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想要結交嚴老先生的人的心思，柳管家可謂門兒清，今天撂下這麽一句話，也算是足夠回報了，別的不需多說。

    於是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之中，柳管家跟著羅小思一起上樓去了。

    林鳳娘的臉是徹底黑了。

    但是一轉頭才發現，元嬌娘的臉色竟然比她還要黑。

    “你可真是個廢物！我怎麽會跟你這種廢物在一塊！”

    元嬌娘覺得，自己跟林鳳娘來往是一個極大的錯誤，本來聰明的腦子也讓她攪合的變笨了。

    她父親也一直都很想結交嚴大儒的，剛才這個場合，是多麽好的一個機會啊，卻生生讓林鳳娘給攪黃了！

    “我問你，剛才那個窮酸丫頭到底是你什麽人？她怎麽認得柳管家的？！”

    林鳳娘被罵的十分委屈，因為她根本就沒聽過什麽嚴老先生的大名，也不知道羅思娘怎麽就勾搭上了柳管家。

    “她是，她是我表姐……那個什麽嚴老先生，到底是什麽人啊？”

    元嬌娘頓時跳腳：“你連嚴老先生都不知道，我看後天的鑒寶會你不用去了！”

    說罷，甩開林鳳娘，徑直轉身走了。

    ※※※

    “我看小娘子你沒吃飽，上來的時候，我已經點過菜了，很快就會上桌的。”

    羅小思絕不懷疑天香樓對柳管家的態度，於是高高興興地落了座。

    不多時，菜肴果然上來了，比之前羅小思點的那幾個菜上了一個檔次不說，而且一看就頗費了點心思。

    一般來說，越是貴的菜越是耗費時間，但是柳管家點的這幾個，不光上的了台麵，而且還做的十分快。

    這是在照顧羅小思沒吃飽飯呢。

    羅小思心裏微微一笑——看來這位柳管家果然是有點眼力，待會兒想跟他討價還價，倒是要費一番心思了。

    柳管家也不談事情，隻是先陪羅小思吃，等饑餓的主仆兩人酒足飯飽之後，才說起了今天來的主要目的。

    “小娘子手中的這幅字畫，能否給在下看一看？”

    羅小思笑道：“柳管家客氣了，請看。”

    說罷，吩咐寶梅慢慢打開了這幅字畫。

    說是字畫，其實是一幅字，羅小思對於書法是一竅不通，能夠認定這幅字並買下來，純粹是因為她自帶的隱藏金手指。

    一眼看去，這幅字筆走龍蛇，對於隻學過現代簡體字的羅小思來說，辨認起來還是有一定難度的——內容也就不說了，她連落款都認不全。

    真是慚愧慚愧。

    不過這種事千萬不能在買家麵前暴露出來，那是相當不利於抬價的。

    字畫打開，柳管家就立刻站了起來，俯下身在這幅字上來回認真看了許久，終於點點頭。

    羅小思笑了：“柳管家，認定它是真跡了？”

    這話問的多此一舉。

    若不是真跡，嚴老先生也不會特意派他回來，他和那位攤主王老板也不會一路追到這裏來了，不過確認一下還是好的。

    “小娘子，可知道這幅字是何人手筆，什麽來曆？”柳管家試探著問道。

    羅小思微微一笑，沒答話。

    她不知道該說啥。

    說知道吧，她連字都認不全。

    說不知道吧，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麽？

    所以隻能故作高深地笑笑。

    但是這個笑容落在柳管家的眼裏，就十分有深意了。

    柳管家因為接觸的層麵比較高，看到這位小娘子雖然身體殘疾，但是頗為鎮定自若，全然不以外界的紛擾為意，所以已經下意識地認定了她是個高人，於是也就覺得羅小思這是輕蔑而高深的一笑。

    “是在下唐突了。這幅字，小娘子自然是了解的，不然也不會——”

    不然也不會，撿了漏還拿喬了。

    不過，柳管家接著卻忽然話鋒一轉：“然而，在下猜測小娘子您，恐怕是不太了解這幅字在市麵上的價錢……”

    羅小思太年輕了，也太窮了，除非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故意扮成這樣子微服私訪，否則她是不可能了解古玩行當的規矩和行情的，這一點柳管家可以確定。

    羅小思也並不打算否認。

    “的確。”她點點頭，“所以，這幅字，就由柳管家你開價吧。”

    柳管家一愣。

    這麽簡單？

    他本來還想再繞繞彎子，然後再開始壓價呢，誰知道她竟然先開口，還這麽爽快。

    真的可以隨便開價嗎？

    不過，這麽一來，他卻又有點犯難了。

    開什麽樣的價好呢？

    太低了吧，明顯是欺負人家小娘子，這小娘子衣著寒酸，必定生活窮困，急需錢財傍身。

    給一個太高於市麵的價格吧，又怕被有心人惦記。

    羅小思仿佛是看出了他的思慮，徑直笑道，“柳管家莫要猶豫，隻需按照正常的價格開就行。稍微低於市麵的價格，也沒關係的。”

    柳管家於是點了頭：“小娘子你既然如此說，在下也就不多繞彎子了——這的字雖然是真跡，但並不是特別值錢。”

    “這幅字乃是數百年前書法大家滕英的手筆，滕英的字別具一格，卻因為名氣不算太大，因此其傳世之作市麵上的價錢並不高……但是我家嚴老先生卻十分欣賞滕英其字，因此才派在下特意趕來收購的……”

    “而且這幅字是滕英早期所做，行文技法仍有不足之處，放在市麵上，大約能賣到八百到一千二百兩銀子之間……不如這樣，我就給小娘子取一個整數，白銀一千兩，如何？”

    羅小思絲毫沒有猶豫就點了頭：“柳管家待我真心不錯。”

    要換成別人，對付羅小思這樣的小丫頭，恐怕不是哄就是騙，要麽就是威逼利誘，如此真誠地跟她談生意，隻能說明嚴老先生家風確實非常好，當真擔得起當世大儒的名聲。

    見羅小思點頭，柳管家立刻高興了，連忙就往外掏銀票，但羅小思卻抬了抬手：“柳管家，您先別忙，我還沒說我的條件呢。”

    還有條件？

    柳管家心裏頓時咯噔一聲。

    ——難不成，這個小娘子忽然反悔，又想要坐地起價了？

    “是……什麽條件？”

    羅小思笑了：“柳管家你不要緊張嘛，我又不獅子大開口。”

    說著，讓寶梅倒了杯茶給柳管家。

    “說條件之前，我想跟柳管家您打聽打聽，這後天的鑒寶會，具體是什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