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勁接下任務沒多久，就收到了安全部的電話。

    楊棠同樣收到了。

    因為是他們倆用各自（元能院）代號一起接的任務。

    本來這種任務被接後，任務發布方的聯係時間是在十二小時之內，可他倆接下任務還沒夠十二分鍾，任務方就打來了電話。這足以說明安全部一直在留意楊棠的動向，根本沒死心再動請他的念頭。

    接完電話的羅勁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楊哥，咱接的這任務有點不對勁啊！”

    楊棠倒沒怎麽在意這些，淡淡道：“元能院發布的任務，不可能專坑咱倆吧？所以去看看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羅勁細細一想，覺得倒也是，畢竟他今天跟楊棠碰上純屬偶然，而楊棠打算幫他做任務也算是偶然，之後點進任務清單網頁從眾多任務中選出“目前接的任務”來，又算是偶然，這怎麽可能是元能院在故意坑他們呢？

    可惜的是，羅勁並不知道安全部的人曾登門拜訪過楊棠卻吃了閉門羹，所以在他眼中的一係列偶然，擱楊棠眼裏那就是必然。

    果不其然，電話接洽後不到一刻鍾，羅勁就收到酒店大堂經理的請示：“羅少，下麵來倆人，自稱安全部的，說要找您！”

    “讓他們等等吧，我這就下去！”

    “不是羅少，他們說了，同時還要請楊先生……”

    “行啦，我會和楊先生一塊兒下去。”說罷，他擱下話筒看向楊棠，“楊哥，安全部的人已經在樓下了，現在咱們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不都已接了任務了嘛，自然是下去看看囉！”於是兩人招呼上陶妤妃她們，一起搭電梯下了樓。

    到了平街層，楊棠吩咐黎東海棠護送陶妤妃跟祁虹回她們各自的住處，而他和羅勁一起麵見了安全部的人。

    “楊先生，代號天霄，果然是你……”

    沒等楊棠發話，羅勁就很不爽地反瞪向對方：“那又怎麽樣？”

    “別誤會，我們隻是例行確認身份。”說著，剛才念叨楊棠資料的安全部探員掏出了自己的證件在楊羅二人眼前展示了超過三秒時間，“這位應該就是羅先生吧？代號瀑布。我們來是很有誠意邀請二位去執行任務。”

    “這麽急？”羅勁皺眉道。

    “不急的話，我們也不會在元能院發布任務了。”言下之意，他們這算是病急亂投醫了。

    羅勁自然聽得出來，就想跟對方急，沒曾想楊棠一把摁住了他，道：“那好吧，既然時間緊迫，咱們這就去見識見識任務目標吧！”

    半小時後，安全部在京的某處安全房。

    “怎麽整了這麽個地方？”羅勁對於逼仄的進出巷道感到十分不滿。

    “別抱怨了，趕緊進吧！”楊棠在羅勁身後拍了他肩膀一下。

    羅勁這才閉嘴，穩穩前進，穿過冗長的巷道後，進入一廳堂，總算感覺到眼前豁然開朗。

    “呼……總算鬆快些，沒那麽壓抑了！”

    話音未落，附近至少有十幾道目光聚焦過來。

    羅勁頓感壓力，下意識就往楊棠身邊縮。楊棠見狀，哂道：“別擔心，他們這些人應該都是沒能完成任務，卻被保密條例困在這裏的家夥！”

    聽到這話，當即有人懟道：“說得好像你們能完成任務似的，到時候跟我們一樣待這兒，嘭，牛偪破啦！哈哈哈哈……”

    其餘眾人也都附和著轟然大笑起來。

    “都笑個屁，滾犢子！”羅勁叱道。

    楊棠又是一扯羅勁，嘴裏彷如念經般道：“瀑布啊，這些都小朋友，再怎麽吵，能有瀑布鬧嗎？”

    瀑布？

    羅勁愣了一下就想笑，結果駭然發現周圍那些人麵目猙獰，一個個極力張大嘴巴似乎想說些什麽，偏偏他聽不到他們有發出聲音。

    “楊哥，這……”

    “啪啪啪！”

    沒等楊棠解釋，偏門已被打開，那天親去彩虹大廈邀請楊棠的西裝男匡哥正鼓著掌，似乎很滿意道：“楊先生的催眠術果然一絕，佩服佩服！對了，我姓匡，匡正！”

