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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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黛玉養了一隻貓!
黛玉順著周航指的方向瞧,果見一片火紅花瓣之間掩映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匣子。花是紅的, 匣子也是紅的, 幾乎渾然一體。虧她近來耳聰目明,目力遠超從前, 換了旁人, 隻怕還瞧不見呢。此為意外之喜,黛玉怔了半天, 難掩內心的興奮,激動的微微攥緊了拳頭,想回頭瞧周航一眼, 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因此隻是垂著頭絞手帕子。
將那一方板板整整的絲帕一圈一圈的纏在手指頭上, 然後再解開,纏的現出挑挑縱紋。
半天,她才咬了咬唇,低低的問“這也是你們那裏的花樣?”
她說的你們那裏,自然隻得是周航說的他出身的世界。
周航明知她臉皮薄, 也不點破, 隻是笑笑說“是的, 你可喜歡?”
黛玉沒說喜歡, 也沒說不喜歡,隻咕噥了句“你們那裏的人可真有意思。”
然後便不理周航,一徑往花叢中去。花叢間還特意留了一條小徑,約莫一尺來寬, 堪堪隻能容下一個人通過。黛玉左顧右盼謹慎小心,唯恐一個不慎傷了那些花花草草,豈不可惜了的。她留心細瞧了一瞧,發現這山坡上的花兒少說也有上百種,有春天開的,有秋天開的,也有本該秋冬裁開的,此刻竟然都上趕著的競相開放,真是自古未聞的奇觀呢。
也不知周航是怎麽種的這些子東西,竟能改變其時令。而且,這麽多的花草,也不知他是何時偷偷摸摸種下的。黛玉心中暗暗呐罕,隻是此刻不好意思問出口。
周航卻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來了,便自顧自的說“空間自成一個係統,有別於外麵的。這些花花草草的,但凡進了空間,便可不受節令的限製,隻要水分充足,便看成活開花。何況我還是引的靈泉之水來灌溉,比尋常的水更是好上千倍萬倍。所以,不過是這短短的時間,就長這麽大,也開花了,並不奇怪。”
黛玉抿了抿唇,沒有搭話,許久才問
“你喜歡玫瑰?”
周航不答,反故意的問“為什麽這樣問?”
黛玉把眼往周圍一掃,沒有說話,意思卻不言而喻,不喜歡的話怎麽玫瑰花最多。
周航笑道“這個花兒好看。”
黛玉道“就是因為過於好看了,不免有些妖豔,我倒更喜歡茶花、蘭花等素雅的。不過,今兒我才見識了,原來玫瑰也可以素雅,可以高潔,純淨的讓人眼眶發燙。這紅紅火火的一片,倒喜慶!”
周航其實也不十分喜歡玫瑰,尤其是紅玫瑰,隻所以弄了這麽多,乃是因為自己那點鬼心思作祟。在21世紀,玫瑰可是有某些特殊的含義的。不過黛玉發自內心的喜歡他倒是感覺到了,讓一個不喜歡某樣東西的人看到這樣東西之後,心裏也能升起喜悅之意,周航覺得自己內心圓滿了。
穿過叢叢花簇,終於走到匣子旁。
黛玉彎下腰,剛要拿,周航道“黛玉妹妹且慢,玫瑰花枝上有刺,小心傷到你,讓我來吧。”
黛玉道“我自己來吧。”胖胖送他的第一份生日禮物,她要自己取。
周航見她興致勃勃,不忍心拂她的意,隻好自己伸手掰開那花叢,讓黛玉自己伸手取,並一再的叮囑她小心,別紮了手。取了匣子,黛玉見上麵上這一把小鎖,便看向周航。後者一笑,摸出一把要是遞過去,黛玉那裏剛要往鎖眼裏插,卻礙於正處在玫瑰花叢中,無坐臥站立之地,便四顧一看,指著不遠處的一片草叢,道“咱們去那裏吧。”
