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奇，咱們去鍛造吉他吧？”

    白老頭剛走，蠻佟就仰著玲瓏的小腦袋嬌憨地望著他。

    這怎麽和吉他幹上了？

    “那個，我還有…我一個人弄就行，你還是去煉器吧。”

    蠻奇好氣又好笑，這個年紀的孩子太招人煩了，啥都問個不停，個別時候記性還特別好，是不是氣死人！

    “鍛造吉他不就是煉器嗎？”

    蠻佟扭著脖子天真地問。

    蠻奇無言以對，誰說不是呢！

    “那這樣，你去鍛造六根這麽細的鋼絲線，我再去找找別的材料。”

    蠻奇說完就一溜煙沒影了，看看身後沒有追來他才長舒一口氣，以前怎麽沒發現孩子這麽難纏呢？

    但是去哪兒呢？

    進了林子，蠻奇才發現不知道去哪兒。還去那個地方嗎？過去了一夜，搶地盤也該結束了，正好看看有沒哪種動物適合琴弦這種材料。

    他也鍛造過幾根鋼絲弦，但是配上老木做的麵板背板發出的聲音總感覺不太對。他這才想有沒有別的材料可以試試。

    唰唰唰

    蠻奇幾個箭影從樹上略過，這段時間經過真氣淬煉的肌肉，力量越來越強，他也趁機掌握下這種力量的運用技巧。

    開始還踏地有聲，落在樹枝上，黃葉嘩嘩往下落。但蠻奇心無旁貸，一心控製著全身的力量節奏，慢慢的落地聲音越來越小，再也沒有落葉，速度也越來越快，以至到後來不仔細聽就分辨不出聲音來。

    這是哪兒？

    蠻奇忽然刹住身子，一心沉浸在修煉當中，也不知道行了多久。

    昨天的那個地已經過了吧？這地方還沒來過，不過怎麽這麽安靜？

    不是說林子越深凶獸就越凶猛嗎？怎麽一個都沒看見？但這也安靜的太可怕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蠻奇小心翼翼地挪動著，仔細查看著周圍的動靜，安靜的區域越來越近，但依然什麽東西都沒有。

    蠻奇疑惑了，難道凶獸都被驅逐了？

    還是都去哪兒開會了？

    難道昨天那批狼是來送請帖的？

    蠻奇胡思亂想著，慢慢走的更深入了……

    咦？他們這是在幹什麽？

    蠻奇隻看到一個白發老頭死死地盯著樹枝上的鳥，鳥有鴿子大小，不過那鳥長的挺奇怪，腦袋紅紅的，圓溜溜的小眼睛上的白眉毛直接繞下來，垂在胸前。

    這是什麽鳥？

    更奇怪的是兩者都不眨眼，精神萎靡，如兩個老幹屍一般。

    難道這老頭在熬鷹？

    蠻奇聽說熬鷹的時候就不能眨眼睛，眨眼睛就輸了，那一切就功虧一簣！

    難道這老頭是京城出來的？

    蠻奇仔細一瞧這老頭，清瘦，身上髒兮兮的。不過這身材也不像蠻族人，但也不好說，畢竟蠻族的也有小巧的，自己不就是這種嗎？

    “大爺，你這是在熬鷹嗎？”

    蠻奇隔著老遠壓著嗓子喊道，生怕驚著那鳥，但這大嗓門還不如走近了說呢。

    “熬鷹？”老頭眼睛不動，聲音幹澀地回了一句。

    “呃，也算不上，您這是熬鳥呢？”蠻奇回答道，畢竟那鳥也不是鷹啊。

    老頭：……

    “娃娃你怎麽進來的？”

    老頭出聲問道。

    “我？走進來的啊！”

    老頭：……

    老頭目光驚疑不定，“你是誰，來自哪兒？”

    “我是誰？”

    蠻奇轉過身，輕聲呢喃。

    叫蠻奇？還是陸奇？來自哪？是說迷霧森林還是說地球？

    嗬嗬，想這麽多幹嘛！

    “我是天山童……子，正是來自天山！”

    蠻奇語氣肯定，自己能來到這兒確實和天山有關。

    那還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本來和女友相約天山來次浪漫的求婚，沒想到困在了沙漠，得到了元皇功，但也失去了她。一切還是因為天山吧。

    “天山？那是什麽地方？”

    “嗬嗬，是世界的最高點，是我畢生想要回去的地方！”

    蠻奇無奈輕笑，怕是一輩子都不能再回了吧。

    老頭眉頭緊皺，“世界的最高點？我怎麽沒聽說過，在哪兒？”

