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認識它嗎？”

    見老祖愣在那裏，沒有反應，方凡又試探性的問了一遍。

    不過，老祖依舊沒有理會他，而是顫巍巍的伸出那幹枯如書皮一般的手掌，細細摩擦著這把木劍。

    半晌以後，他才抬起頭，混濁的雙目內充滿了滄桑和流連。

    “他，選擇了你？”

    老祖的聲音有些沙啞，那看向方凡的目光中，再度柔和起來，若仔細去看的話，會發現還有一絲難言的愧疚之色閃過。

    方凡苦澀點頭，果然沒猜錯，他們之間是認識的。

    “他還好嗎？”

    “很好，現在在九雲宗內呢。”

    聽到方凡這麽說了，老祖那皺巴巴的臉龐，才有了一絲鬆懈。

    突然，他獨自坐了下來，喃喃自語起來。

    起初聲音很小，方凡也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麽，可還是乖巧的坐在了一旁，刻意湊近去聽了聽。

    “我都已經不記得過了多久了…”

    “那場決戰太慘烈了……”

    “都死了……沒死的也躲起來了，也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了……”

    “現在我也要走了……”

    方凡雖然不知道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大致還是能猜出一些的。

    第九界應該與異族大戰了太久，雙方都元氣大傷，最後一場決戰，雙方都死的差不多了。

    雖然把異族給趕出去了，但估計也僅僅是權宜之計。

    而因為年代太過於久遠，現在的修士都對此事已經沒有耳聞了，就算是略懂一絲，一直生活在溫室裏的他們，也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吧。

    方凡轉過頭，看著老祖這副樣子有些心酸……

    “老祖，異族到底在哪裏？”

    老者長歎一口氣，雙目無神的瞧了方凡一眼，指了指天空。

    “他們還在第九界。”

    “在這個世界的另一端。”

    方凡內心咯噔一聲，合著這個世界是一分為二了啊，一半歸了以神宗為最高領導的四大域，一半歸了異族。

    見方凡這副吃驚的樣子，老祖反而更失落了。

    果然，他猜測的沒錯，現在外麵的修士，日子過的太舒服了，一點危機感都沒，這樣一來，等異族卷土重來的那一天，這一仗更難打啊。

    “方凡啊……”

    “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異族。”

    “你知道這個世界為什麽叫第九界，而不是第八界，第七界麽？”

    這個問題，真的算是問到方凡心坎裏去了，他自從來到冰島以後，也思考過這個問題，可卻想不通，本來是打算回去以後問器靈的。

    方凡搖了搖頭，抬起屁股，又朝著老祖那邊靠了靠。

    他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但心中的那股危機感，卻一直存在。

    “因為第一界到第八界，都被滅了。”

    “隻有第九界，幸存了一半。”

    “但……滅掉前八界的，不是異族。”

    老祖所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一個大榔頭，敲在了方凡的胸口。

    不是異族滅的，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現在，隻能跟你說這麽多了，再說下去你腿都得嚇軟了。”

    “聽我的，趕緊變強！”

    “到時候，就算救不了這個世界，也要有足夠的實力，才能跑出去。”

    他肯跟這麽說，已經是裹挾了私心了。

    這其中的水有多深，隻有他明白，他不想強行把這麽重的擔子壓給方凡，他更想讓方凡沒事……

    但無論怎麽說，方凡都必須趕緊變強。

    “嗯，我明白了。”

    方凡一點頭，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追問下去了。

    光是現在所接受到的信息，就已經讓他不寒而栗了。

    回想起當日那異族大尊的一掌，他現在還心有餘悸，那巨大的實力差距，完全就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就在方凡沉思的時候，突然老祖咯咯一笑，拍了下方凡的肩膀。

    “好了，你在冰島還有事情沒處理嗎？”

    “如果沒有的話，我就送你回去了。”

    老祖這麽一問，方凡一想，貌似還真些事沒處理呢。

    當即起身，朝著老祖一拜，微微看了眼那被五花大綁的掌尊。

    “沒事，我在這裏看著他。”

    “你去忙吧，我在這裏等你。”

    方凡輕嗯一聲，感激的看了老祖一眼，也不再猶豫，直接走到遠處那七彩大陣旁邊，目露糾結之色。

    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個時辰了，按照時間計算，老婦人他們在夢境內應該已經過了好多年了吧。

    如果，自己就這樣冒失的把陣法給毀了，他們一醒來，也不知道會不會不適應呢。

    “哎，不管了。”

    “還是得幫他們麵對現實啊。”

    猛的一拳揮出，砸在了那陣法之上，轟轟巨響傳來，那七彩大陣開始顫抖，最後顫抖愈加劇烈。

    砰！

    大陣轟然倒塌，化作漫天晶光，徹底消散。

    而在其內的老婦人幾人，微微睜開了一絲眼。

    一個個目中露出恍惚，顯然是剛剛從夢裏出來，還有些不適應。

    “很抱歉，打擾大家的美夢了。”

    “但是，我已經製服掌尊了。”

    “以後，大家自由了。”

    方凡洋溢著笑臉，宣布了這個消息後，所有人皆是一愣。

    硬是等了十多息，老婦人麵色才露出驚喜之色，盯著方凡說不出話。

    “你……”

    方凡一點頭，再度幽幽開口。

    “沒錯，掌尊的統治垮了。”

    “以後大家自由了。”

    一時間，時間沉寂，眾人相視，沒有歡呼，而是欣慰的長歎一聲，統一朝著方凡一抱拳。

    直至這一刻，他們已經徹底明白了前因後果。

    而他們的恩人，帶領他們脫離掌尊控製的恩人，方凡……就站在他們麵前。

    ………

    “哈哈。”

    “前輩，我們回去吧。”

    方凡也沒有時間再耽擱了，朝著幾人一抱拳之後，就衝著玉龍道的方向飛走了。

    那老婦人也一點頭，跟在了後方。

    隻留下了還洋溢在喜悅中的一群人。

    今晚，對整個冰島來說，都是值得慶祝的一晚。

    ……

    黑夜中。

    兩道長虹劃過。

    老婦人與方凡對視，麵帶微笑，仿佛奶奶與子孫一般頗為默契。

    “方凡，你猜我夢到了什麽？”

    “不知道。”

    “我夢到那死老鬼了……他說他過的很好。”

    說著說著……老婦人眼淚就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