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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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待多久啊……”鯰尾側過頭, 銀白發色的脅差若有感應的看了過去。對上自家兄弟看似冷漠實則呆萌的紫色瞳孔,鯰尾笑了起來,對著等待他回答的蝴蝶忍歪了下腦袋,“這次可以陪小忍玩很久哦!”
“那才不是玩!”話雖如此, 但是現在不過比雙子矮了一個頭的小女孩臉上高興的色彩是怎麽也遮掩不住的。
蝶屋很大, 是典型的日式居所,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就是房屋外的空地。這片空地一般情況下都會用來給病人們複建、個別鬼殺隊成員訓練、以及蝶屋裏的孩子們工作、玩耍的地方。
隻是和鬼爭鬥多年,就和主君的居所和鍛刀師村一樣,蝶屋也是時不時就要跟換居所,但到底是醫療所, 大致上的格局是不會變的。
而這裏, 在沒有特殊情況的時候,也為雙子留下了一間剛好適合的房間, 隨時歡迎雙子回來居住。
和蝴蝶姐妹打完招呼後, 鯰尾以檢查小忍有沒有好好鍛煉為由, 推著骨喰讓他和蝴蝶忍直接在原地互相對練了起來。
骨喰的速度(機動)要比鯰尾快上一些, 而且比起經常笑嘻嘻的鯰尾, 骨喰訓練人的時候——專業性看上去要更強一些。
好吧, 當然不僅是這個原因。
“小忍,右刺!”鯰尾坐在屋簷下,右手邊蝶屋的小朋友準備好的茶點, 他看著麵前一對一的練習, 隨手撚起一塊塞進嘴巴裏, 口齒卻依舊清晰,“這個味道不錯誒……小忍注意上麵!”
“果然茶配甜甜的糕點真的是超幸——小忍,背後暴露了!唔姆,真的超好吃——”
“小忍,腳!”
“力氣不足的話速度就要更快,不能讓敵人抓到你!抓到就完蛋了。”光是這麽看著的話肯定就不是鯰尾了,他在地麵上撿了幾塊不怎麽尖銳的石頭,稍用了點力、填補了骨喰攻擊的空隙擊向蝴蝶忍的肩膀。
不等蝴蝶忍開口,鯰尾就解釋道,“誰知道會有幾個鬼,暗中偷襲的敵人可不會主動提醒你。”
鯰尾很擅長投擲暗器,不管是什麽道具他都可以精準的丟到任何人的身上。在此刻,比起骨喰正大光明、甚至放水的攻擊,反倒是鯰尾的石頭難以避開。
等地上的石頭丟完了,鯰尾咧嘴一笑,在地麵上抓了幾把土揉成一個團,喊著“天女散花——”等蝴蝶忍的刀以及骨喰的脅差擊打在一起的那一刻丟了過去。
因碰撞,本就不怎麽牢固的土塊立刻散開,濺射開的土全都撒到了自家兄弟以及蝴蝶忍的臉上,兩人反應迅速的立刻擋住了臉,卻完全無法阻止自己變得灰頭土臉的結果。
看著狼狽的兩人,鯰尾立刻捂住肚子笑了起來。也因這個舉動,讓從練習的開頭就一直憋氣到現在的蝴蝶忍,終究還是沒忍下去,她提著刀,低著頭,全身仿佛散發著惡鬼的氣場。
“很好笑嗎?”她一字一句的問道。
鯰尾的笑容被這恐怖的氣場嚇得僵在了臉上,他驚恐地擺起手,求救的目光放到了自己兄弟身上。然而,剛剛他無差別的土塊攻擊讓他的兄弟在此刻默默地移開了視線。“嗚哇!兄弟你這個叛徒!”
“小忍!你冷靜!冷靜!”
“我這是為了——為了——哦!萬一有什麽鬼的能力讓你看不見了的特殊訓——嗚哇!香奈惠小姐救命啊!”
