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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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之黛玉養了一隻貓!
    暮夏時節, 天氣和爽,京城內恰逢大集市,街上琳琅滿目的擺了許多物件兒,人群熙攘、來來往往, 好生熱鬧。
    “在深山老林、草原荒漠裏混跡一年,再見這熱鬧景象,竟覺得晃眼。”歎了一口氣,黛玉拍了拍周航的胳膊, “你說,我們給睿兒準備的禮物,他會喜歡麽?”
    “你準備的,他一定喜歡。”周航笑道。
    黛玉道“我也想光兒了, 爹爹傳信說他和光兒正在快馬加鞭趕來, 想必也該到了。”
    是夜, 太極宮內舉行了家宴,到席的有林如海、黛玉、周航、齊光、齊睿。伺候的也隻有兩三個極為親近之人。一家子血脈至親, 也沒那麽多規矩, 齊光、齊睿都擠在黛玉身邊。周航無奈隻能在一邊看著幹瞪眼, 若是稍有微詞,兩個孩子便瞪著他說“您都霸占著母後一年了, 還不許我們跟母後稍作親近了?!!!”然後便用委屈哀怨的眼神看著黛玉,黛玉就會不分青紅皂白的瞪著眼睛讓他端茶端點心伺候他們娘仨兒。
    “睿兒又長高了不少。”摸著齊睿的臉, 黛玉笑道。
    “母後, 我呢?”齊光拽著黛玉的胳膊。
    “光兒更壯了。”黛玉也摸摸他的臉, 她看向林如海,“多謝爹爹把光兒養的很好。”
    林如海道“多虧有光兒陪著我,不然會少很多樂趣。”
    黛玉隻顧著和齊光、齊睿、林如海說話,幾乎將周航當成了透明人,這還不是最讓人嘔血的。讓他最不能忍的是,一個十五歲一個十九歲兩個臭小子晚上竟然一左一右的纏著黛玉睡一張床,將他這個正牌夫君趕到偏殿去了。
    忍無可忍的某人第二天一早便帶著黛玉玩起了不告而別。
    齊光第二日到處找黛玉不見,便明白是怎麽回事,跟齊睿抱怨“父皇也太小心眼了,不就是在一張床上睡了一夜,小時候又不是沒有過!”
    齊睿望著遠方的天空,突然指著一隻飛翔的小鳥歎了一句,“那隻鳥兒真好,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齊光握住了齊睿的手,叫了一聲“弟弟。”
    齊睿道“哥哥,留下來幫我好不好?”
    “弟弟……”
    齊光剛開口,齊睿便打斷了他,“不用說了!你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我明白。”
    “弟弟……”齊光還想說什麽,齊睿搖了搖頭,“你答應外公陪他去南洋,說到要做到,我不怪哥哥。這裏——”他拍拍手下金黃色的牆磚,“這是我的歸宿,也是我的責任。”
    齊睿的年號為興業,這一年是興業元年。
    齊睿是一個好皇帝不錯,短短的幾年,朝廷便展現出一副勵精圖治後欣欣向榮的景象,百姓過上了從未有過的富庶生活,兵強馬壯,國威遠博,萬國來朝。京城客商雲集,有黃皮膚的,黑皮膚的,白皮膚的,西洋、東洋、南洋的東西琳琅滿目的擺滿大街小巷,連普通庶民之家都用得起。朝廷漸漸出現了黑皮膚、白皮膚黃發綠眼的官員,有的還做到很高的位置。
    不止官員,連老百姓身上都洋溢著蓬勃自信的朝氣,提起當朝皇帝,無不豎起大拇指,溢美之詞更是數不勝數英明神武、天縱之才、少年天才、勤政愛民、賢明果決、精明強幹,權略善戰……
    毫無疑問,他又創造了一個奇跡,他的功名或將超過曆史上任何一個皇帝。
    但黛玉每每見到齊睿,總覺得他並不開心,他臉上的笑容一年比一年少,縱有黛玉所贈強身駐顏的丹藥,容顏也不可避免的一年年老了下去。
    興業四十年,黛玉、周航去皇宮瞧他。
    彼時已是二更時分,他仍埋首案牘,額上已有皺紋。他的眼睛是水波不驚的,透著看穿一且的淡漠,卻在抬頭瞥到黛玉時如春水般漾起層層漣漪。
    “母後!”他驚喜的起身,手中朱筆掉落在地而不自知。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在黛玉懷裏哭的如孩童一般“母後,十年了,您怎麽到現在才來看兒子……”
    “太上皇、皇太後自今上登基以來便移居江南,興業二十年,在西湖泛舟之時不幸遇上狂風,船隻翻覆,雙雙殞命……自那以後,睿兒,我和你父皇都是偷偷來瞧你,一年一次,從無間斷,這次是你父皇碎丹成嬰的時候身子受損,閉關十年療傷,我須為他護法,所以才來遲了,你別生我們的氣了。”
    齊睿這才抬起頭,問“父皇的身子現在沒事了吧?”
