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第 1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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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黛玉養了一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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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她堂堂王家的嫡出小姐, 未出閣前是何等的尊榮富貴。嫁進賈家後上頭有婆婆不算,偏還有一個出身富貴、嫋娜無雙、大方溫柔且極得長輩歡心的長嫂吳氏壓著。老國公死後,吳氏把著掌家權碰都不讓她碰,好在那是個短命鬼,生賈璉難產落下的病根,整日四病三災湯藥不斷, 不用她動什麽手腳便自個兒把自己個兒拖累死了。
掌家權自然也落在她手裏。
至於後來續娶的刑氏, 王夫人是根本瞧不上眼。
小家小戶的丫頭,眼皮子淺的一心鑽到錢眼兒裏出不來, 又軟弱愚蠢,隻知道奉承他老爺,旁的事一概不管。可就是這麽一個她根本瞧不上眼的人, 因著是襲爵的長房媳婦, 卻是有正式誥封的二品夫人。她作為榮國府的當家主母,才是個五品宜人, 便是平日在家裏再風光又如何, 到了婚喪嫁娶或是外出應酬的正式場合, 比刑氏足足矮一截。
讓她如何不氣?
因此, 平日裏王氏逮著機會便給邢夫人使絆子。在老太太麵前進讒言,鼓動丫鬟婆子們說大房壞話故意傳到老太太耳朵裏。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克扣大房的用度份例,但送過去的東西也不會好到哪去,衣料是各處挑剩的,顏色不是大紅大紫就是土不拉幾, 要麽太豔要麽太俗,食材果子也常常不新鮮,首飾家具更不消說,哪個好的能送到大房去?
若是周航知道她心中所想鐵定一句話懟回去
你想封誥命讓你老頭子升官發財掙體麵啊,自己沒本事就好好在家呆著或自請別離找個高官嫁去做填房,呃,前提是人家肯要你,別在這裏眼紅心妒的!
泥人還有三分氣性,邢夫人便是再軟弱,也不會任由她這麽欺負,暗地裏拉攏人反擊,雖然多數情況下都以失敗告終,但屢敗屢戰,還算有毅力。
因此,平日裏這二人是誰看誰也不順眼,互相鬥法。
這會子邢夫人落了下風,王氏心裏得意,麵上不顯,假模假樣的勸幾句,仍在賈母跟前兒更賠笑說話。又親親熱熱的拉著林黛玉說賈母如何如何疼她,滿府裏的人包括她在內如何如何舍不得,勸她留下。
黛玉差點沒被她惡心死,抽回手,笑著應付幾句,便說想見見自家過來的幾個女人,問問父親的情況。賈母遂命鴛鴦去傳那幾個女人,鴛鴦答應一聲正要出去,賈寶玉跳起來一把抓住鴛鴦的袖子,攔著不讓去,又回頭對林黛玉說“你見她們做什麽!她們從江南趕過來滿身的灰塵,看起來足足有半個月未曾沐浴淨身,全是臭氣,沒的再熏壞了你!”
“寶玉,不許這麽跟你妹妹說話!”賈母皺了眉,招手叫賈寶玉近前,攬了他在懷裏,又回頭看向黛玉“好丫頭,你哥哥口裏一向沒遮沒攔,你是個明事理的,別跟他一般見識。”
黛玉冷笑一聲,起身道“不用麻煩鴛鴦姐姐了,倒是我去廂房瞧瞧她們的好。這房裏人多,本身氣味就重,如何又添得幾個長途跋涉過來的?別熏壞了表兄!”
