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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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黛玉養了一隻貓!
最終,黛玉被帶到了一個山寨。山寨的頭子是一個滿身橫肉, 左臉一道長長刀疤, 人稱大當家的家夥。寨子裏站了許多男人,個個都是衣衫淩亂舉止粗魯, 而且還滿口的髒話, 大大咧咧的高聲叫罵,十分的不堪入耳。看見黛玉一行人過來, 有人趕上來打招呼行禮,喊為首的那個頭領馬爺。黛玉注意到有很多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遠處還有許多人對她議論紛紛, 雖然聽不十分清楚,但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她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進寨子之前挾持她的那幫子人要解了蒙眼睛的布並且給她戴上帷帽呢,感情早知道裏麵的情況。
“呦,馬爺回來了,帶了什麽好貨,讓兄弟們也樂樂?”刀疤臉大喊著上前, 哥倆好的上前想攬馬爺的肩膀, 被馬爺一閃身躲開了。哄笑著男人們一看這種情況, 都不敢在吭聲, 一個個閉了嘴,有偷偷看刀疤臉的,也有看馬爺的。
馬爺便是黛玉之前討價還價的那個頭頭。
似乎是沒想到馬爺會當眾下他的麵子,刀疤臉愣了片刻, 到底是殺人不眨眼的狂惡之徒,脾氣上來,眼裏不禁冒出火來。“大當家,不可衝動!”他身邊的一個人拉住他,不住的使眼色。刀疤臉的拳頭握了鬆鬆了又握,如是幾次,方悻悻的收了收,哈哈笑道“是我說錯話,馬爺別怪,別怪……”
馬爺看了刀疤臉一眼,道“這位姑娘是主人的貴客,你碰不得。”
黛玉暗道,不知他口中的主人究竟是誰。原以為劫持她的這幫子人已經很可惡了,卻沒想到還有更下流的,跟這些土匪一比,馬爺他們簡直可以稱之為義士了。起碼沒有張口閉口滿嘴的髒話,更沒有在言語或是舉止上侮辱她,就連貼身監視都是找的一個女人,雖然那女人可惡了些,至少還是個女的。傳出去,禮數上沒什麽不妥之處。
這麽想,並不代表黛玉就覺得他們是好人了,畢竟,好人可不會把人家女兒劫走要挾,好人可不會跟這些喪盡天良的土匪為伍。
山寨上這些人才是真正的無賴,言語下流,行為更下流,還有那那貪婪的眼神,委實讓人憎惡。
“放心,放心!”馬爺擺著手,“動主人的人,便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一根手指頭,放心。”怕馬爺不相信,說到最後他又強調了一句放心。
馬爺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帶著眾人沿著一條小路走去。
等他們走遠了,刀疤臉便咆哮這大罵起來“媽的,什麽東西!不就是仗著他那個什麽狗屁主人,就敢天天在老子麵前擺譜!惹惱了爺,也管他什麽馬爺驢爺的,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看他還能神氣什麽神氣!”
“大當家,消消氣!”這是某身著長袍,看著挺斯文的一個老頭,也是山寨的師爺。
“哼,他算是什麽東西!”也是小弟甲。
“當家的,他們才十幾個人,怕啥,晚上咱們端了他!”這是小弟乙。
“端什麽端,你白癡啊!”刀疤臉一巴掌抽在小弟乙腦袋上,“你把人端了讓老子找誰要金子和武器去,沒有金子你們喝西北風啊,沒有武器你們扛著一顆腦袋去打家劫舍啊!那不是等著讓人削嗎!”
刀疤臉那一巴掌下了死力氣,小弟乙剛暈暈乎乎的抬起腦袋,小弟丙又一巴掌拍了上去,“說你傻一點也不冤,你是新來的嗎,不知道他們人少,卻個個都是武林高手嗎?就那個姓馬的,一人能打我們上百人,還有那些跟隨的,每個人也都能大幾十個,你還敢攛掇大當家端他們,先把你的腦袋端了!你——”
還沒說完,小弟丙也被刀疤臉抽了一下腦袋。
“胡說什麽呢!”刀疤臉發起脾氣來兩邊的眉毛倒豎,眼睛瞪得像銅鈴,齜牙咧嘴,很是駭人,“老子當年一杆□□挑了清風寨幾十條好漢,老子能怕他!”
“大當家威武!”
