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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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坤抽煙抽得很凶,這幾年他已經習慣用尼古丁麻痹自己,整個車廂弄得煙霧繚繞,車載煙灰缸被煙灰和煙頭填滿,才從車中下來。

    步履沉重地上樓,回到屋內正好看到林嬌正坐在工作台前,依舊如同白日般背脊筆直,儀態良好。淺粉色的唇咬著支鉛筆,一雙柳葉眉糾結在一起,直愣愣盯著自己的畫稿,仿佛要將它盯穿。桌邊落地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襯得她的臉龐溫和如一塊細膩的暖玉,纖長的睫毛在白淨的臉上落下淡淡的陰影。

    長得好看的的人無論什麽時候都漂亮的像一副畫。

    靳坤按捺不住,從書櫃裏拿出相機,構圖,按下快門。

    快門的哢嚓讓靳坤一下回過神來。“刷”一聲拉下百葉窗,心煩意亂得按下刪除鍵。畫麵實在美,猶豫許久在確認是否刪除時都無法按下確認。

    他索性將相機丟在一邊,不再管它。

    ——近日鬼使神差次數實在太多。

    -

    清晨,暖融融的陽光給建築鍍層金邊,雪白的梔子將要開敗,蔫頭耷腦掛在枝頭,空氣裏依舊殘存著甜膩的香氣,水粉色的紫薇花開得正盛,舒展著花瓣,在微風中搖曳。

    再平常不過的夏日清晨模樣。

    林嬌拎著兩袋豆漿,蹦跳著奔上樓,熟門熟路敲兩下靳坤的門:“學長,早餐好了。”

    自那日靳坤送她回家兩人便達成了幾分默契:每日林嬌下樓買早餐,兩人一塊吃了,再搭著靳坤的車去工作室,若是工作室沒他事,就在那小坐片刻,和靳妍耍耍嘴皮打打機關再走。

    “我奶奶昨天送了自己包的蟹粉小籠和芥菜餛飩過來,讓我做早飯吃。學長,我們今天吃蟹粉小籠配豆漿,明天吃餛飩怎麽樣?”林嬌對剛進門坐定的靳坤說到。

    剛蒸好的包子,碟子燙的很。她拿濕毛巾包著手去端,依舊被燙得呲牙咧嘴。忍著燙艱難的端到桌前,實在拿不住,飛快得放下,盤子在桌上撞擊出清脆的聲響。

    林嬌回去端了兩隻醋碟,再坐下。

    “謝謝。”靳坤吃飯時並不多話。未來的外科醫生下手尤其穩,軟綿綿帶著湯的小籠被穩穩夾起,絲毫沒破。輕輕沾一點醋,咬開一個小口,吮吸裏麵的湯汁,小小的一個湯包,兩口便吃完了,蟹肉的鹹鮮嘴裏回味無窮。

    這便是靳坤近日轉性一般,早早起床吃飯和還毫無怨言義務給林嬌當司機的原因了。

    他一向不追求口腹之欲,這幾年更是吃的隨便。最近幾日在林嬌這裏的早飯仿佛喚醒了他沉睡多年對美食的渴望。

    林嬌對於吃,頗有心得。f大周圍的美食更是如數家珍。有心將買早飯作為報答,更是花樣百出——學校旁邊知名的王記肉夾饃、劉氏牛肉麵,小巷裏連招牌都沒有的但香氣撲鼻的鍋貼、蓬鬆軟綿的發糕……吃了小半個月,都沒有重樣。

    靳坤今天還能回憶起第一次吃她買回的牛肉麵時,牛肉一口咬下去,牛肉裏吸滿的濃鮮湯汁在口裏炸開的口感。

    林嬌這邊吃的十分狼狽。她幼時學用筷子時學了許久都學不好,對這種皮薄餡軟的小籠最是沒有辦法,筷子一夾,皮便破了。湯汁溢出來,手忙腳亂地用碟子接住,一邊吃,湯汁一邊順著筷子往盤子裏滴。一個吃完,裏麵最精華的湯汁漏了個幹淨。她將筷子放下,直勾勾盯著盤子裏殘留的湯汁,內心哀怨無比——奶奶包的蟹粉小籠乃人間絕味,要不是靳坤在這,她一定會不顧形象將碟中那些湯全部掃瓜幹淨。

