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已經掛在了夜空之中，東方家顯得尤其的平靜，東方玉已經從海中雲口中得知，鄧先行明日必將來此，或許真的有一個不可避免的衝突，也許是這次，或者是以往。東方玉看到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上官靈之後，心裏便已經有些許的猜測了，她想要知道幕後真凶，就隻能等待事情都進一步發展，讓躲在背後的影子露出馬腳，可她現在有些懷疑自己了，或許自己就應該早些做出抉擇。

    鬆子在門外靜靜地看著這位心中仰慕的女子，看著那單薄的背影，心裏也泛起點點不平，那些事情都太重了，為何她仍然不肯放下？鬆子知道事情之後，也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不管怎麽樣，主人的敵人便是她的敵人，任何有害於主人的人皆是她的仇人。

    一輪圓月下麵，海中雲手拿著斷掉的穿雲，輕輕揮舞，一臉茫然，舉目四望，對於他來說，他完全不害怕東方玉會有什麽危險，可是一方是太阿劍仙，並不是其他什麽人。一個是自己愛慕的人，一個是自己佩服的人，偏偏是這兩個人會發生不可預知的後果。他領略到鄧先行的氣勢，這場爭鬥極大可能無法避免，無論明天的陽光明不明媚，都將是慘痛的一天。

    “鄧叔……咳咳咳”，蓉盡顯疲憊地睜開了自己眼睛，臉色慘白，看不到一絲血色，“這裏是天堂嗎？你真的回來了。”

    “傻孩子，這裏哪是什麽天堂，這裏是你的家。”鄧先行雙眼婆娑，微微泛紅，溫柔地說到。

    “東方姐姐……果然沒有騙我，真的帶我來見你了。”蓉努力微笑，看著她的樣子，一點都笑不起來，著實令人心疼。

    “好好睡一覺吧，明日我替你去謝謝她。”鄧先行平淡地說著，臉上依舊平靜，沒有任何特別的表情，“現在你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千萬不可下床走動，你知不知道？”鄧先行捏了捏蓉的鼻子，微笑著給她蓋好了被子，囑咐她好生休養之後便出去了。

    對於蓉所說的話，鄧先行心裏略有所思，他也很容易猜想到，其實這一切都是一個局，但步棋之人是自己的師父還是另有其人卻顯得並沒有那麽重要了，他和王家之間，必須得有一個了斷，雖然東方雄已經不在，但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必須得找到當年欺侮自己女兒之人，這個仇必須得報。

    望著月亮的鄧先行，不由得想起了過去的種種，以前的事在他心裏太久了，似乎已經是根深蒂固的了，自己找了很久卻因為自己的錯誤判斷，認為自己已經報了深仇大恨，可惜、可笑、可歎啊，人和人之間的猜忌確實勝過洪水猛獸呐，鄧先行必須了解自己當年的錯誤，必須讓被冤枉之人得到救贖。

    一間荒廢的廟宇中，一位白衣女子靜靜地躺在雜草堆之上，旁邊有一男子悄悄地蹲著，正看著眼前的火堆發呆。點點火星迎風飄揚，整個廟宇雖沒有被它照得通亮，但依稀可見那男子眉頭緊鎖，一眼癡癡地望著，偶爾不時回頭看看躺著女子，幾秒鎮定之後，又回過頭看著火堆。對於他來說，這一次來並沒有得到命令，隻是簡單地因為是她的緣故，雖然心頭會有一點擔心家族裏麵的懲罰，但又絕不會因他不聽管教而致命，所以自己還是跟著她來了，不管怎麽樣隻要待在她身邊，看著她就覺得特別幸福。

    “你……不怕嗎？”上官靈輕聲說道。

    男子笑了笑，沒有回頭看，也是一臉滿足地說到，“有你在的地方，即使是地獄也美的令我忘返。”

    上官靈沒有接著說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平日裏總是一副遊手好閑、無所事事，得不到家族裏麵的認可，隻會在酒裏尋樂的閑散公子。他來救她，她並不驚訝，對他的情愫他，她也知曉。但是堵在她心口的負擔，簡簡單單的兒女情長不能緩解分毫。

    “謝謝。”上官靈簡單的兩個字，場麵又陷入了沉默，或許兩個人也隻是靜靜等待著對方先開口。

    這個平日裏覺得什麽都沒意思的男子，悄悄掉下一滴眼淚，這個世界對他仿佛就沒留下過什麽，家裏麵三個弟兄，也是隻有他最無能，最不受長輩待見，自己生來就不曾見過父親，母親也在他很小的時候換上了不治之症，大伯父和大伯母也未曾真心待他，那個重來就沒有見過的爺爺，更是隻活在他心裏，他的世界很小，小到隻裝得下兩壺清酒，他的世界也很大，大到陪心愛的遠走天涯。

    “我們回去嗎？”男子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上官靈看著他的手不停在抖。

    “回去？除了這東方城已經沒有什麽地方值得我留戀了。”

    “可在此，你……可能會死。”男子愈發抖的明顯。

    “你回去吧，你大哥已經走了，今後的王家還得靠你。”

    “王家隻需要一個傀儡即可，有我無我，又有多大的區別呢？”

    “沒想到，這麽多年來，你也隻是隱藏著自己。”

    “你難道也不是隱藏著自己嗎？北歸樓樓主，三角教教主，哪個才是真正的你呢？”

    上官靈沒有繼續說話了，或許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自己除了複仇還剩下什麽。她明白王佳辰這麽多年來隱藏自己的用意，他們是同一類人，對世界都十分失望，他們也有不同，一個隻為複仇，一個為了尋找。

    “東方玉第一次沒有殺你，不代表第二次見你，你還會活下來。你的事都已經做完了，能放下心中的仇恨了嗎？”王佳辰蜷縮著蹲著，雙手往火堆旁伸了伸，又繼續說到，“雖然我不曾經曆你不願回憶的過去，但我應該也有這種體會，孤獨、無助、彷徨、怨恨……，我的父親是被我……大伯害死的，死在自己親人手上的體會會是什麽樣呢？大哥經曆了，下一個會不會是我呢？”王佳辰的眼睛裏似乎有火在閃爍著，幽怨又帶著期望，害怕又有些平靜。

    上官靈想伸手去撫摸他的背，但是一抬手便停住了，他們兩個人，都是被這個世界拋棄了，可是兩個人行走的方向又截然不同，王佳辰隱忍了二十多年卻沒有想過一天反抗，哪怕可能會威脅到生命。上官靈等待了二十多年，為了報仇，命便已不再重要。上官靈覺得她看不透這樣一個人，很難想象他這麽些年是怎樣熬過來的，養育自己長大的竟是自己的殺父仇人，現如今當年的慘劇又一次發生，活在王家的人究竟還能有感情嗎？

    “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王佳辰輕輕呼出一口氣，穩定了下來，笑著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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