    楊棠攤手道：“我跟瀑布就不用自我介紹了吧？咱們直接進入正題好了。”

    “也好。”

    當即，匡正帶著楊羅二人轉到了一間監視房內，他指著單透牆道：“對過坐在椅子裏的家夥叫作約翰武田，表麵上是個曰裔米國人，他的行為模式十分可疑，但我同事審了，始終審不出名堂。”

    羅勁沒忍住，提了個未夠水準的問題：“他行為模式……怎麽可疑了？”

    匡正瞟了羅勁一眼，沒吐槽什麽。直接解釋道：“行為模式有很多種，每一種都可能出現可疑，而這個武田，他在早上七點半出門，期間換了四趟出租車，於八點鍾準時到達了離他住處不過五條街之外的一間茶樓，這算不算可疑？”

    “當然很可疑。”羅勁點頭道，“那那家茶樓呢？你們有沒有……”

    “正在監控之……”

    “匡正是吧？這武田被你們抓來多久了？”站在邊上一直沒說話的楊棠突然問了這麽個問題。

    匡正一聽，嘴角微翹，知道碰上高手了：“楊先生，看來你很了解我們這一行啊！”

    要知道，在諜報這一行，有一個黃金審訊時間的說法，什麽叫黃金審訊時間呢？就是在奷細下一次聯絡同夥前，從他嘴裏撬出有用的情報，不然聯絡時間一過，白癡都曉得暴露了，到時候上下線如鳥獸散，也就沒機會順藤摸瓜下去了。

    若是在手機沒有普及、連座機電話都很少的年代，那麽黃金審訊時間至少有二十四個鍾頭甚至更長，因為這時代的奷細都喜歡通過在報紙雜誌上發布暗語或是往固定座機打電話來確保安全或聯絡，而報紙雜誌最短的發行也要隔天才有，有的甚至幾天、一個禮拜甚至半個月才發行一次，所以情報傳遞的速度往往較慢。

    相對來說，在手機、發達的當今社會，一條短信、一封郵件，可能就已經造成泄密了，所以黃金審訊時間基本在十二小時之內，甚至幾個鍾頭之內，畢竟在網絡紛繁的今天，登陸一個遊戲人物就能讓同夥確定你是否安全，而這樣的行為隻需要在手機或電腦上花上幾分鍾就可以搞定。

    “已經超過三十六小時了……”

    匡正給出這答案的時候，表情相當苦澀。

    楊棠聞言有點哭笑不得：“那你們還在努力？”他想笑的地方就在於此，超過三十六小時沒問出東西的奷細，這樣的人已經沒什麽價值了；他想哭的地方同樣在於此，明知沒什麽希望了還在努力，安全部這幫家夥也真是腦子……

    “不努力不行啊，就在你倆抵達這裏前十分鍾，那間茶樓的兩個老板（股東）之一，出車禍身亡了。”匡正苦笑道。

    羅勁一聽，立馬道：“這鐵定是殺人滅口啊，那還等什麽，把茶樓另一個老板弄回來，告訴他合夥人的事，就不信他不招！”

    匡正聞言是真有點煩羅勁了：“如果照你說的辦，人家還以為是我們派人造的車禍呢！”

    “呃……那咱們可以裝成醫院的人通知剩下那茶樓老板吧？”羅勁自以為是地又支了一招。

    匡正道：“你想法還是挺好的，可惜死的那位茶樓老板之一他有老婆，還有個年滿十八歲的女兒，醫院就算要通知，也該通知這兩位，再由這兩位轉而通知剩下那老板才對吧？”

    羅勁：“……”

    倒是楊棠聽了匡正的話，神情一動，道：“老匡，照你的意思，另一茶樓股東還不知道他合夥人車禍的消息囉？”

    “沒錯。”匡正點頭道，“雖然我們沒有刻意封鎖消息，但根據監聽的情況來看，暫時還沒有人通知他有關合夥人的消息。”

    “對了，剩下這股東叫什麽名字？”楊棠又隨口問了一句。

    “叫李立新，怎麽了？”

    “我有個想法啊老匡……”

    “你說。”

