。還有配乳香,活血止痛,消腫祛瘀。但瘡瘍膿毒未盡者忌用,看患者病情輕重疾患,用象皮烘焙碾磨成粉,取藥粉三錢……”
當下鄭衝便細細將後世他知道的幾個偏方都說了,王月娘聽完後,細細思量片刻後,長出一口氣道:“聽來也有幾分道理,好吧,待我買些象皮試著配出藥來,試試藥性再說。”頓了頓看著鄭衝道:“你這人雖然麵目可憎,但卻還有些本事。”
鄭衝哈哈一笑道:“那是,我的本事可大了,說起這醫道之術,適才進門前,我不是說過,我還知道一個治療瘧疾的偏方麽?”
王月娘聞言,輕輕哼了一聲道:“偶爾知道個治療胃痛的偏方便這般自得。這瘧疾之症可不比胃痛之症,諸症之內,曆代名醫在古代醫籍中記載最詳者首推瘧疾,辯證治療幾近完備。早在《素問》就有《瘧論》《刺瘧論》等篇,說過可用針灸治法醫治瘧疾。《神農本草經》也記載常山有治瘧的功效。《金匱要略·瘧疾脈證並治》篇以蜀漆治瘧,並在《內經》記載之上推得瘧母這一病症。其治瘧的白虎加桂枝湯和治瘧母的鱉甲煎丸,沿用至今。《肘後備急方·治寒熱諸瘧方》首提瘴瘧之名,並采用青蒿治瘧。《千金要方》除以常山、蜀漆為治瘧諸方外,還用馬鞭草治瘧。更有我師尊張公景嶽著有一書,天啟四年刊印,在這本《景嶽全書·瘧疾》中說過,治瘧當辨寒熱,寒勝者即為陰證,熱勝者即為陽證。於尋常瘧疾,發症明顯者乃正瘧;與正瘧相較,陽熱偏盛,寒少熱多者,則為溫瘧;陽虛寒盛,寒多熱少者,則為寒瘧。在瘴瘧之中,熱甚寒微,甚至壯熱不寒者,則為熱瘴;寒甚熱微,甚至但寒不熱者,則為冷瘴。”
一口氣說了許多醫書方子與瘧疾的由來後,王月娘淡淡說道:“其實治療瘧疾已經有了這許多名醫正方,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什麽偏方,適才隻是看你可憐,才放你進來的。”
鄭衝呃了一聲,想不到古人智慧如斯,有這許多治療瘧疾的方子,連青蒿都入藥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知道的金雞納霜治療瘧疾的偏方是否夠得上格來裝逼。更想不到王月娘還是明末著名醫道聖手張景嶽的徒弟,當下弱弱的說了一句:“我知道的偏方是用金雞納霜來治療瘧疾。”
王月娘聞言微微一鄂,問道:“金雞納霜?那是什麽?”
鄭衝道:“便是泰西人帶來的一種名喚金雞納樹的樹皮,對治療瘧疾有奇效。”原來鄭衝在安平的時候,偶然見得佛郎機人送給鄭芝龍的禮物單中有金雞納霜這東西,問起之後才知道是佛郎機人從南美洲帶來的一種樹皮,據說可以治療瘧疾。但鄭芝龍諱疾忌醫,也不敢用洋鬼子的方子治病,須知當時中國的中醫才是國人心目中的正統,於是命人將這些樹皮當柴燒了。
後來鄭衝命施福在安平市麵上倒也購得一些金雞納霜的樹皮,他知道這些樹皮可是治療瘧疾的特效藥,於是準備留著備用。
“泰西人?那些佛郎機人、紅夷人,外化蠻邦,懂得什麽醫術?他們連澡都不洗,如此不講幹淨,還談什麽醫術?”王月娘哼了一聲,嘟著小嘴吐槽了一句。
鄭衝頓時無語,是啊,這時候的歐洲諸國有什麽醫術?放血治療倒是常用,不洗澡也是歐洲諸國的一個流傳甚久的笑話了,鄭氏之內等人也常用泰西人不洗澡來嘲笑他們眼中的外化之邦。殊不知此刻西方的文藝複興已經達到巔峰,隨著文藝複興之後的科學浪潮席卷而來,西方的醫學開始得到長足的發展,到得近代之後,科學的西醫對病菌、病毒的致病原理研究得更為透徹,甚至超過了中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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