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可還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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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三娘報上姓名,一名管家模樣的老者將三人迎進了客廳,不多時,一個二十餘歲的女子從後堂匆匆跑了出來,雙眼含淚,一把摟過許三娘。
“三娘,真的是你,我得到李家慘案的消息,以為再也見到不到你了”說罷,放聲大哭。
這個女子就是許三娘的閨中密友——項從容,項家也是大戶人家,離百花穀不遠,李項兩家交好,門人弟子時常走動,這項從容與許三娘從小一起長大,關係及為要好,隻是遠嫁青平之後就沒有了聯係。
就在兩人抱頭痛哭、述說離別之情時,從後堂又走出一人,三十多歲,一張國字臉,氣息厚重,甚是威嚴,顯然也是武道高手。正是魏家家主,項從容的丈夫魏月山,這魏月山父親早逝,接掌魏家已有十多年,性子沉穩,一言一行頗為謹慎。魏月山在一旁聽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一言不發,眉頭緊鎖。
過得片刻,項從容向蘇毅彎腰,對他福了福身,說道:“多謝蘇公子送三娘和瓶兒來此。”
“魏夫人客氣了。”蘇毅回禮道。
“三娘與我情同姐妹,還請蘇公子多住些日子,讓妾身好好款待蘇公子。”
“是啊,李爺當年對我有救命之恩,蘇兄弟救了李爺的女兒,也是與我魏家有恩,還請蘇兄弟多住上兩天。”魏月山也在一旁邊勸道。
蘇毅本想拒絕,但又確實無處可去,在這青平城落腳倒也不錯,客氣了兩句,也就住了下來。
入夜以後,蘇毅去怎麽也睡不著,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靈光一閃間,蘇毅驀然坐了起來,是魏月山的態度有問題,魏月山說李銀瓶的父親對他有救命之恩,但對李銀瓶卻並不關切,一言不發,自己要離開時卻勸自己留下來,是何原因?
蘇毅念及此處,翻身下床,走了房門處平心靜氣,感知門外的風吹草動,果不其然,門外十幾丈開外的地方有兩個輕微的呼吸聲,魏月山竟派人來監視他。
蘇毅不動聲色地打開門,走進院子,魏宅院子很大,分前院、內院和後院,魏月山給他準備的客房在後院,而許三娘和李銀瓶被安排在內院和主房相鄰。
此時夜已深了,下人們早已睡下了,隻幾個護院武師在來回地巡視,而在暗中監視自己的兩人則躲在一塊假山後麵。
蘇毅裝作要去茅廁的樣子,路過假山時,身子一晃,逍遙遊身法展開,有如一道輕煙,竄到兩人身後,雙掌一拍,正中兩人後頸。
那兩人隻是魏家的兩名護院,僅有元氣級修為,如何能挨得蘇毅這一掌,悶哼一聲,便昏倒在地,蘇毅倒也沒殺了他們,腳步一滑,躲過一波巡邏的護院,翻身進了內院,內院並不大,僅住有魏月山夫婦和幾個內宅女眷。
蘇毅不知許三娘兩人住在哪一間房,也不好一間間地去找,見一處窗戶亮著光,便溜了過去,逍遙遊身法在於輾轉騰挪之間靈活多變,想不到用於偷雞摸狗之事也另有妙處,腳步落處竟沒有一點聲響。
“月山,三娘是我姐妹,我怎麽能見死不救,甚至於還要害她。”正是項從容的聲音。
“容兒,非是我要害她,但外麵傳言她帶走了李家至寶,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啊,你還是勸她把東西放出來吧。”魏月山說道。
看來這間房子是魏月山夫婦的臥房,這魏月山果然有所圖謀。
“那我們盡快將她們送到安全之地也就是了,何況李爺對你還有救命之恩。你可不能忘恩負義啊。”
