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女扮男裝的正確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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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設宴飲酒的春華閣其實是恒王名下的產業,但知道的人並不多, 還有宴請沈佩的那幾名官員也是暗中受了他的指示, 他甚至安排好了一切, 讓侍從守在外麵, 不會有任何人打擾,也不會知道他和沈佩談了什麽,做了什麽。
可這一切都被破壞了,先是沈佩身邊殺出個武藝彪悍的能人, 後是沈佩居然敢硬氣到當著他的麵殺人。
元煥陰沉著一張臉, 不知道是哪裏出了查漏,
他也不明白沈佩究竟是怎樣的底氣, 敢與他鬧上朝堂來。
在宮裏宅的好好,突然被人叫起上朝的蕭函,自然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蕭函揉了揉眉角,聽了趙內侍的稟報,心中一歎對9526道,“怕是沈佩, 元煥其中一個搞事情了。”
想她一個穿越者, 都安安分分地扮演著天子的角色, 這男主女主天天搞事情幹什麽呢。
盡管身子已經大好, 但蕭函本就是憊懶的性子, 大寧風調雨順,河清海晏的,蕭函也沒想多勵精圖治, 其實她還挺樂意走劇情的,雖然這小說劇情已經不成樣子了。
蕭函一臉冷漠地換上了朝服,她這一個三年上朝的次數屈指可數的皇帝,但又不得不上朝親臨,事涉一個恒王,一個錦繡前程的中書侍郎,又兼有眾目睽睽之下的兩條人命,怎麽也不可能隨便了了。
涉及的有關人等都被召來,天子都被驚動上朝了,其他文武百官也不可能免了。
這事硬是被弄得聲勢浩大。
不過態度卻是當下立見,沈佩的名聲人緣向來好,而恒王被上次那麽一折騰,對剛直官員下黑手的權貴帽子還沒摘掉,現在能逼得手無縛雞之力的沈侍郎殺人,讓人下意識覺得恒王這是做了什麽tian nu人怨的事。
尤其是程首輔,那瞪的嚴肅雙目,仿佛下一刻就能請天子大義滅親。
但朝中也不是沒有靠向恒王的官員,恒王到底是天子親弟,皇族貴胄,豈是沈佩一個年輕官員可比的。
莫說,沈佩還殺了恒王的兩個侍從,這下,可就真是不死不休了。
在禦史那堆中的雲梓在心裏暗自為沈佩捏了把汗。
沈佩垂眼,那清秀如玉的臉上一片平靜。
她如何還能平靜得下來,她究竟想做什麽,元煥瞧著她和順低垂的樣子,心中卻隱隱有著毒蛇豺狼之感。
“陛下駕到--”
趙內侍細長的聲音高聲傳唱,響遍朝堂。
眾官員,包括沈佩和恒王元煥齊齊跪拜在地,“吾皇萬歲。”
看著坐在龍椅處的蕭函,底下的官員或多或少有了這樣的感覺,難得見到一回天子上朝啊。
不上朝這種事前朝並沒有什麽先例,但當今繼位後也沒覺得不妥。不得不說是天子的手腕能耐了。
“平身吧。”蕭函慵懶的聲音響起。
看起來天子身體還不錯啊。
所有人都起身後,沈佩卻再次重重跪下,且額頭磕在朝堂的地板上。
當朝狀告恒王設計酒宴,並令侍衛看守,意圖威逼。
情緒悲憤不已,仿佛直抒胸臆,聲聲泣血。
被沈佩那一跪,驚得奉茶的侍女差點手一抖,被趙內侍狠狠瞪了一眼使眼刀趕下來了。這要是燙著陛下怎麽辦。
恒王心知自己慢了一步,但也不得不連忙跪下告沈佩殺他侍從,兩個侍從的性命他自然是不在意的,但現在為了脫身卻不得不在意了。
畢竟哪怕他做的再隱秘,在沈佩猝不及防的破局,甚至撕破臉之後,那幾名官員,還有春華閣的人,甚至是那兩名琵琶伎都會成為沈佩的證詞。
沈佩沒有為自己殺恒王侍從辯解,但她肯對自己狠,對別人也一樣夠狠,又懂得拿捏分寸,在當時有江九這個武力值極高的在,她沒有傷恒王分毫,而是弄死了那兩個侍從,注定了不會有多大的罪。
可謂是以最小的代價,鬧出了最大的動靜。
蕭函左手支著下頜,平靜地質問道,“沈佩所言可是真?”
