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 造新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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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熔岩島”在“外地球”和“廢礦區隔離帶”來回穿梭;“新·野火”的“熔岩電漿地獄”將那邊攪得一塌糊塗;李維更是起手便“封禁”淵區……
    如此劇烈的衝擊震蕩,開墾團一點都沒發現?
    他們在“外地球”懈怠也就罷了,在“廢礦區隔離帶”也這麽個態度?淵區監控體係總不會是擺設吧?
    如此反應,實在說不過去。
    是不是那邊出什麽問題了?
    可“新·野火”分裂出來之前,一切都還好好的;最近這幾年,“智管中心”“高能中心”的運轉也很正常,兩個垂管單位的運轉效率最能夠說明情況;還有,此前連發“大通意”,也偵測到了環地球中、低軌道空間站上“開墾團”成員的“生靈聲光”,與地球土著的“底色”是不一樣的。
    還是說,“開墾團”也像李維那樣,“龜仙人”轉世,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但從“新·野火”的記憶來看,“開墾團”內部似乎沒有這種性格的主事者,“野火”若真有那耐性就不會為了所謂“生命體驗”叛出“思想星團”;具體負責殖民地管理事務的宛媿……印象太模糊了,不是“新·野火”拷貝過來的記憶有問題,而是那女人就是那個調性,深居簡出,獨往獨來,與“野火”也很少交流,說是主事者,更像一個研究員,還是秘密向的那種。
    再說了,以“開墾團”的實力,又背靠中央星區這個龐然大物,實在想象不出來,在知道了類似的情報之後,還要怎樣隱忍,又下個毛棋!
    客觀上講,這種態度,這種因為漠視懈怠或者其他什麽緣故拉開的物理和心理距離,也算是一種“隔離帶”,就像是城池營壘之外一覽無餘的開闊地,讓人難以悄無聲息地進入“開墾團”的核心領域。
    嘖,“大通意”還是太粗略了,這時候就該讓“靈魂披風”上。
    “磁光雲母”版本的多半不行,畢竟過不來,確切地說是過來的動靜太大。
    那麽原版的以“凝水環”為核心的“靈魂披風”可不可以?唔,“新·野火”的靈魂力量性質不是這一掛的,怕是驅動不力;而且到了大氣層中上端,還有深空環境,也基本上沒用了……
    難道最終還是要動蕩起來,讓“開墾團”不得不插手幹預,才有機會?
    羅南琢磨“開墾團”的時候,“新·野火”已經完成了手邊的“小活兒”,就近利用“熔岩島”內部的資源,給汪勇建構了一個機械容器,承載他已經稀爛的大腦,重新梳理塑形,也非常體貼地將其與還沒有完全涼透的身軀重新進行神經鏈接,給他找回“活人”的感覺。
    好吧,其實就是讓汪勇感受到現階段的脆弱,感受到“瀕死感”與形神失調的笨拙掙紮——這種“初級上載者”技術,很難避過類似的體驗。如此,冷酷現實和過往體驗合而為一,更方便羅南切入,編織夢境,從記憶和夢境的混淆狀態裏抽取情報。
    汪勇的記憶並不完整,除了剛才被一下爆頭的影響之外,更重要的還是為了“上載者”的改造做了一定的舍棄。也許在“深藍世界”天啟實驗室的某個角落裏,存有他更完整的記憶,但那也無所謂了,將就著還能用。
    在“內地球”的情報網上,包括汪勇給人的直接印象,都是沉默寡言、麵目模糊,其個人屬性遠不如他的社會身份讓人印象深刻。
    然而當羅南下手切入的時候,意外發現這人情緒記憶豐富,心思非常細膩,是個內秀的人物。而越是這樣的性格,越容易形成精神上的內耗,會有很多極其清晰的記憶片斷,塗染上個人的情緒色彩,反複呈現、扭曲,特點鮮明。
    記憶氣泡翻騰炸裂,迸出的聲響是孩童嗓子眼裏擠出的“汪汪”叫聲。
    汪勇本不姓汪,是因為這叫聲,才決定了他日後的名字。
    這是一個回收層長大的孩子,在強權給出可能性麵前,學狗叫換來的機會。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要爭取他和家人們安穩的生活,甚至不敢想象幸福的模樣。
    記憶的氣泡一個接一個炸響,那連串的“嗶剝”聲響,好像是人們在眼前背後的評估和褒貶。
    “嚴謹聽話”是汪勇的標簽。
    他很珍惜用狗叫換來的改變人生的機會,非常努力且敬業,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有那份天賦和能力。在此基礎上,無論是小時候的教官,還是其後的實驗人員,都對他這份“優秀品質”表達了讚賞。
    當然,其中也包括他最大的雇主和投資人老埃爾斯。
    然而汪勇不止一次對老埃爾斯生出殺意。
    唔,與其說是殺意,不如說是疑惑,很多的疑惑和問題。
    汪勇是一個勤於思考的人,要成就超凡種,不可能是一個不動腦子的呆瓜,必須不斷檢視自身,發現問題,解決問題。他有那份天資,在修行和工作中他解決了很多問題和麻煩,但是仍然有大量的困惑,隨著生命曆程的累積,化為頭頂心中的陰雲迷障,越來越難窺破。
    就比如他對老埃爾斯:這樣一個脆弱的老人,隻用一根手指頭就能按死,偏偏就主宰著他的命運,他也沒有什麽反抗的心思,為什麽?