“救命之恩?容兒,正是因為李爺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才讓你好好勸勸她,交出寶物,方能保得住李家這唯一的血脈。”魏月山勸道。
“我項家與李家數十年的交情,從未聽說過有什麽至寶,”項從容有些疑惑:“不會隻是傳言吧。”
“怎麽會是傳言,鎮魔山上那位大人親口傳下來的命令,怎麽會有錯。”魏月山苦笑道。
“鎮魔山?那不是……,”項從容驚叫道,轉念一想,狐疑地看著丈夫:“你怎會知道這麽多,莫不是……。”
“容兒,你不要多想,以我的能力,還搭不上那邊,但那可是讓那位大人都想得到的寶物啊。”魏月山眼裏有了一絲火熱。
一瞬間,項從容全身一震,如同掉入冰窟之中,聽丈夫話裏的意思,他竟然也參與了李家滅門之事。
窗外,蘇毅聽得鎮魔山三字,覺得有些耳熟,念得幾遍,驀然間神色大變。
鎮魔山位於大周西部,靠近烏蒙草原,本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傳言是上古玄武大帝鎮壓邪魔所在,因此而得名,但更出名的是一個人的名子——呂劍南,在二百多年前,呂劍南橫空出世,以一把長劍震動四合八荒,成為神州第一高手,沒有一人能在他手下走過十招,但卻如曇花一現,不過幾年就銷聲匿跡,隨後鎮魔山上便出現了一個宗派,以劍派為名,尊呂劍南為開派師祖,所使用的招式也與其有幾分相似,霸道淩厲,名為破天劍宗。不過百年,就成為神州大地七大宗派之一。
“李家的仇家竟是破天劍宗!”蘇毅心裏激蕩,額頭微微在牆壁上一碰。
“什麽人?”魏月山大喝一聲,揮掌將窗戶拍的粉碎,人已經竄到了院中。
蘇毅在碰到牆壁後就已有所反應,但院中無處躲藏,雙腿一蹬,有如一隻大鳥,飛上了房頂,腳步還沒落地,一股強烈的掌風就從背後打來,匆忙中回手一掌。
嘭的一聲,蘇毅身子飛出去兩丈開外,而對方竟紋絲不動。
“是你這小子,”魏月山收手而立:“你倒時機警,年紀輕輕功力倒也不俗。”
蘇毅剛剛那一掌已試出魏月山的功力已達到真氣級大成,遠比自己深厚,怕是要有一番苦戰了。
院中的眾人也都被驚動,紛紛走出來,蘇毅四下看了看,卻不見許三娘和李銀瓶,眉頭一皺,冷聲道:“魏兄就是如此報恩的嗎?”
“蘇兄弟可能是有所誤會,不如下去談談好嗎,屋頂上可不是說話之地。”人多耳雜,魏月山還是有些顧忌。
“不必了,蘇某還有要事,就先行離去了。”事情竟然牽扯到破天劍宗,就不是他所能改變的,蘇毅已生了退意。
“蘇兄弟何必這麽著急,也得容魏某代楚夫人和銀瓶小姐向蘇兄弟答謝一番。”魏月山微微一笑,已知道剛剛的話都被對方聽去,公然拿出許三娘和李銀瓶作為要挾。
“魏兄客氣了,在下隻不過和她們萍水相逢,出於道義,幫她們一把而已,不敢居功。”蘇毅可不願當傻瓜,一個魏月山都不一定能打的過,何況下麵還有這麽多護院武師,自己對許三娘兩人也已仁至義盡,身形飄動,已向後退去。
魏月山臉色一變,本以為年輕人一時激憤,會硬拚一把,沒想到對方從容退走,情急之下,撕下了偽善的麵具,揮掌直上,喝道:
“留下來吧。”
後掌拍前掌,兩股真氣疊加在一起,強了一倍有餘,浩浩蕩蕩地向蘇毅擊去。蘇毅知道不是他的對手,隻想盡快脫身,真氣聚在袖子上,以袖代掌向上迎去。
又是嘭的一聲,兩隻袖子被打得粉碎,但蘇毅的身子卻順著掌風飛了出去,正是逍遙遊的隨風舞柳的身法,除了雙臂被對方真氣劃了幾道口子,並沒有受到內傷,雙臂一揮,振身向外院掠去。
除魏月山之外,魏宅內並無真氣級高手,但幾名元氣級武者聯手也是麻煩,但外院的武師隻聽得內院有些吵鬧,並不清楚發生什麽事兒,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離開魏宅並不是很難。
魏月山功力渾厚,但身法卻有所不及,眼見蘇毅已掠上了外院圍牆,再追下去恐怕就要驚動城裏的人了。
忽然間,一道白練破空飛來,纏住了蘇毅的左腳,一股大力拽來,身子倒飛而回,蘇毅大驚,匆忙中掏出懷中斷玉劍,向腳下劃去。
