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羊在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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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0年,春,木王星。
入夜,白色的耀眼閃電不時地給綠油油的大地拍照。
這裏是綿延的丘陵,山坡似波浪,一浪連一浪,起伏跌宕。
在一條寬闊的山溝裏坐落著一處村落,幾百間高大的朱色石屋依山而立。
一片碎石圓形廣場將石屋分作兩堆,廣場邊上安放著一圈約一米五高的鐵桌,這些桌腳鏽跡斑斑的桌上所擺的是血淋淋的大塊鮮肉以及銀色的大酒杯。
這是一場宴席。
眾多體型高大的蠻族或歪或斜地坐在席上。
這些蠻族四肢粗大可比大象,模樣卻都十分醜陋的,一個個均是青眼大耳,皮膚粗糙且凹凸不平,鼻子更是一塌糊塗地凹進了臉裏,嘴唇像兩條香腸一樣肥厚,四顆上下交錯的、突出嘴唇的獠牙昭示著他們凶惡的本性。
在桌子間飛翔著許多生著翅膀的小人,他們為那些鮮肉撒上細碎的佐料,為那些巨大的銀杯倒滿濁酒。
他們是這邊大陸最勤勞最美麗的生物——精靈。
精靈們有著蜻蜓般輕薄剔透的翅膀,和人類相仿的四肢五官,碧幽幽的皮膚剔透如翡翠,如嬰兒般肉嘟嘟的光腳丫是那麽的可愛。
這畫麵仿佛是天使與惡魔湊到了一塊。
在這幅畫麵的正中央,是個年輕男人,他站廣場中央的火堆旁。火光使他的臉變成了橘紅色,兩條子彈一樣的眉毛橫在一雙機敏的眼睛上,短短的頭發,給人以清爽利落之感。
蠻族們對他虎視眈眈,垂涎欲滴。醜惡的麵孔在閃電的驟然照亮下顯得恐怖至極。
青年驚恐地顫抖著,狠勁擰自己的大腿,試圖讓自己快點從噩夢中醒來。他記得昨天他還在肯德基裏麵跟女友商議結婚日期,他不相信眼前這些妖魔是真的。
大腿上的痛感那麽真實,眼前的一切那麽清晰,青年得出結論——這是真的。
蠻族們摩拳擦掌,嘰裏呱啦地吵嚷著,不知在說些什麽。
冷靜!冷靜!算命的說我是幹大事的人,幹大事的人,要臨危不亂,處變不驚。
青年告誡自己,專注一聽忽然聽懂了一個“烤”字,好像是說把他的腳烤來吃!
接著他聽懂了一個“炸”字,融入句意,似乎是說把他的腦花用油炸得外酥裏嫩!
然後他又聽懂了一個“涮”字,結合字意,大概是說把他的手在什麽湯裏涮了生吃!
是的,青年理解正確。
蠻族們起哄,指著青年卻是在討論如何吃他。
青年感到不寒而栗,看那桌子上擺著的血淋淋的鮮肉,他毫不懷疑蠻族們話的真實性。
在廣場正北麵那張鑲了金邊的桌子旁坐著一名身穿金色鎧甲的蠻族,他有著一頭雄獅一樣茂盛的鬢毛,看起來威風抖擻。他用那粗獷而低沉的聲音說:“??????????????????????????????????????????”
那是人類聽不懂的蠻族語言,但青年聽明白了,大概的意思是:酋長我吃過的人不少,以我的經驗吃人最好的吃法是清蒸,隻有清蒸才能保持人肉的原汁原味,可是咱們部落沒有蒸籠,你們說怎麽辦?
“去隔壁部落借。”有蠻族垂著桌子道。
“讓這些該死的精靈現做一個。”又有蠻族建議道。
青年不再沉默,這些大家夥明目張膽地討論如何吃他,作為當事人,他必須站出來為自己說不。
“你們不能吃我,吃人是犯法的,是不道德的,是天理不容的!”青年喊道。
眾蠻族一臉茫然,顯然聽不懂青年在說些什麽。
蠻族酋長轉而側頭問懸停在他身旁的女精靈“那個人類在說什麽?”
女精靈看起來很精明,她恭敬地道“稟酋長,我雖然自學過人類語言,但人類語言是這世上最複雜分支最多的一種語言,且我從未與人類交流過,隻聽懂他大概意思是求您別吃他。”
青年立馬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對牛彈琴的錯誤,轉而用蠻族的語言重新喊道“你們不能吃我,我身染重病,吃了我你們都得病死!”
喊罷,青年後知後覺地奇怪:自己是什麽時候會使用這種語言的?
同樣,眾蠻族也感到詫異,這個人類竟然會說他們的蠻族語。
蠻子酋長問“你會說我們偉大的蠻族語?”
“是的,看樣子,我會!”青年回答道“看在我會說你們語言的份上,你們就別吃我了吧,吃我是會倒黴的。”
“你們這些香噴噴的人類,殘殺了我們多少弟兄,落到我們手上,不吃了你,怎麽對得起你們的香味?”有蠻族道。
“沒錯,死了那麽多弟兄,這下可以少分幾塊,痛快!”
一個蠻子用他那籃球般大小的拳頭捶著胸口對酋長道“尊敬的酋長,我的哥哥就是死在人類的手裏,他生前總是嘲笑我沒有吃過人肉,我請求您將這個人類的手掌腳掌賜給我,我要在我哥哥的墳墓前吃給他看,氣炸他剩餘的屍骨。如果您答應我的請求,您將獲得我絕對的忠誠。”
青年敏銳地嗅到一些問題,心道:這些家夥說話一個比一個蠢,難道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生物?
