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戰陰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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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長老反手得太快, 距離南嘉木太近,那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南嘉木身上。

    誰也未料到這個發展,連南世鳴也未曾預料到。

    五長老臉色猙獰的笑意還殘存, 他掌心的靈氣還在輸出,他整個人直接崩塌解體, 血流如迸,碎成血沫紛紛掉落,卻是南世鳴在五長老動手瞬間神識掃動,直接將其碾壓至死。

    元嬰之威,恐怖如斯, 築基生死,不過一念之間。

    南嘉木剛被那巴掌拍中,嘴角沁出的鮮血與五長老迸出的血水濺落相混合, 滿麵皆是。

    “南嘉木——”葉贇從樹上跳下,南世鳴伸手欲撈,南嘉木忽然身形一動,左手劍光似芒針似閃電,快很準地刺入身側南廷丹田。

    南廷猝不及防被刺中, 丹田不穩泄露一絲陰氣。

    南廷平常與人無異,隻到十五陽氣生發之際須補充陰氣,況且便算南廷補充陰元, 瞧著也似采補, 並不能看出什麽。因此當年南世鳴一直未能瞧出南廷有何不對。

    若非南嘉木將噬生蟲煉化, 且噬生蟲在南廷放開偽裝吸收陰氣之際與之相碰, 也不能察覺到南廷異樣。南嘉木能識破南廷秘密,天時地利,稍有一環沒扣上,直至南嘉木離開南家許久,也不能知曉,‘南廷’早非南廷。

    南嘉木識破南廷之後,在閉關室內看似在調息修煉,其實一直在尋思‘南廷’的弱點。“物周為器,形乃成器”,陰屍便是煉器產物。既然為煉器產物,便不會完美無缺。

    他雖不知陰屍以何手法煉製,但煉器原理大致相同,皆以核心為本,猶如建築房屋,地基為根,地基若毀,房屋必垮。

    而南嘉木根據噬生蟲與南廷短暫接觸下大膽猜測,‘南廷’核心為大腦、丹田、心髒三處,最終又一一排除,選中丹田。

    事實證明,南嘉木的猜測是對的。

    這絲陰氣一出,南世鳴乍然色變,目光似劍,直直刺入南廷,“陰傀宗陰屍?不,不對。”陰傀宗便算是生出神智可自主進階的陰屍,身上總有一股陰氣揮散不去,讓人一眼便能辨認出其非正修,而南廷身上靈氣充沛,與正修無異,應不是陰傀宗的手法。

