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下次讓我收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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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白到了中心醫院之後,甚至招呼都沒跟傅席宸打,便直接進了病房。
都是女人,檢查起來,也方便一些。
饒是見慣了各種病症的慕白,在得到檢查結果的時候,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著她出來,傅席宸迎上來,臉色卻是如同剛才一般的冷淡,語調也沒什麽波動,像是根本不在意,“她怎麽樣?”
慕白臉色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冷冷的一笑,“下次你找我,還是直接讓我收屍吧,我更在行!”
傅席宸眉心一皺,明顯不悅。
慕白繼續嗆她,“反正你也是要折磨人家到死的,早點結束也算是你積點陰德。”
“慕白!”
一聲冷厲,讓慕白沒說話的話隻能咽回去。
這麽多年,慕白的脾氣一向是冷凝,不過在傅席宸麵前,她也隻能收斂。
輕歎一聲,她緩緩開口,“身體下部撕裂,之前挖腎的傷口有裂開,並且被感染,”她說到這裏,用一種極為複雜的眼神看向傅席宸,“你明知道她少了一個腎,還能這麽弄她,你看來,是真想讓她死啊。”
傅席宸垂眸,沒有像是之前強勢的打算慕白的話,甚至,他更期待慕白說下去。
“現在看來,沒有好辦法,她已經殘缺不全,隻能養,但是少了一個腎,身體排毒係統已經毀了一半,能活多久,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慕白忽然覺得自己的呼吸一頓,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領子居然被傅席宸提起來,因為她穿的是襯衫,領子勒住脖子,她幾乎喘不上氣了。
傅席宸幾乎用上了全力,實際上人在極度暴躁的時候,根本不會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麽的危險。
慕白差點就窒息。
直到是傅席宸發現她的臉色漲紅到了一種不自然的地步,才後知後覺的鬆開她。
慕白扶著牆,狠狠咳嗽了幾聲,“難道你還想拉一個陪葬的?”
傅席宸負手而立,“你親自來給她治病。”
慕白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我治好了,你三天兩頭弄個半死再送過來?傅席宸,我這可不是大學試驗,沒事陪著你麵對屍體無聊。”
傅席宸即便是剛才動了手,可身上的衣服依然平整的沒有一絲的褶皺,就像是他毫無表情的臉。
慕白從來沒想過,會在這樣一個冷情絕愛的男人身上,看到傷感。
不錯,即便是他一言不發,可身上湧現出來的憂傷,卻偏不了人。
過了很久。
久到慕白覺得這個男人不會再說話,也不會再有什麽動作的時候,男人忽然就開口了,“以後不會!”
嗯?
慕白一時半刻沒反應過來。
直到是轉過身進了病房,慕白才意識到,傅席宸是在回答自己剛才的問題。
我治好了,你三天兩頭弄個半死再送過來?
以後不會了!
慕白怔怔的看向床上,麵無血色,眉心卻緊皺昏迷著的女人,心裏,莫名生出了幾分的羨慕。
即便是到了這種地步,依然是會有人為你瘋狂。
季諾啊季諾,真是讓人說你什麽好呢?
而季諾,做了一場噩夢。
夢中,幾乎都在重複著一個場景。
血淋淋的孩子,一個麵色猙獰的醫生掏出了她的腎……
她整個人,像是被沉入了一片血海,她喘不上氣,她隻想逃。
孩子的哭聲,撕心裂肺,尖銳的要刺穿她的耳膜,她不敢走,她走了,孩子也會溺斃了的。
她不斷的想要掙脫,去尋找孩子,順著孩子的聲音而去,卻發現血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深……
她哭著喊孩子的名字,可偏偏周圍忽然靜謐了下來,無論她做什麽,都像是無用功。
終於,一道淩厲卻又帶著狠辣的音調響起,“季小姐,要怪,你就怪先生吧。”
“管家,管家,我知道是你,你出來,出來啊!”季諾瘋狂的拍打著血水的水麵,激起了無數的水花,她的臉上,有血水留下來,遠遠看去,就像是在流著血淚,觸目驚心。
“哈哈,你的孩子早就死了,你的腎也沒了,季諾,你怎麽還不死,還不死……”
這寒冷可怖的音調,在這個靜謐環境中不斷的產生著回音,她的大腦被這樣的詛咒填滿,怎麽還不死,怎麽還不死,還不死……
季諾發瘋的捂住腦袋。
猛地睜眼,她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
十幾個醫生圍著她,冰冷的儀器探入她的下身,季諾身體猛地痙攣,“不要,我的孩子……”她使勁的掙紮,透過人群的縫隙看過去——
管家的嘴角,帶著一抹猙獰的笑意,眼中全都是幸災樂禍與快意。
是他,果然是他!