周航說好,又道“那裏草叢十分青翠,你今兒穿的又是桃紅色的衣裳,一會子沾上草汁倒不好。不如這樣,你先過去,我去取件氈子來,撲在地上,坐著既舒服又不會弄髒衣裳。”說著便走了。他適時離開一會兒,既是取東西也是給黛玉一個獨處的空間好看匣子裏的東西的意思。
那禮物他準備了許久,他相信黛玉看了必然有許多的感觸。未免他在旁邊林妹妹不好意思,倒不如留她一個細細的品味。橫豎這裏是空間,除了他們兩個再無旁人了,黛玉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走到草地那,等了一會子不見周航過來,黛玉便取出手帕子鋪在地上,坐了去開那匣子。她十分好奇,周航送她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其實,就算沒有這個匣子,她也覺得自己收到了迄今為止最好的禮物。
想起先前自己因誤會還單方麵的跟周航慪氣,心中十分氣惱,由不得越加羞憤起來。“哼,這個胖胖,既有禮物還不早點拿出來,讓人家胡思亂想的,真是惱人!”黛玉自言自語的哼了聲,往周航離去的方向瞅了瞅,隻覺得兩邊臉又火辣辣起來。
搖搖頭,驅散內心的紛亂,黛玉不敢再多想,索性拿鑰匙開了匣子。
入目的是一本裝幀精美的書冊,與尋常書冊稍有些不同。封皮是綢布的,兩個燙金的大字回憶。那兩個字寫的也與別個不同,既非楷書,也非行書,也非隸書,確切的說是用五色顏料勾畫出的一種新的字體,既像字又像畫,看不出是出自哪家,卻是十分的飄逸好看。
隻這兩個字便看得黛玉出了神,她竟從不知道原來字也可以這樣隨心所欲的些。可以像花、像鳥、像遊魚似鳳凰,怎樣好看怎樣寫,隻要你瞧著舒心就成。
字的旁邊是一幅畫,一人一貓,便是她和胖胖兩個。不知用什麽筆什麽墨勾勒的,筆尖十分的細膩,塗上各色的顏料,有些西洋的特色,竟跟真的一樣,瞧著似乎人雖是能從畫裏走出來一樣。
黛玉撫著封麵,心中頗有些觸動。
等翻看一看,觸動更大。
裏麵一頁頁宣紙裏麵塗畫的也都是各色人物,也是跟封皮的畫一樣,用細膩的比出勾勒出人物清晰的輪廓,以她和胖胖為主。仔細看竟是將他們從見麵到如今的點點滴滴都用畫筆記錄了下來,她撿回來奄奄一息的他,遭虐待後渾身鮮血的他,回揚州馬車上的他,船上的他……
他們從陌生到熟悉,到如今親人般的身後情誼。
看著看著,黛玉不由落下淚來。
周航過來的時候黛玉正在擦淚。怕周航看見笑她,黛玉不由得把頭扭了過去。
“你哭了?”湊過去,周航有些心疼,關切的問。他是想讓林妹妹感動一下的,但沒想把她弄哭。看來賈寶玉那句女兒是水做的骨肉倒也沒說錯,他從前親戚家的一個小表妹也是,禁不住逗,動不動就哭。想想,他似乎長大就沒再哭過了。
黛玉揉揉眼,勉強笑道“誰哭了!我才沒哭,你看差了!”
周航覺得她這種小女兒之態十分好笑。
“好好,你沒哭,是我哭了好不好?”他道。
“你!”黛玉伸出一個指頭指著他,隻說了一個字,“你”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麽樣。明明是自己哭了不承認再先,他順著自己,自己再說他,越發顯得她林黛玉無理取鬧了。可不說吧,心裏又委屈,竟是不知該怎麽樣,急的跺跺腳,不覺又滾下淚珠來。倒把周航嚇了一跳,忙去哄她。
“黛玉妹妹,我錯了,我給你賠罪,最求你別哭好不好?”