說著便起身走了。
“我帶了外甥女去吧!”邢夫人也起身告辭。
出得賈母正房,黛玉見邢夫人也隨後出來了,便站下等她,二人攜手正要往廂房裏去,一個小丫頭跑來。黛玉認得那丫頭,原是賈赦身邊伺候的,便問她何事。那丫頭悄悄告訴黛玉道“這裏說話不方便,姑娘且隨意問幾句話就回去吧。老爺已經接了李管事到咱們那邊,姑娘有什麽想知道的盡管問他便是。”
黛玉點了頭,打發她回話說‘知道了,多謝大舅舅。’
廂房裏除了林家來人,果然還有幾個婆子丫鬟,見黛玉說話也不回避。黛玉問了父親的身子,得知自入冬以來父親便得了風寒,久治未愈,反有加重之勢,心中便十分悲痛,恨不能腋下生雙翅,立時飛到江南。想起自己七歲入京,至今已是三年有餘。三年時間,一千多個日夜,未曾盡過一天孝道,不免心中有愧,落下淚來。
林家的幾個婆子丫鬟見黛玉落淚,想起姑娘受的許多苦楚,也不禁都落下淚來。
一時鴛鴦進來,看見黛玉落淚,便一邊勸慰一邊仍拉回賈母屋裏,眾人勸慰一番,仍說舍不得她的話。黛玉一邊抹淚一邊說,“我也舍不得大家,奈何家父抱恙,親自打發人來接,我身為子女再推三阻四的,我成什麽了?傳出去不止我的名聲不好聽,便是對外祖家也有礙。”
聞聽此言,眾人都知道黛玉是打定主意要走了。
賈母因說,“便是走,也不急在一時,倒是好生選個黃道吉日出發才好。”
這選日子可大有講究,什麽黃道黑道宜出行不宜出行,不過是大師一句話的事。這一拖少說拖到年後,中間什麽變數都可能,黛玉心知這是賈母使得緩兵之計,一時也說不出什麽反駁之話,便打算回去讓幫忙賈赦選日子,越快越好,最好除夕前能趕到江南,同父親團圓,一道守歲過節。
她並不知道李峰早定下了歸期,就在臘月初二。
賈母聽說後,忙命賈鏈去長房,說太匆忙了,行李動用之物準備不及,再擇日才好。賈璉到了賈赦房裏,話還沒說上一句,便被劈頭蓋臉罵一通,說他不務正業不成器,賈璉不敢反駁,束手聽訓,等賈赦罵完才說了賈母吩咐的話。
賈赦不聽還罷,一聽更來氣,隨手抓起個瓶子就往賈璉身上砸,賈璉下意識的一躲,瓷瓶摔在地上,劈裏啪啦一陣響,碎成瓷片片。賈赦喝令他跪下,賈璉無法,隻得在滿是碎瓷片的地上跪了。賈赦不知從哪摸出鞭子抽了幾鞭,罵道“沒見過你這麽沒骨氣的,被一個女人拿捏住,叫你往東不敢往西,天天呆在二房不回來,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嗯?!”
跪在碎瓷片上,賈璉疼的渾身打顫“父親息怒,兒子錯了……”
賈赦又抽著鞭子問他是長房的兒子還是二房的兒子,賈璉道“自然是長房……父親的兒子……”
賈赦扔下鞭子“你還認我這個父親便好,打今兒起你給我搬回來住。以後二房的事不許你管,你身上捐著同知的官位,好好讀書,為父再幫你打點一二,補個缺,不比在二房管家有出息?今兒算給你個教訓,往後再讓我看見你往二房去,見一次我打你一次!你林妹妹的事你不要再插手,為父自有定奪。”
說著便打發人到榮府收拾賈璉常用的東西,一並打包帶走。
賈母氣的大罵“孽子!”,命人去大房給賈璉傳話,說不要聽大老爺危言聳聽,你該回來住還回來住,我老婆子給你做主。賈璉哪裏敢回去,隻得讓小丫頭帶話。
“老太太,璉二爺說他不敢回來。大老爺這次是真動怒了,把璉二爺打了個不能動彈,直接跪在碎瓷片上抽的鞭子,璉二爺現在不僅渾身是傷,兩個膝蓋更是血肉模糊,好不可憐。大老爺發話說,璉二爺再敢踏進二房一步,要打斷他的腿呢。”
賈母幾乎氣吐血“混賬混賬,把這豬狗不如的畜生給我叫來!”
