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分臘八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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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陳頭的頭越來越低,他也知道這些年三房做的事多。家裏的地上的活基本都是他帶著陳三郎和兆勇做的,平時老二在鎮上老四不著家,隻有春播秋收的時候老二老四才搭把手。

    家裏就老三媳婦是個眼裏有活的,老二家的不說了。老四家的是戳一下動一下,讓她做的肯定做好,不說的不會多動一下。

    玉芝也是三四歲就跟在她娘身後幫忙打下手,玉荷十一歲了也不會做什麽家務,而老四家的玉茉…老四媳婦嫌棄家裏吃的不好,把玉茉和兆雙送回娘家養著,這孫子孫女就像她老林家的一樣了,老四這些年折騰的錢也都送到老林家了吧。

    這些其實他都看在眼裏。但是他總覺得都是一家人,隻要表麵上大家和和氣氣的日子就過得下去,何必計較誰做多做少呢。卻沒想到老三夫婦沒說什麽,兆誌卻拆穿了這一切。

    雖然兆誌礙於長幼有序沒有直言大房二房四房幾家的大人,隻拿了兆勇和兆毅比,但是言下之意不僅老陳頭聽出來了,孫氏也聽出來了。

    孫氏更加怒了!大聲罵到:“缺了良心的小崽子!你是在埋怨我們兩個老的偏心眼?怎麽我使喚不得你家裏這群金貴人了?以後我們兩個老的不能動了是不是你家這群金貴人得把我和你爺抬地裏刨個坑活埋了!”

    陳三郎聽了這戳心窩子的話眼淚都要出來了。兆誌卻淡淡的說:“奶說的哪裏話,爺奶養我爹長大,出錢供我讀了五年書,這些恩我們都記得。以後我們指定孝順爺奶。至於兆毅兆雙讀書的錢,以後我家也每年出二兩銀子,一人給滿五年,就當還這些年來二叔四叔供我讀書的情了。”

    兆誌嘴上說著二房四房供他讀書,但這個家裏誰都知道陳二郎拿回來的錢少的可憐,按說一個木匠師傅算是賺錢行當,無奈陳二郎太憨了,手笨心實,這麽多年了還不會雕花,隻能做最基礎的白板櫃子,連卯榫都會偶爾弄錯。

    若不是看在老陳頭這麽多年結下來的好人緣的份上,東家早就把他趕回家了。其實陳三郎比陳二郎有天分多了,不過老陳頭是個心中有些死規矩的人,一定要順著排行安排好兒子們才行,

    陳四郎都不用多說,這幾年家裏都沒見過他一分錢。兆誌讀書的錢其實大部分還是地裏產出和陳三郎農閑時候去鎮上出大力掙的錢。

    老陳頭哪裏聽不出來他的意思是以後分了家了就隻管自己這兩個老的了不會管叔伯兄弟了!他萬沒想到兆誌竟然是個這麽強硬的人,甚至在他看來兆誌有些六親不認!

    他顫抖著嘴唇:“兆誌…你…你是讀書人,就不怕我去告你不孝嗎!”

    兆誌微帶一些笑意的看著老陳頭:“爺,雖說自古以來有以孝取士的說法,本朝也以孝為先。可我大周朝先帝隆德皇帝早已對此做了注釋。

    若父告子不孝,則由縣令起依次下查,當地裏正,戶長,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村長都要走訪鄉鄰查明實情依次簽字上報,甚至還有專門的郎中查驗告狀之人的身體有沒有受到虐待。

    若屬實則判被告流放之刑,若不實嘛…則要責罰誣告者三十大板!若有冤案被發現,則從裏正,戶長到村長一剝到底。

    所以父告子不孝在大周算是重案了,您說我爹平日的表現會讓村裏人和村長覺得他不孝嗎?”

    一段話說的老陳頭和孫氏滿頭大汗,他們哪裏懂得什麽先帝注釋!不過是聽街上的人說子不孝就不能讀書不能考功名,才想著拿這來拿捏三房,萬沒想到還有這種誣告不誣告的事情!

    孫氏不過一鄉間婦人,聽到什麽“先帝,縣令,三十大板”之類的話早就嚇得兩股戰戰,差點跌下炕去。

    老陳頭雖然好些但那唇和手卻也越抖越厲害,他在心裏暗悔:“明明剛打算好和三房好好相處,怎麽話趕話說到這了呢!都怪死老婆子攛掇起我的火又罵了三房!”卻一點不想歸根結底起因不過是他的偏心。

    陳三郎看著兩個老的的樣子有些不忍心,開口道:“爹,娘,這泰興樓掌櫃的說今日臘八,送了我們一桶臘八粥,我特地拿來與爹娘嚐嚐!”邊說邊打開桶蓋,一股子香甜氣息充盈了整個屋子,也緩和了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

    老陳頭穩了穩心神,略帶嘶啞的開口道:“這麽多我與你娘也吃不了,老婆子去拿個盆來裝一盆,就留出二房四房一人一碗的量就行了。剩下的你們帶回去吧,最近你們起早貪黑也累的不行了,既然是掌櫃的給你們的,你們就多吃點補補吧。”

    孫氏現在倒是乖覺,聞言下地去隔壁灶房拿了一個盆進來,盛了滿滿一盆,端都端不動了,還是陳三郎幫她端回了灶房。

    一前一後回到上房後,老陳頭也稍稍緩過來了,對陳三郎說:“今日你們也累了,拿著粥早點回去歇著吧,今晚家裏不做飯了,就嚐嚐這大酒樓的臘八粥。還是我兒有本事能讓爹也吃上這粥。”他自覺這麽說是努力緩和與三房的關係,卻沒想到陳三郎和兆誌依然麵色如故,隻低頭稱是沒有別的話,心底一陣失望,這三房今日怕是記了仇了,到底走到這一步。

    陳三郎和兆誌行了禮提著半桶臘八粥回到小東廂。家裏早就做完了明日的調味料在等著他們父子回來,剛推開門李氏就圍了過來:“怎麽了!聽著上房他奶又哭又叫的!你們是不是被罵了,為何罵你們??”

    陳三郎苦笑道:“你問兆誌吧,我今日太累了,先躺躺。”脫了鞋就躺在炕上。一家人麵麵相覷。李氏招呼幾個孩子去了隻有一簾之隔的兒子們的屋裏,聽兆誌娓娓講完了在上房經曆的事情。

    幾個孩子氣的直瞪眼,李氏也抹眼淚:“這些年,我起早貪黑搶著幹活,我兩個兒子六七歲就下地,就是怕他們說他們供兆誌上學我們欠了天大的恩,沒想到我們家做的再多,在你爺奶心中也不過是那路邊的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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