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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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妃少年喪母,族中長輩以代為看管為由,曾將其養於南方。

    “那時應家長輩見她沒了生母,父親又未再娶,便將其留於祖宅代為撫養。卻不想此女性情頑劣,每每趁著身邊人不注意,便偷跑出去,常年混跡於戲班茶樓,天長日久,便與一眾地痞流氓熟識了。侯府得到消息之後,才派人南下,把人接了回來。

    可惜時間已久,太子妃回京時,已經是個十幾歲的姑娘,性情早已養成。她不僅自己回來了,還浩浩蕩蕩,將自己結交的戲班地痞一道接來了京城。曾有人聽聞,太子妃曾當眾發誓,自己終身不嫁,寧願出家為女冠。而她身邊的人,應家也曾購置宅院,養在其中,直到陛下聖旨,為太子賜婚,那些人才一夜間消失無蹤。然而據聞,太子妃曾有一相好戲子,多年出入其閨房內圍,還曾有人親眼所見,所見……先太子妃與那戲子,舉止……舉止十分親密……”

    寧大人戰戰兢兢把探查結果念出來,額頭已經開始冒汗。

    皇帝臉色很是不好,在場所有人,除了皇後之外,已經全部跪了下來。

    大約是被氣得狠了,皇帝半晌沒有說話,賢妃微微抬頭,看了皇帝一眼,隻見那九五之尊滿臉陰鬱,仿佛隨時都會爆發。

    賢妃心中得意,這一下,夠皇後喝一壺的了。

    卻不想,不等皇帝發話,皇後卻率先出了聲。

    隻聽她冷笑一聲,道:“好呀!我那侄女兒才剛死,這就有人急不可耐地往她身上潑髒水了!這是吃定了死人不能開口自辯,還是,也當我這個皇後死了不成?”

    “話可不能這麽說。”賢妃將頭垂下來,淡然地說:“太子妃雖死,人證猶在,便是不能自辯,隻要仔細探查,總能查明真相。當然,皇後娘娘礙於情麵,不願接受現實,也是人之常情。然太子妃關乎江山社稷,皇室血脈不用混淆,若不嚴懲,以儆效尤,讓後來者有樣學樣,亂了宮闈,又該如何是好?所幸東宮嫡出的隻有小郡主,若為男丁……”

    說先太子妃不守婦道心亂不堪,這巴掌,都直接打到皇後臉上去了。

    皇後當然不會等著挨打,當即笑道:“賢妃妹妹也真是用心良苦,為了一根簪子,竟連禍亂宮闈的話都說出來了,知道的是你心疼那根簪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罵陛下昏庸識人不清呢!然而,你可以為了你的簪子出氣,本宮,卻也不能任由我死去的侄女兒任人欺辱汙蔑。既然要查,咱們就徹底查個清楚。既牽扯宮闈,寧大人終究不太方便,陛下,王鋼是您最信重的人,不若交給他,將事情查個清楚徹底如何?咱們倒要看看,究竟是我應家欺瞞陛下,還是你賢妃信口開河!”

    賢妃這回可是得了真憑實據的,當然不怕她徹查。於是便道:“臣妾也是實話實說而已,皇後何必這樣氣急敗壞呢?別讓陛下誤會了您心虛可就不好了。畢竟誰都知道,您十幾歲就入宮了,家中女孩教養便是再不好,也與您無關,這些事,咱們都能體諒。”

    虧得皇帝寵信皇後,若換做任何一個妃嬪,被賢妃牽扯出這種事情,說不得自己被厭棄,娘家也要遭難了。

    正因為皇帝打心底裏就偏著皇後,所以她說什麽,他都是信的,至少,比信賢妃要多。

    因此在聽了賢妃的話之後,他沒有立刻下結論,反而對皇後道:“太子妃是朕欽點,既然有人覺得朕昏庸,那就依你,讓王鋼好好去查吧。”