王熙鳳平兒抱著哭成一團,派去叫賈赦的小丫鬟自然是無功而返。
“老太太,下人們說大老爺不在家,跟幾位大人忙公務去了。”
忙狗屁的公務,這分明是找借口不肯見她!賈母氣的使勁捶床,一時臉紅脖子粗,眾人勸解不住,不多時兩眼一翻,暈了過去。慌得丫頭們一疊聲的喊請太醫,王熙鳳平兒也不敢哭了,忙湊上去查看,丫頭們遞水的遞水,掐人中的掐人中,折騰好半天才醒。
“老太太,大老爺那是個不省事的,您就當他是一團空氣,眼不見為淨。”王熙鳳扶著賈母躺下。
賈母擺擺手,命眾人退下,隻留王熙鳳伺候。
“老太太,要喝些水潤潤嗓子麽?”
賈母搖搖頭,命她在床沿坐下,半天才道“我要強了一輩子,沒想到養了這麽個狼心狗肺的孽子。你婆婆又是個軟弱的,由著你老爺胡鬧,整日花天胡地的跟那些妖精們胡鬧,她一句話也不說。唉,她要及原來的吳氏一分,我也沒有這些顧慮。瞧你老爺這樣子,無法承繼祖宗的基業不說,有朝一日隻怕會招來禍事。可憐了你和璉兒……都是好孩子……”
王熙鳳平日裏倒是個八麵玲瓏能說會道的,偏巧今日聽說賈璉挨了打,她心裏掛念,想起往日在公婆那裏受的委屈,心裏越發不受用,再聽賈母這麽一說,不由得心中酸楚,眼圈已經紅了。
“還是老太太知道心疼小輩,不是我鬥膽挑長輩的不是,實在我們老爺太太做的太不妥些。二爺去傳老太太話,不管怎麽說,老爺不該打二爺。”
說著又是拐彎抹角一陣抱怨,委實是把賈赦夫婦恨的不輕。
周航越來越迷惑。
賈赦到底是不是原裝,他已傻傻分不清。說他是原裝吧,他的所作所為與原裝相去甚遠,說他不是原裝吧,其習性又與原裝一模一樣。說是崩吧,未免崩的太厲害。
據周航多方位的嚴密檢測,賈赦一沒有不符合這個時代的言談或舉止,應該不是穿越的;二不能預知未來,也不知自己及賈府的命運走向,重生也不大像。
難道僅僅是腦子開了光?
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要他不威脅到自己和林妹妹,愛咋咋,跟自個兒沒關係。
即使賈母萬般不願,林黛玉依舊在臘月初二這日啟程了。
臨行前,周航組織眾貓又在二房搞了個大破壞。王夫人、包括賈母、賈寶玉的動用之物打破了不少,衣服、被褥、床上被眾貓拉的拉尿的尿,連床底下都是貓尿,那氣味那酸爽,沒個十天半個月絕對散不幹淨。
典型弄不死你也惡心死你!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爺總有回來的一天!
抱著小貓,坐在鋪滿狐裘錦褥的舒適車廂裏,聽著外頭街上小販熱鬧的叫賣聲,林黛玉忍不住隔著紗窗向外瞧了瞧。街上人聲鼎沸,兩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剛好一賣冰糖葫蘆的小販經過,黛玉忍不住多瞧幾眼。想起幼時跟父親去看社火花燈時吃過,酸酸甜甜十分可口,這些年在賈府沒見過,漸漸忘卻世上還有此等美味,如今突見出現在眼前,雖時日良久,似乎還能回味起當年的味道,想起那酸甜味覺,口內生津,不由咕嘟咽了咽口水。
周航豈有不明白的?
“喵”的一聲躥出去,三兩個跳躍攀到糖葫蘆小販身上,盯著又大又圓的紅果實叫。冰糖葫蘆可是零食中的no1,小孩子都喜歡,林妹妹不好意思要,隻有他出馬了。
突然黃橙橙一小毛球從一輛大馬車裏竄出來,跳到一個小販身上,對著他肩頭扛著的一大靶子冰糖葫蘆邊叫邊流口水,街上眾人先是一愣,繼而相繼指點著笑起來,議論紛紛。
“富貴人家養的貓也跟咱們養的不一樣,透著一股子的機靈勁兒。”
“誰說不是呢……”
“我瞧這小貓不大,毛色油光發亮,鐵定頓頓大魚大肉養的。”
林黛玉也覺得好笑,王嬤嬤忙從後麵的馬車裏下來,想抱小貓在懷裏,小貓還執意不肯,王嬤嬤伸手去抓,小貓又是一跳,可巧跳在一個華服錦衣的男子身上。那男子年約四十上下,身材魁梧,一身貴氣,留著一副美髯。錦衣男子還沒如何,他身邊一麵白無須仆從打扮瞧著年紀也不小的男子便大驚失色,伸手要去扒拉撞在錦衣男子胸口的小貓。
“爺,您不要緊吧,有沒有傷到?”