    “既然武田這邊沒拿下，他又被抓這麽長時間了，我估計情況不容樂觀！”楊棠撇嘴道，“那麽，唯一還有點價值的就是那茶樓了，所以我想見一見這個李立新，不用照麵，遠遠地看他幾眼就可以了。”

    匡正挑眉道：“那用望遠鏡看，成不？”

    楊棠不動聲色，隨口找了個理由道：“那距離又太遠了……”

    “行吧，那我想個辦法！”

    二十分鍾後，楊棠在交通分局見了李立新。當時，李立新正發呆，根本就沒留意大廳角落裏覷望他的楊棠。

    轉進在交通分局這裏臨時借調的辦公室，匡正和他兩個手下，還有羅勁全都湊攏來問道：“怎麽樣？根據你觀察，那李立新……”

    楊棠比了個打住的手勢，道：“那李立新應該是武田的備胎。”

    “備胎？！”匡正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李立新是武田的備用接頭人？”

    楊棠點頭道：“沒錯。”

    “那出車禍的股東呢？”羅勁有點傻眼道，“莫非他也是接頭人？還是正在啟用的接頭人？這說不通吧？兩人在一個接頭地點，就不怕給一勺燴囉？”

    匡正卻道：“武田被抓後，我們對茶樓兩個股東的身份背景都進行了深挖，除了車禍那個家夥的檔案有蛛絲馬跡外，李立新的檔案毫無問題，而且他與武田幾次照麵，都顯得很陌生的樣子。”

    “這很正常！”楊棠聳肩道，“他隻是備胎，說不定眼下都沒被激活，正處於休眠當中，加上他背景幹淨，所以無論做什麽事，都不會引起半點懷疑。”

    “那現在怎麽辦？”羅勁撓頭道，“放了武田？不行，這豈非打草驚蛇？”

    “很簡單，再審武田！”楊棠淡淡道，“既然武田的上線給他準備了李立新，這說明武田的價值極大，很可能武田知道某些長時間有用的情報。”

    “楊先生，我相信你的判斷……”匡正道，“可武田具體要怎麽審，我們這邊實在有點束手無策！”

    楊棠還想確認一下：“所有手段都用過了嗎？”

    “用了……精神摧殘、藥物注射等等這些都試過了，甚至當時我們都懷疑這武田究竟有沒有痛感神經！”匡正一臉無奈道，“結果醫療專家幫他做了檢查，他痛感神經完備，不應該感覺不到痛。”

    “行了，我心裏有數，咱們先回安全屋……”

    回安全屋後，楊棠找匡正借了個口罩戴上，然後獨自一人進了審訊室，麵對武田。

    見來了新人，麵無表情的武田木訥地動了動眼珠，接著嘴角一翹，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用純正的普通話道：“你這個新來的連臉都不敢露，看來咱們沒什麽好聊的了。”

    “當然有聊的……”楊棠的聲音透過口罩後顯得有些低沉和模糊，“至少你有妻子，不是嗎？”

    “誰說的？”武田毫無異色地反問道。

    “你還有個兒子是嗎？”楊棠沒有答他，繼續自說自話，“哦不，是女兒對吧？不不不，應該是一兒一女，還是龍鳳胎來著？”

    武田膚色比較黝黑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但楊棠看得出來，他已經是鐵青著臉了。

    “蛤！下麵我再來猜一猜，你的妻子和兒女都在東瀛對嗎？”楊棠繼續向武田施壓道，

    “你到底想幹什麽！？”武田壓低聲音如野獸般咆哮起來。

    “啊哦，原來她們不在東瀛，也不在米國……”

    “哐哐哐……哐哐……”武田在羈押椅上玩命地掙動起來，“我要見負責人，我要見你們負責人！”

    與此同時，武田背後的牆上，一盞紅燈亮起。

    那是示意楊棠停止審訊的信號。

    楊棠沒有理會，反而以揶揄的口吻衝武田道：“在這裏，我就是負責人！”

    “啊啊啊……那我殺了你！！”說著，武田企圖從羈押椅內站起，他隻能朝楊棠的方向抻長了脖子，雙掌成爪，想要抓向楊棠。

    可是楊棠毫不以為意：“加拿大……看來你的妻子兒女眼下都在加拿大，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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