“大當家天下無敵!”
不知是誰起頭,小弟們紛紛整齊劃一的喊了起來。
卻說所謂的馬爺及黛玉一行人,走了不多遠,便看到一片空地。挨著牆壁的地方搭了低矮的一排茅草屋子。說是屋子也不太合適,因為除了一個屋頂,根本連牆壁都沒有,隻用幾根棍子靠著牆壁撐起一個簡易的棚子,事實上既不能遮風也不能避雨。
因才下過雨,頂棚上的茅草都濕透了,此刻還在往下滴著汙水。
說實話,這樣的棚子黛玉還是第一次見,一般人家的牲口房都比這個要好上很多。
可就是這樣一排簡陋的不能再簡陋的棚子裏,卻坐著許多的女人。約莫有二三十個,有幾個梳著婦人頭,大部分都還是十幾歲的女孩子。
這些女人們坐在潮濕的草堆裏,一個一個瑟縮著身子,臉上滿是驚恐的表情。
幾個長相凶惡、臉黑的堪比炭塊似的男人正嬉笑著調戲棚子下的女孩子們,嚇得女孩子們驚叫連連,一個個瑟縮著身子爭相恐後的往牆根處退,不多時便退無可退,在牆根處擠作一團,許多女孩子都嚇哭了。女孩子們越是害怕,那幾個人便越是興奮,也就越發動手動腳汙言穢語的調戲,看著女人們驚嚇的表情哈哈大笑。
不多時,有五六個醉漢歪歪扭扭的相互攙扶著走來,也加入了調戲的行列。其中一個醉漢直接拽過一個女孩子,一把將她身上本已破爛不堪的衣裳撕開,壓了上去。另幾個男人吼叫著起哄,也紛紛的效仿。
那女孩子淒厲的慘叫一聲,眼裏流下了兩行淚水,絕望的閉上了眼。
黛玉活了十幾年,都沒有今天受到的刺激多。
她沒想到世上還有這等喪盡天良之人,說他們是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二字;人間竟然還有這等淒慘之事,簡直比地獄有過之而不及。她想衝上去,卻被馬爺一把按住肩膀,力氣很大,好像要將她的骨頭捏碎。“愛管閑事的女人都活不長,你不該過去,”他說,“在沒有全身而退的能力下。”
是啊!她也知道。
她如今便是階下囚,隻不過條件比那些女孩子們好了一點,並無本質上的區別。要說區別便是她有一個好父親,所以還有利用的價值,否則,也會落得那樣的下場。便是衝過去又能如何,她打不過那些人,也救不了那些女孩子。她唯一依仗的便是劫持他的以馬爺為首的這些歹人,她能指望這些人幫她嗎?
顯然不行,若是可以的話,馬爺便不會說方才那些話。
黛玉微微仰頭,任淚水順著臉頰留下。
對不起,對不起……
她決然的轉身,努力不讓自己失態,起碼要讓外人看不出來她的失態。
走了很遠,馬爺才鬆開手,道
“剛來就讓你看到這樣的事情,絕非我們的本意,林姑娘恕罪。”
恕罪,恕罪個屁啊!
周航忍不住爆了粗口。td!事情做完了再說對不起有用嗎!有用還要警察幹什麽,還要警察幹什麽!你們一句恕罪說的倒是容易,沒看到林妹妹已經趕快失控了?奶奶的,要是林妹妹因為這事留下什麽陰影,小爺非讓你體驗體驗集合了中華民族智慧結晶的滿清十大酷刑到底是怎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某小貓差點都要暴走了!
他都忘記了自己還在裝死,哦,不是裝病,差點都要跳起來先撓那個馬爺還是牛爺的一爪子了。幸而就在他身體力行想伸爪子的時候,一雙溫柔的手掌在她背上撫了撫。
不用疑惑,他就知道是黛玉的手。
誰讓他那麽善解人意的知道林妹妹是安慰他不讓他衝動呢,誰讓他是絕世好男人不想讓林妹妹不高興呢,因此隻好將已經伸出去的爪子再收回來。
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走著瞧!
不,用不了十年,小爺就讓你知道什麽叫因果報應!
