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聞家聞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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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衍冷淡地“恩”了一聲,帶著南嘉木與齊燁書繼續前行, 南嘉木悄摸摸地朝地麵上丟了個黑球, 隨即朝著築基修士歉意一笑, 跟了上去。

    聞衍見南嘉木如是態度, 微微凝眉,他遲疑了會,道:“那人姓周,名衡, 雪衣坊金丹長老周荷侄兒, 據說他風評不太好,私生活不正派。”

    聞衍嫌少說人壞話,哪怕他對周衡印象很差,也隻說出不太好與不正派之詞。

    南嘉木感念聞衍之心, 笑道:“我省得的。”

    聞衍見南嘉木似乎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猶豫了會, 似乎想多說一些讓他警醒,最後隻湊成一句話:“你離他還是遠點。”

    “我知道的, ”南嘉木好笑地瞧了聞衍一眼, 真誠道:“多謝。”

    聞衍見南嘉木心中有了數, 不再多說,他因背後說人有些不自在, 默不作聲地大步朝前走。

    齊燁書雙目放光地放著聞衍, 這樣正直的修士才可靠, 他趕緊小跑兩步跟了上去。

    南嘉木察覺到黑球黏上周衡後衣下擺, 笑得愈發溫雅。

    聞府。

    聞衍從側門而入,齊燁書開開心心地跟了進去,倒是南嘉木見狀微微挑眉,看來聞衍這個二少,在聞家並不受寵啊。

    他提步踏入,跟在聞衍之後。

    聞衍盡挑偏僻之處走,七拐八拐,拐到一處清幽院落。

    院落很大,花園被改造成練武場,練武場上刀氣縱橫,在青石磚上烙下深深刻痕,而這些刻痕,皆是聞衍進步的印記。

    聞衍伸手推開兩個房間,讓南嘉木與齊燁書各挑選一間,之後帶兩人去族中,給兩人領了張玉牌。

    南嘉木摩挲著掌中玉牌,玉牌上聞字花體字暗紋,暗紋之上印著一柄刀,刀旁顯示個二字,心知這是行走聞府的憑證,心道聞府還挺講究。

    與聞府一比,他們南府簡直與凡間富貴人家沒多少區別,而這聞府,更似仙家仙人府邸。

    南嘉木將玉牌掛上,笑道:“聞兄族中莊嚴氣派,果真不同一般。”

    齊燁書聽見不同一般,“誒”了一句,稱讚道:“對的,聞衍你的院落確實不同一般,那麽大不說,還有練武場,真棒。”

    玉泉宗小丹峰崇尚自然,峰內弟子皆是一間茅屋數畝田,每天都要蒔弄靈草,連他這個峰主之子也不例外。

    因此,瞧見聞衍的院子,他羨慕了一下下。

    南嘉木啞然失笑,沒說自己誇的是聞家家族,隻接口了一句,“對,你說得不錯。”

    “二弟的院落自然不錯,畢竟是族長獨子。”旁邊一人插了一句嘴,見三人望了過來,他朝聞衍笑道:“二弟,你回來了。這兩位是?”

    族長獨子,卻不是少族長,南嘉木心內愈發微妙,聞衍瞧著不似資質魯鈍,不堪造就之人,怎會被擼下少族長之位?

    南嘉木心內雖好奇,卻不會刻意去打聽,畢竟這是聞衍的私事,聞衍不說,他會尊重他。

    齊燁書什麽都沒聽懂,也不知思維歪到哪去了,當即以崇拜的目光望向聞衍,道:“聞衍,你真厲害。”

    聞衍本來冷凝的麵容因齊燁書之語略微和緩,他朝旁邊修士點頭,道:“少族長。”

    少族長,南嘉木咀嚼了這個身份,再聯係他之前的族長獨子之語,拈酸妒忌以及得意洋洋的心思撲麵而來。

    妒忌嗎?看來族長對他很好,好到他想獨占,並想奪走聞衍族長之子這個身份。

    這就有意思了,親生子不受寵,反倒是他人後代獨得恩寵,南嘉木心中迅速列出幾種情況,一,這人是族長真愛私生子,卻不能見光;二,聞衍這個兒子的出生不受他期待,如此根結在聞衍生母身上,必然是聞衍生母做了什麽討他不喜;三,聞衍不是他的親生子,隻是擔著個名義上的父子;四,他深愛自己道侶,而聞衍出生造成他道侶早逝,故而他遷怒聞衍;五……

    待察覺到自己在想什麽,南嘉木果斷打斷自己的思緒,遇事愛多琢磨的毛病還真是。

    “二弟何必如此喚我,我倆親堂兄弟,喚我大哥即是。”他嘴中這般說,麵色卻是自得的,顯然極為歡喜聞衍口中的少族長。這代表著他贏了聞衍,將聞衍徹底壓了下去。

    聞衍仿若未聞,帶著齊燁書與南嘉木便走。齊燁書此時懵懵懂懂也察覺到不對勁,似蚌珠閉了殼,緊跟著聞衍。

    聞繁笑容一僵,朝旁瞧上了一眼。旁邊一直跟著聞繁的另一名聞家弟子當即跳出來道:“二哥,這就是你對少族長的態度?還是說你沒當上少族長懷恨在心。”

    聞衍冷冷地瞧了那聞家弟子一眼,聞家弟子瑟縮了一下,又挺直胸膛:“二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大哥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他雖然不是族長之子,但他是上一任少族長之子,若大伯未曾因救二伯而死,此時的族長應是大伯。莫非,當年大伯為兄弟之情,反倒救錯了不成?”