待在酋長身旁的女精靈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侍奉這些無情無義的蠻族讓她感到厭惡和疲倦。
青年道“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有病,有毒,吃我你們會被毒死的!”
嘭!
酋長的大手在桌子上一拍,一股勁氣順著桌腳鑽入地下,接著從青年腳底射出來,將青年震飛。
蠻族酋長大手一張一握,捏住了飛過來的青年的腦袋,提著他懸在空中,大嘴一抽,冷笑道“哼,狡猾的人類,你騙得了他們可騙不了充滿智慧的我。”
酋長手上巨大的力量,是無法掙脫、不容反抗的,青年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被捏爆了,他甚至聽到了頭骨裂開的聲音——喀喇!
那個女精靈看著青年滿臉漲紅,一臉痛苦之相,眼神中出現了不忍和憐憫。
“酋長,請等一下,我有話要說。”女精靈道。
酋長立即停止了發力,一直以來這個精靈都是他所仰仗的得力助手,所以她的叫停有一定作用。
“有話快說,有屁快打”酋長道。
女精靈道“酋長您征戰沙場多年,想必是吃過不少人肉的,而您說過河裏的藍尾魚是這世上最好吃的肉,我想那一定也比人肉還好吃吧?”
酋長嗯了一聲。
女精靈繼續道“不過您也知道藍尾魚數量稀少又十分警覺,難以捕捉。但是人類是捕捉藍尾魚的好手,現在您手裏就有一個人類,而且是會說蠻族語的人類,您不如留下他做您的奴仆,為您捕捉藍尾魚。”
酋長開始沉吟,其餘蠻族聽見藍尾魚,頓時雙眼放光,口水大流。
“藍尾魚,他能捉到藍尾魚?”
“啊,我好想吃藍尾魚。”
“藍尾魚,我沒聽錯吧!”
青年呼呼喘了幾口氣,感激地看向那名女精靈,她頭發長長的,模樣精致可愛,身體嬌小玲瓏,穿著綠色植物狀的短裙,花瓣一樣的裹胸。
“願女王保佑你!”她對青年道。
青年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也願女王保佑你!”
女精靈神情一怔,用精靈語道“你還會說我們精靈語?”她剛才說的那句是精靈之間最常用的問候和祝願話語。
“精靈語?”青年亦不明其中緣由,還用精靈語道“我也不知怎麽回事,就聽得懂,然後下意識說了出來。”
酋長扔下青年,道“我給你三天時間,你要是一條藍尾魚也捉不到,就把你剁成肉泥煮湯喝!”說罷又對精靈吩咐道“妙九九,你來監督、安排,我要是吃不到藍尾魚,你也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嘶溜!”說著把流到嘴唇邊的口水吸了進去。
青年僥幸脫險,走起路來雙腿仍是發軟。他跟著女精靈離開廣場,來到一間七八米高的石屋裏。
進屋便看到許多架子床,密密麻麻一層一層地疊裝在一起,活像關押俘虜的集中營。
少數床鋪上躺著精靈,大部分都還空著。女精靈讓他自個兒待著,又回到廣場上指揮調度精靈們伺候蠻族們。
很快電閃雷鳴停了,轉而迎來傾盆大雨。
青年聽著那嘩啦啦的雨聲,心情跟這雨一樣沮喪。
直至半夜,雨才漸漸停下,精靈們基本都從各自的崗位退下來,屋裏的床位已經被填滿。
屋頂上吊著的一些發光石頭充當了電燈的作用,大家都探著頭,用新奇的眼光看著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人類。
之前替青年說好話的那個女精靈飛到青年的身邊,用她那年輕的聲音道“我叫妙九九,是一名綠精靈,你有名字嗎?”
“當然了,我叫林放。”青年告訴她自己的名字,當然這隻是他現在的名字,很快他就不叫這個名字了。
林放注意到眼前的這些綠精靈和人類很像,差異在於眼睛比例更大,耳朵是尖尖的,手指腳趾均是四根,身高接近人類的一半,總的看來像是有人性的生物。
“我叫妙六八!”
“我叫妙一五!我們都是妙字輩一族的。”
精靈們踴躍地自我介紹著,林放挨個點頭,隨後對妙九九感激道“如果不是你替我說話,我已經死了,救命之恩我一定會報答的。”
“我不期望你的報答,我隻希望你能捉到藍尾魚。”妙九九坐到林放對麵的一個小床沿上,不解地問“這裏可是蠻族大陸,你實力差得連幾隻狗頭人都對付不了,不待在人族大陸為什麽要跑來這裏來冒險呢?”
“蠻族?人族?這些我聽不明白,我隻記得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然後就被那些直立行走的狗發現了!昨天我還在家裏,地球你知道嗎?”林放對於現在的一切,有一萬個為什麽,根據外麵稀奇古怪的植被和動物他確定這裏不是地球。
“地球!”妙九九念叨著,漆黑的大眼睛上下探索,似乎是在想問題。
妙六八自豪地道“九九是我們這裏最聰明的精靈,她勤奮好學,什麽都知道,九九,你一定知道地球是什麽吧!”
“地球是人類的母星”妙九九對林放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是個被遺漏的人類。”
“被遺漏的?”林放茫然“怎麽叫遺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