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 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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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黛玉養了一隻貓!
林如海想謙虛為人、低調做官,可是皇帝將太子交給他, 讓他幫著太子在朝堂上立威、在百姓中樹立好名聲, 他想低調做官是不大可能了。因此,若想不招禍, 唯有在為人行事上更加謙遜, 如此才不至於太過招搖、顯眼。雖然這樣做未必能達到想要的效果,總還好一些。
從皇宮出來, 林如海婉拒了好幾個要擺宴給他慶祝的同僚,坐著馬車低調回了家。府裏的人聽說他得了賞賜,又被皇帝授命輔佐太子管理吏、戶二部, 都紛紛祝賀,恨不能將家裏披紅掛彩好好慶賀一番。林如海將那些招搖的仆人好一番訓斥, 又命人將聖上賜下的珍寶財物封存,召集來府裏上上下下的管事,語重心長的給大家普及了從今兒起林府低調處事的宗旨,讓他們做好表率和監督,不許下人們張狂, 丫頭們也不許穿太過鮮豔的衣裳, 更不許鋪張浪費、或是到處炫耀。
管事們自然一一應是, 叩首道, 謹遵老爺的命令。
林如海又到了黛玉的院子,將今日朝堂上的事告知,囑咐一番。
黛玉向來便不是招搖之人,聽了林如海的話後打定主意以後更加小心些, 像一般的賞花會之類的應酬,能不去便不去了。不成為別人眼中釘的最好方法,就是別沒事就在人跟前兒晃。不然你整天在人家跟前兒來來去去的,還指望別人忘了你的存在,怎麽可能呢。
京城的宴會不過那幾樣,都是一些無聊的人無聊的事,大家坐在一起互相攀比,比誰的首飾精致、誰的丫頭伶俐、誰的衣裳好看什麽的,委實沒有什麽意思,還不如在家裏清清靜靜的看本書,有興趣和丫頭們玩笑一番,也省了許多勾心鬥角。
夏季進入了尾聲,雖然太還是很熱,但依據以往的經驗也熱不了多久,最多也就是十幾天。也許未必用得了十幾天,突然下了一場秋雨,就該加衣裳了。府裏已經給下人們裁製秋衣,黛玉也裁了幾套。林黛玉想趁著最近還算清閑的功夫給林如海、周航各做一件袍子,等天涼了正好能穿。
周航這些日子委實忙了起來,每日寅時三刻起床,也就是淩晨四點左右。大朝會的時候就先去上朝,平時沒有朝會的時候則先讀半個時辰的書,然後去給太上皇、皇太後、皇帝請安。卯時用過早膳,聽林如海講課一個時辰,去議事廳與閣臣議政,然後再去戶部、吏部理事,有時候皇帝來了興致,還會隨時分派些其他的活兒。
簡直每天忙的腳不沾地,比中考前衝刺還忙,有時候周航連給黛玉送個消息的功夫都找不到。
好在黛玉也理解,並沒有怪他,但周航總覺得對不住黛玉。
吏部尚書楚洪亮是李昭新提拔的幹將,四十出頭正當壯年,為人也頗為能幹,將吏部治理的井井有條,倒不需周航過多的費心。戶部尚書是一個七十多歲,資曆深,跟太上皇關係很鐵,是前不久精簡官吏後六部尚書裏碩果僅存的一個老臣。
精簡官吏看著是朝廷的事,是官員的事,畢竟誰升誰降誰收拾鋪蓋回家,關係到每一個官員的切身利益。但這件事還有另一層意義,它還是太上皇和皇帝的一次博弈。浩浩蕩蕩幾個月的整治,約莫三成的官員或被貶或被撤,在激烈的博弈中雙方均有損失。鬧到最不可開交的時候李昭為了安撫那些被裁撤下去的官員的情緒,隻好拿胞弟靖王頂缸,撤去官職,隻保留親王的爵位以安撫人心。
雖然這是李昭之前跟李旭打過招呼,李旭也是正中下懷。他平常總說被拘在京城不受用,手腳都施展不開,不如外麵天高海闊的自由自在。如此一來,正好有個名頭名正言順的世界各地遊蕩去。但是朝臣們不知道啊,見皇帝見親弟弟都辦下去了,可見決心。