    “我何曾說過半句。”聞衍撩起眼皮一掀,冷漠道:“不過是小小聞家少族長之位,也值得你們翻來覆去地稱道,鼠目寸光,燕雀之誌如是。”

    聞衍再也不想理會這些人,大步流星地走了。

    齊燁書與南嘉木趕緊跟上。

    聞繁冷笑:“二弟這誌向高,小小聞家瞧不到眼裏,那以後小小人族,也別瞧在眼裏了。”

    其他人忙捧著聞繁,“哪呢哪呢,二哥也隻能這麽安慰自己,不然他也不至於到此時還在練氣徘徊。少族長你可是築基了呢。”

    聞繁心氣順了些,沒錯,聞衍也隻能這麽安慰自己了。

    這話有點意思,留在原地的黑球將聞繁的話一絲不漏的傳到南嘉木耳中,南嘉木腳步未頓地繼續前行,很快又回到聞衍的院落。

    聞衍回到院落後,大步邁向演武場,朝南嘉木道:“南道友,來戰。”

    聞聲南嘉木所有的心思都拋到一邊,也跟了上去,“善。”

    南嘉木與聞衍又比試了一番,兩人皆心有所得。

    南嘉木收回左手劍,若有所思。

    劍道與空門功法是看似不可協調,其實也不知不能合二為一的。比如他剛以心禦劍,竟與流.氓功法有微妙的共振。

    不過此事不急,南嘉木暫且歇了探究心思,對聞衍道:“聞兄,我有一友進聞府聘應侍衛,已有三月未曾出府,想托聞兄問上一問。”

    “誰?”

    “莊磬,莊嚴莊,鳴鍾擊罄的罄。”

    聞衍點頭。

    南嘉木望了望日頭,見日薄西天,又將近晚,又到該去春生閣之時,當即不好意思地開口:“聞兄盛情,我本不該推拒,隻是我另有要事,怕是不能在貴府逗留。嘉木先行告辭,改日上門致謝。”

    聞衍依舊點頭。

    倒是齊燁書驚道:“南道友不住下來?”

    南嘉木點頭,朝兩人拱拱手。

    齊燁書取出傳信符遞給南嘉木,“有事聯係。”齊燁書有些舍不得南嘉木,私心裏想與他相處久一些,但他心知這是無可奈何之事。

    南嘉木與兩人換了傳訊符,徑直走向春生閣。

    春生閣雖然裝潢氣派,但其並不在鬧市之中,而是位於河畔千燈後,幽巷重重處。

    因此,南嘉木踏入河畔千燈、幽巷小路之中後,忽從上墜下一張大網。大網之上吊墜著密密麻麻的香囊,香囊之中盛滿迷粉。

    這迷粉可具有揮發性與滲透性,可無視結界無視禁製而擴散。

    若獵物未曾發現而被網捉住,迷粉會沾滿南獵物之身而使之暈迷,若獵物反抗攻擊,則香囊被破,迷粉散飛,反倒會加快獵物暈迷速度。

    無論獵物攻與不攻,皆逃不過迷粉之效。

    南嘉木腳步一錯,口稱“無量天尊”,分明他前一秒還在羅網之下,即將困於其中,下一秒便又出現在小巷之外,又重新踏步進入。

    羅網撲了個空,露出羅網之外的四人來。

    四名築基一人拉著羅網一角,目光落到南嘉木身上。

    南嘉木朝四人微微一笑,謙卑開口:“勞諸位前輩久等。”他低眸淺笑,夜燈透過紅紙灑在他側臉上,鋪成半麵紅影,恍然不似人類,似是什麽冰冷的妖獸,身上正騰起嗜人之欲;又似神佛慈悲,欲送螻蟻往生輪回。