黛玉一邊擦淚一邊說“賠什麽罪?你沒錯,我心裏是知道的。”
“那你就別哭了。”
黛玉道“你當我想哭呢,我這是有感而發,不是說控製就控製得住的。”
一句有感而發讓周航沒了反駁的理由。他默默的鋪好氈子,從食盒裏取出一碗麵來,對黛玉道“你既是控製不住,也別坐在草地裏,一來容易髒了衣裳,二來那地上潮濕,一會子你又不舒服了。方才取氈子的時候我順便煮了一碗麵,我們那裏過生日有吃長壽麵的習俗,你好歹吃些,也算我盡了心。”
聽她這麽說,黛玉默默的收了畫冊,仍舊放匣子裏鎖好,珍重的撫了撫,便慢慢的起身挪過去。
此刻她有感而發的淚水已經收住了,周航放置好碗筷瞧著黛玉。
黛玉本已用過飯,這會子肚裏還飽脹著呢,因此隻吃了幾口便吃不下了。周航接過碗道“我吃了吧,別浪費。”
黛玉忙止住道“且慢,我吃過的,你不要吃了。你若餓了,這會子我們就出去,讓她們給你做些新的飯菜了。”
周航道“他們也都勞乏了一天了,就別折騰他們了。再說吃點你的剩飯又怎麽了,你就當我是你的貓好了。你看外麵的那些貓哪個能像我這樣整日不愁吃不愁喝的,它們哪,有口吃的就不錯了,還挑什麽剩的不剩的。”
黛玉心想,並非因為如此,隻是究竟你是男子……
想了想,終究沒把這話說出來。
周航雖然那樣說,她還是覺得有什麽不對。隻是不好再阻止了,沒的反倒像是自己多想了似的。
就這樣,黛玉眼睜睜的看著周航以節約糧食為名將她剩的大半碗麵吃的一幹二淨。吃飽喝足後二人一道坐在氈子上說話,黛玉因問周航是用什麽筆畫的畫,筆鋒那般的尖銳強勁。周航告訴她自己不擅長用毛筆作畫,他從前用的都是鉛筆,因黛玉不知鉛筆為何物,免不得又解釋了一番。因這裏並無鉛筆,周航一時也製作不出來像21世紀那樣的鉛筆,因此隻好用一根削減了的木棍沾著墨和各樣顏料畫。
黛玉聽完心下十分感動,暗道他如此真心待我,倒叫我無以為報。
——
丫頭們發現自家姑娘睡了一覺後明顯心情好了很多,也都跟著歡喜。黛玉並未將周航送的畫冊帶出來,畢竟她屋子裏丫頭們進進出出的,被她們看見不好解釋。黛玉叫人問了時辰,原來已經是寅時二刻了,紫鵑進來換香爐的時候告訴黛玉受到的東西都已經清點好了,問黛玉可好看看單子。
黛玉道“你先拿來,放在我床頭的梳妝匣上,等晚上再瞧吧。”
紫鵑便出去叫小丫頭拿單子,她見黛玉的裙子邊上有些皺了,便蹲下身子給黛玉整理。突然她叫道“哎呀,這裙子破了!今兒才換上的,竟不知在哪裏刮了,我一直跟著姑娘,沒見姑娘往刮蹭到哪呀?”
黛玉低頭一看,頗得正好就是繡著幾朵梅花的裙角,說起來這件衣裳她最出挑的便是那幾朵梅花。心知是在玫瑰花從裏走得時候刮破的,隻是此刻不能說破,便道“今兒如此忙忙亂亂的,哪能事事顧及。何況咱們還一起在花園子裏掛了許久的彩帶,那些花草都有些年頭了,花枝招展的開,不小心蹭到也是有的。”
紫鵑道“必不是那時候刮的,那時候我一隻跟著姑娘,若是刮了,必定知道的。”
黛玉道“我的好紫鵑,你管她何時刮的呢。”
紫鵑也笑著點點頭,道“姑娘說的是,咱家也不差這一件衣裳,隻是,可惜了這麽好的繡工。”
黛玉道“這也不可惜,你請繡這件衣裳的繡娘來,把破的這塊織補了。我聽說熟練的繡娘都會巧妙的在破了的地方織補出新鮮花樣來,往往比原來的更好呢。咱們家這個繡娘技術如此了得,必定也會的。”
紫鵑忙說有理,便服侍黛玉換了衣裳,叫來一個二等丫頭,命她送去針線房修補,囑咐一定要繡這件衣裳的繡娘修補。丫頭領命而去,過了一會回來說“紫鵑姐姐點名的那個繡娘病了,暫時修補不得了。”
紫鵑進來回黛玉,黛玉問好端端的如何病了,又命叫來那個二等丫頭詢問。
那丫頭是林家的今生女兒,對林家下人的情況知之甚詳,便道“姑娘不問,奴婢也不敢說。姑娘點名的繡娘名叫慧兒,是五年前賣到咱們家的,。慧兒原有爹媽兄弟,因有一年鬧災荒一家子住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隻好把女兒賣了換幾個錢使。後來他們家的日子漸漸過得去了,慧兒有時求了恩典也回去看看的。聽來聽說她哥哥做生意賠了,她老子娘尋思林家是慈善人家,想求了恩典把她贖回去再買好價錢呢,慧兒又氣又急,就病了,已經好幾天不曾下床了。”
黛玉聽得怒火攻心,道“這是什麽事兒,好好的一個女孩,難道就仗著生了她,就說賣便賣說贖便贖麽?怎麽,林家難道有這樣的先例麽,不然她怎麽想出這樣的壞主意?”