季諾猛地起身!
再次睜眼!
一個並不陌生,卻又沒熟悉到哪裏去的女人,闖入她的眸子。
“慕白?”她坐在床上,身上被冷汗打濕,頭發成縷的貼在臉上,麵色更加蒼白了幾分,顯得格外的狼狽。
慕白她是認識的,當初嫁給傅席宸的時候,這個女人參加過婚禮,隻是跟傅席宸來往的不多,她也隻是知道,慕白是個很厲害的醫生。
慕白剛剛已經打算用鎮定劑了,不過好在,季諾自己平靜下來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再看季諾,明明很狼狽的樣子,可眸子裏卻是閃著光,就像是在暗夜中,冉冉升起的明月。
連帶著她自己,也被著明月鍍上了一層柔光,像是在……脫胎換骨。
慕白皺皺眉,微微眨眼,隨後再看,季諾已經沒有了什麽不同,她想,應該是自己看錯了。
“傅總讓我做你的主治醫生,從現在開始,我負責你的病。”慕白說的很簡單,但是交代了很重要的一點。
傅總讓我來的,我不能走,你也不能趕我走。
季諾垂眸,冷清的笑了笑,“看來他還是不打算放過我。”
慕白像是沒聽懂,自顧自收拾一邊的病例,這個季諾身上,隱疾真是不少,可她以前隻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從哪裏來的?
她仔細想想,季諾這輩子唯一受到的挫折,應該就是傅席宸將她扔進監獄那三年吧。
難不成是……
“慕白,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季諾忽然幽幽開口。
她的聲音不大,卻正好打斷了慕白的遐思。
慕白淡淡的點頭,她一向是冰山臉,即便熱心腸。
季諾笑了笑,“我想,你也看到了,我身上,有個關於腎的傷口。”
慕白點頭。
作為一個醫生,她甚至可以判斷出來當初那個割腎醫生的手法。
季諾並不像是祥林嫂一樣訴說自己的遭遇,而是話題一轉,“你跟傅總,關係很好吧。”
饒是慕白這種學霸,對突然改變的話題,也沒看出所以然來,隻能公司化回答,“交情不深!”
嗬……
雖然季諾並沒見過慕白跟傅席宸走的多近,但很多人相處,越是平淡如水,越是桃花潭水深千尺。
“我知道你們關係還不錯,所以,想跟你打聽一件事,”季諾沒力氣賣關子,隨後說道,“我的腎,你知道去了什麽地方嗎?”
當初被挖腎的時候,季諾隻是覺得,這是傅席宸給的懲罰。
因為她懷了孩子,想要留下,流掉孩子挖了腎,讓她的夢想徹底幻滅。
她在監獄裏麵忍了多久,就恨了多久,直到是最後,她不知道為什麽對一些事情記不清楚,才會隻留下了忍……
慕白滑過病例的手,微微的一頓。
“你的你被挖腎的時候?”慕白之前就確定過,那個傷口,在縫合的時候,應該是沒有麻醉,所以因為病人劇烈的掙紮,才會導致傷口變成那樣。
季諾搖搖頭,到了現在,她也隻是記得流產的那一刻,管家猙獰而又快意的笑。
她以為她的腎應該是丟掉或者賣掉,但是徐若雅的話,讓她產生了新的懷疑,她懷疑,挖走她的腎,不是傅席宸的心血來潮,而是早就策劃好的陰謀。
慕白搖搖頭,“我並不知道你的事情。”實際上,她隻能在季諾身上傷口上,猜到她曾經受到過虐待而已。
季諾隻當是她不願意說,沒有強求。
慕白將病例整理好,對季諾的身體又多了幾分的理解,“季諾,我是醫生,有幾個問題,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我。”
季諾沒說話。
慕白已經開始發問,“你的肋骨曾經骨折?”
“是!”
“腳踝曾經粉碎性骨折?”
“是!”
慕白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上麵的東西問道,“你曾經還做過腦部手術?”
季諾一愣。
她不大記得了,應該是吧,那段時間天天被打,可偏偏不能讓她死了,所以經常做手術。
看她沒說話,慕白覺得她是默認了。
難怪,難怪啊!
慕白的眼神閃爍,剛才的羨慕變成了滿滿的同情,有些話,甚至沒經過大腦,便已經出口,“你變成這樣,恨傅席宸嗎?”
傅席宸安排了慕白來醫院的事情,剛好回來,他本意隻是想要跟慕白見一麵聊聊病情,剛走到門口,卻聽到那本來不應屬於慕白的柔和卻又疑惑甚滿的音調。(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