說著,馬爺瞪了跟隨的婆子一眼,斥道“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帶林姑娘回房。”
還回房,說的好像林妹妹以前就住在這一樣。
周航又給姓馬的記上了一筆。
一路上遇見不少人,黛玉雖然戴著帷帽,也感受到了不少或打量或挑釁的目光。不過倒沒有人趕來招惹馬爺及他身邊的十幾個手下,因此一路倒還順暢。
一直來到了一個院子前。院子並不大,很破,隻有三間正房還像樣,東西兩邊的廂房窗戶都是壞的。院子裏有許多女人和孩子,都是蓬頭垢麵的,見她們進來都紛紛好奇的看。馬爺命人將院子裏的女人和孩子都趕走了,將黛玉安置在正房裏,他自己和餘下的十幾個人便進了廂房。
屋子裏散發著潮濕發黴的味道,到處是蛛網、灰塵。窗戶是釘死了的,看來這裏是一個牢籠,那些釘死了的窗戶是為了防止人跳窗逃走。之前的那些女人和孩子不知被趕去了何處,看來這裏會是黛玉未來幾天正常時間的住所,那些人想將黛玉關押在此處。
這個陰暗潮濕,殘破還散發著腐爛氣息的地方!
甚至連個像樣的床和被子都沒有,真不知道之前的人是怎麽住的!
想著 ,周航不禁擔心起黛玉來。林黛玉雖然早年過得淒苦些,卻也隻是寄人籬下情感上孤單些。人還是活在富貴鄉裏,物質上缺過,甚至吃的用的都很精貴。別睡睡幹草了,她連草席都沒睡過,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呢。
想著,突然覺得腦袋一暈,有種自由落體的感覺。
忙睜開眼看,原來是黛玉支撐不住跌坐在地上。此刻周航倒慶幸好在地上還有幹草,倒不至於摔疼。可是黛玉的狀態很不好,她身子不自覺的抖著,溫熱的液體一下一下的砸在他身上,顯然是哭的厲害了,倒嚇了周航一跳。
周航忙伸爪子扒開黛玉的帷帽,想看看她究竟怎麽了。卻見黛玉眼睛紅紅的,眼淚跟串了線的珠子似的,一串接著一串,順著臉頰留下,浸濕了一大片衣襟。
周航還是第一次見她哭得如此傷懷如此痛徹心扉。
“玉兒,別怕,別怕……”拍著黛玉的手,他突然覺得腦袋空白起來,平日的花言巧語一時竟然一句話也想不起來,隻是笨拙的重複著,“別怕,別怕,玉兒,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別怕。”
黛玉哭了半天,哭的一個勁兒的打嗝,氣兒都不順了還沒停下,卻不忘記雙手捂著周航的嘴,不讓他開口說話,免得暴露他會說話的秘密。如今他們身處險地,還不知道對方要怎麽樣呢,多暴露一點便多一分的危險。何況周航的情況那麽特殊,萬一讓人知道他能變成人形,還有馭貓之術,便是不被的當成妖怪燒了,也得被那些人利用。
“胖胖,你知道嗎……”
說到這,黛玉控製不住的打了個嗝,“我好怕……我,我長這麽大,從來沒見過那樣的人,唔……那樣粗野凶狠殘暴的人,那個女孩子,就那個被粗暴的撕開衣服的女孩子,她看著我,眼裏從哀求到絕望……我心裏好痛,我救不了她……”忘不掉那女孩子被侵犯時驚恐的神色和絕望的表情,這幫無惡不作的惡徒,真該千刀萬剮!
這不是你的錯,周航張開嘴想告訴黛玉,是那些惡人的錯,這跟你沒關係,你不用自責。可還沒等他開口,黛玉又將他的嘴捂住,搖了搖頭。
“我知道,胖胖……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是,是跟我沒關係,可是我一閉上眼睛,就是她們那絕望哀傷驚恐的眼神。她們都是無辜的呀……”
“胖胖,我是不是太軟弱了……我明明告訴自己要堅強,可是你一到我身邊,我就覺得我軟弱了,像是有了依仗似的。”
這沒什麽。周航盯著黛玉,他知道黛玉懂。
黛玉突然吸了吸鼻子,擦幹眼淚道“抱歉,胖胖,讓你擔心了,我沒事了。你放心,哭也哭了,我不會再讓自己停留在不好的情緒之中。我要振作,救那些女孩子們出去,為她們報仇!”
