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林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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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駕都能在此建避暑別宮, 自是因為這是綠樹成蔭、涼風撫麵, 資本主義者永遠能把嚴熱的酷暑苦夏過成享受的清閑日子,而有幸成為資本主義中一員的林阿寶更是過的樂不思蜀。

    沒有煩人的功課, 有冰塊降溫的室內涼爽如夏,睡到自然醒, 吃罷精致早點跟老師學習兩個時辰畫技,然後吃午飯,之後又睡一個時辰午睡, 睡醒起來已經過了一天中最熱的時候。跟一起前來避暑的小夥伴們, 劃舟、垂釣、采荷花摘蓮蓬,頑的一身汗回山莊洗個舒服的溫水澡, 吃罷晚飯, 捧上新鮮的瓜果到院子裏乘涼賞月,然後又是一覺睡到大天亮。

    日子過的太舒適,別人苦夏的二十來天都是要瘦,就林阿寶都胖了兩斤。對此謝安是哭笑不得, 但見人頑的開心便也舍不得掃他興致,先一步便隨聖駕回建康了。可他低估了林阿寶放飛自我的心。

    是以這日。林阿寶收到建康來信,筆峰自成風骨的字跡, 婉轉而直接。

    建康漸起涼風, 可緩緩歸矣。

    林阿寶:“......”這怕不是我認識的謝大佬。

    “卟!”

    沒避諱人的林阿寶嚇的收好信紙,可惜已經晚了。顧愷之已經忍俊不禁笑出聲了:“噗~有生之年能見到安石寫的情書, 此生無憾矣!”

    林阿寶惱羞成怒:“老師!”

    情愛之毒太甚, 連自家三叔也不能免俗呀!不小心瞥到的謝玄暗自腹議, 尷尬咳聲道:“顧先生您看,可要啟程回建康?”

    “回吧。再不回,某人可就忍不住親自來請了。”說到這裏顧愷之又想笑了,可收到寶貝徒弟惱瞪視線,硬生生把笑意憋了回去。不想他一句玩笑話卻是一語中的,他們在回程半路就被某不請自來的人給截住了!

    快馬疾行,馬蹄踏過地麵的聲音連綿成片,林阿寶好奇掀起車簾,卻見領頭之人清俊麵容凜然,衣袂飄飄,奔馬至馬車邊勒緊韁繩,寶馬前蹄飛揚,謝安雙腿夾緊馬腹:“籲~”

    林阿寶瞠目結舌。

    謝安盯著林阿寶,眼內閃過笑意:“可要下來騎馬?”說罷不待人拒絕,伸手托住林阿寶腋下就從窗戶把人給弄了出來。

    “!!!咳咳!”馬車內正品茶的顧愷之頓時嗆了下!

    林阿寶嚇的抱緊托住自己的手臂,謝安笑下:“別怕。”說著把人穩穩放在麵前,雙臂環過拽住韁繩,雙腿輕挾馬腹,馴服溫順的寶馬便噠噠的渡步而去。

    待顧愷之忙不迭探出頭來,好友拐帶他徒弟就剩背影了。這、還是君子楷模謝安石?!顧愷之嚴重懷疑好友怕不是被調包了!

    官道兩旁綠樹成蔭,斑駁陽光被微風吹撫的時隱時現,微風撫過吹起發絲飄飛甩到臉上,林阿寶不耐煩的拿手攏了攏,卻聽背後一聲輕哼。愕然回首,才發現手上攏的頭發是謝安的,更讓人尷尬的是他既然拽斷了兩根!

    “對、對不起...”林阿寶欲哭無淚。他既然把謝大佬的頭發給拽斷了!古人有以發代首的說法,這四舍五入就是一次刺殺?!

    林阿寶一幅嚇的要哭的模樣,謝安垂目輕笑:“無礙。不過兩根發絲,且是發絲先冒犯小郎君,小郎君無需自責。”

    所以說不怪他,是頭發先動的手?!林阿寶差點都要信了。“總歸是阿寶冒犯了,謝世叔恕罪。”

    聞言謝安示意馬停下,托起林阿寶把人從背坐轉成側坐,似笑非笑盯著人:“‘謝世叔’這個稱呼,如今是不是已然不太合適?”

    林阿寶紅了耳朵尖:“那該如何稱呼?”其實林阿寶是想過這個問題的,但想來想去喊什麽都不合適呀,喊‘謝安’或‘謝安石’?林阿寶心想他估計會在喊出的那一刹那咬著舌頭。不為什麽,他慫呀!