    “在哪兒？你現在在哪兒呢？”

    蠻奇無視旁邊站著的小鳥，發現老頭看向自己便打算和老頭長聊起來，這個地方發生了什麽，他還需要太多的信息。

    但小鳥似乎也對兩人的談話很感興趣，偏著小腦袋瞪著蠻奇。

    “我在迷霧森林呢，你這娃兒莫非傻了？”

    蠻奇故作神秘一笑，“迷霧森林又在哪兒？”

    老頭更疑惑了，“娃兒莫欺我，迷霧森林在蠻族大陸！”

    蠻奇接著問：“蠻族大陸又在哪兒呢？”

    老頭有些惱怒了，“大陸當然在咱們腳下，在這個世界的東部！”

    “那這個世界之外又是什麽呢？”

    “哼！是無盡的虛空，娃兒你就不要有什麽妄想了，這種虛空除非是祖體才能撕裂空間橫渡，你是想套我話吧？”

    蠻奇搖搖頭輕笑，“撕裂空間橫渡之後呢？你看這隻鳥，它的世界就是這片林子，帶它去看無盡的大海他就會認為走出了世界。”

    蠻奇接著說，“但在人類眼中，它隻不過是走出了林子！依然是人類盡可捕獲馴化的小鳥！”

    蠻奇說著跳上樹枝，用手捋了捋鳥脖子，很順滑，但這鳥似乎有點不配合，脖子僵硬，一點都不溫順，怪不得老頭到現在還沒成功將它熬服。

    再看老頭，一臉呆滯，眼睛瞪的溜溜圓。

    “怎麽？難道我說的不對？不管它飛沒飛出去，都被人類監視著！所有行動都被人類牢牢掌握！”

    蠻奇言語激昂，拳頭緊握，明亮的眼睛，揮灑自如的手臂如在萬眾矚目的廣場上演講！

    老頭咽了咽口水，“你想說什麽？天山呢？不說那個，你先把這隻鳥捉住！”

    蠻奇：“呃……”

    現在這隻鳥還重要嗎？

    不過熬鷹怎麽能借助外力呢？這老頭忒不厚道，竟然想這樣俘獲這隻鳥！

    “咳……聽我說！”蠻奇眼睛一瞪，雙手背後，稚嫩的聲音喝道。

    老頭暗自撇嘴，小鳥目光中都帶著深深的鄙夷！

    “撕裂空間後的人就會發現，這個世界的人類如同這隻鳥一般，被別人牢牢掌控著行動！你以為橫穿過虛空就為所欲為了嗎？”

    “小鳥再努力飛離自己的世界，依然不能逃離人類的目光！人類飛離了這個世界之後呢，你猜有沒有生物在監視他呢？”

    蠻奇笑而不語，有時候他甚至在想莊子化蝶是不是真的，人類在豢養動物，但怎麽確定這個星球不是別的生物豢養人類的地方呢？這種生物提供人類需要的空氣，食物！

    老頭思緒被帶動，眼睛深處有一絲茫然，樹枝上的小鳥眼睛也陷入呆滯。

    “天山裏就有你說的那種生物嗎？”

    老頭念念叨叨著了魔般地問。

    蠻奇繼續輕笑，白嫩的臉孔上浮現聖潔的光澤，“一切皆是虛幻，不必執著這種物種。要心存敬畏，心中有天山，何處不是天山？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施主不要著相！阿彌陀佛！”

    蠻奇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就看到老頭不言不語陷入深思，小鳥也閉上了眼睛，周圍陷入安靜。