“玩得真開心啊。”鯰尾口中的香奈惠小姐不知何時站在了骨喰的身邊,站在一邊看著明明輕易可以逃跑,卻依舊和蝴蝶忍玩了起來的黑發脅差,彎彎的眉眼看起來非常溫柔。
“嗯。”骨喰拍了拍自己沾上了泥土的頭發,銀白色的發讓這些變得異常明顯,也就顯得格外狼狽了。
“每次你們回來,小忍都會變得比平時活潑很多呢。”香奈惠笑著說,然後遞過去了一條幹淨的、在角落縫製了蝴蝶的白色手帕。
“謝謝。”骨喰沒有拒絕。在沒有鯰尾在身邊的時候,他看上去要比平時更加安靜。
似乎是不願意讓兩個人久等,又或者是蝴蝶忍不願意在自己的姐姐麵前展現不好的形象,她很快就放過了鯰尾。
站在自家姐姐麵前的小姑娘,原本幹淨白皙的臉上灰撲撲的,不知是害羞還是運動過後的原因,雙頰顯得有點紅。蝴蝶忍對著姐姐打了個招呼,就速度很快地往著自己的房間跑去,顯然是要去換一件衣服。
等蝴蝶忍離開了原地,鯰尾才偷偷摸摸地從牆角探了個腦袋出來。
“呼……果然還是香奈惠小姐有辦法呢。”鯰尾這麽說道,說完才故作驚訝的看著自家髒兮兮的兄弟,“好難得!骨喰你怎麽看起來好像在土裏滾了一圈!兄弟,你已經不是小孩子啦!”
這個人仿佛已經完全忘記了,骨喰到底是為什麽才會變得如此狼狽的。了解自家兄弟的脾氣,骨喰無奈地歎了口氣,才對香奈惠小姐點了下頭,示意自己先離開。
看著骨喰離開的背影,香奈惠領著鯰尾重新來到了剛剛他坐著的位置。茶水已經涼了,但是糕點還有一大半沒有解決,香奈惠眨了眨眼睛,“不符合你的口味嗎?”
“味道很好哦!隻是吃多了會有點膩啦。”鯰尾笑著道。
“這樣啊。”香奈惠理解地點了點頭,“小忍也不是很喜歡太甜太膩的東西。”簡單的家常略過,香奈惠帶著些許擔憂,主動轉換了話題,“好了,主動支開骨喰和小忍,這次回來是發生了什麽嗎?”
聽到這句話,一直笑著的鯰尾動作忽的一頓,他沉默了會兒才垂下目光開口。“……香奈惠小姐真厲害啊,一眼就看出來了。”
“該怎麽說呢……”鯰尾想了想,捧著那已經涼了的茶水,低聲說道,“香奈惠小姐有什麽安眠的藥物嗎?”
“什麽?”香奈惠一愣。
“最近……兄弟一直在做噩夢。”似乎沒注意到香奈惠的反應,鯰尾低著頭看著茶具裏浮動的茶梗,“在第一次注意到的時候,我想,可能是因為我們一直在外跑,身體精神太疲倦了的緣故。所以就在京都那邊停了很久。”
“……可是沒有用,兄弟他依舊還是一直被噩夢驚擾著。”和蝴蝶忍的練習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的天色已經漸晚,夕陽的餘光灑在鯰尾的身上,卻在鯰尾的臉上形成了難以琢磨的陰影。他似乎是苦笑了一下,“我們是雙子,我知道他的噩夢是什麽。”
“不知道我有沒有和您提過?”突然地,鯰尾這麽問到,卻又不需要回答,自顧自地接下去了,“我和兄弟一直都沒有曾經的記憶。”
蝴蝶香奈惠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捂住了嘴。
“雖然我一直覺得,就算喪失了記憶,也並不需要糾結於過去——但是兄弟和我不一樣,他一直無比在意失去的記憶。”
“‘抱歉。記憶所剩無幾了。’這是我的記憶中——最初、最開始看見他的時候,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嘛,這種話或許也該是我說的。”
香奈惠不知道鯰尾此刻的表情是如何的,但是她發自內心的感受到悲傷。直到現在聽到了鯰尾所說的這些話,她才有一種恍然的感覺。