    靳坤被她的反應逗樂,拿起她的筷子,穩穩夾起一個小籠,帶著湯汁的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小籠在筷子上顫悠悠地晃著,卻絲毫沒破,蘸好醋,放在她碟子裏,夾了三個才停手:“吃吧。”

    林嬌什麽表情都擺在臉上,此時高興,杏眼帶著明媚的笑意,臥蠶鼓鼓的。“謝謝學長。”說完便繼續和蟹粉小籠奮鬥。

    兩人吃罷,林嬌將碗碟收拾好。靳坤今日和陸逍有約。將她送到工作室便離開。

    -

    陸逍今日的聚會和往日不同。

    在白天,陸家嘴的旁的高樓露台,衣香鬢影,西裝革履,人來人往都端著一副精英範架勢,透過玻璃幕牆,可以俯瞰整個黃浦江,s市最繁華的地段被他們踩在腳下。

    陸逍在美國讀了六年金融本碩,平日漫不經心不過是表象。短短數年,便在風雲變幻的華爾街也闖出了自己的名氣。他家做實業起家,但他是家中幺子,並無固守家業的責任,多了幾分擇業自由。此時準備歸國,家中自然要聯係人脈,為其在國內金融圈鋪路。

    靳坤許久未出席這樣的場合,雖然穿著一身正裝,端著紅酒,但一頭銀發在人群中個外紮眼。

    陸逍一反平日散漫,他身材高大,即使是亞洲人最難撐起歐式西裝在他身上也顯得服帖無比,一頭卷發用發膠固定,服帖的固定在腦後,露出飽滿的額頭。他五官立體,與靳坤刀削斧鑿般深刻的輪廓不同,是最正統的中國式的英俊長相。此刻他是全場的中心,端著酒杯,從一個圈子走到另一個圈子,即使是第一次見麵,也能和人熟絡地客套,話裏話外藏著無數機鋒。

    轉了一圈終於轉到靳坤這個角落,高大的綠植在喧鬧的宴會中隔出了僻靜一方天地,他和沐遙兩人將西裝外套丟在一邊,靠在沙發上,開了一瓶07年的嘯鷹赤霞珠,靳坤此刻正晃著酒杯,透著陽光,欣賞葡萄酒醉人的色澤。

    ——聚會眾人不過借酒聯絡感情,他們兩人倒是真的在這品起酒來。

    “早知你的聚會這般無聊,我還不如和沐遙去俱到。

    陸逍將酒杯放下,神色嚴肅,正襟危坐地開口:“阿坤,這種場合,本來不該是你最得心應手的嗎?十八歲之前,我們就出席過無數這樣的場合。這些年大家都顧忌著你的情緒,不敢說。如今過了六年,我想總是能夠說了。”

    靳坤將在手中把玩的酒杯放下,散漫的表情收起,盯著陸逍,目光銳利。

    陸逍一番話正中多年來所有人都不敢觸碰的雷區,沐遙驚坐起,心中的那根弦緊緊繃著,時刻準備開口打圓場。

    他小時候看多了兩人打架,凶狠起來命都不要。此刻生怕兩人一言不合在聚會上就打起來。

    “你從小是我們中最優秀的人。年少時我也有幾分意氣,從小到大與你爭來鬥去,架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場。但現在大了,回過頭去看,也可以坦然承認,十八歲之前,我確實不如你。”

    陸逍最初還冷靜,說著說著,情緒便激動起來。他突然站起,修長的手指著靳坤:“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伯母的事情,你頹喪一年、兩年,我都覺得情理之中。但六年了,你也該走出來了。阿坤,人若是放縱自己太久,上帝也是會將他的天賦收回去的。伯母當年對你的期望如此的高,看到你今日這樣,她真的能在天堂安心麽?”

    作者有話要說:  總算發上來了。

    晉江抽風得厲害。

    明天考完試就會多寫一些了,希望大家喜歡我的故事~

    昨天寫的太趕了,小小修改了一下。

    以後不是八點時候的更新,都是在改錯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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