    臥槽！不是吧！難道自己裝過了？蠻奇看看自己的雙手，應該是裝的太過分了，不應該念佛號的！

    蠻奇抬頭望天，小心翼翼地掃視周圍，嘴裏念念叨叨，佛祖保佑，真的無意冒犯，借用您家道號，不對，是佛號，也是點化世人，為您普及信徒……

    片刻後，老頭還沒醒來的意思，蠻奇就感覺無聊了，連小鳥都僵硬著身子睡著了，真不知道誰熬誰。

    這一轉神就發現在老頭和鳥中間有株紅色的果實，緊貼著地麵，如果不注意就看不見，但是稍微一注意眼睛就移不開！

    它太亮了，越盯著看，就感覺越亮，但稍微一轉神，這東西又變的很普通，但腦子裏全部是這個小東西，如被刻在記憶之中。

    這東西很神奇啊？這森林深處老頭和小鳥瞪眼睛已經很奇怪了，還有一株這樣神奇的紅果實，這片土地有點意思。

    蠻奇又試著盯上果實，紅彤彤如櫻桃，慢慢的似乎發出光來，蠻奇感覺周圍都被變成了紅色。空氣中似乎有星星點點的光向它匯聚。

    身體穿過這些星點，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呻吟。

    太舒服了！

    舒服的要呐喊起來！

    蠻奇內心在跳躍，似乎感覺到哪兒不對，可容不得你想，星點的光帶來的愉悅又迅速將理智吞噬。

    慢慢地蠻奇沉浸其中，原來世間還有這樣的事物？太美了！修煉做什麽呢？苦！累！又看不到終點！人生在世就該這樣舒服地走下去！

    蠻奇想大聲的歌唱，想縱身遨遊，向宇宙宣布他是幸福的！他是世間最歡樂的！

    但是隱隱約約有人再呼喊，娃娃……娃娃……

    是誰？太吵雜了！

    蠻奇眉頭微皺！

    而他身邊不遠的老頭正在拚命呼喊，聲音都已經嘶啞！而蠻奇如著了魔般，圍著那株紅果跳舞！臉上更是蕩漾著幸福的笑容，如徜徉在母親懷抱的孩子一樣。

    “九頭鳥，你應該可以叫醒這個孩子！這枚神元果，我退出！”

    老頭臉上滿是糾結，但看到歡快跳動的蠻奇又是不忍。

    “現在退出？晚了！如果沒有你和我耗這麽長時間，別說現在救他，即使他死了我都能救活！”

    那隻鳥忽然說話了，如果蠻奇看到一定會驚掉下巴的。

    “不可能！你是九頭鳥啊！”

    老頭大叫，但眼神中還有一絲解脫和幸運。

    “哼！假惺惺！”

    九頭鳥那眼睛竟然活靈活現地翻了一個白眼。

    “哎，小娃娃能撐到現在挺不錯了，可惜了！”

    老頭不再理會九頭鳥，看著蠻奇瘋狂舞動的身子，眼中流露出惋惜。

    “也隻能到這兒了！”

    九頭鳥也歎聲說道，聲音之中帶著少有的憐憫。

    蠻奇已經不知道身在何處，是天堂，是西方極樂，是人間聖地。他能感覺身上每個細胞分子的喜悅，刹那間他覺得自己看透了這個世界。

    人生就該是這樣極樂的，跳著，舞著，幸福到了極點！幸福到想躺下睡覺。

    想睡就睡吧，腦海中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順應這個身體，累了就歇歇。

    那就歇歇吧，蠻奇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畢竟是別人的身體！

    別人的身體？那是誰的身體？

    蠻奇？對！是蠻奇！

    那我呢？我是誰？

    我是誰？我來自哪兒？

    來自哪兒？華夏吧，是華夏，我是華夏兒女！還有我是陸奇！

    不過，我在幹什麽呢？為什麽好累……

    “哎！可憐的孩子！”

    “少假惺惺！你殺的孩子還少？”

    “我從沒殺過孩子！”

    “嗬嗬，靈獸的孩子不是孩子？蠻獸的孩子不是孩子？可笑！”

    老頭張了張口，竟然想不到話來反駁。

    “這孩子堅持了這麽久，好好培養，一定會成為大人物的！”老頭轉頭看向躺著地上的蠻奇。

    “哼！培養出來殺更多的靈獸嗎？卑鄙！無恥！”

    九頭鳥忽然咆哮，清脆的聲音變的嘶啞。

    蠻奇隻覺渾身的疲憊，但腦子越來越清醒，回過神的他感覺更清涼了，似乎更輕靈了，如同靈魂減少了負重一般。

    他也聽到那隻鳥在說話。

    雖然很神奇，但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世界不能用以往的眼光來看待了。

    好累，好渴！

    蠻奇如剛做完運動，停下來後精神瞬間舒緩，但身體上十分疲倦。

    眼光又轉到那顆紅果子上，眼睛一亮，現在這樣應該是拜他所賜，不用想就知道是好東西！

    這老頭和會說話的鳥應該是在搶這個東西，蠻奇腦子忽然變的清明起來。

    管他呢！

    蠻奇距離果子很近，趴在地上一個伸手就夠著了。

    入手清涼，滑膩。透過肌膚卻是一股股溫熱，舒服得讓人忍不住呻吟。

    但蠻奇已經眼饞到極點，哪還顧得了這種感受，動作利落，毫不猶豫地塞進嘴巴……

    “住手！”

    “快停下！”

    蠻奇隻聽見兩道尖銳的聲音乍響，然後便覺腦袋嗡的一下，徹底陷入了昏迷。

    留下老頭和一隻鳥傻傻地對望著，眼神迷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