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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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迷霧平原邊緣的唯一一座大型城市,斯丹莫從建立伊始至今一直充滿令人流連忘返的活力與魅力。

    人們沉醉於斯丹莫每三年舉辦一次的酒神節,避免錯過盛會,南方旅客會在節日來臨之前的幾個月聚集於此,這其中旅客被此地的風俗及熱情感染,選擇定居。

    四百多年來,依河而建的斯丹莫自始至終保持急劇擴張的姿態,令後人十分慶幸的是,建造城市的人留下足夠揮霍的空間。當然,假設最初的建造者未能考慮到斯丹莫如今的發展,聰明的城市設計師也會移山填河,充分利用每一寸土地。

    斯丹莫的規劃隻有一個中心,依照地表起伏呈現出放射形態的半圓布局。每一條盤旋上升的主要道路無論從哪裏起始,最終都將抵達整座城市的權力中樞——薔薇府。

    盡管從新舊不一的石料和裝飾可以看得出代表領主權力的薔薇府曾經曆過多次修葺,但掩蓋不了的陳舊讓它努力維護的莊嚴肅穆顯得力不從心。

    再堅固的城堡終究不敵歲月侵蝕啊。安摩爾一邊在心中感慨,一邊身不由己地追隨召喚師並跟著法拉奇的腳步踏上幾乎要延展到山下的紅毯。

    門口的俊美侍童掛著謙卑的微笑,迎接穿著蓬領衣和長腿襪的貴族賓客。

    踩著厚實柔軟的紅毯走向禮堂,安摩爾依稀聽到客人們的竊竊私語。

    他們在議論這名不起眼甚至頗為寒酸的新客人。好奇她的來曆,更疑惑拉法奇對她的恭敬。

    法拉奇代替召喚師在入口的名冊上寫下了名字。和其他客人一樣,她的名字被侍童高聲念出。

    “斐蘭-林德。”

    沒有錯綜複雜的姓氏和頭銜,當這名字落地,滿場低語聲忽然停頓,一眾年長的賓客驚愕地張開嘴巴,任由煙鬥自由落地。

    片刻令安摩爾膽戰心驚的寂靜之後,她從禮堂內一名老人的口中聽到近乎於吟唱的念誦。

    “她比斯丹莫更早地

    誕生於北方的迷霧

    她在迷霧中悄悄出現

    又悄悄地返回迷霧

    有時候人們稱呼她為迷霧行者

    但更多的人不願如此冒昧

    因她不朽的功績

    和超前的思想

    請記住她的名字

    和那些載入史冊的創造

    盡管她有時候看起來

    一點兒也不引人注目

    她是斐蘭-林德

    是我們尊敬的導師

    偉大的先驅者……”

    思維仿佛隨著詩歌一同飄向遠方,安摩爾陷入短暫的空白期。等她醒過神,被稱為斐蘭-林德的召喚師和拉法奇正在高高的露台上,一左一右俯瞰燈火闌珊的白城斯丹莫。

    回想那幾天在高塔裏的見聞,安摩爾確信斯丹莫的居民哪裏搞錯了——召喚師的字跡和高塔閱讀時署名為斐蘭的人的字跡完全不一樣。

    而且召喚師的種種行為舉動不像活了四百多年的長生種,反倒“懵懂無知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的小鬼”更符合安摩爾對她的定義。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召喚師給仆從安排的位置使其能夠全麵地觀察拉法奇和她本人。

    與入城時的匆匆一瞥不同,這次安摩爾有足夠的時間去觀察召喚師頭上的額環。

    銀色金屬質地的額環上鐫刻著弧度圓潤的花紋,而那顆嵌於眉心之上引人注目的紅寶石像一顆紅色眼睛,不時映射出明星般的光芒。

    安摩爾看到拉法奇的注意力大部分時間都放在那顆紅寶石上,好幾次都想開口說些什麽,又在召喚師的麵無表情中退縮。

    很久之後,他才察覺到召喚師不同尋常的沉默。

    “閣下,您是否對此次的安排有所不滿?”拉法奇親自為召喚師斟上一杯濃香四溢的葡萄酒,“您知道每次酒神節都能要人老命,如有怠慢,希望能獲得您的諒解。”

    他用雙手奉上酒杯,不無愧疚地說,“如果我能早一點收到通知,就不會委屈您在旅館呆那麽久。”

    召喚師沒有接,她的眼神閃爍不定,安摩爾看久了才發現是煙火。

    安摩爾希望拉法奇如他所願地和召喚師進行友好交流,好借此獲取更多信息。

    但木訥的少女吝於回複。長期以來和哈夏的相處讓召喚師喪失了情緒的表達能力。

    安摩爾看得出來,煙火對她的吸引力超過一切。

    遺憾的是,拉法奇不了解這點,幾次嚐試之後他隻好無奈放棄,借著侍者報告協會領事到來的消息暫時離開露台。

    召喚師仍專注地眺望煙火,她未曾見過這種可以在天空中恣意綻放且經久不息的火花,但沒過多久,侍者帶來拉法奇的口信。

    “客人們在等您,女士。”

    召喚師思索了一陣兒,點點頭,隨侍者步入室內。

    寬闊的露台上隻剩下安摩爾一人,她站在有些發冷的風中,隱約嗅到硝煙的氣息。

    毫無疑問,那令人不快的味道來自樓下燃放的煙火。

    可是安摩爾的預感在心裏不停嘀咕,召喚師——她目前階段的主人正身不由己地陷入麻煩的迷霧。

    “你覺得那個小鬼真的是她?”