    謝安心情大好:“這便要問小郎君了。”腿挾馬腹讓馬再次渡步而走,轉而垂目笑道:“還有時間,小郎君可以慢慢想。”

    因為側坐的關係,謝安氣息吐到耳朵尖上讓林阿寶忍不住揉了揉,讓原本就紅的耳朵尖越發緋紅,謝安瞧在眼裏,很有種咬上一口的衝動。好在君子楷模的行為準則還沒全部丟完,離流氓還是有一定距離的。

    不多時馬車追了上來,林阿寶上到馬車,謝安把人護送回林府便自忙去了。而路上完全不知自己逃過一劫的林阿寶,還在擰眉苦想該叫什麽,偏生這種事又不好找人商量,傻白甜隻得自己一個人愁眉糾結,這一糾結來糾結去,時間便不知不覺溜走。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能幹的紀夫人跟能幹的阮夫人,把交換庚帖的大喜日子準備的差不多了。

    好像都沒正主什麽事,這交換庚帖的大喜日子就近在咫尺。林阿寶有點絕望,有點崩潰,還有點焦躁,三者之餘還有點糾結。他怎麽好端端的就跟謝大佬配對了呢?!

    傻白甜林阿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得了一種叫‘婚前恐懼症’的病症,每天起床到睡下,整個人都是懵的,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麽?!

    但比之他,更懵的是整個建康百姓呀!

    謝安石終於要成親了?

    什麽?!不是成親是結契?

    結契對象是名揚建康、畫技超群的林府小郎君?!

    你他媽的不會是在逗我吧?!驚掉一地下巴的建康民眾無不如此想。

    不說建康女郎們如何心碎一地,交換庚帖的日子如期來臨。這日秋風涼爽、氣溫宜人,林府門前賓客如雲,林遵文在門前不卑不亢禮儀周到迎客,後院紀夫人與眾夫人也是相談甚歡,吉時一到,禮樂響起。

    林阿寶在紀夫人催促下來到人前。精致華服束身,如雲墨發垂落腰間,發間有精巧黃金發飾攏住頭發露出林阿寶微經修飾的臉,眉尾精致,唇中一抹赤,端的是鍾靈毓秀、姝麗無雙!

    有見過林阿寶的亦是驚豔不已,更別說那些第一次見林阿寶的貴夫人們了,有忍不住的當即與旁邊夫人悄聲笑道:“如此姿容氣度,怪不得謝安石動了心。”

    “可不是。”

    謝安垂目,隻覺心頭滾燙,視線卻是半點不自製的落到林阿寶身上,被對方視線緊緊盯著的林阿寶抬眼偷瞥,耳朵尖通紅。

    今日的謝安亦是華服加身,頭上玉冠溫潤通透,清俊閑雅的氣質端的是芝蘭玉樹、俊美無滔。

    兩人站在一起,一個風神毓秀,一個芝蘭玉樹,像極了那句最好的寓意:珠聯璧合。林阿寶如明珠,謝安石便是玉璧,明珠晶瑩透亮,玉璧內斂含蓄,放在一起是最最登對不過了。

    儀式感極強的互換庚帖過後,觀禮者自是留下來吃席,林阿寶以收庚帖為由,避到書房躲懶。到不想某人後腳跟著就到了。

    “阿寶。”

    正臨摹庚帖上字的林阿寶嚇的拿筆一頓糊,連對方稱呼親昵這點都沒注意到,可眼尖的謝安已經看到臨摹的字了,那是他的名。謝安。糊完就以為太平的林阿寶結巴道:“你、你怎麽過來了?”

    “寫錯了。”

    練字練成習慣,覺著庚帖上的字跡好看,一時手欠臨摹的林阿寶:“哈?”他現在解釋還來得及麽?

    “筆峰走勢錯了。”謝安走來從後擁住林阿寶,握住他拿筆的手,筆尖蘸上墨,在白紙上寫下‘謝安’兩字正確的筆峰走勢。

    林阿寶頓時窘的不行:“我...”謝大佬您聽我解釋成不?

    “別動。”不會讀心術的謝安並未停筆,筆尖再次蘸墨,筆勢如虹的又寫了另一個名字。

    謝安。

    林阿寶。

    珠聯璧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