    南廷此時一掌擊向南嘉木,南世鳴擋上一擋,卻也隻能擋上一擋,南廷掌心繼續拍向南嘉木心髒處。

    南嘉木左手劍光似毒蛇,無聲無息地在黑夜中斯吐蛇信子,又陰又毒。它潛伏在黑夜之中,直擊南廷手腕。

    南廷避都未避,手腕與劍相擊,發出金石刮擦之音,卻是南廷肌膚堪比銅鐵,與小劍相擊毫發無傷。兩人之間實力相差太大,南嘉木便算如何出其不意智計百出,也無法傷其分毫。

    南廷徑直擊中南嘉木,陰氣將其心髒擊得粉碎。

    “南嘉木——”葉贇身形疾馳,心中大慟,隻恨自己實力低微,不能前去搶救。

    南世鳴此時攻擊也已到來,南廷身形一動,將南嘉木朝前一擋,南世鳴被迫收回雙手,改拍為抓,抓上南嘉木肩膀便想將之拉走。

    南廷鬆手往後退一步,望向南世鳴的目光中無任何情感波動。

    南世鳴拉上南嘉木之際感知到掌上不對勁,低頭一瞧,掌心的“南嘉木”變成黑石雕塑,原來是個替身傀儡。

    此時的南嘉木回到葉贇身側,倚靠著葉贇笑望著南廷。

    葉贇拉著南嘉木的手,心中湧起後怕之意,差點,差點就失去這人了。他便是太過相信這人,才會讓自己這般擔心受怕,他望著南嘉木,在心中下定一個主意。

    南雅早在五長老暴起,南嘉木被擊中之際恍然回神,及至察覺到南廷身上陰氣泄露,她麵色一變,抱著趙秀如衣袖一卷南峰遠遠避開。

    南世鳴與南廷皆對南雅不感興趣,他們彼此對峙著,雙目廝殺著。

    南世鳴將傀儡往下一扔,掌心出現一柄玉如意,玉如意上祥雲雕刻,金線描邊,大頭花中央還鑲嵌著一顆紅寶石。

    紅寶石一亮,其上散發著火紅的光芒,猶如赤虎一般熾烈而普照大地。

    葉贇掌心玉符閃爍,形成一層透明簾幕,將這火紅之光攔隔在簾幕之後。葉贇伸手一抱南嘉木,迅速朝後退去,遠離這方戰場。

    火紅光芒內蘊至剛至陽之正氣,南廷勃然色變,不再掩飾身份,身上陰氣勃然洶湧,連帶著氣勢也節節拔升,直至拔高至金丹之境。

    南嘉木眼尖的瞧見鮮血從南廷肌膚之中滲透,染紅了其下土地。

    “他本身實力絕不止金丹。”南嘉木抿抿唇,朝葉贇開口,“驅殼承受不住他的真實實力。”

    南嘉木都能瞧出的事實,南世鳴自然也瞧出來了,他冷聲開口:“還未請教尊駕大名,南家廟小,這些年委屈尊駕了。”

    “一鳴老祖未免太過謙虛,南家身為一等宗門赤霞宗附屬家族,又有元嬰老祖坐鎮,何人敢小瞧。”‘南廷’身下鮮血凝成血幕,血色光芒與血幕隔空而撞,轟然發出巨大聲響,南雅那座小院連帶著外邊院落瞬間夷為平地。

    一等宗門附屬家族,又有元嬰老祖坐鎮,卻蝸居於這靈氣稀薄地僻位遠的布陽鎮,怎不讓人起疑?

    “我明白了,尊駕也是為那傳說而來。”南世鳴玉如意一轉,金色微光似刀痕,道道旋轉著朝‘南廷’攻擊而去,“隻是尊駕白跑一趟,傳說畢竟隻是傳說。不過尊駕既然來這一趟,空手上門未免太過無禮,尊駕這陰屍還是留下來賠罪吧。”

    “看你有沒有本事了。”‘南廷’身上血液再變,形成一層血霧,血霧沾染陰力,與金光相碰,如跗骨之水,試圖將之吞噬。

    葉贇再次激活玉符將兩人籠罩其中,激烈相撞的冽風刮得南府樹木劈裏作響,更甚至於南府內的禁製與陣法,也在這巨大暴擊之中一一碎裂。

    葉贇與南嘉木繼續後退,直至退到南府牆垣,觸碰到一層結界。

    南嘉木當初還狐疑,南家其他長老為何未曾到來,此時卻是明了,原來南家老祖宗早先布置個結界,將他們攔於結界之外。

    而這結界,此時也斷了南嘉木與葉贇逃跑之路。

    南嘉木取出從謝娘娘那獲得的陣法將兩人護住,‘南廷’與南世鳴打鬥太過激烈,池魚如南嘉木與葉贇也被殃及,盡力護住自己已是勉強,根本無法分出心神來觀看場上戰鬥。

    或者說,兩人境界太低,不敢強行觀看兩人戰鬥。

    低階修士觀看高階修士戰鬥,雖然能有所領悟,但低階修士識海太過脆弱,若沉迷於高階修士戰鬥之際帶出的道蘊或者戰意,便會傷及己身,反倒得不償失。

    因此,大多數修士都是同階印證,高階修士修士戰鬥不敢灌注心神,隻能遠遠的看個熱鬧。

    南嘉木快速換了幾塊中品靈石,對葉贇唏噓道:“我本以為有老祖在,那陰屍被殺不過是手到擒來之事,誰知他實力竟這般強勁。”說到此處,南嘉木雙目濕潤,偏過頭以靈氣熏幹。

    那陰屍實力這般強勁,他父親又是以怎樣的毅力才能留有意識,並在那陰屍傷害他之際保護於他?

