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漂泊的遠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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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龍須號的風帆主桅扯開一個很小的側角,三角軟帆以一個很奇怪的角度兜滿北風,而後與船上主要的四角軟橫帆一同鼓足風力,利用伯努利原理,使龍須號在逆風之下,以之字航線前行著。
北風淩冽異常,船上的將士們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衣,方能抵禦這寒冷。站在將台之上的鄭衝,麵上北風如刀割般拂過,卻依舊麵容堅毅,目光直視前方,宛如一尊雕像一般。
告別安平之後,北上已經數天,已至江浙海麵,東海之上,北風淩冽,竟然比陸上還要寒冷,風浪也頗大。對於許多第一次乘船的童鞋們來說,暈船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體驗。
暈船的人有黃道周,這老先生雖然是閩人,但很少出海,短途航行還算能支撐,但兩天後,他便不行了。侯隆這個北人則暈船更加厲害,也還算龍須號很大,要是尋常的小福船,他隻怕會生不如死。
其他暈船的人還有柳如是和徐佛、白蓮教六個長老五個暈船,還有於孟熹和僧兵營半數的和尚也都暈船。鄭衝忽然發覺出航的最大敵人不是建奴,而是暈船!
好在有王月娘在,她很快配製了一些湯藥來給暈船的人服用,但似乎這湯藥對有些人有用,對有些人則是無用。此刻已經是離開安平的第八天,暈船的人吐啊吐的也就習慣了,總算是渡過了第一道難關。
遠東海域的季風也不算太難記住,秋冬兩季遠東海域刮的都是西北季風,海麵上的風向都是從北至南,季風帶著西伯利亞的寒冷吹臨大海,這股季風會持續半年。而開春之後,春夏兩季則是刮的南風,赤道溫暖的季風由會由南至北,夾著狂虐的熱帶風暴北上,也是持續半年。
龍須號此刻已經出了福建海域,來到了江浙外海,這片海域對於鄭氏船隊來說也不算陌生,鄭芝龍做海寇的時候就經常帶領船隊劫掠江浙沿海,是以這片海域對於鄭氏水兵們來說也是熟得跟什麽似得。
不過一旦越過長江口,北麵的黃海和渤海兩塊海域,鄭氏船隊就是半生半熟了。黃海還稍好些,因為有幾段航路是經黃海至日本長崎港的,是以這片海域還算有一半海域是熟識的。而渤海對於鄭氏船隊來說,就是兩眼一抹黑了,船上沒有人去過那片海域,甚至連海圖也沒有。那片海域哪裏有暗礁,哪裏有洋流,哪裏風浪險惡等等,一概不知。
海上航行有著許多的未知恐怖,有些暗礁可不是能一眼看出來的,有不少的海底火山可能不會露出海麵來,但它就在海麵下很淺的地方待著,一不小心就會在海上撞山!
還有古怪的洋流也是航行的殺手,別小看這些暗流,有時候一旦陷入其中,海船不夠結實的話,海流掀起的巨浪會從不同方向撕扯木製船身,甚至將海船生生撕碎也是可能的。
是以越靠近長江口,鄭衝的麵色越加凝重起來。他有些後悔為什麽穿越前他沒看看這兩片海域的水紋資料呢?他雖然記憶力很好,但他記得的東西隻限於他見過的,壓根沒接觸過的東西是無處可查的。
鄭衝的思緒很快被黃道周打斷,“博文,想不到這才將至江浙海域,天氣便這般寒冷,也不知遼東海麵上會有多冷。說來也怪,老夫也在京城待過許多年,京城那裏也很寒冷,但都不似這般冷的。”隻見黃道周穿了厚厚的棉襖,在淩厲的寒風中顫聲說道,他麵色依然不是很好,看來他還沒有完全脫離暈船的困擾。
鄭衝長出了一口氣,這呼出的熱氣遇得寒氣化成一陣霧氣,久久不散,口中笑道:“這海上寒風淩冽,吹散熱氣,是以較為寒冷。”
一旁監軍太監侯隆不知從哪裏鑽出來,嘟囔一句:“這鬼風不刮該多好。”
鄭衝與黃道周兩人回頭一看,隻見侯隆披著厚厚的名貴貂裘從艦長室出來,迎麵被冷風一激,忍不住打了個寒蟬。他麵色蠟黃,不過比前些日子有了些生氣,這位也是被暈船折磨了許久的。
“監軍大人,要是沒風了,我們便隻能在這海麵上隨波逐流,身不由己了啊。”鄭衝笑道:“艙裏有炭盆暖和,監軍大人怎麽出來了?”
侯隆有氣無力的擺擺手道:“艙裏待久了氣悶,便出來走走。對了博文,與你說過許多次了,不要叫我什麽監軍大人,咱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就以兄弟相稱如何?”