任是哪個女孩子見了方才那種場麵都是會害怕的,林黛玉還能在外人麵前保持鎮定,已經很不錯了。周航如今隻是覺得心疼,恨自己的窩囊,穿越到古代半年時間,除了能操縱幾隻貓打探點消息,竟然一點自己的勢力都沒有培植。如果自己再強一點,林妹妹也就不用受這種委屈了。就在此刻他堅定了自己一定要建功立業積蓄實力的信念,隻有擁有足夠的實力才能保護自己在乎的人不被傷害。
黛玉是外柔內剛的性子,雖然多愁善感,但一旦想通了一件事,便不會再糾結。就比如現在,想通了自己如今在自責自悔自怨自艾也沒有用,倒不如好好想個法子逃出去,然後在上報朝廷,整治了這窩土匪才好,便也不在再糾結於此。
在馬車裏的時候黛玉被蒙著眼,出發的時候馬車還故意原地轉了幾圈,目的就是要混淆林黛玉的方向感。
但是別忘了,周航可沒有蒙眼。
據周航所說,馬車是往南走的,走了差不多兩天的路。從馬車的顛簸程度看,行駛的速度還不慢,甚至可以說是很快的。半年前黛玉從京城出發回揚州的時候差不多一天走二百裏左右。這次馬車行走的速度比可比那次還要快,按這個推算的話,走了兩天,少說也有四五百裏地。也就是說,已經出了揚州府的地界。
下車的時候已經在山腳下來,眼上布條解開的時候,黛玉留心看了一下地形,此處是一個多山的地方,往遠處看去,入目的是一片片連綿不絕的小山丘。
黛玉看過地理誌之類的書籍,卻也弄不清楚如今自己在的究竟是什麽地方。
她確定自己是在長江以南。
而長江以南多山丘,符合這處地理形態的實在太多了。
既然想不出具體的位置,黛玉索性也不想了。橫豎周航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雖然目前為止還不能恢複人身,但是已經能和別的貓進行互動交流了。路上她發現寨子裏也有不少的貓,找機會讓周航打聽打聽,不難弄清楚這是那裏。
黛玉很累,肩膀被馬爺捏了一下,此刻也在隱隱作疼。她沒有告訴周航,反正告訴了他也沒用,除了讓他擔心。既然決定要跟歹人們鬥下去,保存體力就很有必要。想著,黛玉忍著痛將屋子打量了打量,屋裏除了一堆幹草,還有一塊木板,別的就什麽都沒有了。黛玉想找個地方坐也沒有,想了想,她把懷裏的小貓暫時放在幹草上,將木板挪到牆角,撿幹淨的草鋪在木板上,牆壁上也貼了一圈茅草。一番忙亂下來,瞧著倒是整潔了不少。
黛玉歎口氣,抱著小貓靠牆倚在牆角處,閉目休息。
她知道外麵有人監視,但是隻要他們不進來,黛玉也便裝作不知道。
傍晚的時候,有幾個女人抬著一張床和被褥進來,黛玉問她們話她們也不理,隻是放置好床,又鋪好被褥,便走了。又過了一會兒才進來一個女人,穿著粉白的衣裙,雖然有些舊了,倒還幹淨。她手裏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盤白菜炒肉,一碗白米飯,還有一碗粥。
放下東西,那女人收了托盤,行了個禮,便要退出去。
黛玉問她“你是什麽人?”
那女子道“我是這裏的丫鬟。”
黛玉道“不,你不是丫鬟,丫鬟身上哪有你這樣氣度?”這個女子十分聰明,皮膚很白,大眼睛,俏下巴,鼻子也很好看,如果不是左臉上一道雞蛋大小的胎記,絕對是美人一個。她一進來,黛玉就注意到她臉上的胎記了,還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了這塊胎記與一般見到的胎記不同,不像是天生的,更像是出於人力。是人描畫上去的,卻不知道用的什麽方法什麽顏料,畫的跟真的似的。
但假的終究是假的,仔細看,還是有人工雕琢的痕跡。
好好的一個花樣女子,為何要將自己如花的眉毛毀了?
稍微想了一下,黛玉便明白了。美貌自然是好,很多女孩子都想生的更美貌些。但美貌在這土匪窩裏,則是禍害。這是一群什麽人,黛玉已經看得很清楚了,美貌的女子會有什麽下場,想都想得到。也是,在這樣一個虎狼環伺的地方,自毀以保清白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方法。
聽了黛玉的話,那女子臉上不由現出了苦澀的神情,似是不想再提此事,她斷了托盤便匆匆奪路而去。過兒一會兒,那女子來收拾碗筷的,眼圈紅紅的,似是哭過,黛玉問她“你是被搶來的嗎?”