    南嘉木不敢多想,更不敢讓自己去想。

    他父親被困於陰屍之內,陰屍不滅,他父親神魂無法恢複自由,可是陰屍活著他父親還在,陰屍死了,他父親就真沒了。南嘉木理智上知道陰屍被滅他父親重入輪回是最好的結果,但他又偏偏念想著陰屍活著,等他實力變強後將他父親從陰屍裏解脫出來,並尋一天材地寶,為他重鑄肉身。

    再轉頭,南嘉木臉帶微笑,好似剛才未曾傷心過。

    葉贇凝眉望他,忽然伸手一攬南嘉木肩膀,將之埋在肩頭之上,“你若想哭,可以哭。”

    南嘉木沉默了會,將頭從他肩上抬起,笑道:“誰想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他伸手去摸葉贇的眼角,“莫非你常哭?”

    葉贇本來可以躲開,但他遲疑著,沒躲。

    指尖的溫度在眼角散開,漸漸的散至整張臉。

    熾烈紅光至剛至陽,‘南廷’鮮血至陰至邪,一陰一陽,一剛一邪,不是你淨化我,便是我汙染你,生死相爭,彼此不融。南嘉木與葉贇藏在陣法之中,隻能感受到一陣又一陣的衝擊,衝擊大時,陣法更是搖搖欲墜。

    南嘉木又快速換了一遍靈石,葉贇也以玉符為陣,穩定防護陣法。

    忽而兩人聽得一聲巨大的撕裂聲響,南嘉木與葉贇同時回頭,瞧見了牆垣外邊的大長老他們——卻是結界碎了。

    大長老還保持著攻擊結界的動作,此時正目瞪口呆地望著大變樣的南府。

    南世鳴從煙塵滾滾中踏步而出,他目光落到南嘉木所在的陣法之上,道:“出來。”

    南嘉木收起陣法,拉著葉贇一道出去,開口問道:“老祖,陰屍呢?”

    “逃了。”南世鳴抿抿唇,對未能拿下陰屍有些不悅,他目光冷漠地掃過大長老幾人,衣袖一卷,將葉贇與南嘉木卷起,落到南家後山之中。

    南家後山少靈氣多礦石,更藏有地寶乳石漿,是一座很神奇的山。南嘉木煉器所用材料,多從這後山獲得。

    南世鳴再次一揮衣袖,南嘉木與葉贇踉蹌了一下,相扶著站穩身形。

    南世鳴低垂著視線落到兩人交握的雙手上,麵色露出些許為難之色,“天婚,”他抬眸盯著南嘉木,“我有一法蒙蔽天婚契約一日,你可願為南家留下後代?”

    葉贇麵容瞬變,雙目緊盯南嘉木。

    南嘉木嗤笑:“南家旁支後代不少,老祖何必強人所難。”

    “旁支,”南世鳴語帶不屑,“不過是賜以下奴南姓,他們算什麽南家人。”

    之前南嘉木便有所懷疑,此時猜測成真,倒也沒意外之色。

    “老祖老當益壯,可為南家留下傳承,我與我愛侶鴛盟海誓,不敢相負。”南嘉木將葉贇往懷中一拉,本想將之拉入懷中摟著,可是一時沒拉動,不得己,南嘉木伸手摟住葉贇的腰,以示自己話語的真切性。

    葉贇偷摸摸勾起嘴角,不著痕跡地愈發靠近南嘉木。

    南世鳴臉黑了,“我已元嬰,白虎已降,如何能遺傳後代?”

    老祖還真想過啊,南嘉木詫異,南家什麽血脈這般重要,必須傳承下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