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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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我是你婆婆!
陳清不信邪, 班主任顧老師萬一真不知道孟蕊被校園欺淩呢。
等到放學,陳清背上書包走到高三年級組辦公室,
“孟蕊, 這個情況我知道了,我會提醒你說的何文雅同學。但是,老師也想和你說一下,”顧老師放下手中的試卷, 表情嚴肅,
“你性格內向,在班級裏很不合群,上課老師讓背的書背不出, 考試成績也不好。同學都是喜歡為人親和、成績好的同學的,你不能一味地去指責別人,要求別人對你怎麽樣, 而是要找找自己的原因。別人為什麽對你不好, 一個巴掌拍不響——”
“顧老師,你這話可說的不對。”
黃老師是隔壁四班的班主任, 教語文,她架著一副眼鏡看上去十分古板。
黃怡理好包正準備下班, 就聽到隔壁顧老師的一番“高談闊論”,她冷笑“你試試一個巴掌往臉上打,可響了。什麽叫別人對你不好是你自己的原因,那去年你沒被評級優秀,不是你說的關係戶的原因, 是你自己不好咯?笑死人了。”
“黃老師,我在和我班級的學生講道理,你這樣有意思嗎?”
顧老師皺了皺眉,
黃怡拎起包,抬頭,三班的這個女孩正盯著她。
黃怡掃過顧茗,微不可見地搖了下頭“行,就算沒意思吧,我多管閑事。”
她走出辦公室,踢踢踏踏的高跟鞋聲逐漸沒了聲音。
顧茗收回視線,上下打量了眼孟蕊,蹙眉“行了,快回去吧,老師會去找何文雅談談的,你也要反省自己。”
陳清的目光完全冷了下來,這就是為人師表?
她沒說謝謝,轉身走出辦公室,就聽到裏頭有人輕輕地說了句“沒教養。”
陳清的心裏勾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火,孟蕊遭受同學排擠之後,連應該最信任的班主任都和同學一樣把她當做可以欺負的學生,心裏可不是壓抑得……她突然一愣,撩開校服衣袖。
手腕上有還沒褪去的青紫淤青,她今早以為是小姑娘不知道哪裏撞的。
但現在仔細一看,明明像是一個人自己把自己擰成這樣的。
孟蕊,是不是有自虐傾向了。
陳清回到家,陶麗麗已經準備好了晚飯,兩葷一素,番茄炒蛋、炒時蔬、炸裏脊肉,
“孟蕊,你奶奶一天沒出房間,早上明明還好好的,現在看樣子病又不大好了,這老年癡呆根本治不了……”
“老年癡呆?”
陳清轉過頭,陶麗麗“啊”了一聲,一臉習以為常“不是跟你說過嗎,你奶奶有輕微的老年癡呆,精神頭時好時壞。”
陳清應了一聲,放下書包就往原主的臥室裏去。
陶麗麗在後麵喊“幹嘛呢,都洗了手了,趕緊吃飯,吃好飯做功課!”
進了臥室,真孟蕊窩在被子裏一動不動,陳清以為她睡了,走到一邊,誰想,孟蕊抱著自己,眼睛還睜著。
“小蕊,奶奶回來了。”
孟蕊拉開被子,坐起來,她低著頭“奶奶,你怪我吧,我不想去學校。”
“不怪你,奶奶知道你被人欺負了。”
孟蕊一動不動,聲音低低的,“沒有欺負。”
“怎麽會沒有欺負呢,何文雅是不是總是欺負你,班級同學……”陳清說不下去了,孟蕊的肩膀輕微地抖動。
陳清拍了拍她的肩,
“小蕊,告訴奶奶這是怎麽回事。”
孟蕊從手臂裏抬起頭來,陳清拉開了袖子,孟蕊看到上麵的痕跡忍不住往後一縮,她嘴唇抖了抖,隨後又低下頭。
“這是不小心撞的。”
陳清“這不像是撞的,像是被人擰的,是不是你同桌?是不是何文雅——”
“不是,是我自己。”孟蕊慌亂,忙搖頭“不是她們。”
“那你為什麽要擰自己呢?”
孟蕊神色哀傷地搖頭“我不知道。”
陳清還想說,這時陶麗麗推開門,驚訝地看著兩人“媽,你醒啦,吃飯嗎?孟蕊,出來吃飯!”