    王鋼領了皇命,與寧大人一起離去,將那宮女提出來準備重審。

    皇後的強硬,被賢妃當成了氣急敗壞。回到鳳霄宮的之後,她還很是愜意地挑了幾匹布出來,準備送出去給外甥女,讓她好生打扮自己。

    跟前的嬤嬤倒是有幾分擔憂,勸她不要掉以輕心,畢竟以皇帝對皇後的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偏愛,就算是證據確鑿,也能被她死的說成活的。他們應當早想對策,以免猝不及防被反擊。

    賢妃卻道:“陛下再偏愛她,也不會在這種事上包庇。這個世上,有哪家能忍受自家血脈被人混淆?更何況天家。”

    嬤嬤一想,也覺得她有道理。

    賢妃又道:“再說了,就算是她反擊又如何?在這一件事上,本宮除了擔心太子被混淆血脈關心則亂之外,並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就算被耍了奸計倒打一耙,陛下也不能怪我太關心皇室正統不是?”

    “娘娘說的有道理,是我看多了朔陽宮的手段,有些太過擔心了。”

    “是啊,要說手段,這世上,有誰比得過她呀?”

    想到那高高在上的女人,王秋雲就獰死了一雙柳葉眉。

    當年都是她太天真了,以為一個出身低賤的采女而已,還是誤打誤撞被陛下寵幸了的,沒個什麽大不了。

    卻沒有想到最後,竟是自己做了墊腳石。

    她與應悅儀年紀相仿,興趣相投。一個是初入宮廷就被封為昭容的世家嫡女,一個是當了兩年宮女才被寵幸的小宮女。

    說她們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底下都不為過。

    應悅儀因宮女身份被寵幸,能算背主爬床了,很是被當年的嚴淑妃折磨了一番。她因可憐其身世,這才向先皇後求情,將她要到了自己的宮裏。

    兩人同住一個宮殿,很是友好了一些日子。

    可惜自己一腔好意,卻被人利用,最終是應悅儀越加受寵,短短幾年之內,竟然先懷上龍種,爬到自己頭上去了。

    到底是從小門小戶裏出來的,沒有家教不懂規矩,對於旁人的好意,從不知感恩圖報。

    她當初對她那麽好,她竟然與人合謀,暗中坑害自己。

    與她一同進宮的兩個宮女,以及她胎死腹中的小皇子,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她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做下來的。

    經過這些年,她多少也明白了皇帝的性子,也知道,這一生,自己大概也不用指望得到皇上的感情了。

    那些從前沉溺奢望過的愛情,早就在頭一個孩子胎死腹中時煙消雲散。

    而對應悅儀的憎恨,卻日益強盛。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

    王秋雲深吸一口氣,將激烈的恨意平複下來。

    長在深宮,她早就明白了一些道理,被無用的恨意左右,不僅無濟於事,還容易拖了後腿,所以她要做的,就是隨時隨地保持理智,不可被任何情緒左右的心智。

    應悅儀已經成了皇後,短時間內,她知道自己是不能把她拉下來的。

    但是,她們的時間還很長不是麽?

    她可以慢慢的耗,她就不信,以她的家世智慧,會拉不下一個娘家處處是後腿的皇後?

    她再有手段有如何?再得皇上寵愛又如何?

    身旁身後,她沒有任何一個人的支持。

    就憑一個不能生養的女人,想在宮中安然終老?做夢去吧!

