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太師出班，先行一大跪拜禮。

    “老臣不懂軍情，隻怕胡言亂語誤了軍情，誤了國事。”

    “太師平身，不必自謙，言者無過。”吳知民對湯太師磕的這個頭挺受用，湯太師一直小心謹慎，說話先磕頭，但也有朝臣暗中譏諷湯太師為磕頭精。

    “老臣認為，這是一個大機緣，齒火羅國和祖安國開戰，絕不敢再來招惹本朝，致使二麵受敵。”湯太師道：“本朝正好趁機減少軍費開支，休養生息，造福於民。”

    吳知民問：“太師是說不見祖安國太子？”

    “人無信不立，國無德不興，齒火羅國興兵侵犯祖安國，先失道義，好戰必危，齒火羅國早晚必滅。”湯太師說話從不說結果，隻讓你猜。

    吳知民略一沉吟，對沙勝客道：“沙愛卿，送祖安國王子白銀千兩，禮送其回國吧。”

    “諾。”沙勝客領命。

    ......

    蒲中天下朝回府，先召來蒲騰飛。

    ”賢侄，你托的事兒辦成了，賀禦史已在早朝上參了許雅之等人一本，太子遣使巡察嶂州五郡。”

    “太好了，真解氣，他們將倒大黴了。”蒲騰飛笑出一臉老樹皮，感覺數千兩金子花的值。

    蒲中天暗自一笑，有句話他沒說明白，派去鬼方郡的官員叫卜安生，是許雅之的兒時好友。

    此事轉了一大圈，除了蒲騰飛的金子大部分落入蒲中天袋中外，其餘什麽也沒有變。

    “族叔，我要擺宴向你謝恩。”

    “賢侄，為叔還有一件天大好事要告訴你。”

    “天大好事？”蒲騰飛感覺幸運光環正向自己罩來，連聲催促：“族叔快說，快說。”

    “賀大人膝下有一愛女待字閨中，他誇你長相英俊有膽有才，有意招你為上門女婿，賢侄可否願意？”

    “啊，做上門女婿？”自命不凡的蒲騰飛心頭掙紮，感覺此事有辱門楣，蒲中天見狀立刻說：“賀禦史的愛女花容月貌，奇立獨行，在洛都大有芳名。”

    “賀家小姐花容月貌？”蒲騰飛心中糾結，一會想有賀禦史做靠山，在王朝多半可平步青雲，一會又感覺做上門女婿汙沒士子身份，傳回鬼方郡，能讓鄉人們笑掉大牙。

    蒲中天見蒲騰飛麵色變幻，嗬嗬一笑：”賢侄若不願意，不必勉強，洛都的公子哥兒在排隊等著進賀家門呢。”

    “小侄願意，願意。”蒲騰飛生怕錯過機會，牙一咬便應了下來，問：“族叔可知那賀家小姐名號？”

    蒲中天道：“閨名賀立。”

    ......

    霜降後，小雪前。

    嶂州五郡朔風呼嘯，卻和太華山景色不同，草木雖然黃相間，但並不離枝墜落。

    近二個月時間。

    雲先生指揮數千府兵四處討伐，將濮州境內有名有姓的大股山匪基本剿盡。

    一日午後，雲先生傳出將令；收兵，大軍返回濮州郡城。

    蘇子昂道：“雲先生，如今府兵士氣正盛，何不趁勢掃蕩其餘三郡？”

    一場剿匪戰，兩人朝夕相處，天天討論兵法和陣法，相互間少了一份拘束，多了一份輕鬆。

    “蘇子昂你一定有一種感覺，山匪們太蠢了，一剿就滅。”雲先生眸蘊笑意：“其實不是這樣的，越打下去，仗會越難打。”

    “先生為甚這麽說？”

    “此次出兵一路順利，主要是因山匪們以往一直懶散慣了，不懂用計，不懂利用車弩和拋石機等新武器。”雲先生道：“但是咱們轉了一圈，精明山匪一定把咱們招數摸透了，他們必定會防著這些招術。”

    蘇子昂點點頭，這點他能想到。

    “在遠方暗中，我們的敵人在盯著咱們，有齊北山，有赤衣社，有一些未知，甚至包括一些王朝官員。”雲先生抬手一指帳外：“他們在等咱們出現一個漏洞，咱們隻要有一個漏洞出現。他們便會蜂擁撲上。”