“姑娘別問了,問的多了,對您沒好處,那些人都是很凶惡的。總之,在這裏,我就是丫鬟。”說完,那女子歎了口氣,眼神有些麻木,似乎什麽都不在意,又好像還是渴望著什麽。
“你不該如此的。”黛玉道,“我見過的大家閨秀也有許多,卻都不如你。你是個聰明人,也是個刻苦的人,你的字一定寫的很好吧。”
俗話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從她身上黛玉看到了書卷氣,行為舉止隱隱透著股高貴之氣,便料定這女子定是出身富貴人家。隻有大富大貴之家,才能教養的出這樣舉止優雅貴氣天成的女孩子。她右手無名指處有著厚厚的老繭,那是長年握筆留下來的。黛玉手上也有,隻不過沒有她的厚。她聽說有些喜好書法的人,因為長年研習書法,要想達到力透紙背的境界,就得拿捏好力度和手法。這是一樣刻苦的功夫,等練得爐火純青的時候,手指上往往都磨下厚厚的老繭,經年不消的。
這女子想來也是如此。
“姑娘說笑了。”那女子低下頭,“我這樣的人,哪是什麽聰明人呢?”
“你是,不要妄自菲薄,你的人生不該蹉跎與這窮鄉僻壤之地!”黛玉很肯定的說。見她不想再提,便換了個話題,問,“你多大了?”
“十四歲。”
黛玉道“我十一歲,你比我大,我叫你姐姐吧。”
那女子說“姑娘這麽說豈不是折煞我了?我就杏兒,姑娘就叫我名字好了。”
杏兒,幸兒,究竟是幸或不幸,她自己都迷惑了。
“杏兒姐姐,”黛玉笑道,“你來這裏多久了?”
“三年。”說這話的時候杏兒抿了抿唇,眼神空洞,像是回味著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想,隻是習慣了那種麻木的表情。黛玉問一句什麽,她就答一句,問她過得好不好,她也不吭聲,似乎早已習慣了一切不公的待遇。
這才是最可怕的,一個人處在困窘之中沒關係,但不能認命。
就這樣,黛玉不說讓她走,她也不敢走,二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說了許久的話,直到看守的人站在院子裏看,臉上現出不滿的神色,杏兒才慌裏慌張的走了。
他們似乎完全不相信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姐有逃跑的能力,晚間將門一鎖,便都睡去了,隻留了一個人看守。屋子裏隻有黛玉和周航,看守的人在門外。屋子裏黑,恰逢當晚連月亮都沒有,料那人也發現不了,二人便幹脆來到空間。
在草地上打了個滾兒,周航長歎一句“終於自由了,裝了一天病,可把我累死了。”
黛玉笑道“也是你傻。明知道自己的小身板不禁打,你當初怎麽就敢往前衝,要是那歹人下手再狠些,你就死了,你知道嗎?”
說著,想起當時的情景,不由眼圈又紅了。
周航起身道“可我也不能看著他們欺負你而無動於衷啊,那不成了懦夫嗎?”
黛玉跺著腳道“我寧願你當懦夫。”
“那還不如讓我死了,保護女人是男人的責任。”話還沒說完,隻見黛玉真的滾下來,周航慌了,忙討好道,“我錯了,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不能讓我當懦夫。可是萬一你有危險,我做不到自善其身。我這個人天生護短,有人敢欺負你我非弄死他不可!”
“就算你自己死了也無所謂?”
周航很肯定的道“無所謂!”
遇到個這麽固執的人,黛玉一時倒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良久,她抬起眼道“你怎麽這麽傻!”
“你放心,我會讓自己強大起來的,以後有足夠的力量保護你。”
黛玉聽到這話,心下有些感動。她想,明知是死路一條為了對方也要往前衝,這才是知己。再想起自己在外祖家的時候的,被賈寶玉花言巧語將他誤認作知己又是何等的可笑。
她林黛玉今生有此知己足亦!