其餘幾個侍衛狀的威武男子已滿臉肅殺,凶神惡煞立時便要拔劍上前。
“慢!”錦衣男子喊一聲,他身邊的幾人眼神雖仍十分警惕,倒是爽利地收了動作。錦衣男子托起小貓瞧了瞧,見小貓也正歪著頭看他,一雙漆黑眼瞳波光流轉,無端竟看得人心頭一軟,不由輕扯嘴角,在毛茸茸的頭頂一摸,笑道“倒是好討人喜歡的小東西!”
“爺若是喜歡,不如咱問人買了來如何?”
還真是可笑呢?
為一份並不十分真的感情吃醋,也不知道她們知道真相後會是什麽表情。
且說,賈母氣的了不得,當天晚飯也沒吃,發作了幾個丫鬟,連最得臉的大丫鬟鴛鴦都得了不是。賈母一夜沒睡,滿屋裏服侍的丫鬟婆子也睜著眼挨到天亮,個個屏息凝神,沒有一個敢出一聲的。
王熙鳳當天便好言好語勸了一陣,被賈母給罵了回去。第二天照樣嬉皮笑臉的請安,勸老祖宗宰相肚裏能撐船,別把小孩子一時的氣話放在心裏。好說說了一籮筐,把賈母恭維的好受些了,便撿些溫和又不傷大雅的笑話說出來逗樂。賈母被她哄得露出笑顏,中午多吃了一碗飯。
王熙鳳見餐桌上一碗鴨骨湯燉的十分鮮美,賈母隻喝了小半碗,還有大半盆湯呢。便指著笑道“這碗湯我給林妹妹送去罷!老太太別怪我多嘴,林妹妹千裏迢迢來到咱們府裏,也怪可憐見的。她便是一時口快說了些不中聽的話,看在已經去了的姑媽麵兒上,老太太也別跟她小孩子一般見識。您跟她生氣,您心裏不疼麽,那可是您的嫡親外孫女兒!”
這是給賈母一個台階下。
賈母原本就是想殺殺林黛玉的傲氣,並沒有真打算自此不管她。王熙鳳給她鋪路,她自然也順坡下了“你若送便送去,說我送的做什麽?”
王熙鳳早笑著端起來走了,“從老祖宗飯桌上端下來還不是老祖宗的?”
“這個猴兒!”賈母指著她的背影笑罵一句,並沒有再說什麽。
賈母伸出了橄欖枝,林黛玉自然也得接著,又讓王熙鳳代為感謝。王熙鳳執意拉著林黛玉讓她當麵去謝老太太,險些被她懷裏的小貓撓上一爪子,隻好作罷。回去的路上還在想,林妹妹瞧著是個好性兒的,骨子裏卻拗的狠;她養得小貓更是個極端,簡直暴躁易怒見人就撓,也該好好整治整治!沒得滿府裏的人都讓一個畜生欺負了去的道理。
王嬤嬤借給林黛玉買脂粉的由頭出府,到街上隨意轉了一圈,確定沒人跟蹤,才熟門熟路的找到林府。沒去大門,隻來到平日裏下人走的角門。林府閑置,沒有正經主子,所以並無門童守門。門雖開著,王嬤嬤並未直接進去,先是往裏看了看,見角門旁的更房裏似乎有人,便喊了一聲,立時便有一十六七歲的小廝從更房出來,問是什麽人找誰有何事。
王嬤嬤打量他一眼,覺得有些熟悉,想是幾年前見過,一時記不起來。隻得先表明身份,說找管家林原,小廝打量王嬤嬤幾眼,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想起來是姑娘的奶嬤嬤,小時候他曾見過的,一走五六年,差點就認不出來了,遂忙請了進去。
王嬤嬤看著小廝也熟悉,皺著眉想了一會兒,問“你可是夏管事家的小子!”
