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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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的婚期定在八月初六,時間不緊也不慢。禮部緊鑼密鼓地準備太子的成婚一事,侯府也在熱火朝天地給應薇準備嫁妝。

    去屏南接二房的人也快回來了,因同時來的,還有榮家幾個小孩,老太太便讓應顯斌親自去渡口迎接,也顯得鄭重。

    應諾聽說父親要去接人,也想出去。

    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五六年,還一次都沒有出過侯府大門。

    這小天地早就把他憋壞了,早就想看看外麵是什麽樣子。

    應顯斌見她纏得緊,想了想,竟也答應了。說:“帶你出去可以,但是要聽話,不能亂跑,知道嗎?”

    “知道知道,爹爹放心,我一定不會亂跑的。”

    應諾是家裏的小甜心,隨便說個話,都被當成了撒嬌。應顯斌特疼她,這點小事兒,自然也就答應了。

    應家要嫁女,這些日子不去衙門也沒人說什麽。上頭早就準了假,讓他們好生籌辦新太子妃的親事。因此這些日子,應顯斌大多時候都在家中,而渡口本就有人等著,到了算好的日子,他便帶著女兒去接人了。

    活了兩輩子,應諾頭一回見到古代皇城的樣子。若比繁華,跟前世那是沒法比的。但入眼全是飛簷雕梁,紅瓦灰牆的古建築。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嬉笑叫賣,離愁悲苦,全然展現在眼前。讓她無比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當真處在另一個世界。

    她依然是芸芸眾生中一員,但死過一次,又生過一回。

    好奇心在她這個年幼的外來者身上,是無法被滿足的。於是一時間,腦中湧現出的,全是曾經聽聞過的哲學明言。

    先哲們有關生死輪回的討論,全在她腦海裏過了一遍。

    那些她從我思考過,但在書本上見到過的話語,如同過電一般從腦中閃過,又一個轉瞬,消失不見。

    應諾被父親抱著,腦袋耷拉在她的脖子上,安靜地看著這一切。

    她當然不是還沒有接受自己死而複生穿越異世的事實,她隻是太明白這個事實,才無法不沉默。

    應顯斌見她鬧著要出來,出來了之後卻安安靜靜連話都不說,以為是嚇到了,趕緊安慰。

    並打算換個轎子來坐,被應諾拒絕了。

    “不要做轎子,這樣看的清楚。”

    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出來一回,就乘著轎子走一個來回。

    應顯斌問:“我看你不說話,是不是害怕?”

    女兒沒出過門,一下子見這麽多人,的確有些衝擊力。

    應諾搖頭,說:“不是有爹爹和侍衛嗎?我才不害怕。我就是覺得,我跟他們,都是一樣的人。”

    他指了指街上的行人,有來去匆匆的商客,有沿街叫賣的小販,還有乘著轎子的貴人。

    所有人連接在一起,組成了這個世界,她將在此度過一生。

    應顯斌可想不到女兒腦子裏胡思亂想在想這些,隻以為她是童言童語的好奇呢。

    便笑著說道:“咱們跟他們可不一樣,他們是平民,咱們家裏,可出了個皇後娘娘。”

    不僅出了一個皇後娘娘,很可能還要出個外甥皇上。

    父親眼中的得意自豪非常顯眼,況且以周圍自動退散的行人,她也知道如今的承恩侯府,有多風光。

    雖然覺得父親自豪得有些盲目,但她覺得,生在侯門,終比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平民之家要好。雖有風險,但做出選擇的機會,卻比一般人多出不少。

    於是她也高興的,揪著父親的胡子咯咯笑。

    應家父女兩人到渡口時,二房的人都還沒有來。應顯斌巧遇同僚,便同去茶樓吃茶閑聊了。

    應諾呆坐著聽他們說了一會話,十分無趣,幹脆去看外麵。

    渡口有十來個碼頭,等級不一,停靠的船隻也有講究。

    這裏是京城主要的交通樞紐之一,自然繁忙,渡口不遠處,還聚集起了幾個小型市場,許多新奇物件,都能在這裏找到。

    就比如現在,不過一會兒間,應諾就看到了一些賣刀賣劍甚至賣長頸鹿的。

    這……難道非洲的商路都通了?

    應諾震驚不已,同時為自己的無知感到羞恥。

    不過很快,她又被其他東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個披頭散發,身穿外族服飾的男人牽著的一匹馬。

    那馬身高體長,四肢線條流暢又有力。更加重要的是,它長著一身金色的皮毛。

    這就惹人注目了。

    應諾雖然是個二十一世紀見過世麵的人,但她家庭也不過是平民百姓,汽車飛機看得多,貓貓狗狗也能養,但想要看馬,除了動物園,也就是在電視上了。

    但不管是動物園還是電視上,她都沒有見過金色的皮毛的馬。尤其在陽光照射之下,那一身金,竟然閃閃發亮了。

    應諾激動不已,搖著應顯斌的手指給他看:“爹爹看,有馬,金色的。”

    應顯斌看了一眼,而後笑道:“我兒喜歡?”