陳清和孟蕊對視了一眼,隨後一起走出了臥室。
陶麗麗工作是街道裏做的,做一休一,今天正好沒班,從四點就開始做飯,這樣的三菜一湯對普通家庭來說很不錯了。
三個人圍坐在一起,陳清和孟蕊都是埋頭吃飯,陶麗麗則在說小區裏的事情“跟我一個辦公室的,人兒子也和你一樣大,現在在縣重點讀高中,以後就是考清華北大的,你說你如果中考怎麽就突然考差了呢,明明以前成績挺好的啊。”
說著說著陶麗麗又歎氣“你啊,跟你說了早點睡早點睡,每天都精神不振,還有怎麽衣服老外套總是髒髒的,像泥一樣,一個小姑娘也不愛幹淨。”
陳清愣住了,她今天沒脫外套不清楚怎麽會髒,但教室裏再髒哪來的泥土。
高三的體育課也基本改成高考考試的學科了。
“我吃好了。”
孟蕊低頭,拿著碗和筷子走進廚房,陶麗麗皺緊了臉“說你兩句你就這樣子——”
等等!
這是她婆婆啊。
陶麗麗瞪眼,看著她婆婆自己洗了碗筷,然後鑽進了女兒的房間,陶麗麗茫然地哢哢轉過頭,坐在飯桌上的才是自個女兒。
“你,倒是和你奶奶蠻像的,但她為啥進你房間啊?”
因為孟蕊忘了自己現在是她唄。
陳清“奶奶可能想和我聊聊。”
孟蕊回了自己房間才察覺不對,她正糾結是回奶奶的臥室,還是就留在這裏,陳清推門而入。
“小蕊,你今天的作業我給你記好了,如果明天沒變回來,我明天再把你作業帶過去。”
“還有筆記——”
陳清從書包裏拿出兩本書,“你這熒光筆,畫的重點太多背起來就難了,抓關鍵要背的,我給你就今天上課的內容整理了一下,你看看。”
孟蕊打開曆史的教科書,現在複習到最新一章是辛亥革命,奶奶做的筆記非常清爽,也沒密密麻麻的看著頭暈。
“好棒。”
被孫女誇了,陳清彎唇一笑“你也可以的,今天顧老師抽背我了,我沒背出來就被罰站了。”
孟蕊像是抖了抖,陳清的眼神就更深了些
“你是不是經常被她罰站?”
孟蕊咽了下口水,
“榮立說開學都給顧老師發紅包,我家沒發,她就針對我,但我也背不出,所以是我的錯。”
陳清內心早就因為顧茗燒起來的火又燒了一遍,“這看老師還真是不能看表麵。”
“小蕊,你背書是背不出麽?”
孟蕊搖頭,“背得出,但我緊張,一緊張就什麽都忘了。”
陳清看著她,問“那你現在緊張嗎?能背得出辛亥革命的曆史意義嗎?”
“辛亥革命推翻了在中國統治已久的清朝,結束了在中國實行了兩千多年的……”
還真背得出,陳清連續又抽了兩條,是今天上課,她看孟蕊在書上熒光筆標記的內容,孟蕊背得一字不差。
陳清“哇嗷”地一聲,這背誦功底絕對可以了。
孟蕊呼出一口氣,喏喏“進了學校,我像突然變得好笨好笨,什麽都不記得了。”
這種狀態有叫法“考前綜合征”,而孟蕊一到學校這個環境,自然而然頭皮發緊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所以就伴隨著一天到晚的“考前綜合征”。
陳清彎下腰,看著孟蕊的眼睛“是不是到了臥室就不那麽緊張了?”
孟蕊點頭,小聲“想一輩子也不要出去了。”
“媽,你吃了藥早點睡吧,孟蕊還要做作業呢!”
臥室沒關門,陶麗麗直接就走了進來,孟蕊尷尬地看了眼奶奶,然後順著陶麗麗讓開的方向,回了奶奶的臥室。
陶麗麗見人進了房間,才把目光看向坐在床上的陳清,她忍不住念叨“你說你,現在不抓緊時間做作業,又要晚睡覺!我每天跟你說幾遍,你不累我都累了!”
陳清耳朵嗡嗡的響,她坐到了書桌前。
陶麗麗這才滿意,半晌,陳清又聽到了陶麗麗靠近了些,鬼鬼祟祟的聲音“孟蕊,我跟你說你可別跟你奶奶太親近了,她喜歡你堂妹可比你多,你得更親你外婆知道嗎?”
陳清手裏的筆頓住了,感情她兒媳婦就這樣催眠她親孫女的?