黛玉還不放心一個人,便是父親林如海。周航和父親是她現在最重要的兩個人,周航在她身邊活蹦亂跳的,她自然不會擔心他。可父親呢,知道了自己被劫持的消息,如今還不知道急的怎麽樣呢?神醫說父親的毒經受不得大的刺激,雖然她日常注意用靈泉水給父親調養,可是究竟不知道那毒到底徹底解了還是仍有殘餘。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她真不知道怎麽辦?
還有另外一件事,這幫歹人抓了她便是為了脅迫父親妥協,也不知道父親究竟有沒有受他們的脅迫。
父親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待人謙恭,為官清廉,侍君忠誠。她怕父親萬一真受了他們的脅迫,豈不是毀了一世的清名?
見黛玉仍是愁眉苦臉的,周航便問她怎麽。黛玉如實相告,周航歪著頭想了想,突然跳起來道“對了,有一件重要的事忘了告訴你了,快跟我來!”
說著便往前跑了幾步,回過身,歪著頭看黛玉,示意她快跟上。
“什麽重要的事。”黛玉一邊問一邊跟了上去。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周航道,“保證讓你一驚。”
聽他這麽說,黛玉還真好奇到底是什麽東西,能讓自己一驚。周航還不能變成人身,四隻小爪子雖然小,缺點異常的靈活,前腳躍起的瞬間後腳在地上輕輕的一點,便跳出去老遠。黛玉都有些跟不上了,忙加快了腳步。
不多時二人便來到了小木屋旁,黛玉指著道“在這裏?”
“沒錯!”周航道。
黛玉道“我們得快些出去,免得他們發現。”
周航道“我知道的,你放心,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這個東西對我們很有用。”
說著,一人一貓已經進去了。小木屋外麵看著雖然沒什麽好的,裏麵卻很幹淨,空間也大。擺著長案、圈椅、棋盤等物,還有一個軟榻,榻旁豎著一個大衣櫃。周航跳到床上,伸著爪子撥那個棋盤,一邊撥一邊說“玉兒,我現在變不了身,你快將棋盤拿出來。這棋盤裏有機關,隻要擺成固定的形狀,便能打開機關。”
他也是無意間發現的,一次黛玉到靈泉湖泊裏泡身子,他又不能跟著去,便留在小木屋內。無聊的時候便將棋盤拿來,執了棋子自己跟自己下著玩。一個人下棋是很無聊的,下著下著他便也沒有了興趣,索性也不下了,拿了那棋子擺著玩。擺著擺著突然發現自己無意識的竟然擺起了小時候老媽哄他玩的時候擺的圖案,用黑白棋子擺出一個貓頭的形狀,還是一個很醜的貓頭。
記得當時才五歲的他就曾經指著老媽說很醜,讓她以後不要再擺這個圖形。
正傷感再也見不到老媽了,誰知道棋盤突然有了變化。從一側突然杵出來一塊帶凹槽的板子,就像老式筆記本一側的光盤槽似的,隻不過比那個槽稍微深了一些。槽裏放著六張黃色的鬼畫符,還有一個紙條,寫明了那五張鬼畫符是隱身符,隻要將符紙貼在身上,再念出一定的咒語,便能隱身。
如果沒有穿越和隨身空間的精力,周航估計早把那符紙當成鬼畫符給仍了。但正因為有了先前一些列的奇遇,讓他覺得一切都有可能。
周航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開始試驗的。試驗對象便是慧兒的娘,他故意找到慧兒的娘,狠狠捉弄了她一番,那婆子還以為是鬧鬼了,嚇得屁滾尿流,差點神經失常。
當時他就打算告訴林妹妹來著,誰知道當時出來個意外狀況,沒來得及。後來又是一連串的事,他一時就忘了。
將隱身符的作用和用法告訴黛玉,周航道“有了這東西我們便能逃出去了。”
黛玉問“一個符能隱身多久。”
周航道“一個時辰。我試驗了兩次,都是一個時辰,應該不會錯。”
拿著剩下的四張符紙,黛玉道“還有四張,我們兩個用,應該也差不多了。隻要能下了山,一切都好說,我們可以喬裝打扮一下,他們一時也發現不了的。”
周航道“對,便是發現了也關係,我們可以藏在空間裏。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我們還有這麽一個神器,等他們走了,我們再出來。”
雖說要逃走,卻也不是說走就走的。畢竟這事土匪窩,到處都是崗哨陷阱,雖然他們能隱身,但到底還是肉體凡胎,明麵上的人還可以避開,暗地裏的陷阱卻是不好避的,萬一踩到陷阱,空無一人的地上汩汩的冒著血,也是很嚇人的。
雖然說正常人見到這種情況大多都會以為是見鬼而跑開,但土匪的腦回路不能以常人推斷。萬一他們要上來抓鬼,豈不是慘了?