“正是呢。”小廝道,“嬤嬤倒是好記性!”
王嬤嬤念了句佛,道“哎呦欸,夏家的小子都長這麽大了,不是親眼所見,;老婆子我還不敢相信呢。當初才這麽大點兒,歲月不饒人噢!”她伸手比到自己胸口那,眼神悠遠,回想著五六年前這小廝的樣子,問“你媽可好?”
小廝垂了眼,道“我媽去年就沒了,寫信去揚州,老爺賞了五十兩燒埋銀子。”
想著夏家婆子也就跟自己一般大,王嬤嬤忍不住歎息一回,摸出身上幾塊碎銀子,死活塞給小廝。說話間王嬤嬤便跟著小廝進了府們,見到林原。於是,便將林黛玉的情況一說,掏出信給他,囑托他即刻派人快馬加鞭送去揚州,一定要親手交給老爺。
林原接過信,向南噗通跪倒,邊哭邊抽自己嘴巴,說對不起老爺,姑娘就在京城受苦,他竟絲毫不知。哭完又罵賈家,說他幾次派人去瞧姑娘,都被賈府回絕,就連他自己老婆帶著兩三個婆子去瞧姑娘,也被賈府以姑娘病者不便見客為由婉拒。他想著好歹賈府是姑娘外祖家,不至於委屈了姑娘,便也沒有計較。
誰曾想竟是那樣……
暗悔自己沒有早點寫信告訴老爺。
從林府出來,王嬤嬤隨手買了些脂粉回去,將林原等人的話一一對林黛玉轉述。林黛玉也暫且放了心,暗惱賈府過分,好好的自己府上的人來瞧,他們連回都不回一聲就回絕。既然信已送出,林黛玉懸著的一顆心也算暫時放下了,雖然賈母還是沒有提讓她搬出去或是將賈寶玉挪出去的事兒,也覺得有盼頭了。
賈府的下人最是捧高踩低見風使舵,見林黛玉這一鬧,委實傷了老太太的心。很多人的態度都有了微妙的變化,最明顯的莫過廚房,以往幾葷幾素的份例雖然不敢克扣,飯菜的質量卻明顯下降,有些還不新鮮。
早上,林黛玉看了一眼,便沒什麽胃口。
王嬤嬤、紫鵑氣的了不得,結伴兒要去廚房討說法去。林黛玉胃口本來就不好,好好的飯菜吃了還不克化不受用呢,何況是這些殘羹冷炙!正要出發,人報說大太太刑氏來了。
林黛玉忙整理衣衫迎接,邢夫人挽著黛玉走進去,見炕上伏著一隻小貓,遂指著問“這便是你養的那隻小貓,倒是好討喜的樣子!”
說著便想去摸,見小貓呲牙瞪著眼珠子,也隻得罷了。
坐著說了會話,邢夫人問黛玉吃了飯沒。黛玉說沒有,邢夫人往餐桌上一瞅,便拉下臉,說“廚房的人就給你這幾樣菜,也太沒有王法了!”說著便拉林黛玉去她那裏逛去,正好她來給老太太請安,也沒用飯呢,讓廚房做幾樣好的。一則邢夫人盛情難卻,二則林黛玉也想離了這個院子好好透透氣,便隨她坐車去了。
賈赦雖是長房,襲著爵位,卻沒住在正院。正院是賈政和王氏住著,賈赦住的書榮國府隔斷的一個花園,雖也小巧別致,比起正院榮禧堂的軒昂壯麗是差遠了。襲爵的長子住花園,未曾襲爵的次子住正院,說出去天方夜譚一般的事,在賈府眾人都覺得合理,也是稀罕!