陳清隻覺得頭頂上一排烏鴉嘎嘎飛過,又好氣又好笑,陶麗麗女士一定想不到是她婆婆聽了全程吧。
陳清一來就覺得這世界,兒媳婦挺好的,就是普通家庭的普通兒媳婦,孝順,對閨女也是家長裏短母親一般的嘮叨。
哪想到還是有兩副麵孔的嘞。
哦豁。
等陶麗麗走了,孟蕊又偷偷地摸了進來,她拎著整個書包回了奶奶的房間。
陳清在孟蕊的床上躺得迷迷糊糊,突然覺得身體變重了。
她睜開眼,張了張手,牆上鍾的時間過了十二點,她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孫女說的是對的,目前看來隻有這個周一祖孫倆互換了身體。
臥室門打開,變為原樣的孟蕊神色低落,身份換了回來,代表孟蕊明天要去學校了。
“奶奶,你怎麽沒睡?”
“醒了,你作業做完了嗎?”
孟蕊“嗯”了一聲,“做完了。”
“好,早點休息吧。”
陳清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原先還挺精神,可躺到床上,她突然覺得眼皮子挺重,沉沉地進入睡眠。
陳清知道自己是睡著了,但現在的情形令她看不大懂,她好像是在別人的夢境裏,又好像是在旁觀別人的夢境。
孟蕊在一片黑色的沼澤裏,這個沼澤插滿了刀,沼澤旁種植了密密麻麻的特別纖細的樹,樹枝下垂,樹幹上一圈一圈旋渦似的樹疤。
她在黑色的沼澤裏一動不動,旁邊有人經過,陳清一看,那人是何文雅、是同桌李齡、是班主任顧茗……
他們對陷在沼澤裏的孟蕊視若無睹,尤其何文雅還咧嘴笑著說“你就沉下去吧,肥豬。”
眼看孟蕊越沉越深,陳清急得想衝進畫麵拉她一把,這時,一道熟悉的男聲“你可以試試改變她的夢境,你能做到的。”
她微微愣了一下,隨後說“孟蕊起來,有人來救你了。”
一個看不清臉的透明人從遠處跑了過來,它拉住了孟蕊的雙手;
“樹都變成健康的蘋果樹。”
原先纖細扭曲的樹幹,紛紛抖落了黑色的樹葉,從樹樁開始一點點變成健康的蘋果樹的樣子,棕色發亮的樹幹,碧綠的樹冠,一顆顆鮮豔欲滴的紅色蘋果長了出來。
“沼澤變成很淺的清澈小溪。”
束縛住孟蕊雙腿的黑色旋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澈見底,小魚在石頭間嬉戲的小溪。
孟蕊呆愣愣地被透明人拉住了小溪,透明人朝她側臉,點了點頭,隨後示意她坐在石頭上,一個蘋果正好掉入孟蕊的手裏。
孟蕊突然哭了,嗚嗚嗚地抱著蘋果埋頭大哭。
陳清睜開眼睛,她打開燈,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方形的鍾,現在是清晨五點。
浮光一閃,披著黑衣的鳳瑭出現在眼前“陳小姐,原主常年精神衰弱已按生死錄正常步入天堂,現你占據了她的身體,再有幾世的強大精神力支撐,所以才能進入認識的人的夢境。”
“隻要我認識,就都能進入他的夢境嗎?”
鳳瑭“對方需要滿足兩個條件,一,你得認識他,知道他的名字,以便在捏造夢境時找對人。二,他精神力得比較虛弱,你才能趁虛而入。比較虛弱的意思是,可能精神不濟、或者患有抑鬱,或者心虛,又或者是做了虧心事等等。”
說完,鳳瑭定定地看著陳清,一板一眼“但也要小心使用這個能力,若是為了違法亂紀的事情在夢裏對做夢之人進行不合理的夢境編織,天堂監察局會結束這個副本。當然,我認為陳小姐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陳清若有所思,隨後點點頭,望向鳳瑭“好啦我知道了,謝謝!”
鳳瑭語氣都不帶波動“我應該做的。”
鳳瑭浮在半空,陳清“你還有事嗎?”
“沒有,告辭!”
半空突然出現一個一人高的白色旋渦,漸漸撐開後對麵是一片藍色的天空,鳳瑭走進裏麵,旋渦突然變小,最後縮成了一個光點,亮了一下,消失。
第二天一早,孟蕊的顏色比昨天前天都好,臉上的神色都沒那麽苦大仇深,但眼眶紅紅的,微微發腫。
陶麗麗“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熬夜了?就聽到晚上你關門開門的聲音,拖拖拉拉的做點作業這麽慢——”
“小蕊,昨天睡得好嗎?”