    “喜歡。”

    “那去買下來就是了。”說著吩咐小廝,讓他去替應諾買馬。

    應諾激動,也想跟著去。

    應顯斌想了想,到底不好扔下同僚去陪女兒買馬。於是吩咐同行的嬤嬤:“你們看著小姐,別讓她被衝撞了。”

    “是。”

    應諾這才蹦蹦跳跳,在一群人的簇擁之下,去看馬去了。

    然而馬是好的,顏色是耀眼的,應諾能看見,其他人也能看見。等他們到跟前時,行商身邊,已經圍繞了好些人了。

    見應諾穿著奢華,身邊又簇擁了一大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見她出現,許多人都默默退了一步,不敢再詢價了,生怕招惹了貴人,被記恨在心。

    應諾頭一回出門,雖然知道自己現在出身高門,但是對門第的認識,還並不很清晰。

    她想要那匹馬,但既然有人在談價錢了,她也不好打斷人家。走過來的意思,也不過是想聽聽人家討價還價,看看這麽一匹馬,究竟能值多少錢。

    哪知道自己一靠近,其他人就全部退開了,讓那商人獨自麵對自己,樣子很是戰戰兢兢,這讓應諾有些尷尬。兩輩子第一次被人畏懼,讓她很不好意思。靦腆地摸摸鼻子,問:“你這匹馬賣嗎?”

    “貴人若想要,拿去就是,小的哪敢收您的銀子。”

    那行商目光閃爍,顯然是看見了仆人身上的標識。

    應諾道:“哪能白要你的馬呢?你們市價是多少,先說來聽聽,我若買得起就買,買不起還有旁人問價呢,不用不好意思。”

    “這……”那商人想了想,忐忑地伸出一隻手,說:“一……一千兩?”

    “嗬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一匹駝貨的力馬都要三千兩銀子,這可是從北境流落出的戰馬,少於一萬兩,誰好意思開價?”

    一個聲音稚嫩的小少年撥開人群走了進來。

    他身穿銀白綢緞,腰係養羊脂玉佩,身後還跟了兩個高壯力士,顯然出身也非等閑人家。

    “這是一萬五千兩,拿去,這匹馬,本公子要了。”小少年也不過八/九十歲年紀,長得濃眉大眼白膚挺鼻子,十分秀麗可人。這一副相貌,就算是在女孩子身上,也過於俊秀了,她他男孩子,光看長相,就更加雌雄莫辨。若不是穿著男裝,旁人還要以為,是哪家嬌養的小女娘。然而這貌若好女的少年郎,卻生就一部說一不二的霸道性子,讓隨從把銀票塞進那行商懷裏,還瞥了應諾一眼,說:“小姑娘就好好在家繡花,跑出來買什麽馬?這可不是你們該玩的東西。”

    言語之中盡是輕蔑。

    應諾本覺得自己雖看著年輕,內裏卻是個二十歲的老阿姨,總犯不著跟個小屁孩兒計較。

    可這小屁孩著實可氣,一來就強人家東西也就罷了,還要諷刺一頓。

    什麽叫小姑娘就該在家繡花,本阿姨西走美國南闖歐洲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於是說:“這位小公子,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吧?原本我在跟人家談價錢,你一來既就奪人所愛也就罷了,為什麽還要譏諷別人?小姑娘跟小公子有什麽不一樣嗎?憑什麽你就能騎馬,我就不能騎馬?”

    “當然不一樣,小姑娘怎麽跟我們一樣!”小屁孩當即反駁。

    應諾挑眉,洋裝憨厚:“那到底是哪兒不一樣啊?我看大家都長得差不多,不一樣在哪兒啊?”

    小屁孩小臉一紅,又羞又窘。

    這小姑娘也太不好意思了,怎麽能問這種問題呢,這讓他怎麽說?