    黛玉道“都沒事了,你不必憂心。”
    談起去年林如海帶齊光回來之事,齊睿感歎道“外公還是那般豐神俊朗,我卻比他瞧著老態了。原以為多年不見,會有些隔閡,可一見哥哥,我便想起幼時和他在您懷裏撒嬌的樣子,像是從未分開過一般。”
    黛玉道“我也有十幾年沒見過爹爹和光兒了。”
    “他們說也想您了。”齊睿說著忽然歎了一口氣,“我如今後宮充盈,兒女成群,卻總覺得空虛。妃嬪們為了權勢地位討好我,我看遍後宮,沒有一個能交心的。兒女們見了我也都怕,說的都是孝心仁義,可我知道多是空話。母後,我活了兩輩子,為何還是如此失敗?”
    黛玉將他攬在懷裏,像撫慰孩子般撫慰他“睿兒,你做的很好,不要妄自菲薄。”
    齊睿卻還是傷感“我兩世都是隻治得好國,治不好家……”
    “這怪不得你。帝王掌權柄,天家無父子……”
    “可是您可父皇就能生死不棄,遠勝尋常夫妻。”
    一席話說的黛玉也十分傷感。
    這一次她沒有即刻就走,而是和周航住在宮中陪了他一個多月,順便陪他過五十五歲的萬壽節。黛玉精心準備了一份禮物,將這些年所遊曆過的地方親手繪成圖冊,精心裝裱之後作為生辰禮物。齊睿受到之後很開心,笑道“看到這些圖冊,兒子便如陪同父皇、母後遊曆了名山大川似的。”
    李旭活了九十六歲,死後沒有葬入皇陵,而是按他的意願葬在了桑昇的出生地,天山北側。桑昇在為李旭守靈七七四十九日之後,從側門進入墓室,在裏麵將墓道封死,再沒有出來。
    李域已年近八十,乘轎由兒子陪同來給皇帝賀壽。
    隔著轎簾子,遠遠看見一抹麗影,他忙叫“落轎落轎落轎!”
    轎夫匆匆停下,內侍匆匆上來扶“王爺,慢著些。”李域顫顫巍巍從轎子裏出來,鬢發皆已斑白。看著那抹麗影匆匆閃到一顆石榴樹後,一個身形挺拔的男子伸手扶住了她,道了一聲“玉兒,累不累?”李域的眼睛濕潤了。
    幾十年過去,自己早已老態龍種,他們還是如此青春年少。
    終究自己與她無緣——
    她過得好便好。
    ——
    齊睿活了一百單七歲,是在黛玉懷裏咽氣的。
    他的最後一句話是“母後,若是我也能修行多好,我們一家便能永遠在一起了。”
    興業帝的葬禮辦的前所未有的盛大,整整十萬人的軍隊送葬。興業帝在位九十餘年,兢兢業業,創造了前所未有的偉業,史書上的溢美之詞多達數千字,百姓也無不慟哭,感念其恩情,自發的為其送葬。
    一代帝王死後能得如此待遇,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然而,黛玉卻整整哭了三天三夜,從未如此痛徹心扉。倚在周航懷裏,她喃喃的道“怪不得修行之人多隱居世外,不牽扯凡間的種種情感,看著親生的孩子被死神奪取性命,那種無力感,真讓人不知如何是好。當初你不讓我多生孩子是對的,生下來如是能修行還好,若是不能修行,看著他們生老病死,一次次的受這錐心之痛,我也不要活了。”
    周航隻得勸道“咱們的睿兒是壽終正寢,他今生功德圓滿,來世定能福泰安康。”
    黛玉道“我想爹爹和光兒了。”
    周航“咱們立刻出發,去杭州找他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