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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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朱子默默退回門內,心想這個世界大概是沒什麽道理可言的。

    這個時候,齊朱子心目中那對狗男男也終於難舍地停下,隻是馮鞘始終緊緊地摟著薛瀝不肯放。

    馮鞘眼角緋紅,眸中一片水光。

    “我就在你身邊,你看得見我,也摸得到我,別怕了。”薛瀝摩挲著他的眼角哄慰道。

    馮鞘這才勉強點點頭。

    薛瀝又問他:“你怎麽會過來?”

    “我想見你,我想見你想得不得了,就來了。”

    薛瀝自然知道這中間沒這麽簡單,隻是馮鞘顯然是要避而不談,他也問不出什麽來,但他還是要問:“你在那邊過得怎麽樣?”

    馮鞘知道他的意思,“我沒死,我還活得好好的,可是我很想見你。”

    說完,他又連著說了好幾個想你。

    薛瀝低頭吻了吻他,“我知道,我也想你,很想你。”

    “但我不能告訴你我是我。”馮鞘逐漸冷靜下來,他是誰,薛瀝已經顯而易見的知道了,但他並沒有直接告訴他自己不是馮鞘,所以他認為自己並沒有“犯規”。

    薛瀝轉念一想就知道了他的意思,但現在顯然不是仔細問的時候,馮鞘終於戀戀不舍地鬆開雙手,薛瀝覺得好笑,忽然把右手攤在他麵前。

    馮鞘怔了一下,忍不住哈的一下笑出聲,然後握了上去。

    “這樣會不會冒犯到程先生?”

    “老師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他嫌棄我沒有藝術細胞暴殄天物的時候可完全沒有跟我講道理。”

    “那時師弟還沒有入門,老師隻有我一個學生,見我總跟你在一起而他孤家寡人連茶也沒有人為他倒,總是有點不高興的。不過他也很喜歡你,有一回你有事一周沒來,他還天天念叨你。”薛瀝麵露懷念,“隻可惜後來他將我逐出師門,我隻能偶爾從師弟那裏知道他的消息。”

    “沒人能不喜歡我。”馮鞘驕傲地揚起下顎,想了一下,認認真真說:“但是他真的很重視你。”

    薛瀝淡笑地點點頭,“我知道,他總擔心我礙於師徒關係,越不過他這座高山。後來我有今天,全都仰仗老師的教導。”

    但說到這裏,馮鞘又覺得不高興了。

    “不對,你也是很厲害的。”

    薛瀝挑挑眉,“也多虧了你。”

    馮鞘便又開心了,腦袋上都似乎開出一朵花來。

    薛瀝卻不由想到這個時空的薛瀝,與他不同,這個時空的薛瀝仿佛走向了一條陰森森的絕路。

    他們在時空隧道相遇,展現的一切都是他們的所思所想。

    而那個薛瀝心中隻有地獄。

    薛瀝轉過身,不再去想這些事情,他又到了程岸的家門前。

    先是敲了門詢問,沒有人應聲。

    他安安靜靜地等了幾分,又喚了幾聲,仍然是無人應聲。

    馮鞘撓了撓臉說:“齊朱子平時正經得不得了,他會不會因為看到我們剛才那樣,就不給開門了。”他的臉有點紅。

    “師弟不是這種人,他過會兒就開了。”薛瀝笑眯眯地說。

    不過在這個時空,齊朱子恐怕不再是他的師弟了。

    畢竟這個時候他並未拜在程岸門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倒是齊朱子,顯然已經成為了程岸的學生。

    程岸的性格又有幾分孤僻,不熟的人,進他家的門撐死隻有十分鍾的時間,過去唯有他的兩個學生或者稀奇的客人,才能在他家裏待上三十分鍾以上。

    果然,話音剛落,門嘎吱嘎吱地開了。

    齊朱子從裏麵開了一條縫,陰測測地問:“你們有什麽事?”

    語氣並不太好。

    薛瀝這才認真地打量這個時空的齊朱子,還沒有像另一個時空那樣中年發福,不過臉色倒也正常,想來是已經從裘照德那件事情裏過去了。

    “齊先生你好,我們是來找先生的。”

    “你找老師?”齊朱子沒細想對方怎麽知道自己姓什麽,反倒是看看他,又看看馮鞘,揚了揚下巴指向他們握在一起的手,警惕地問:“你們不會在老師家裏做什麽吧?”