    可憐的名門小公子,隻偷偷摸摸看過一點兒小人書,大概知道男孩跟女孩哪兒不一樣的。但究竟哪兒不一樣,卻不能跟個小姑娘說的。

    他不好意思又氣急敗壞地看了應諾一眼,竟眼前一亮,發現這小姑娘白白嫩嫩,長的竟挺好看的。

    尤其那一雙剪水般的眼睛,一臉疑惑地瞅著自己,瞅得他小心肝都抖了。

    應諾老不正經,調戲了一把小正太,看他又羞又窘的樣子,心裏好笑得不行。

    正想說算了,這嗎馬不要了,卻見那小正太突然含羞帶怯地問:“你是哪家的?這樣……這樣跟人說話可不好。”

    不待應諾回答,跟著她的嬤嬤便昂首挺胸,中氣十足地自報了家門:“我們是承恩侯府的人,當今國丈正是我家侯爺。”

    小少年本來還羞答答的想跟應諾好好說話,一聽她是承恩侯府的人,臉色立馬變了。

    他臉一黑,朝著應諾呸了一聲,道:“本來我還想說算了,一匹馬而已,讓給你就是。沒有想到,你們居然是承恩侯府的人,難怪這樣跋扈,故意用低價強買人家的好馬!哼!仗勢欺人,果然是禍國外戚。看我回去不向皇上告狀。”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這下應諾也不高興了,她沉下了臉,冷聲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要亂說。究竟是誰仗勢欺人?我一個小姑娘家,是不懂什麽行情行市,方才問價,也是請賣家主動出價。你一來就說我欺負人,難道你自己就沒有了?你說這匹馬一萬兩,誰知道是不是合該三萬兩甚至五萬兩,強行被你壓價了,反而倒打一耙說我仗勢欺人!”

    “你……”

    小少年氣急敗壞,因為他居然被應諾正好說中了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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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不管是在那個國家,戰馬向來十不準民間買賣的。

    這一匹馬既是戰馬,它的來路肯定不正,少年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想來撿漏,卻不想遇到個不識貨,卻很會猜的人。

    是的,應諾雖看不懂什麽是戰馬什麽是力馬,但既然說了是戰馬,就知道這東西來路不正,既然拉出來,就是要被壓價黑吃黑的。

    見他被說中了心事臉都紅了,應諾上前一步,仰著頭道:“怎麽?你怎麽不說話了?剛才言之鑿鑿汙蔑我家,現在怎麽自己又不說話了?難道是心虛?你這樣可不好,不是要去皇上那兒告狀嗎?能見著皇上,讓我猜猜你是哪家的?到時候咱們正好當麵對質……”

    “呀!”

    應諾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少年一把推了出去。

    她個子小身子輕,被這麽一推,沒有站穩,一個屁墩子就坐在了地上,這一坐不要緊,正好撞到尾骨,痛的她撕心裂肺連哭都哭不出來。

    下人們一看自家小姐被推倒了,嚇得不輕,當即亂作一團。嬤嬤們忙手忙腳抱起應諾,其他人圍著少年不準他走了。

    古柏月來時,被嚇了一條,看見兩邊要打起來,趕緊攔在了中間,說:“應家小姐,芮小王爺,都是自己人,不要傷了和氣。”

    “皇孫殿下,您怎麽在這裏?”

    應顯斌是聽到動靜趕過來的,一來就看到了古柏月,便躬身行禮。

    古柏月朝應顯斌拱了拱手,說:“我來接芮小王爺他們……”話才說了一半,就見被他稱作芮小王爺的小少年冷哼一聲,甩手跑了。

    應諾屁股還疼,生理鹽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咬牙切齒地問:“皇孫殿下,那人是誰?”

    “他是芮王的長子,芮卿小王爺。”

    “芮卿是吧?很好,老子跟他沒完了!”應諾滴答著眼淚,恨恨地發誓。

    一個小姑娘哭唧唧地自稱老子,弄得大家很是尷尬。

    古柏月摸摸鼻子,對應顯斌道:“那……應大人,我去看看小王爺,等以後,親自上門給令千金賠罪。”

    應顯斌連道不敢,古柏月當然不能當真,自己先芮小王爺賠起罪來了。

    卻不知那小少年氣呼呼地跑了一氣,不一會就回到了大船上。

    船上的貨物卸得差不多了,管事吩咐準備進城。

    看見少年回來,便問:“二公子,您不是買馬去了嗎?怎麽一個人回來了?”

    “買什麽馬?被人搶走了!”少年氣呼呼地說。

    “被人搶走了?什麽人?”一個同樣稚嫩的聲音插了進來。

    少年一回頭,就看見了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另一個少年。當即哭兮兮地開始告起狀來:“是承恩侯府的人,哥哥,他們好生氣人。”

    “承恩侯府?我不是說過嗎?現在皇後勢大,遇到承恩侯府的人,都要避著走,你為什麽不聽?”

    “可是,憑什麽呀!”

    “好了芮然,我說的話你不聽,不如我送你回家,讓父王管你?”

    少年終於泄氣了,嘟著嘴說:“好了,我知道錯了,小王爺。”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的尾骨有木有被撞到過?

    來,分享一下感受。

    ps:

    明天上架,應該是一萬字更新,我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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