“哧”的一聲,白練斷成兩節,但蘇毅一口真氣已泄,身子下沉,已重新落回外院,眾武師也反應過來,頓時將他圍了起來。
“魏夫人,”蘇毅麵色更為陰沉,手持斷裂白練的可不就是項從容,剛剛聽得他們夫婦的談話,項從容並不認同魏月山的做法,但如今卻還是出手了,而且看她的修為竟也不在蘇毅之下。
“我並不想與蘇公子為敵,但還是請公子在我這裏住上幾個月吧。”項從容臉上並無殺意,淡淡地說道。
她並不想出賣許三娘,但卻不得不出手,對於蘇毅她並不放心,對方已知道了不少事情,一旦消息泄露,就會為家裏引來破天劍派的高手,所以她隻想將蘇毅留下來,至於以後如何決斷,現在還沒有想好。
但蘇毅如何能聽她的安排,斷玉劍一揮,將逍遙七式化為劍招,向對方攻去,項從容素手一拂,指尖出現一柄薄薄的玉尺,晶瑩剔透,卻十分堅固,架住了斷玉劍,片刻間兩人就過了幾招。
魏月山也追了上來,從一名武師手中接過一把大刀,夫婦二人聯手與蘇毅戰在一團。
單單一個魏月山就已不是對手,如何能擋得住兩人合擊,好在項從容並沒有下殺手,一心想將蘇毅擒住,但饒是如此,三招之過後也已險象環生,不由得暗恨自己大意了,但此時再想抽身已困難無比。
眼見自己就要傷在魏月山掌下,情急中突然想起懷中的那枚碧靈珠,不急細想,連出幾劍,靜心、飛龍、破空三式連用,將對方二人逼開,心念動處,一枚青綠色的珠子緩緩升起,全身的真氣瘋狂外泄。
“法器!”
魏月山夫婦也是識貨之人,大驚之下,向後飛退,碧靈珠綠光大放,瞬間化為千百顆,密密麻麻的向眾人砸落。
慘叫聲四起,院中的武師也被砸中,頓時橫屍就地,無一幸免。
蘇毅真氣耗盡,腳下發虛,緩緩坐倒在地,待碧靈珠落盡,抬眼望去,不由得大驚失色。
眾護院武師都已經被碧靈珠砸死,但魏月山夫婦卻毫發無損,一個土黃色的光罩將兩人罩住,見他們二人臉色蒼白,眼中有迷茫之色,顯然也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嗬嗬,想不到小家夥還有這麽一手!”一個青衣女子從圍牆外飄然而入,雙腳並沒落地,居然飄浮在空中,她的容貌並不出眾,僅是中人之姿,但氣質如蘭,讓人一見就心生仰慕之情。身上真氣凝實,雖沒有刻意放出武道威壓,但隻是站在那裏,就讓人敬畏,隻見她手指輕輕一抬,兩人的光罩就此散去,化為兩道符籙,被那女子收起。
“多謝前輩相救。”魏月山恭敬鞠身道,眼睛怒恨地盯著蘇毅,剛才可真是死裏逃生,若不是那光罩保護,必死無疑。
蘇毅也瞪大了眼睛看著此人,就算是全盛之時恐怕也無力逃走,何況現在已是真氣耗盡,隻能任人宰割。
那女子也不說話,揮了揮手,從牆外又跳進來兩人,卻是許三娘和李銀瓶,二人怒氣衝衝地看向魏月山夫婦,魏月山臉色通紅,又是羞憤又是害怕,而項從容隻是苦笑。
“從容,你可還記得我?”那女子說道。
項從容仔細看過去,見眼前的女子依稀有一些熟悉,但卻與心中所熟知的那人差別得太大,不敢相認。
“翠湖竹林百花開,不盡美景無處藏。”
“你是……,海青姐姐,真的是你。”項從容驚叫道,翠湖是翡翠湖楊家,竹林是劍竹山項家,而百花則是指百花穀李家,三家相鄰,三地相近,景色均清雅秀麗,當地就傳下了這兩句話。
楊海青、項從容、許三娘都是從小一起長大,楊海青年紀最長,七年前被一位高人選中收為弟子,帶回深山修行就再沒了音信,想不到再見麵時竟有如此修為。
項從容眼神晃動,有如夢中。
見項從容不答話,許三娘上前質問道:“項從容,你若不念及姐妹情宜,讓我們離去便是,何故下此毒手。”
當日晚間,許三娘和李銀瓶用完晚膳之後,就頭昏目眩,進房後就不醒人事,待得被楊海青救出,才知道是好姐妹出賣了自己,在晚膳之中下了迷魂散。雖一時間也震驚於楊海青的修為,但還是忍不住跳出來質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