難怪這兩個孩子總給她遊離在外、與這個世界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的感覺。
連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關係最緊密的雙子的回憶都無法抓住,忘記了一切,這到底會是多麽難受、多麽悲哀的事情。
“明明我們根本沒有接觸過那毀了我們一切的火焰……”鯰尾自言自語一般的輕聲說道,他晃了晃頭,重新勾起了一個往常的笑容,“嗯,就是這樣。”
“普通的安眠藥的話,我想你是不會特地回來問我的吧。”香奈惠卻笑不出來,她一直都是一位非常溫柔的女性,甚至同樣會為身為死敵的鬼感到悲傷,所以這時候,她的大腦已經開始思考有什麽解決的辦法了。
“唔嗯,”鯰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普通的藥物對我們沒有用啦。”
香奈惠敏感地注意到了鯰尾的用詞,漂亮得宛如琉璃一般的紫色雙眼重新打量了一番身旁的黑發脅差,不出意外看到了些許的疲憊。鯰尾掩藏的很好,甚至連他的兄弟都沒注意到。
香奈惠卻是突然明白了,鯰尾會注意到自己兄弟整夜整夜的噩夢,那不就代表這段時間他同樣沒有好好休息過嗎?而且……骨喰的噩夢,不也等同於鯰尾的噩夢嗎。
作為從出生就在一起、從未分開過的雙子,在骨喰無法安穩的時候,可以說鯰尾也跟著一起,重溫了一次又一次的那場讓人悲傷的災難。
蝴蝶香奈惠斂下思緒,正打算說些什麽的時候,已經換了身衣裳的蝴蝶忍笑著往他們這邊跑來,她開心地笑著喊了一聲,“姐姐!”
跟在蝴蝶忍身後的骨喰也露出了身形,似乎是察覺到氣氛的不對,下意識看向了自己的兄弟,問道,“怎麽了?”
鯰尾當然不可能告知實情啦,要不然他幹嘛要避著骨喰單獨找香奈惠呢?向來擅長找借口的鯰尾眼睛一眨,反應極快地說道,“沒什麽哦——我們在說小忍啦!”
“嗯?說我?”話題中心的蝴蝶忍立刻警惕地眯起眼睛,“快回答!你是不是在姐姐麵前說了我什麽壞話!”
“我才不會背後說人壞話呀!”鯰尾齜牙做了個鬼臉。
香奈惠配合地開口,“我剛剛是在和鯰尾說那件事,關於你打算用毒來殺鬼的事情。他們經常在外麵走,可能會注意到一些比較特殊的藥草。”
蝴蝶忍動作一頓,微微皺起了眉頭,這並不是對自己姐姐的不滿,而是對自己——過於嬌小,力氣不足甚至無法砍下鬼的脖子——的身體的不滿。若非如此,她根本不需要走這條路。
似乎是明白忍的想法,香奈惠伸手摸了摸自己妹妹的腦袋,“如果可以的話,姐姐更希望小忍可以平平安安的、得到屬於普通女孩子的那份幸福。”
“……抱歉,姐姐。”
“不用道歉哦,小忍。”香奈惠整理了下忍的頭發,雙眼彎彎,“姐姐最喜歡小忍你笑起來的樣子了~”
“姐姐……”
“關係真好啊——我們被完全忽視了呢,兄弟。”鯰尾突然可憐巴巴地開口,“可是,兩位蝴蝶小姐,請問什麽時候能開飯呢?”
“你怎麽還在啦!”蝴蝶忍立刻對著不看氣氛的鯰尾橫起眉毛,看起來相當不待見,卻在下一秒、在自家姐姐笑眯眯地表情裏鼓著臉嘟囔了一句,“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哦!那麽我們就快過去吧!飯菜冷了可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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