所以,要走就得先考察好地形。
這點對周航來說倒不難,隻要有貓的地方,打探起消息來就方便。
之後一連兩天,黛玉都沒有再看到馬爺,估計他已經出了山寨。但是這兩天歹人對對黛玉的管束倒是鬆了很多。以往杏兒在屋子多呆一會子看守的人便會不耐煩,用冷冰冰的眼神威逼杏兒出去。但現在,黛玉留杏兒跟自己一起吃飯,看守也沒說什麽。不知道是覺得小瞧她林黛玉的本事,還是為了別的什麽原因。
而且黛玉要求到院子裏玩耍,他們也同意了。除了在屋子裏,黛玉從不將帷帽摘下,哪怕她現在所處的地方除了女人就是孩子。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足以引起轟動,所以,不能讓任何人看到,哪怕是女人和孩子。三人成虎,謠言的厲害不是人能控製的,有一個人知道便會有第二個人知道,用不了多久全寨子的人都會知道,災難也就隨之而來了。
“胖胖,你說,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爹爹答應他們的條件了?”
私下裏,黛玉小聲的問周航。
“我看不像,若真是那樣,他們那個馬爺也該露麵了。”
“那你說是怎麽回事,難道她們真的不怕我逃跑?”
周航想了想,道“若是我,我也不怕。”
“為什麽這樣說?”
“你想啊,這可是個土匪窩,你一個養尊處優的弱女子能逃到哪裏去?”
黛玉想想也是,外麵到處是無惡不作的土匪,什麽喪天良的事都幹的出來。相對來說,這裏倒比外麵安全多了,任何一個女孩子都不會冒險逃出去。何況,這裏還有許多人看守,雖然人沒有時時刻刻的出現在她麵前,但是始終有一雙眼睛盯著,搞得周航都很難找到機會溜出去,更何況是一般的女子了?
正說著,外麵隱隱的傳來一陣女人的驚叫聲。這又讓黛玉想起剛來的那天,那些女人淒慘的模樣及絕望的眼神。因為周航還在裝病,黛玉不方便帶他出去,便將其放在床上。
走到院子裏,黛玉發現哭聲驚叫聲更大了。
恰在此時,杏兒捧著一盤洗好的櫻桃進來。黛玉便拉她進屋子裏,問“外麵是什麽聲音?”
杏兒警惕的往外望了望,一副不敢說的樣子。
這兩日,黛玉同杏兒相處多了,才知道杏兒麵上雖然冷淡,但是內心還是善良的。她是跟她娘一起被擄來的,她娘有咳血之症,剛被擄來的時候又著了風寒,沒有藥吃,所以病情又比先前厲害了許多。至如今已經病得快死了,黛玉知道後,便從空間裏取出一瓶人參養榮丸給她,謊稱是神醫配製的丸藥,專治咳血之症。自己原來也有咳血之症,便是吃這個藥吃好的。
黛玉身體弱,自小吃人參養榮丸保養。回到揚州城後,林如海也找人配了許多給她,黛玉的身子用靈泉水調養已經好了,但父親的一片心意不好辜負,便收了放在空間裏。
林如海不知道,還以為她都吃了。
其實能治咳血之症的並非是這丸藥,而是靈泉水。給杏兒的那瓶丸藥是林黛玉浸過靈泉水的。
杏兒接了藥,回去便給她娘服用了,沒想到效果很好。原本她娘夜夜咳嗽,好多天沒有睡好覺了,那天服用了黛玉給的藥,竟然一夜沒怎麽咳,竟是睡了個安穩覺。
自此,杏兒對黛玉便懷著感激之心。這兩天也跟黛玉說了不少寨子裏的事,其中有不少消息都很有用。
“林姑娘,您還是別問這麽多了。”杏兒猶豫著說,“知道的越少對您越好。”
黛玉道“好姐姐,我不聽見便罷了,既然聽見了,你不告訴我,我心裏著急,飯也吃不下的。再說,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你悄悄的告訴我,誰也不會知道。”
杏兒想了想說,“好吧,我告訴你可以,你可別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