原以為就是吃個飯,誰知道到了那竟住下了。
邢夫人說老爺不忍外甥女在二房那受委屈,特意囑咐我帶外甥女道這邊住著,他這裏立刻寫信讓妹婿來接,外甥女不想等的話,他也可以派人送過去。
林黛玉沒想到傳說中不務正業荒淫昏聵的大舅舅竟然還有這等愛護之心。一時接受不了,腦袋暈暈的感覺想做夢一樣。
“外甥女就放心在這裏住下罷,老太太那裏我去說。”賈赦拍著胸脯說。
“多謝大舅舅體恤。”林黛玉暈暈乎乎行了禮。
她被安排在正院後一個小抱廈內居住,不知道賈赦是怎麽跟賈母說的,當天就帶人把她平常動用之物,什麽衣物、書籍、碗碟之類的都搬了來。屋裏自然是王嬤嬤、雪雁、紫鵑伺候,另撥了七八個小丫鬟使喚。聽邢夫人說,過兩天還要把二丫頭迎春也接回來,長房雖勢微,一個女兒還養得起的,沒的放著親爹嫡母不親近,反倒跟著叔叔嬸子過活的?
過了兩日,賈赦果然把迎春也接了回來,跟林黛玉一起住在小抱廈內。賈母偶爾送些東西給黛玉,黛玉有時也隨邢夫人去賈母那請安,隻是再不似以往那般親密。
在榮國府正院待不了多久,仍回東邊的舊院。
短短幾日的所見所聞,顛覆了一直以來林黛玉對大舅舅和大舅母的認識。要說邢夫人的行為還可解釋,她原就是個沒主見的,賈赦讓幹啥就幹啥。那麽,林黛玉想,大舅舅這突然改變卻如何解釋,難道自己一直以來竟看錯了他?
周航小貓也是滿臉懵逼,賈赦,這是開始崩壞,還是已經換了芯兒了?
通過幾天嚴密的觀察,周航得出結論,賈赦應該還是原裝,同樣的好色,同樣的玩世不恭,隻是有點崩,多出幾分義氣、長了那麽一點腦子。
不管怎麽樣,至少事情在往有利於黛玉的方向發展。
王夫人控製得住一時的輿論,卻控製不了一世。再說,她當時隻是強調誰要是透一點口風給林黛玉怎樣怎樣,雖然嚴禁任何人私下議論。但那些下人,哪個是好纏的,沒出幾天,私下裏便傳開了,連大房這邊都有所耳聞,隻是個個都避著林黛玉極其身邊之人,是以林黛玉一直還蒙在鼓裏。
在大房住了兩日,雖然邢夫人沒說,林黛玉從下人的口風裏也約略猜個大概。
又從小貓那裏得到確認。
小貓雖然說不出話,能做出的表情卻很多,林黛玉已經知曉自己這隻小貓的特別之處,確信他的智商幾可與人類媲美,他自己做出的表示,更加不會錯。林黛玉越發恨起王氏和賈寶玉,暗道自己離了那府裏的決定果然沒做錯。
越是想起這幾日的不如意,林黛玉便越是想家,才過了這幾日,便是快馬加鞭,送信之人也趕不到揚州。等父親派人來接,不知又得多少日子?
“胖胖,你說父親是不是也想我了?”雙手托起小貓,林黛玉仔細的盯著那兩隻又大又圓的琥珀色瞳孔。小貓的眼睛眨了眨,尾巴直直向上,尾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晃動,圓滾滾毛茸茸的小腦袋點了點,逗得黛玉會心一笑,將煩惱拋之於九霄雲外。
小貓也歡快的叫了一聲,用耳背去蹭林黛玉的手。
林黛玉趁機將小貓抱在懷裏,撥開毛發一看,傷痂已經開始脫落,露出新長出來淡粉色的嫩肉。心下一喜,忍不住將小貓抱起來蹭了蹭臉,抱著出去曬太陽。
院子裏有一塊草地,春夏時候綠瑩瑩十分可愛,冬天卻是幹枯的草皮,雖然也不難看,到底少了些生機。此刻正值午間,太陽從南麵照來,這塊草地上陽光正好。黛玉遂命王嬤嬤開箱籠,拿了一塊狐皮褥子,鋪在地上,抱著小貓坐下曬太陽。
周航有些懶洋洋的躺在柔軟的狐皮褥子上,任林黛玉給他撓癢。
“胖胖,你可真是隻懶貓!”林黛玉一邊撓著小貓的脖子,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道“你瞧別的小貓,都是自個兒清潔皮毛,你偏從來都不,髒了就往我懷裏鑽,還得我給你清洗。”
周航打了一個小哈欠,暗道,我才不像那些沒有開化的蠢貓,沒事就蹲地上舔舔舔,多髒,還弄得滿嘴毛!我有美若天仙的林妹妹,還有一大幫子奴仆伺候,才不用自己舔毛清潔。
“你說你是不是懶?”見小貓沒反應,林黛玉扯了扯他的尾巴,嘟嘴道“懶貓!”