    他參加深藍和天啟實驗室的各類項目,作為被研究的對象,就這樣還要麵臨殘酷的競爭。他由此成為超凡種,也成為“上載者”,卻並沒有獲得人們的尊重。他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卻難解答:
    我究竟算是什麽?
    毫無疑問,這是一種個人屬性的缺失,隻有“保鏢”和“走狗”這種社會標簽才有意義。
    為此他還與“保鏢前輩”屠格交流,後者給出的答案是:
    當你有這份能力,按別人眼中的“專業的你”去活,才是最省勁的活法。
    至於“樂趣”“意義”,就不要奢求了。
    汪勇終究沒有解開他的疑惑,而接下來,他大概率要在重重疑惑包裹下進入到一個更加混沌的人生中。
    “巨蜥”暗紅的電子眼盯住地板上那個昏沉人形,而在層層遮護之下,羅南發出了無聲的歎息。疑問和困惑包裹下的汪勇,其實與羅南有點兒像:
    截至目前的人生中,碰上了太多難解的問題。
    隻不過羅南遭遇的問題,絕大多數是在客體世界裏,那是梁廬、李維、武皇陛下等天外來客針對他……其實是針對地球這邊的土著們布下的重重迷障。
    好吧,說“針對”,其實有些抬高這邊了,那些迷障,其實就是土著文明麵對星際高等文明的迷茫和無力。羅南已基本算是土著中走得最靠前的一個,他也解開了一些問題,揮去了一些迷障,但也隻是破開了一條窄路,走到這裏,不隻是前麵,左右還有後方,依舊有彌漫的霧氣,遮掩著真實,讓他看不真切。
    至於汪勇,他則是陷入了主體的困局中,為自身的存在性而苦惱。
    然而這並非無病呻吟,也不是深刻哲思。
    羅南“旁觀者清”,可以給他一個簡單的答案:
    作為一個不算太成功的“上載者”,汪勇的性格、認知已經被人無聲無息改造。他能夠察覺到這些問題,都是憑借“超凡種”生命層次的靈光,才照出了裏麵暗藏的刀口。
    可經過改造的認知模式,又將這份真實給扭曲掉了。
    說到底,正是李維,為老埃爾斯這位資本大鱷定製了一個足夠可靠的“超凡種”保鏢。
    汪勇的人生,從他發出“汪汪”狗叫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確定了軌道。
    他的天賦和努力,隻是讓他來到了這條軌道的終點、人生設計的上限。
    羅南再歎口氣,不再深究這個層麵,而是在汪勇記憶中尋找那些更具體的信息,比如之前的“三不管地帶”。
    畢竟,再怎麽修改認知、剝離記憶,要汪勇正確應對那般複雜時空環境,也要有足夠的信息量支撐才行。
    羅南的猜測正中靶心。
    汪勇果然有那裏的相對全麵的記憶信息。
    “三不管地帶”很複雜,但“複雜”並不是它的核心標簽,“詭異”才是。
    根據汪勇的認知,不管怎麽稱呼它,“十三區”也好,“廢礦區隔離帶”也罷,其實也隻是一個代號。無論是李維,還是對麵的“開墾團”,都沒有搞清楚裏麵的門道。
    起碼在“深藍世界”這邊,一個很荒誕的事實就是:
    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百分百確定”的物質通道,能夠確保進入到“十三區”裏麵。
    很多時候,不管是衣衫襤褸的奴隸礦工,還是武裝到牙齒的深藍世界,大概率也包括“開墾團”那些高等文明的強者,在複雜時空迷宮裏麵轉上三五天,都未必能進入到核心地帶。
    可有時候,在邊緣地區做一個夢,都有可能被扯進去。
    是的,“夢境”是進入“十三區”“廢礦區隔離帶”的一個重要途徑。
    “幻覺”也是。
    最初進入到裏麵的奴隸礦工,很可能就是在極端艱苦環境下,受到“幻覺”“夢境”的影響,才一頭栽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