    一股涼意從四名築基修士心底升起,竟起了股想逃的衝動。

    然而隨即他們摒棄這種感覺,怎麽可能,不過是一練氣士。

    其中一人收回羅網,四人對視一眼,散開。

    一人手持羽扇,朝南嘉木當頭一扇。

    扇上火光閃爍,似那流星飛墜,又似那蝗蟲過境,火光密密重重地從扇上疾馳而去。

    也不見南嘉木如何動作,他人已消失於原地,萬簇火光穿空而過,落到其後的地麵之上,輕飄飄的沒半點威力,好似那不是靈火,而是紅色的剪紙。

    “糟,中計。”築基修士大呼不妙,原來不知什麽時候入了陣。

    他已入陣,其他三人包抄南嘉木的,怕也下場不妙。

    南嘉木雙目平靜地望著他們四人在迷陣中轉來轉去毫無頭緒,腳步一錯,慢慢走向四人實力最低之人。

    若是之前,偷襲築基他還未有把握,但今日他劍術突破,正好以他們祭劍。

    “無量天尊。”南嘉木走近,笑著開口念了句。

    “誰,誰,”提劍築基修士猛地身形已轉,同時劍當橫一劈,抹向發聲之處,卻抹了個空。他心道不妙,卻隻覺脖頸一痛,手中劍落,人已撲地。

    “我心慈悲,我劍慈悲,”南嘉木將兩指寬半臂長的小劍當橫,食指與中指並列一一撫過劍脊,劍刃。劍初初成型之際是墨而不透,此時小劍玄色逐漸晶瑩,泛著水潤之光。它正在蛻變,象征著南嘉木的道正在慢慢成型。

    劍光快似閃電,劍身輕盈若流光,劍勢詭譎如雲霞,在燈紅幽巷之中全被迷陣掩蓋。

    南嘉木眼底有光,他左手持劍,借助陣法將其餘三人一一解決。

    南嘉木收回劍與陣法,目光略過地上四具仿若陷入沉眠之中的死屍,投向幽巷中更多隱藏起來的修士。

    明明身上貼了隱身符,明明知道南嘉木不可能瞧得見他們,可是那些藏在黑暗中的修士依舊被那視線刺得避開了雙目,他們不約而同地起了退縮之意,果然敢獨自外出闖蕩的練氣士都不是那麽好惹的。

    同時他們心中再次升起妒忌之心,若他們也出生大宗門大世家,也能這般無所畏懼,這是大宗門大世家子弟的底蘊。

    南嘉木走後,那些散修一哄而上,從那四具死屍身上扒儲物戒儲物袋就走,等他們以為自己發一筆小小的橫財之際,結果卻發現其中隻有一些不值錢的破爛法器,當即氣得心肝疼,萬萬沒料到,築基修士的全部家當,還沒練氣士多。

    而深藏橫財又保持了風度的南嘉木此時已經踏入春生閣。

    綠袍修士見南嘉木雙目一亮,麵上笑容真切了一些,能出入春生閣而無虞,這修士實力不可小覷。至於練氣期便失了元陽?說不得這些大家子弟有彌補根基之法,並不在意這小小的陽元損傷。

    “貴客上門,有失遠迎。貴客是去看望菊花主,還是令找花主相陪?”綠袍修士上前熱情相問。

    “菊花主?”饒是南嘉木心情沉重,此時也禁不住被稱呼雷了一雷。

    “正是,菊花主身側有貴客陣法相護,我等並不能將之治療,隻能等待貴客到來。”綠袍修士跟在南嘉木身側,繼續道:“菊花主身體欠佳,貴客可要先去瞧瞧。”

    “去。”南嘉木麵帶愁苦之色,低落道:“他身體需要靜養,可能給他弄間小院?”

    綠袍修士麵帶為難之色,“可以是可以,隻是春生閣閣小,”

    南嘉木麵露恍然之意,喜道:“放心,我會另付資酬。”

    綠袍修士見南嘉木這般上道,心情也是很好:“春生閣也不是那等不講人情之處,菊花主這般我也心疼不已,隻是我人小力微,空有心而無力。貴客能這般真心對待菊花主,我替菊花主高興。五塊下品靈石,貴客可包下一所小院一月。”

    南嘉木眼眨都不眨地付了五塊上品靈石。

    綠袍修士心花怒放,伸手推開房門,道:“貴客抱著菊花主,與我一道。”輕輕鬆鬆就賺了三塊下品靈石,綠袍修士瞧南嘉木真是哪哪都順眼極了。

    南嘉木走進陣法,見葉贇雖禁製還在,但麵色紅潤,怕是瞞不過閣中之人,他取出鬥篷將葉贇當頭一蓋,將之仔仔細細包裹好,當做葉贇病重不能見風的樣子,隨即將之抱起。

    春生閣準備的小院是院帶竹樓,竹樓之側竹葉瀟瀟,有曲水潺潺而過,滿目碧翠,靈氣清新,令人心曠神怡,正是養病之好所在。

    看來春生閣,服務意識不錯,所以,磋磨葉贇,真真是那元嬰修士的主意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而那元嬰修士卻要讓葉贇親身經曆根基斷毀、道途敗壞、被人折辱而無能為力之事,且因無力複仇而隻能日日生活在絕望之中,這般懲罰,當真是將葉贇恨到骨子裏。

    葉贇什麽時候,惹下這麽個陰險毒辣還實力高強的仇家?

    南嘉木將葉贇放入竹床之上,陣法再次將之護住,這才取下鬥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