    太子妃的事定多隻能讓皇上對應家厭惡,想要把皇後拉下馬來,暫時不太可能。但這是第一步,也已經足夠她高興的了。

    賢妃心情很好,隻等著王鋼審問完了之後,讓下麵散布流言,而後一起看笑話。

    可惜她高興的太早了,幾天之後,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王鋼捧上審查結果,最後查出來的,不是太子妃進宮前與人私通,反而是太子妃身中劇毒,根本不是難產,而是被人謀害枉死。

    皇後果然暴怒,大肆搜宮,好幾個宮裏,都搜出了來路不明的藥物熏香。

    皇帝被轉移了注意力,哪裏還記得先太妃進宮前幹了什麽,後宮裏搜出成山的毒物,才是最讓其暴怒的。

    賢妃因先前的事被皇後記恨,更是讓人把鳳霄宮翻出了個底朝天。

    也不知道是哪個宮女太監膽大包天,私自藏了些不能見人的東西在她宮裏,所以讓她被帶去被問話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揭發先太子妃一事,算是暫時失敗了,賢妃知道事情不好,不立刻把自己挑出來,不僅自己,連九皇子都要受到牽連。

    於是當被帶到朔陽宮時,她什麽都不說,隻一味地要求,要當著皇帝的麵親自解釋。

    皇後也懶得理她,讓她在青曷殿外跪了整整三個時辰,直到皇帝下朝,才終於讓她說話。

    一見到皇帝,賢妃立刻喊冤,為自己辯解道:“陛下明鑒,臣妾當真不知太子妃中毒一事啊!若是我做的,我為什麽這麽傻,還要主動請陛下查探有關太子妃的任何事,那不是明擺著被查出來嗎?臣妾隻是關心陛下,生怕太子殿下被人欺騙,讓人混淆了皇室血脈……”

    “不是你做的,鳳霄宮搜出來的毒/藥,又是怎麽一回事?”皇後直接打斷了她,說著話,自己也朝皇帝跪了下來,道:“陛下,您也看到了,這宮裏宮外,多的是有心之人,她們為了一己之私,暗害皇嗣,毒殺了太子嫡子與太子妃不算,還要往她身上潑髒水。這般費盡心機為的是什麽?還不是因為臣妾出身低微,背後無人支撐麽?我這個皇後,無人看在眼裏,今日說太子妃與人淫/亂,明日又該說臣妾與人苟合了。這天下,終究是他們這些世家豪族的天下,就連皇後不是出自他們家,就處處是汙點。若沒有汙點,便先下毒下藥,把人害死,而後不論什麽罪名,都能往身上按,反正人死了,說不了話,冤枉也就被冤枉了。陛下,臣妾實在害怕,不如您廢了我,另選一人來當這皇後吧。臣妾膽小,又無皇嗣傍身,想到往年淒涼,就驚恐不已……”

    後宮除了皇後之外,其他三妃,全是高門出身。再加上皇後傷了身子,不能生養,以後被人欺負,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皇帝本就心疼她,見她一哭,感覺心都碎了。

    趕緊把人扶起來,一邊拍著她的後背,一邊柔聲安慰:“你是朕的皇後,誰敢置喙?往你身上潑髒水?哼!朕是瞧他們活得不耐煩了。好了,朕知道你擔心什麽,放心,朕都想好了,你雖不能生養,但也不是沒有親人。太子妃去了,太子總要再娶。你娘家的女孩兒年紀正好,做太子妃正合適。太子雖不是你親生,但太子妃若生下嫡子,也一樣會孝順你……”

    “可是,我家侄女兒之前出了意外,臉上受了傷,怕是不宜進宮來。”

    “娶妻當娶賢,模樣如何,隻要不影響後代,又有什麽要緊?太子不是那等貪色之人,梓童放心。”

    皇後終於破涕為笑,又轉眼看向跪在一旁的賢妃,問:“那菱兒中毒一事……”

    “查!徹查,定要給太子妃一個交代!”

    賢妃眼睜睜看著兩人你請我愛,上演一出嬋娟好戲,那女人三言兩語,不僅說服了皇帝為應菱報仇,連新太子妃的人選都訂好了。

    心冷得如同墜在了冰窟裏,疼的發麻。

    良久之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乖順無比地伏下身子,再次為自己喊冤求饒,而心裏,對皇後的痛恨,更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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