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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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的變故,月明自是不知。
等她吃了睡,睡了吃,覺得身體徹底舒爽時,已是兩日後了。
一睜開眼,就瞧見守在身旁、神情憔悴的季氏。
始終關注著月明情形的傅月廷最先注意到月明睜開眼睛,臉上的笑意頓時掩也掩不住:
“醒了?餓不餓?”
月明頓時覺得心裏暖洋洋的——
上一世知道自己碰不得芥末,是在酒樓給大廚打下手的時候。那時爹爹逃亡在外,傅家老太太瞧見起了一身紅疙瘩昏昏沉沉的從外麵挪回來的月明,不獨沒有幫著請大夫,反而認定月明得了什麽傳染病,直接把人趕了出去。
不是命大遇見了一個走方郎中,說不好當下月明就不在了。
也是從那之後,月明才真切的意識到,自己在傅家的親人,也就爹一個罷了。爹不在了,自己也就沒有家了。
再沒想到死後複生,還能有幸得到這麽疼愛自己的大哥和娘親。如果說之前還有些生疏,這會兒月明卻覺得,自己和大哥娘親,本就該是一家人。
睡了這麽久,已是骨頭都軟了,若是往日,少不得就得起身操練一番,這會兒被娘親和大哥這麽小心的嗬護著,竟是依舊想賴在床上了。
當然,也就是想想罷了——
躺了這麽久,都沒見到天佑和旺財,那傻小子,不定怎麽躲起來自怨自艾呢。
“娘,大哥,我沒事了。”月明手一撐床,就跳了下來。
驚得傅月廷忙雙手攙住,想要責怪,又不舍得,嘴裏咕噥了句:
“改日見了阿越,一定得揍他屁股……”
月明聞言一愕——羅越明明是個老實孩子,怎麽大哥一大早的,對他這麽大的怨念?
季氏卻是抿嘴一笑,湊到女兒耳邊小聲道:
“阿越鎮日拉著你,去他家武館習武,你大哥呀早就有意見了。”
傅月廷抬頭,正瞧見娘親和妹子頭挨著頭親親熱熱的樣子,一時也覺得心裏暖洋洋的:
“明姐兒依舊在家歇著,我去一趟鋪子裏。”
徐慶夫妻越來越古怪了。平日裏恨不得讓讓自己把商鋪的活計全幹了,這幾日倒好,自己一直在家,也沒人上門吵鬧。
“大哥你去吧。我沒事了。”月明衝傅月廷揮揮手,一直把傅月廷送到門外。待得回轉,又催著季氏也去床上躺著,這才反身往自己房間去——
幾日沒見天佑和旺財,月明很是掛念,便準備收拾一下去郊外看看。
經過書房時,卻是腳下頓了頓——
雖然父親不在家,可這幾日裏,月明也聽到了關於他的不少傳聞。
聽說是個生的極好的美男子,又說頗有才學,性子也是個豁達的,一年裏倒有泰半時間在外遊曆……
更有一樣,那就是對自己這個女兒不是一般的疼寵。
又想到上一世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的父親,隻覺心裏有種鈍鈍的痛——
父親傅鐵江是月明上一世二十餘年的人生中,唯一的依靠和溫暖,父女相依為命那麽久,怎會不日夜懸念?
既然自己舍命救過天佑是真,那麽臨死時瞧見的為了天佑而來的父親必然也是真的。
這幾日也曾試探著在小家夥麵前提起傅鐵江這個名字,不想小家夥根本就是懵懂不知,全無所覺。
一時又讓月明覺得,難不成所謂“爹爹回來了”,其實是上一世自己死去時太過思念父親而產生的幻覺不成?