橫豎沒扯疼,周航也不在意,眯著眼往黛玉身上蹭了蹭,窩在軟軟暖暖的懷裏睡覺。見他這沒臉沒皮的無賴樣,林黛玉不由好笑,點了點小貓鼻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給他順毛。來大舅舅院裏這幾日,小貓倒是越來越活蹦亂跳了,而且還胖了一圈,牙也差不多長齊了,毛色越發油光發亮,縮著身子的時候活像一個毛茸茸的小球兒。
最讓人欣慰的是,小貓交到了幾個好朋友。
一隻很可愛的小狸貓,一隻高大威猛的條紋貓,一隻肥肥的大黑貓,還有許多白的花的貓。
林黛玉偶爾也會讓周航小貓跟那幾個貓一塊玩耍,學習攀爬跳躍等本領。雖然胖胖是有主兒的,跟別的貓不一樣,林黛玉也希望他能跟自己的同類多接觸。畢竟隻有同類之家才能更好的溝通理解,而且胖胖跟其他貓在一起的時候,明顯也很開心。
這日,夜空浩瀚,繁星點點,一彎新月斜掛天邊。
林黛玉卸了釵環,正要歇息,聽得窗外“喵”了一聲,窗台上露出一隻黑色的小爪子。看了窩在床上,耳朵動了動卻沒打算回應的周航,林黛玉拽拽他毛茸茸的小尾巴,很有些興奮的道“胖胖,你的朋友來了,快,去打個招呼!”
她現在很喜歡拽小貓的尾巴,雖然嬤嬤說拽尾巴疼了小貓會炸毛,但迄今為止,胖胖還未因此炸過一次毛。
對此,林黛玉很欣慰。
周航懶洋洋的睜開眼,大爺似的慢悠悠走到床邊,有些為難,跳,還是不跳,這是個問題。跳吧,古代的床不像現代的席夢思,委實有點……高!自個兒的身子委實有點小,站床邊看跟看個懸崖似的,掉下去雖然不至於摔死,摔疼還是沒問題的。不跳吧,在林妹妹跟前兒瞅著,實在有失自己男人的威嚴。
林黛玉看著小貓站在床邊,低著頭往下看,耳朵抿著往前傾,眼參裏透出猶豫又猶豫的神色,實在可笑的緊!可是,怕小貓炸毛,想笑又不敢笑,差點憋出內傷。欣賞夠了他這種難得的萌態,才上前,一把將小貓抱住,放在地上。
周航蹭了蹭黛玉的褲腳,揚揚頭,表示本喵才不是怕高,本喵就是想找個機會跟美人撒個嬌。
在黛玉麵前一臉傲嬌的周航,出了門便仰著脖子,很有威嚴的叫了一嗓子。
大肥黑貓立馬一臉討好的湊上來,喵喵叫了幾聲。周航甚是滿意的點點頭,也喵喵回應幾聲。不愧他費心收伏了這群貓小弟,關鍵時候還真有點用處。這隻大黑貓便是來告訴他,它們已經按照老大,也就是他的指示,在榮禧堂搞了一場大破壞。想著榮禧堂將雞飛狗跳、不得安生的樣子,如果不是貓的話,周航就忍不住仰天大笑幾聲了。
胖黑貓邀功說它親自打了幾件王夫人很喜歡的瓷器,還在她臉上抓了一爪子。
周航點點頭,表示甚為滿意,讓大黑貓在外麵等著,自己進屋裏將自己吃剩的小半隻魚叼出來,扔給大黑貓。大黑貓樂顛顛的叼著魚跑了幾步,又停住了,放下魚,回頭衝周航叫了兩聲,仍銜了魚走。
周航眯了眯眼,大黑貓讓他跟它走,說是有好東西給他。
去,還是不呢?