之所以讓李旭出麵,也是李昭經過深思熟慮的。
若直接讓吏部尚書楚洪亮幹那些得罪人的事不是不行,但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官員,並非皇親國戚,沒有退路。真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再加上太上皇那邊的壓力,李旭未必能保得住他。換了李旭則不然,他是親王、皇帝的胞弟、太上皇的親兒子,又帶過兵,有軍功在身,朝臣們不敢明目張膽的攻擊他,太上皇也不至於要他的性命,李昭有十足的把握能保住他。
這個過程中,雖然太上皇放棄了很多。但有一點他卻攥的死緊,那便是帝國的錢袋子——戶部。
到如今,戶部尚書還是太上皇的人。
所以,與吏部相比,戶部顯然更讓人頭疼。戶部如今仍是官吏貪婪、陋規惡習嚴重,有許多收入並沒有入府庫,而是進了太上皇的私庫。所以,戶部想要整治起來,可不是一點二點的難,簡直是在摸老虎的屁股。
不過戶部府庫裏的東西,可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啊。老百姓交這些錢是用來治理國家、充當軍費、利國利民的,而不是為了滿足某些人的私欲,被某些人任意揮霍的。
所以,再難,周航也打算徹底的治理一番。
務必不讓老百姓的血汗錢白花。
經過多方考察、多方打聽,最主要的是眾多貓小弟的秘密消息,周航發現戶部混亂的症結在於兩點,一是人太多了,二是人太少了。
這話聽起來有些矛盾,林如海饒有興致的看看周航,笑道“這可奇怪了,你倒說說究竟是怎麽多,到底又怎麽少了?”其實心裏想的是,我讓你好好觀察,發現戶部到底存在那些問題,你小子倒是省事,一個“人多”、“人少”就想給我糊弄過去,哪有這麽便宜的事,你得說個道道來。
周航嗬嗬一笑,親手端了一碗茶放在林如海手邊的幾案上,笑道“先生喝口茶潤潤嗓子,聽我慢慢說來。”
太子殿下親自端的茶,林如海雖為師長,卻也不敢托大,忙拱手謝過。
周航道“我依先生的吩咐,這些日子仔細體察戶部的日常事務。戶部裏裏外外我都轉了,大到尚書、侍郎,小到六品的主事、跑腿兒的小吏我也都一一了解交談過,而且並非泛泛之談,都是推心置腹的深入交流。”
說到這他看了看林如海的表情,見林如海微微側著頭盯著他看,並沒有打斷的意思,便接著道“據我觀察,雖然經過裁撤整治,戶部的冗官問題仍未得到解決。我進到戶部跟進到吏部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進到吏部隻覺得眼前一亮,雖然人少,但所有官員都忙忙碌碌井井有條,辦事效率極高。而進到戶部衙門,則完全又是另一種景象,大家雖也是忙忙碌碌,卻沒有一點激情,不過是因為我來了裝作比較忙罷了,其實根本就是糊弄我而已。我打聽了,戶部如今仍然分工混亂,一件事推來推去,誰都不肯多幹一點,好好的時間就這樣浪費了,真是禍國殃民。”
林如海點點頭道“觀察的倒還仔細。這是人多,那麽,何謂人少呢?”
周航將椅子拉近了些,坐在林如海身邊,“人雖多,卻都是混日子的,真正有抱負能幹事的不過兩三人而已,還不少麽?”
聽到這林如海漆黑的眼眸猛地一亮,下意識的雙手握拳,右手在幾案上輕輕的一錘,“孺子可教,朝廷社稷有望矣!”原來所謂人多、人少,是指庸才多、人才少,看問題可謂一針見血、入木三分,許多為官一二十年的人也未必能有此見識。
周航沒想到林如海如此激動,微微側頭,他輕聲喊道“先生?”
林如海眼神矍鑠,看著周航好似看到了未來百姓富庶、萬國來朝的盛世景象,壓根沒聽到周航的那一聲輕喚,他還沉浸在得遇明主的澎湃激情中,鏗鏘有力的道“依你說,該當如何整治?”