朝堂上,不少官員望向恒王的目光都不免帶了些鄙夷,堂堂皇族,卻使這樣下作的手段。
元煥薄唇微抿,這事屬實,辯解無用,唯一可脫身的法子就是曝露出沈佩女扮男裝的罪行。
可一旦說出來,沈佩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但不說,他就麻煩了,這事已經鬧這麽大了,引起了天子和百官對他的不滿和厭惡。
元煥的確是震撼於春華閣內沈佩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魄,但他卻不是那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癡情種。
那傲骨不願低頭,就隻能被生生折斷了。
元煥眼中晦澀,“臣弟此舉乃事出有因,臣弟懷疑沈侍郎女扮男裝,入朝為官……”
“犯有欺君之罪。”
朝堂上瞬時嘩然一片,這話實在駭然,有些人仔細瞧了沈佩的容貌,的確是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當初高中狀元之時,還有不少人欲覓其為婿呢,至今也是京中佳婿人選。
沈佩冷笑,“不知恒王是如何作出此懷疑的?難道是因為臣麵容清秀,宛若女相。”
不待元煥說話。
沈佩聲音漸緩,帶了幾分慘然。
“臣自幼失怙,與母親相依為命,獨立門戶,少時也曾因麵容清秀遭人取笑欺淩,後發奮圖強,盼望有朝一日光耀門楣,為天子為朝廷鞠躬盡瘁,……卻不想會有朝一日,以此汙蔑臣罪犯欺君。”
話鋒一轉,頓生剛毅淩厲之氣。
元煥咬牙切齒道,“本王曾在市井中親眼見過你的女裝。”
沈佩:“不知是在何時何地,可有其他人證,恒王又與那容貌與臣相似的女子相處了多久?”
朝堂上百官的傾向已經很明顯了,這事實在荒唐,肯相信的人實在不多。而且兩相對峙,看起來也更像是恒王為擺脫罪行,無理汙蔑。
元煥氣得渾身發抖,這都是沈佩逼他的,元煥脫口而出道,“那沈侍郎敢不敢tuo yi驗身?”
此言一出,震驚朝堂。
沈佩瞬間紅了眼,不過是氣的,語氣中帶了幾分嘲諷,“笑話,隻因你一麵之詞,本官就要tuo yi自證清白。”
她高聲兼帶有幾分驕傲道,“我乃天子門生,豈可為你所辱。”
誰也不能指責她這句話。
過了殿試的都為當今天子門生。
“士可殺不可辱,恒王若要執意證明,可以先殺了我,再辱我。” 沈佩揚袖抬手指著殿內金吾衛腰間的佩刀,眉眼間染上一層寒霜,絲毫不退讓的冷然道。
這份凜冽傲然的聲勢壓得元煥竟怔愣說不出話來了。
“大膽恒王,竟敢在天子麵前放肆。”程首輔怒喝道,再不說他都怕他看中的後輩良材,要被恒王這等權貴皇族逼得以死自證清白了。
“還請恒王休得胡言。”不止是程首輔,其他官員尤其是文官紛紛指責道,“恒王未免太過咄咄逼人,視陛下如無物。”
句句都不給恒王麵子,甚至都帶上了些氣性。
大寧官員圓滑者有之,但也不是沒有半分尊嚴的。
誰讓這話剛好戳中了他們在意的臉麵呢,前朝科舉有解衣驗身,都被今朝所改,就因為大寧開國皇帝敬重文人,覺得有辱斯文,幾代以來都素有刑不上士大夫的默認規則。
如今恒王竟然讓前科狀元現中書侍郎,為他一句沒有來由的質疑之詞,當朝tuo yi驗身。這不啻於最大的羞辱,不止是對沈佩,也是對天下文官和讀書人。
元煥沒想到沈佩居然心思機變狡詐多智,明明可以在偏殿由人檢查,但經過她的話,轉眼間就讓他陷入不義之地。
就是蕭函,若不是知道沈佩的確為女兒身,也會偏向沈佩,覺得恒王元煥無理取鬧。
沈佩卻不打算就此為止,因為她深知,這場當朝廷辯駁敗了恒王,就等於駁敗了天下人。
今日之後,誰還會猜疑她是女兒身,相當於天子,滿朝文武都為她作證。
除非她日後自己作死。
所以她絕不能輸。
沈佩神情鋒利凜然道,“原來恒王是懷疑我為女子,所以在春華閣故意對我動手動腳,意欲做出親昵狎弄之舉。”
“沒想到,恒王竟還對臣有不軌之心,”沈佩嘲諷冷笑道,“恒王若是有那心思,盡管去勾欄楚院,莫要把眼睛放在朝堂上。”
眾官員聞之,不免悚然一驚,尤其是如沈佩這樣顏色好,美姿儀的年輕官員,還有被羞辱的厭惡感,青年官員多的是年輕氣盛,哪怕元煥貴為恒王,也無法令他們壓下這份氣來。
而沈佩儼然成了真正的錚錚傲骨,
“我沈佩是大寧天子的臣子,不是你恒王府中呼喝指使的奴仆,尊的是陛下,而非恒王。”
這話隻怕將恒王有不軌之心直接挑出來了,卻沒有人說她半句不對,哪怕是程首輔。
元煥心中一片寒意,甚至都不敢抬頭去望天子是何態度。
沈佩拱手微微一揖,望著恒王元煥,已滿盤皆輸的敵手。
“還望恒王謹記,沈佩乃是天子門生,寒窗苦讀十年正經科舉入仕的大寧官員,容不得您輕辱。”
平靜的話語,謙卑的舉止下掩蓋不了的是那一身風骨。
言辭鋒利至極,文人乃至文官不僅僅隻有筆可為兵刃,還有言辭,同樣可以殺人誅心。
元煥臉色已然煞白,隻見朝堂百官看向他的目光都已變得冷漠一片,哪怕是依附他的人也避開了他的視線。
“請陛下聖裁,嚴懲恒王汙蔑官員之罪。”以程首輔為首的眾官員跪拜在地紛紛道。
作者有話要說: 又稱一代戲精的誕生
沈佩是在用生命來演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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