    薛瀝微微一笑,不搭話。

    他又露出一副極具欺騙性的表情,齊朱子反倒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是,哪有人會專門到別人家去秀恩愛的,還是去他那位性格古怪的老師家裏。

    齊朱子又猶豫了一下,總算是把門開了,一邊艱難地扭著輪椅一邊往裏頭去給他們泡茶,說:“不過你們還得等一等,今天老師有客人。”說完轉過頭又看他們一眼,“來這種地方還穿得這麽整齊,你們倒是準備得齊全。”隨即又覺得疑惑,“你們是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

    程岸的私人住址基本上是不可能對外界公開的,隻有少數人知道,聯係的事情現在基本上是交給齊朱子全權處理。

    齊朱子雖然腿腳不能動,但做事還算清楚,現在他不當美術老師了,有事沒事就是幫程岸處理一些外界的事務,要不然就是關門作畫,再要不然就是和家人相處。

    和外麵那條巷子不同,這件房子其實每天都有鍾點工來打掃,裏麵極其寬大幹淨,且處處擺放得整整齊齊,進門得換上鞋子,然後轉過去還得戴上清潔過的手套。

    別說其他人不知道程老先生的住所,就是知道,估計也不大願意來。

    “打聽來的。”薛瀝換上鞋子,言簡意賅答道。

    馮鞘適時在這個時候報上兩人的名字,齊朱子一聽,敲了一下腦袋,“哦……我知道了,前段時間你們預約過,不過老師他老人家那會兒心情實在不太好,就牙疼你們懂吧,所以直接讓我給拒了。”

    薛瀝笑了笑,那位老師的性格,不認識的人壓根不屑理會,就算不是牙疼也會有胳膊疼腿疼。

    “我們來的時候沒有準備什麽,這是我們為程先生準備的薄禮。”馮鞘將之前薛瀝準備的禮物拿來出來擺在桌子上,然後露出笑容。

    他也是在商場上混過的,私底下再怎麽也好,一旦上了場麵,有些表情自然而然就露了出來。

    齊朱子怔了一下,古怪地瞅了他一眼,顯然沒忘記馮鞘剛才的樣子,剛想說程岸其實不喜歡這套,結果薛瀝把盒子打開,他又硬生生把嘴裏的話咽了下去。

    裏麵是一幅書法。

    程岸有一個隱秘的愛好,他喜歡書法,但上天似乎剝奪了他這方麵的才能,程岸在書法這方麵的欣賞能力很古怪,他喜歡貴的書法畫,價格越貴越好,而這幅書法的原主人,又是他現在最喜歡的書法家。

    當然,如果程岸願意問人家要,別人肯定會送給他,可他偏偏開不了這個口,但是要他買吧,他又買不起,要知道程岸就是那種,空有一身名氣但是活得清貧的類型。

    薛瀝笑著說:“這是朋友送給我的,我又不會欣賞,隻好拿來借花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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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處處表現得彬彬有禮,齊朱子一副見了鬼似的表情看著他,隻覺得包括自己以內的所有在青年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裏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鬼清楚他是怎麽知道老師好這一口的。

    至於他旁邊的那一位,淡定地飲著茶,似乎這真的隻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禮物。

    齊朱子腦子很快轉過來,表情微沉,將盒子蓋上又推了回去。

    “你們兩位來找老師,究竟是為了什麽事?他老人家幾乎已經是不管外界的事情,隻有我還能聽聽你們的請求。”

    他的意思是但凡什麽事都得經過他這一關。

    薛瀝也沒打算和他繼續客套,東西是他買的,其實這個時空的薛瀝是有一些閑錢的,倘若他真的參加了神秘夫人聯展並且為人所知,那麽他的畫就肯定賣得出去,這筆錢遲早得回來。

    這個世界他與程岸互不相識,他也早已不是少年的模樣能引起老師的同情從而得到幫助,談情懷,這是不可能的。

    “既然這樣……”薛瀝又拿出兩個長盒,“我想讓您幫我們看看畫。”

    聞言,齊朱子先是拿出了署名馮鞘的畫,隨即一怔,“這幅畫……”

    他停頓了很長時間,然後才說:“很好。”

    齊朱子也不是什麽會說漂亮話的人,很好就是很好,完了他又頗有期待地去拿薛瀝那幅畫,結果令他感到十分失望,“還行。”

    但並沒有驚豔的感覺。

    那畫根本就不是馮鞘他自己畫的,聽著這些話本來就不自在到了極點,現在一聽到他用這麽馬虎的語氣評價薛瀝的畫,先前的偽裝立即破功,但就在他皺著眉準備說話之前,薛瀝按住了他的手。

    馮鞘轉頭看去,見薛瀝麵帶笑意,眼神卻幽深平靜,便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

    他頓了一下,也笑起來,不再多事。

    齊朱子看完畫,眼神再度變得警惕,“隻是看畫而已?”