周航這個時候才意識到林如海不是失常,而是被自己經天緯地的才華而折服。他仿佛t到了討好老丈人的方法,一時覺得春風拂麵,連外麵火辣辣的太陽都可愛起來了。聽見林如海的問話,忙意氣風發的說“學生以為,戶部尚書年邁貪婪、不思進取,隻知道一味的媚上欺下,風氣就是被他帶壞的,應當罷免。其餘凡有貪腐、克扣、盤剝的也一律嚴懲,將有本事的人提拔上來,仿照吏部那樣,定能肅清風氣。”
林如海的眉頭漸漸皺在了一起,他微微搖搖頭道“太上皇那裏,你打算如何應對?”
周航道“我是按朝廷的律法行事,太上皇難道能說什麽嗎?”
林如海沉吟“你呀,還是太年輕,太上皇明麵上是不好說什麽,心裏未免不對你有所看法。何況,太上皇若想插手戶部,是你罷免一兩個人就能解決的?”
“這……”周航想了好一會兒,抬頭道,“既不能罷免,那就架空他。”
“你打算如何架空?”
周航道“我仔細觀察過,戶部右侍郎心懷抱負、有勇有謀,是個可堪大用之人,就用他。”
林如海摸摸下巴,“據我所知,右侍郎陳彥可是個詩酒瀟灑不理俗務之人。”
周航道“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為他是這樣的人,但我仔細查過,此人心懷治國平天下之大誌。從前屢任知府,都有卓越的政績,兩年前他升任戶部右侍郎,開始的時候也是躊躇滿誌,一度將自己分管的事務處理的井井有條,他手下的官吏也是個個能幹且清廉。後來是因為尚書和侍郎的排擠才漸漸的消沉起來,如今雖然看起來詩酒瀟灑,其實對於一個心懷遠大抱負之人來說,不能實現心中理想,卻要做出無心政事一心享樂的樣子,他心裏並不好受。但不這樣又能如何,不這樣他連戶部都待不下去。”
聽到這裏林如海也暗自點頭,他說“陳彥這個人我知道的,他確是有心誌有手腕,你看人不錯。”
周航故作誇張的張大嘴“原來先生是考我看人的眼力,倒嚇我一跳。”
周航告訴林如海除陳彥外,據他觀察,還有兩個也是能幹事之人,一個是倉部郎中,一個是倉部員外郎。原來戶部分四個屬部,分別是民部、度支部、金部、倉部。每部分別設郎中一人,員外郎兩人,主事五人。左右侍郎分管四部,尚書統管整個戶部。也就是說理論上左右侍郎每人掌管兩個分部,但如今情況有點特殊,其中三個分部都歸左侍郎管,右侍郎隻掌管一個倉部。
可見陳彥在戶部多麽的勢單力薄。
周航打算重用陳彥,他手下的那一個郎中、一個員外郎也要提拔,再把左侍郎換成自己的人,慢慢的尚書就成光杆司令了。其餘的人如果能用則用,不能用的就換下去。其實很多小官也並非就是屍位素餐之輩,隻是上行下效,照著上麵的樣子做罷了,真將上層整治嚴謹,下麵的小官也不敢放肆。
說完之後,周航眼巴巴的盯著林如海,“先生,我這主意如何?”就差搖著尾巴求表揚了。
林如海傲嬌的抿了一口茶,沉吟道“太子殿下大有進益!”
得林如海一句誇張不容易,周航喜不自勝,一個沒忍住,下午當著皇帝的麵兒便炫耀起來,“林先生說我大有進益了!”惹得皇帝吃了半缸醋,心說,我誇你也沒見你這樣啊,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周航還好死不死的添了一句“父皇,我的東宮該修好了吧。”
皇帝陛下怒目“你就這麽想搬出去啊!”
周航攤攤手,表示天底下最難伺候的就是皇帝了,動不動就生氣,簡直莫名其妙好不好。
皇帝陛下放下朱筆,暗搓搓的謀算,是不是該把林如海和航兒隔離起來,在這麽下去,這吃裏扒外的小子就隻認嶽父不認親父了。不是他杞人憂天,事實在那擺著,這小子對著林如海那巴結勁兒、那春風拂麵的笑臉,可比對著自己的時候還燦爛。
正想著的時候周航開口叫他了,他說的是“父皇,嶺南進貢的新鮮荔枝還有麽?”
皇帝陛下“還有一筐子,用冰塊鎮著呢,你想吃朕這就命魏興安拿出來。”
周航“不是我吃,是林先生喜歡,您一會兒讓人給他送些吧。”
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