    略一停頓，他又說：“一名將帥除了要懂如何開始進攻，更必須要懂如何退出戰鬥。”

    蘇子昂嘿嘿一笑，雲先生說來說去，便是因為剿匪抄家發財了，要回去練兵。

    雲先生拿出一份驛報，說：“鬼方郡有個叫蒲騰飛的士子，去洛都告禦狀，告了你和許雅之一狀。”

    “啊？”

    雲先生嗬嗬一笑：“別擔心，吳知民一如既往的沒主意，仍與磕頭精混一起討論國事，他最不希望奕王回洛都了，反派卜安生來犒勞奕王了。”

    蘇子昂問：“磕頭精是誰？”

    “太師湯高義，一個三朝元老，膝蓋長在腳跟上的人，他說話從來和沒說一樣。”雲先生歎道：“不過此人最得天子意，真是沒奈何。”

    “膝蓋長在腳跟上？”蘇子昂略一想，那湯太師豈非要步步磕頭，他笑問：“雲先生，你是說湯太師為人圓滑嗎？”

    “豈止圓滑，那是大奸似忠，早晚禍國殃民。”

    蘇子昂道：“他是當朝太師，用禍國殃民這個詞不恰當吧。”

    “沒有不恰當，舉個例子，比如太子問計，湯太師你吃早飯了嗎？”雲先生道：“湯太師會回答，老臣不餓！這句話怎麽去理解都可以，他永遠沒錯。”

    “哈哈，湯太師真有趣。”蘇子昂大笑起來，忽然想起石牛縣吳侯爺的夢想是父做高官子登科，家有萬頃靠山河，事後回想，普通男人的人生夢想還真是那樣。

    雲先生道：“卜安生來濮州郡，許雅之一定會來，咱趕回去會會他們。”

    “諾。”蘇子昂道。

    四千餘名府兵拔寨起營，押著囚犯，一路向濮州逶迤而行......

    孤日高懸，荒山空寂。

    齊北山和彌勒佛立在一座山峰上，望著遠去的府兵隊伍，臉色沮喪。

    “前輩，雲飛揚帶兵打仗太神了，和他鬥沒一絲勝算，這仇看來是沒法報了。”

    “雲氏一族是兵法大家，精通陣法和卜算，和你們一夥沒腦子的散兵遊勇打，當然百戰百勝。”彌勒佛嗬嗬一笑：“但齊道友休要泄氣，你的大好機緣來了。”

    齊北山眼晴一亮，問道：“求前輩指點？”

    “古人說破立，破立破立，先破才有後立。”彌勒佛揮手向四方劃了一個大圈兒，說：“如今濮州境內各個山寨已被打散，眾多殘部遁逃，隻要齊道友在蛤蟆嶺重豎大旗，憑你名頭，自有眾多殘部來投。”

    “對啊，此計甚妙。”齊北山剛露出一絲笑容，又陰起臉說：“便算重豎大旗，也鬥不過雲飛揚。”

    彌勒佛道：“有老夫幫你，不懼他。”

    “前輩意思是？”齊北山足智多謀，自然懂得彌勒佛肯定會有條件，卻聽彌勒佛說：“老夫隻需你派出人手摸清濮州內的情報就行，一定找出太華派下落。”

    “前輩，你幫我是圖什麽？”

    “報仇！”彌勒佛口氣淡淡，說：“雲飛揚滅齊氏一族，殺你兄弟，你想報仇，太華派擄走老夫的刑天戒和芥子螺，老夫更想報仇，僅此而已。”

    齊北山眼晴一亮：“刑天戒可是傳說中的仙器法寶？”

    彌勒佛點點頭：“你速回蛤蟆嶺豎起招兵大旗，老夫調些人手來助你一臂之力。”

    “晚輩照辦。”齊北山心中釋然，同時對彌勒佛背後勢力充滿期待。

    仙器法寶鳳毛麟角，擁有仙器法寶的修士，多是仙宗天驕或一派巨擘，彌勒佛擁有刑天戒，絕對大有背景。

    彌勒佛道：“老夫去了。”說完一步遁走。

    齊北山望著彌勒佛遁走方向，發了一會呆，抬頭時，眼眸中多了一絲底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