    “當然不是。”薛瀝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齊朱子心想,重頭戲果然來了。

    他是替老師心疼那幅書法的,但越了底限的事情,卻又是不可能的,齊朱子經曆過最黑暗的事,已經開始設想薛瀝會提出的種種可能。

    但薛瀝隻是麵容含笑地望著他說:“其實隻是想要程老先生幫我們個忙,我知道再過不久就是神秘夫人聯展,但這個聯展有個規矩,像我們這種無名士卒不能參加,所以我們隻是想請程老先生稍微將我們提一下,好讓我們有一個參加的資格。”

    “就這?”齊朱子瞠目結舌,完了目光停在那幅書法上,眼裏充滿了不信,“就是這麽一件小事而已?”

    這兩者可不對等。

    “對我們是大事罷了。”薛瀝露出為難的表情,“況且你看我的畫,這種水平實在是沒有臉麵敢拿出來讓程老先生為我說話,但我又實在想得不得了。”

    馮鞘眼睛眨了眨,十分自然地接下了他的戲,臉上露出一絲惱怒,“你胡說,你的畫比我的好上千百倍,你為什麽貶低你自己?算了算了,不就是一個聯展。”他站起來,“你不參加,那我也不參加,大不了我們都不參加好了,還省了一筆錢,你不用為了討我歡心去做這種事。”

    “馮鞘——”

    “走了,我們回家!”

    薛瀝想阻止他,但馮鞘正在試圖將他拽起來,兩個人一時僵持不下,齊朱子對男人和男人談戀愛沒什麽想法,不過頭一回見到兩個旗鼓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相當的男人拉拉扯扯,還是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於是立即擺著手阻止。

    “哎呀,等等、等等,你們別吵,我都知道了,等一下老師麵完客人,我會跟他說這件事情,你們真要參加,我也會給你們說說情。”

    “真的?”

    兩張臉一起轉過來,異口同聲問。

    “當然了當然了。”齊朱子不停地抹著汗。

    “哦,那真是太好了。”馮鞘又坐下來,麵帶笑意地倚著薛瀝,甚至比之前看起來更親密。

    薛瀝勾起唇角,“謝謝齊先生。”

    “……”齊朱子看看馮鞘,又看看薛瀝,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上了賊船。

    不對,這哪裏是賊,分明是鬼啊,稀裏糊塗地就把你給套進去了。

    他歎了一口氣,又開始問起零零碎碎的事情來,反正也就是閑聊,兩個年輕人剛才雖然聯手下套,不過談話之間卻表現得光明磊落,馮鞘是個健談的,薛瀝即便不怎麽搭話,但說出來的總是有那麽點意思,齊朱子逐漸覺得欣賞,心裏那點不高興才慢慢散去了。

    這個時候,程岸似乎也終於和客人談完了。

    程老先生在裏麵喊了一聲,“齊朱子,送客。”

    齊朱子這才從和兩個年輕人聊天的愉悅中回過神來,但他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裏麵的門反而先開了,空氣裏頓時彌漫著一股奇妙卻不黏膩的香水味,一道悅耳的女聲響起:“不用了,最後,程老先生,我給您的建議,希望您能好好考慮一下。”

    女人身穿黑色長裙,行走之間,高跟鞋發出踢踢踏踏的聲音。

    馮鞘卻立即蹙起了眉頭。

    他離薛瀝最近,幾乎是立即的,他察覺到薛瀝身上起了一種極其微小的反應。

    比如說——

    他像是過敏似的,在一瞬之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怎麽了?”馮鞘下意識地撫摸薛瀝的臉頰,滿臉擔憂。

    薛瀝垂下眸,握住他的手輕吻了一下,隨即感慨地笑道:“沒什麽,隻是在想世界真是小啊。”

    馮鞘不再多問,轉而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攬著他,他直覺這一切跟突然出現的那個女人有關,便抬頭看過去——

    女人心情愉悅地哼著歌,行走之間裙擺揚起,似乎一路都帶著風。

    她馬上就要走出門口了,就在那一瞬,突然停下腳步,就連歌聲也戛然而止。

    片刻,她緩緩轉過身,又一步一步地走到薛瀝身後。

    “哦?你是……”

    她勾起唇,齊朱子的輪椅推得很慢,他是想送她出門的,沒想到她又倏地回頭,見狀,更是不由得愣在原地。

    這個時候,裏麵的門再度打開了,一名瘦削卻目光矍鑠的老人從裏麵走出來,程老先生沒好氣地罵著:“陰魂不散、陰魂不散!我可沒空管——”老先生正打算給自己倒杯水,一抬頭發現客人沒走,背後說人壞話被抓了現場,他張了張口,重重咳了幾聲,拿起水杯給自己灌水,“哎,最近身體越來越糟了,心煩。”

    但那位客人隻是對著薛瀝的背影一陣恍然地露出笑容。

    “哦……是你啊,好久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欠下的日更……

    終於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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