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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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黛玉養了一隻貓!
鄭同知在揚州為官將滿三年,循例要往京城述職。他在揚州官聲不錯, 其恩師又是有名的大儒, 故交頗多,在吏部也有些關係, 都說他這次八成是要升了。
提前兩個多月, 鄭府便開始整理行裝,買船買土儀, 預備出行之事。
鄭莉華也不管黛玉用不用的著,將她帶不走的大件一並都弄到林府,什麽插屏啊、梳妝台啊、插絲琺琅麵盆啊, 還有許多泥人、風車之類的小玩意,一並都送給黛玉。說這些東西都是她平常寶貝的東西, 她母親說此去京城路途遙遠,隻能撿輕便的帶,所以除了頭麵、首飾、細軟等之前之物,隻給了她三隻箱籠讓她裝平日玩的那些小玩意兒,多的一律不許帶。這些她不不舍得隨便送人, 揚州城隻有黛玉跟她最好, 所以隻能都給黛玉了。
還說什麽他家住的是衙門的宅子, 不是自己家的產業, 這些東西又帶不走,到時候不知道便宜了誰。那人若是個愛惜器物的還好,如若不然,豈不是白白糟蹋了?
黛玉不想她走了還記掛著她那些東西, 少不得撿一回破爛。這麽說也不妥當,鄭家雖然門第不高,但是身為同知大人唯一的嫡女,鄭莉華的東西也不會差到哪裏去,相反還很精致。那些風車、泥人之類的玩具雖然不值什麽錢,貴在做的都十分精巧,收起來時常把玩一番也是不錯的。
“林姐姐,我好舍不得你!”拉住黛玉的手,鄭莉華說的滿臉真誠,“我好不容易才交了你這麽一個至交的好友,我不想就這麽跟你分開呢。我好不容易才在揚州混熟了,這次家父又不知要派到哪裏去。”她愁的眼鏡眉毛幾乎都擠在一處,“一個地方呆幾年,顛沛流離的,真讓人覺得崩潰。”
黛玉安慰她“別這麽想,你到一個新地方也會結識新的朋友。”
“可她們有你這麽好嗎?”鄭莉華鼓著臉。
黛玉失笑“這可是孩子話了。”拉了鄭莉華的手,語重心長,“世上好女子多的是,自然不獨我一個,你還小,等大了就明白了。”
“好吧好吧好吧,”鄭莉華崩潰似的搖著頭,“你們都這樣說,你們都有理。”
至於你們指誰,不用問黛玉也猜得到,無非是同知大人和夫人。有時她倒覺得傻乎乎也挺好的,比如鄭莉華,什麽都懵懵懂懂的,一問三不知,碰到什麽麻煩事,也不需要她動什麽腦子,自有父母兄弟為她料理。不過,這倒也不值得提倡,養在溫室裏的花朵,是經不了外麵的風霜的。嬌生慣養的嬌小姐總有嫁人的一天,除非是天家金枝玉葉的公主,沒人敢給她們氣受,便是公婆見了也得行禮,尋常人家,媳婦哪個不得立規矩?
鄭莉華這種性子,再不改變,以後嫁了人肯定吃虧。
找個機會,黛玉便委婉的提醒了同知夫人。對方甚是感動,拉著黛玉的手,雙眼蒙著一層水霧,幾乎要掉下淚花,“好姑娘,我們華兒能有你這個閨蜜可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往常我雖覺得這丫頭過於實心,沒有什麽算計,奈何總狠不下心來管教。總覺得她還小,再晚兩年也使得,卻不想拖了一年又是一年,總也舍不得。連你也看出來了,再這麽下去,就是害了她呀!”
那淚終是落了下來,“這丫頭也是個命苦的。她六歲那年,大冬天裏,不知怎麽突然掉進了冰天雪地的假山池子裏。幸虧有一個丫鬟路過看見,嚇得大喊大叫的叫人,這才救了上來。可是自此便大病了一場,半年多才漸漸的好了。我隻有這麽一個女兒,自是如珠似寶的待著,再不敢委屈一分,就養成了這麽個性子。我也知道她這樣以後到了婆家要吃虧,每次說完嚴加管教,老爺也心疼,她哥哥們也心疼……”
落水那件事林黛玉也聽鄭莉華說過,好像是跟鄭大人的一個妾室有關,後來那個妾室便被打發出去了。
“鄭妹妹有你們疼她,也是她的福氣。”這句話黛玉說的真心實意,一般的父母都是疼兒子多過女兒,像鄭莉華這樣有父母兄長護著,不是幸運還是什麽?
回去的路上,紫鵑問黛玉“姑娘,您也舍不得鄭姑娘吧?”