鄭衝摸著鼻子笑道:“不好,侯大人是上使,還是該有個尊卑的。”
侯隆有些無奈,鄭衝對他的態度就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是四個字,敬而遠之,不光是鄭衝,侯隆甚至察覺整條船上的人,除了自己兩名手下的小太監之外,其餘人等都對自己敬而遠之。太監本來就不受人待見,更何況他身上還兼著一個令人討厭的職銜,監軍!
大明朝是個很奇特的王朝,自明成祖開始,就有太監充任監軍的常例。太監是皇帝身邊的眼線,監軍是監視軍隊將領的人,兩者合一,是非常令人討厭的,但偏偏明朝的君王都喜歡用太監做監軍,這也說明一個問題,明朝皇帝不信任大臣!
雖然被人客氣的敬而遠之,但侯隆並不惱怒,也不敢有什麽惱怒,在這茫茫大海上,他可不想觸怒眾人,要是被人使個壞,下個絆子,半夜裏偷偷把自己扔海裏,隻怕都沒人知道。
同時他也在努力融入這個群體,在經曆過起初幾天航海的新鮮感後,海上枯燥的航行生活讓侯隆更加知道了何謂孤獨,所以他也願意與更多的人相交,可惜眾人還是不鳥他。
“咱們還有多久能到鬆江口登岸?”侯隆搓搓手問道。
鄭衝扭頭看了看一旁手持六分儀的孫澤沛,大聲問道:“現在方位多少?!”孫澤沛飛快的對著太陽測出仰角之後,很快代入公式,不一會兒將方位告訴了鄭衝。
說起孫澤沛來,他或許是少數沒被暈船折磨的人,和傅青主、王月娘等人一樣,是頭一次出海的人中,少數幾個對暈船免疫的人。
鄭衝帶著侯隆和黃道周來到艦長室內,對照這幅巨大的寰宇全圖,很快找到了坐標方位。
隨後鄭衝按著坐標準確的在桌案上的東海海圖指出了此刻龍須號的位置,口中說道:“我們現在此處,若風力不減,按此刻船速算來,估摸還需一天便可趕到鬆江口。”
鄭衝這些天又詳細繪製了幾塊海域的詳細海圖,上麵有大片的留白之處,便是等著通過之後,標注上所過之處的海域水紋情況。龍須號自從出了福建海域後,每航行一段距離後,鄭衝都會命人測定水深、洋流、風向等等,隨後在海圖上標明。
侯隆瞪眼看著那圖上道:“這海圖上看了,隻不過幾寸之地,卻還要走一天才到?”
黃道周這些日子也多接觸這些航海知識,當下笑道:“侯監軍,這海圖乃是按一定尺例縮減、繪製而成,這圖上一寸之地便是代表了數十裏的遠近啊。”
侯隆哦了一聲搖搖頭道:“聽起來好艱深,罷了,我也不懂,愛到哪到哪吧。唉,好想盡快回到岸上啊。”看來他是被暈船折磨夠了。
午後,鄭衝來到徐光啟的船艙內,孫澤沛依舊背著火槍跟在鄭衝身後,這些日子孫澤沛又故態複萌,老是跟著鄭衝,隻不過船上也就那麽大的地方,鄭衝也就不管他跟不跟了。
船艙內,柳如是正愁眉苦臉的聽著徐老先生講課。原來鄭衝想到幫助徐光啟推廣甘薯和土豆種植的辦法就是著落在白蓮教身上,自打出航之後,鄭衝便讓柳如是來聽徐光啟講授農業知識。
白蓮教麾下教眾極多,許多人都是貧苦的農人,要是白蓮教推廣這甘薯和土豆種植,自然是要快上許多的。至於柳如是的身份,鄭衝自然不會告訴徐光啟,隻是說柳如是乃是秦淮名姬,交友廣闊,認識很多富家公子,容易推廣這兩種農物。
鄭衝這餿主意真是妙想天開,著實令徐光啟內心裏噴了幾口老血,如此莊重的一件事,居然交給一個名姬去辦,也隻有鄭衝能想得出來。好在徐光啟門戶之見不太重,更不在乎自己名聲什麽的,聽鄭衝說得有理,便接受了這個餿主意。
而柳如是則是被鄭衝脅迫,不得不來,剛上船那會兒,她暈船嚴重,這幾天好了些,徐光啟便開始講授他推廣甘薯和土豆種植的心得給柳如是。
見得鄭衝到來,柳如是喜出望外:“你找我有事麽?”她多麽盼望鄭衝來找她說話,好脫離徐光啟的音波功啊。
可惜鄭衝很是嚴肅的說道:“我是來看看你的功課做得如何,能跟我師父學習是你幾輩子修來的,也沒幾天功夫,咱們就要到鬆江府了,好好聽課,盡快都學會了,回去好生推廣這兩種農物種植!”
柳如是銀牙咬碎,但也隻能和血吞下。徐佛聽了這件事後,也是極力讚成的,說是跟著鄭公子的師傅學習,定能多見到鄭公子,到時候便有機會了。可惜這幾天下來,鄭衝身邊都跟著個跟屁蟲孫澤沛,自己想單獨和他說幾句話都不行,也沒機會勾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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