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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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李氏端了一碗高粱粥進來了,聽到玉芝的話忍不住又流下淚,坐在炕頭把玉芝扶起來,一邊喂她吃粥一邊歎著氣給她講這家裏的情況。

    陳玉芝穿過來的這家也姓陳,陳家的老爺子叫陳大林,十二歲起就在鎮上的木匠鋪子做學徒,十六歲出師以後讓家裏安排娶了親,婚後就留在鋪子裏做木匠師傅。

    原配妻子給他生下四兒一女以後撒手而去,彼時最小的陳四郎才5歲,最大的陳大郎也不過13歲,老陳頭自己手忙腳亂的照顧了兒女一年以後實在過不下去了,決定娶個媳婦回來帶孩子。他不求女方財貌,隻求這個人潑辣能幹,能撐起一個家,讓他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在外麵賺錢養家。一個鰥夫帶著五個孩子,黃花大閨女是別想娶到了,於是娶了隔壁路北村的寡婦孫氏。

    孫氏隻有兩個女兒,萬沒想到男人是個短命的,冬天喝了酒一腳踩空掉進別人挖的漚肥坑裏,砸碎了薄薄一層冰掉進去淹死了。孫氏無子,村裏又傳她克夫,孫氏的婆家一商量,在她男人剛過百天的以後就要把孫氏趕回娘家去。

    可雖然知道孫氏是個潑辣的,但是沒想到她這麽潑辣,在婆家大鬧一場,鬧到村長裏正出來打圓場都不行,非說要去縣裏告狀打官司!婆家怕了她,給了她一小筆錢,說把她和兩個女兒一起分出去了,以後從她男人兄弟的兒子中過繼一個給她男人繼承煙火,這個男娃婆家養,和她沒關係了。孫氏拿了一小筆錢帶著兩個女兒脫離了婆家,正遇上老陳頭找潑辣媳婦,雙方一合計這個日子能過下去,帶著兩個女兒就進了老陳家的門。

    陳家四兒一女,再加上孫氏自己帶過來的兩個女兒,一共七個孩子張嘴討食,日子過的艱難。老陳頭沒日沒夜的在鎮上做活掙錢,孫氏就負責家裏家務和地裏的活,每年春種秋收的時候全家人就像長在地裏一樣沒日沒夜的幹,幾個蘿卜頭大小的孩子也在地裏做自己力所能及的活。

    日子好歹一天天過起來了,兩個老的拚了大半輩子給七個孩子都成了親,也攢下了十五畝田。現在不止兒子大了,連孫子都能下地幹活了,也鬆快起來,不那麽拚命了,老陳頭每天溜溜達達早晚去地裏看一趟,孫氏就在家裏操持家裏的活。

    陳玉芝是陳家三房的小女兒,有三個哥哥,巧合的是她的名字也叫玉芝,陳玉芝暗暗欣喜,這樣就不用再去適應新的名字了,上輩子頂著陳玉芝這個名字活了二十六年,換個新名字估計要適應好久。

    話說陳家這些孩子們的名字多虧了老陳頭腦子活,老陳頭在鎮裏做木匠的時候有個說書先生來定做醒木,老陳頭那時候年輕又嘴甜,嬉皮笑臉的貼著說書先生非讓這個文化人給自己妻子肚子裏的孩子取個好名字,說書先生搖頭晃腦的說了四個字“富貴繁華”,老陳頭大喜,這四個字一聽就是好的。

    於是又求爺爺告奶奶一般的求著說書先生把孫子輩的名字一憋氣全起了,說等他閉了眼了再下一輩他也不管了,說書先生被他哄的開心,給了八個字“厲誌貞亮,勇毅雙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全”,定了“吉兆”的“兆”字做輩份。

    還順便給孫女們一連寫了七八個“芳,荷,蓮,芝”之類的草字頭的名字,老陳頭喜出望外,偷偷用東家的好木頭雕了一個五福捧壽紋的醒木送給說書先生,雙方皆大歡喜。陳家這兩輩的名字就這麽定了,和村子裏那些拴子狗子的名字有了本質的區別。

    李氏剛說完上一輩的事情,陳三郎撩開門簾帶著一個須發全白的老郎中進來了,玉芝知道這應該就是村裏的赤腳醫生劉郎中了,李氏忙把劉郎中讓到炕頭,讓他給玉芝把脈,路上陳三郎應該已經和劉郎中說了玉芝忘了所有的事情。

    劉郎中把完脈沉吟了一下開口道:“玉芝這個傷是沒有大礙的,至於為什麽忘了事,這我也說不準,我把著腦袋裏也沒有淤血,哪兒哪兒都是好的,隻有外傷要養幾天,我開兩副藥吃上十天看有沒有效果吧,如果沒想起來我也沒辦法了,把孩子送去鎮子上看看吧。還好孩子還小,記事也快,忘了也就罷了,人沒事就好了。”

    李氏聞言心裏也安慰不少,她生怕玉芝忘了事情是因為腦子裏有淤血,她娘家村裏有個人就是磕了頭失了記憶,郎中診斷說有淤血,開了一堆活血散瘀的藥,日日煎藥錢沒少花結果人還沒一個月就去了。

    知道玉芝沒什麽事情一家人都活泛了起來,兆亮忙前忙後的幫著劉郎中提藥箱給玉芝換藥開方子,兆勇一邊喊著:“我去告訴爺奶和大哥!”一邊跑出屋。

    陳三郎也搓著手滿地轉圈,轉了幾圈猛的一拍腦門:“哎呀!我去找娘要診金去!”說罷也出了屋,李氏眼巴巴的看著劉郎中寫完藥方,從藥箱拿出了十天量的藥,請劉郎中去上房坐坐,待劉郎中一出門,她二話不說就出去熬藥了。

    滿屋子的人散的飛快,眨眼間隻剩下玉芝一個人躺在炕上,打量著屋子裏的一切。

    這是一個玉芝上輩子沒見過的農家屋,兩邊屋簷低低的,中間房梁稍微高些,但感覺也不過兩米二三而已,窗戶隻開了兩扇小小的,糊了窗戶紙光透不進來,整個屋子都昏昏暗暗,采光極其不好,玉芝轉了一圈腦袋,屋子裏隻有靠近炕頭的地上有個矮墩墩長條形的衣櫃,炕梢還有個放被褥的炕櫃,再沒有其他家具了,看的出來家裏很貧窮。

    在西牆上有個窄窄的門簾擋著,可能是另一間屋,現在玉芝也沒辦法過去看了,隻能老老實實的躺著,她歎了一口氣,這是穿到種田文裏了,看來要吃苦受累幹活了,希望爹娘不是包子,極品少一點吧…聞著被子上皂角的清香慢慢的睡過去。

    此刻上房的氣氛卻絕對算不上好,老陳頭和孫氏先聽兆勇說玉芝沒事了,剛鬆下一口氣,就見陳三郎進來,低著頭悶聲叫了一聲爹娘,然後站在堂屋地上不言語。

    老陳頭知道這是要診金來了,歎了口氣也不吭聲,孫氏反倒是先開了口:“老三,劉郎中說了診金是多少嗎?”陳三郎低著頭悶聲悶氣的回答:“一百七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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