孟蕊抬起頭,奶奶正溫和地盯著她。
孟蕊想點頭,又搖了搖頭,囁嚅“昨天做了一個夢……”
“什麽樣的夢呀,和奶奶說說。”
陶麗麗皺眉“媽,孟蕊要上學去呢,說啥夢啊!孟蕊,你趕緊的,理好書包早點走,別路上急吼拉吼的。”
“你對孩子那麽凶做什麽?”陳清隻覺得耳朵都快被陶麗麗高亢的叫聲給震住了。
孟蕊渾身一抖,害怕地往自己房裏走去拿書包。
等孟蕊準備出門了,見奶奶還在後頭看著她,小聲說“奶奶,我做了個好夢,夢裏我在小溪裏玩,有人送蘋果給我吃。”
說完,孟蕊聽到陶麗麗的腳步聲,連忙地關上門走了。
陳清心裏酸酸的,孟蕊隻說好的不說壞的,明明這個好夢那麽短暫,更多的時候卻是她深陷在沼澤裏,一點點沉下去的噩夢。
從家,到校門口的這段路程是最令人輕鬆的,沒有人知道她,沒有人會嘲笑她叱喝她。
孟蕊走進校園的一刹那,心髒像是被人緊緊攥住一樣動也沒法動。
她下意識地弓著背,低下頭,慢慢地走進教室。
她知道,椅子一定會被何文雅踩髒,她的卷子會掉一地,孟蕊還沒走到自己的位置便從書包裏拿了濕紙巾出來。
然而,
孟蕊怔了一下,她的椅子上沒有腳印。
她左看,右看,何文雅是來了的,她忍不住一抖,然後盯著何文雅,坐到了位置上。
何文雅也在觀察她。
昨天的孟蕊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淡淡的說一句話就能把人鎮住,可今天,孟蕊又好像和以前都沒什麽差別。
孟蕊習慣地把外套掛在椅背上,有人路過不注意,就會碰到椅子,外套會滑落下來。
等她中午吃完飯回來,班級裏同學三三兩兩圍在一起,她的外套落在地上,上麵有兩個腳印。
她默不吭聲地撿起衣服,突然,被兩個女生圍著說話的何文雅笑嘻嘻“哎喲,孟蕊你的衣服怎麽那麽髒啊,從來不洗的嗎?會不會有味道啊?”
班級裏一半的人似是沒聽到,一半的人看好戲。
孟蕊頭皮發麻,匆匆地把衣服裹成一團,坐下來,低頭看書。
等孟蕊回來,臉上的表情平靜、毫無生氣。
陶麗麗又喊“你怎麽又把衣服弄髒了?”孟蕊一聲不吭,像是比昨天更沉默了。
陳清忍不住,她說“小蕊,你是不是被你班級同學欺負了?”
“什麽,被人欺負了?”陶麗麗頓時瞪大了眼睛,“他們還敢欺負你,我找你老師去,孟蕊你說是不是,是不是又被欺負了!?”
“不是!!”
孟蕊長呼一口氣,進了臥室。
“你這什麽態度——”陶麗麗也生氣了。
陳清和陶麗麗說“別著急,我去問問小蕊。”
陳清敲了敲門,裏頭很低很低地說了一句“門沒關。”
她推開門,走進房間,孟蕊正捂著臉,肩膀微微顫抖,陳清她自己是從來沒受到過校園暴力,她不知道這是種什麽感受。
可她隻不過代替孫女,上了一天學,就有種恨不得毀天滅地的衝動。
孟蕊她,這種日子過了好久啊。
“小蕊,你是不是不想你媽媽去找老師。”
“沒有用的,”孟蕊捂著臉虛弱地說,“沒有用的。以前媽媽找了老師,同學孤立我,我更……就這樣吧,沒事的。”
孟蕊像驚弓之鳥,一點聲音都能讓她高度緊張。
陳清換了個位置,她想安慰孟蕊,卻突然發現孫女的腳下多了很多黑發,像是被剛抓下來的,還有捂著臉的手,袖子滑下來一些,上麵是鮮紅的手指印。
手指印有的變紫,可以看出她是有多用力,多想發泄。
孟蕊又開始自虐了。
陳清自詡平和,但她現在恨不得把高三三班的顧茗老師,何文雅,那些欺淩者,還有旁觀的劊子手,一個個對他們施以相同的“教訓”。
孟蕊現在,別提爬出沼澤的勇氣了,她都快站不起來了。
陳清難受極了,有些人,性本惡。
明明是相同的年紀,
當晚,陳清回到了自己臥室,她突然做了個決定,就先從何文雅開始吧。
她要送何文雅一場完美的夢境。
而在夢境裏,何文雅將變成孟蕊,變本加厲地遭受孟蕊所遭受的一切。
一天不夠,一周,一周不夠,一個月,一個月不夠,一年——人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隻要她還繼續做個劊子手。
陳清的手握緊,緩緩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憋……憋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