“嗯?”扭頭看紫鵑,黛玉眉頭微蹙,舍不得麽,好像是有一點。人隻要相處久了,脾氣又相投,總會有些感情,比如紫鵑、雪雁、慧兒等,她們雖是丫鬟,跟在黛玉身邊久了,也是有感情的。若是有一個人突然要走,也會有點舍不得,此乃人之常情,若連這都沒有,豈不是冷血動物了?想著,不由笑了笑,“揚州城的這些大家閨秀們,我也隻跟她可稱得上熟悉二字。”
紫鵑笑道“鄭姑娘最好相處的,對我問這些丫鬟也從不頤指氣使。”
雪雁也道“是呢,我們也都舍不得。”
黛玉笑笑“別傷感了。瞧你們,說的跟以後都見不了麵似的。”
她雖有不舍之心,卻談不上傷感。一則,又不是立刻就走,一個多月以後的事。一個月不長,但提起來,感覺似乎也並不短,總覺得還有許多相聚的時日,沒感到那種急促的分別之情。二則,鄭同知此去京城述職,千裏迢迢,路上少說也得一兩個月,到了京城還要到吏部報道,考察政績,進行種種考校,少說也得半年。黛玉偶聽林如海透露,快則數月,慢則半年,聖上必詔他和周航進京的,屆時便可在京城相會了。
隻是此事乃機密,不了透露,她便誰也未曾告訴。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鄭莉華便隔三差五的往林府跑,最後一次還十分憤慨的抱怨,說她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她母親在京城給她找了一個很嚴厲的教養嬤嬤,據說是從宮裏出來的,花了很多銀錢托了很多關係人家才答應。這些都是她偶然聽見母親跟父親說的。
“也該一個嚴厲的教引嬤嬤管管你,不然將來嫁了人,你當婆家也像令尊令母那般縱著你?”
鄭莉華跺著腳無聊,“林姐姐你說什麽!”
“這會子倒臊了?”黛玉笑著拉她的手,“前兒也不知道是誰要找個像你哥哥那樣的夫婿。”
鄭莉華羞的滿臉通紅,“哎呀,人家的玩話,你也拿來取笑!”
如果周航在旁邊,一定又要感慨古代人真是眼熟,這才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都已經開始談論未來夫婿什麽樣了。
鄭莉華走的時候,黛玉去送行。鄭莉華拉著黛玉的手,哭得淚人一般,嘴裏念叨“林姐姐我會想你的,你可不要忘了我。對了,等著我給你寫信啊!”
“好,我等著!”黛玉攬著鄭莉華的肩膀,把人交到鄭夫人的手裏,說了些珍重的話,目送鄭家的車隊走了,才轉身上車。
——
吏部任命文書已經下達,新任同知名喚王誼,字友之。說起這人,與林如海倒有些淵源。其父王英與林如海乃是同科,彼時林如海高中探花進了翰林院做編修,王英也因長於文學被遴選進翰林院做庶吉士。翰林院是個清閑衙門,除了起草詔書、或為皇帝、皇子們講解經籍之外,日常不過讀書下棋、飲酒聊天而已。
身為同年,本就有了天然的聯係,又同在翰林院供職,交情自然比別的深厚些。王英雖大了林如海不少,二人倒頗談得來,常常約著一塊讀書下棋或踏青郊遊。至後來雙雙放了外任,天南海北,漸漸聯絡的才少了。
這王誼少有才名,二十六歲中進士,如今剛及而立之年,已任了富饒之地的同知,也算年輕有為之輩了。
王誼來到揚州,未曾去衙門報道,倒先去林府投了拜帖。
彼時衙門已經散值,林如海尚未回府,下人將實情告知,王誼隻好打道回府預備明天再來。誰知剛出了門,正要上馬,忽見迎麵過來一隊的人,走在前麵的是七八個身胯駿馬瞧著威武不凡的衛士,後麵則是幾個小廝簇擁著一輛華蓋馬車。
聽得林府門房的人都一疊聲兒的喊“老爺回來了!”
“快,快開門!”
“你,就說你呢,還站著不動,找打呢,快去告訴裏頭,老爺和周公子回來了!”
王誼還站在林府門口,門房的人好像都已經忘了這個來拜訪自家主子的客人。身為兩淮鹽運使,每天拜訪之人不說將林府的門檻踏破,用車水馬龍形容還是不為過的。個個都要見正主,可林如海就一個人,哪能見的過來?有的來了很多次,一麵也沒見著的也多的是,門房早就見怪不該了。
王誼識相的往旁邊挪了挪,免得擋路。對於門房的這種態度,他心裏雖然有些不忿,卻也知道官宦富貴之家,也是難免的。府門大開,一眾人簇擁著馬車往裏走,王誼盯著車馬打量了幾眼。
林如海隔著紗窗往外看了一眼,可巧看到王誼,見其衣著光鮮,文質彬彬的樣子,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廝,瞧著倒有幾分麵熟,不由皺眉想了想,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聯想他在門口站著的樣子,略一想,便知此人想必是來林府找什麽人。
想著不由掀開簾子問了一聲。
那人便上前拜見,不叫大人,隻稱世伯。林如海盯著看了半天,突然“噢”了一聲,憶起往事,“可是卓然兄之公子?”卓然便是王英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