    聽到陌生人聲音,安摩爾猛地打了個冷戰,幅度不太明顯,未知咒語仍牢牢封鎖著她對身體的控製。

    安摩爾眨了眨眼睛,透過玻璃窗她看到兩名端著酒杯的黑發男性正疾步而來。

    兩人像是在找一個隱秘的地方談論要事,說話的人看到露台上的影子猛地噤聲,把酒杯遞給同伴,以戒備的姿態緩緩靠近安摩爾。

    這名高個男性有雙和拉法奇相似的鐵灰色眼眸,他用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打量了安摩爾一會兒,然後咧開一邊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一隻連畜生都不如的哈夏。”

    稍後過來的小個子男人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褐色眼睛,緊張不安地問道:“真的沒……真的是……是哈夏?”

    高個男性拿回屬於自己的杯子,冷笑著不回答。

    “我是說,她看起來好新鮮……”小個子男人受驚般地呷了口琥珀色液體,用他那緊張兮兮的語調又問道,“克洛斯,你……你不相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信迷霧行者真的回來了嗎?”

    “除了貝爾哈德諾之環,你能找出任何和那位女士吻合的地方嗎?”克洛斯嫌惡地望了一眼小個子,隨手將杯中的酒水往後一潑。

    安摩爾感受到濕漉漉的液體正沿著大腿慢慢流淌,但她沒空在心裏咒罵上一句兩句。她專心地傾聽兩人不甚對等的交談。

    “斐……斐蘭女士一向……一向都很出人意料。”小個子男人囁嚅道,“有人說……說她……喜怒無常。說不定,她……她是因為心情不好才……”

    安摩爾眼前人影快速閃動,克洛斯以她沒來得及看清的迅捷動作掐住了小個子的脖子。

    “別幼稚了小薩雷!”克洛斯冰冷的口吻像極了凜冽北風,“我本不想重複,但是你的智商令我憂慮。從今天起,我是你的合作夥伴,所以我說的話你可以不相信,但是必須照著去做,並且不許有任何異議!”

    他鬆開手,在小個子的胸口上重重拍了幾下,“聽清楚了嗎?”

    小薩雷靠牆蜷起身子,哆哆嗦嗦回答:“是的……聽……我聽清楚了。”

    “現在,菲利普-薩雷,我希望你以領事大公子的身份去邀請所謂的‘斐蘭’女士,最好讓她在貴府呆上一個月。”

    “但……”看到克洛斯再次抬起手,小薩雷抽口冷氣咽下為難,“我……我知道了。”

    克洛斯拿起之前放在桌上的酒杯,發現它已經空了。旁邊放著一瓶剛開啟的葡萄酒。冷峻的高個男性將暗紅液體緩慢傾入高腳杯,繚繞在空氣中的香味讓他享受地半眯起眼睛。

    稍後,克洛斯輕輕搖晃著杯中的紅酒,溫柔地說:“在那件事之前我想你需要去換身衣服,小薩雷閣下。”

    “好……好的。”

    遣走小個子男人,克洛斯心情比之前好上許多,他獨自品嚐香醇的美酒,隨樓下的音樂滑出輕盈舞步。克洛斯認定安摩爾是隻沒腦子的哈夏,所以一舉一動頗為自然。

    鼓點到達一個小高潮時,克洛斯伸手攬住安摩爾的肩。

    “來和我一起跳舞。”

    克洛斯略帶醉意的口吻使他的命令大打折扣,任何清醒的人都應當知道哈夏不可能成為一個好的舞伴。

    他再次隨著旋律在哈夏麵前做出九十度右轉身,挑逗似的向安摩爾抬起下巴,“來啊,小姑娘。”

    克洛斯明知道沒有主人的命令哈夏不會做出任何回應,但他愛極了自我娛樂。在一次前進左轉中克洛斯把手放在哈夏的腰間,“啊哈,小薩雷說的沒錯,你很新鮮。”

    克洛斯厚實的胸膛壓在安摩爾身上,近在鼻端的酒氣變得不那麽讓人陶醉。

    “來啊……”高個男人輕聲呼喚,拉起安摩爾的一隻手將她拋向側方然後又重重地拽回來,“來啊……貝爾哈德諾之環,創造之石、長生之環。”

    漫長的一曲總算在安摩爾的眩暈中結束。克洛斯也因發現身上沾著酒漬而陷入了短暫慍怒。他用桌巾使勁兒擦了擦禮服上一片又一片濃重的汙漬,發現完全不起效果之後憤怒地踹了哈夏一腳,“該死的!”

    安摩爾不堪重力向後倒下,但尚未完全觸及地麵時她忽然彈起來,在克洛斯的注視中以哈夏特有的僵硬姿態走進通往旋梯的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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