算了,外麵天寒地凍,他毛短,去什麽去,還不如窩在林妹妹被窩裏睡懶覺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賈寶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收回一雙小胖手。
好險,差點又被抓!這是賈寶玉此刻的心聲。
真遺憾,應該出手在迅速一點的!這是周航的心聲。
王夫人的臉立刻便拉了下來,想出口訓斥幾句,因著賈母在,隻得生生咽下這口氣。她心裏明白,雖然老太太也很不喜歡這惹是生非的畜生,甚至對林黛玉也有些不滿,但不代表就能允許旁人當著她的麵兒給林黛玉沒臉。不管怎麽說,那是是老太太嫡親的外孫女,給她沒臉就等於給老太太沒臉,老太太嘴上不說,心裏可都記著呢。
林黛玉挨個見了禮,與薛王氏、薛寶釵一番廝認後,薛家母女便指揮丫鬟們搬來一箱箱的土儀,分給眾人。上至賈母,下至有些頭臉的婆子丫鬟,一個都沒落下。就連近似隱形人的趙姨娘和三爺賈環都得了許多好東西,個個都誇薛家母女好,大方得體,真真是簪纓世家的風範!
林黛玉與賈府三位姑娘相同,都是一套筆墨紙硯,並一把扇子一個扇墜兒、一個江南女子打扮的陶瓷小人兒。
林黛玉命紫鵑收了,坐著閑話一會子,便進裏間和惜春大姐兒二人逗小貓玩。不多時,聽得外麵吵嚷一陣,原來是賈政派人傳話說,打掃了東南角梨香園等處房屋留姨太太住下等話。林黛玉留心聽了聽,外頭眾人興致都很高,王熙鳳打趣著說了幾個笑話,笑聲一陣一陣出來,聽薛王氏話裏話外所言,雖然住在賈府一應日費供給都由他們自己出,竟是要常住下去的意思。
林黛玉覺得挺沒意思,抱了小貓悄悄走至花園。
本打算散散心,沒想到更添了氣。
花園子裏種了許多梅花,恰逢梅花開放,滿園馨香。茂密的梅花叢似天然的帷幕,遮蔽了道路,剛走進梅花園,黛玉便聽到有人在背後說她閑話。隔著花叢,看不到人,聲兒卻聽得很真切,說她小性兒刻薄之類倒還可忍,關鍵她們嘴裏不幹不淨咒罵胖胖。什麽那樣不聽話動輒撓人的畜生就該一棍子打死,也不知林姑娘到底吃了什麽迷魂藥還當寶貝似的養著,虧得咱們太太心善,換了我怎樣怎樣。
林黛玉心想,一隻小貓礙你們什麽事了,你不招惹他,他會撓你?
“把你們一棍子打死如何?”林黛玉閃身往前一邁,站在那兩個咬牙切齒議論的丫鬟跟前兒,娥眉倒豎,滿臉慍怒。
兩個丫鬟愣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其中一個小些的嚇得臉色煞白,下意識的要跪下,被另一個拉住,附耳安慰她別怕,咱們是太太的人,林姑娘不敢如何。
“嬤嬤,掌嘴!”林黛玉皺皺眉,冷聲瞅了王嬤嬤一眼。王嬤嬤早應了一聲一把抓住兩個小丫鬟,左右開弓打了幾耳光,心裏那個解氣啊!以前這些小丫頭子仗著是二太太房裏的,沒少為難她給她臉色看,她為著姑娘少不得一一忍下。如今姑娘自己立起來了,她沒的再拉姑娘後腿兒的道理。橫豎也離了這府裏,老太太她都不怕得罪,還怕一個二太太?
作者有話要說大……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