搖搖頭,邁步出了院門。
隻等月明依著記憶到了城郊的張家莊園,拍了好大一會兒門,才走出來一個老眼昏花的老蒼頭,聽說月明是來找天佑的,不耐煩的說了句“不認識”,就直接關了院門。
月明登時傻眼,趕緊又拍門,老蒼頭再次開門,卻明顯很是惱火:
“哪裏來的臭丫頭?快走快走,不然就放狗咬你……”
話音一落,他的身後就響起了狗吠之聲。月明眼睛登時一亮,剛想叫“旺財”,不想一個毛色水光油滑、身高甚至還超過自己的凶猛牧羊犬從老蒼頭後麵一下衝了出來,作勢要撲月明。
嚇得月明驚叫一聲“娘哎”,掉頭就跑。
一口氣跑到城裏,耳邊還能隱隱聽見那條惡狗的吠叫聲。
月明頭上出了一頭的冷汗,依著牆甚至有種虛脫的感覺。歇了好大一會兒才能勉強站起身形,隻覺口幹舌燥。
好在這裏距離自家商鋪已是不遠,月明起身,心情煩悶之餘,更止不住擔心。
推門進了鋪子,叫了聲“大哥”,卻不見人應。
心裏越發詫異,正要邁步出去,聽見外麵有腳步聲傳來。透過門縫,月明一眼認出來人,正是徐慶和一個中年婦人。
月明對此人頗為不喜,這會兒又心情不爽,索性也不理他,隻管坐在裏屋發呆。
徐慶兩口子剛要往房間裏來,又有急促的腳步聲在外麵響起,這次卻是個體格健壯的漢子。
“徐大掌櫃,丁娘子,”漢子在台階下站住,臉上是想要邀功的急切,“傅月廷那小子……”
還要再說,卻被徐慶喝止:
“噤聲,到裏麵說。”
三人進了房間,徐慶先把房間裏裏外外都搜索了一遍,甚至還推開窗戶,往外逡巡了片刻,這才關緊窗門,回身坐下:
“人已經送過去了?”
“是。”張達點頭,“到清河溝應該是未時左右……大掌櫃放心,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到時候保管大掌櫃滿意……”
口中說著,搓了搓手,腆著臉道:
“……大掌櫃之前說……”
徐慶看了丁氏一眼。
丁氏立馬回身,拿了個包裹:
“這是一半銀兩,事成之後……”
那張達頓時眼前一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亮,抬手就接了過來:
“二位放心,你們隻管等著擎好吧……”
等張達離開,徐慶兩口子又在房間裏坐了會兒,隻兩人都明顯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不過片刻功夫就打碎了兩個茶碗,一個碟子,到最後,索性關了鋪子,回家歇息去了。
隻兩人如何也沒有料到,他們前腳走,後腳房梁上就滑下一個小小的身影,可不正是月明?
即便三人語焉不詳,可常年行走江湖,月明如何聽不出三人提到大哥名字時滿滿的惡意?
略想了想,月明先跑了趟車馬行。塞給車馬行管事幾錢銀子後,就很容易打探了出來,之前傅月廷確實來過,還租了輛騾車,說是要去清河溝接人。
至於清河溝,則是一條狹長的山溝。平陽縣孤懸邊塞,四麵皆山,隻有一條官道和省城相通,那官道繞山而建,行走起來頗費時日。
而選擇清河溝,卻可繞過大半官道,三天的路程,一天就可以到達。
隻清河溝平時積水頗深,又狹窄陡峭,偶爾還會有鬆動的大石滾落,不注意的話,就會有意外發生,也隻有平陽本地人仗著熟悉地形會選擇行走……
清河溝外。
傅月廷從車上跳下來,吩咐車夫在這裏等著,自己則順著河溝往下而去——
前些時日收到父親傅昭的家信,說是會趕在季氏生產前夕趕回來。
今兒一早剛到鋪子裏,夥計就過來告訴傅月廷一個消息,說是方才有人替傅昭捎來口信,說是今兒個就會到了,讓傅月廷去清河溝接一下。
傅月廷當時就有些受寵若驚——
從小到大,傅月廷記憶裏,傅昭總是在外奔波,偶爾回來,最喜歡抱著妹妹,不管是對娘親,還是對自己,都較為冷淡。
也是這幾年,才漸漸溫和些。
於傅月廷而言,能和父親說上一句話,也會激動半日,這回聽說父親點名讓自己去接,再是穩重,也激動不已。
下了一個斜坡,傅月廷略平靜了下心緒,手搭涼棚,往遠處張望。剛要收回手,卻隱隱聽見一聲狗吠,甚至遠遠的拐彎處溝壑兩邊的林木也晃動起來。
分明是有人正徒步而來。
傅月廷忙快步迎了過去,沿著清河溝轉了個彎,果然瞧見一處大青石上,正有個一身青衫的男子臉上蓋著草帽躺在那裏歇息,忙加快腳步上前。
不想一聲“爹”還未出口,那男子已是掀開草帽坐起身來。
分明是個陌生人。
“抱歉”兩個字還未出口,男子一個掌刀劈下,傅月廷哼都沒能哼一聲就撲倒在地。
明顯沒想到傅月廷這麽不禁打,男子神情頓時有些愕然,下意識的抬頭:
“主子……”
又一陣腳步響,卻是天佑抱著旺財,在一群少年的簇擁下從林子後轉了出來,瞧著地上的傅月廷,神情複雜中又有說不出的哀戚——
到底,還是跟過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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