那丫頭見黛玉動氣,便忙跪下道“姑娘息怒。咱們家自然沒有這樣的先例,隻是老爺一向寬懷。去年一個丫頭也是當年家裏貧困是賣進來的,後來她家裏有些餘錢,她老子娘又十分的想女兒,便想贖女兒回去,哭得淚人似的,老爺便連贖身銀子也沒要放了她出去。奴婢想著慧兒的爹娘必定是看到這個,才想出的這個巧宗兒,打算靠著女兒再賺一筆銀子。”
黛玉咬牙道“這算哪門子的老子娘?”
那丫頭道“姑娘長在深閨之中不知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比這過分的多著呢。”
黛玉因問“一個丫頭能買多少銀子。”
那丫頭道“小的沒什麽手藝技能的丫頭五兩銀子就能買一個。若是年紀大些懂得伺候人的貴些,再會些手藝,比如刺繡、做飯等等的,更貴些,差不多得五六十兩銀子。我聽說外麵小門小戶的有幾個餘錢的人家,有些子便會買五六歲什麽都不懂的丫頭,調教個幾年,教她些技藝,過個幾年,轉手就能翻好幾倍的價錢。像慧兒這樣刺繡手藝如此高超的,少說也得上百兩才行。”
黛玉冷笑一聲,感情慧兒的娘當她林黛玉傻得不成。
她若真是疼愛女兒,想接她回去享天倫之樂倒也罷了,黛玉索性發還了她的賣身契,也不要她的錢。慧兒雖然是林府最好的繡娘,但偌大的林府,去了這個,自然還有更好的來,也不算什麽。但她老子娘贖她回去竟是為了二次發賣,便是可恨了。
想著,黛玉一麵命人去請大夫給慧兒診治,一麵又讓丫頭過去寬慰她。說讓她不要憂心,姑娘老爺定不會讓她娘將她贖回去的。
晚間黛玉看完禮品單子,坐在燈下歎息。
周航情知她是為下午慧兒的事傷感,逗趣耍寶了一番,好容易把黛玉逗笑。
周航有心再好好勸慰黛玉一番,因此拉著進了空間。勸了一會子,周航忍不住說“唉,古代真是沒有人權啊,若是21世紀,這樣的父母,早被拉去坐牢了。”
黛玉好奇道“這是怎麽說,難道你們那裏不許賣自己的女兒不成?”
“當然,拐賣婦女兒童是犯法的,別管是不是親爹親媽,一樣得坐牢。”
於是周航給黛玉說起了21的事,說起了男女平等。黛玉聽得怔住了,她想,若是自己生活在胖胖口中的時代便好了,那麽,她也可以毫無顧忌的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想著,不知不覺竟把這話說了出來。
周航道“便是現在你也可以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沒人規定女孩子就不能出去的。”為了怕黛玉一時接受不了,他解釋道,“我聽我得那些小弟說,揚州城可是一等繁華富貴之地,外頭街上可熱鬧了。那些大家閨秀們有時候也出來逛的,像那些香料鋪子、首飾鋪子、古董鋪子之類的店鋪裏,常有帶著丫頭們來逛的姑娘小姐們,外人也不說什麽的,隻注意戴著帷帽便可。”
說到這周航頓了頓,想了想又說,“我記得林家在揚州城也有許多的各色鋪子,如今你是名義上的管家,這些生意自然是要親自去瞧瞧的,隻天天看賬冊,能看出什麽名頭?”
黛玉本就是冰清玉潔的女孩,隻要她肯出去看看,眼界就會更開闊。雖然知道黛玉的命運已經從根本上改變了,但他總是不放心,總想覺得隻有更多的改變才能將她徹底跟之前書中的黛玉區別開來。
黛玉也覺得他說的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