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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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盛托人給梨花村的秦家送了信,說他今年趕不及回去過年,讓他們不用等他。至於他什麽時候回去他也沒說,隻說事情做好了就趕回去。
對於他這個說法,秦氏他們都沒啥意見。雖是謊言,秦氏存粹是為秦家二老著想,認為他們年紀大了,不想讓他們擔心。白鴻文兄妹則想的多些,畢竟大舅這次受傷牽連到京城的貴人,他們隻得捂著不敢聲張。
從秦盛的口中得知,他在那日回於梁鎮時,在城外因救了一個人才受傷的,當時他見十幾個黑衣人襲擊著中間的三人,而那三人中中間的那紅衣公子顯然是主子,那兩人不光要護著他還得防禦黑衣人的偷襲。
他一時看不過眼才上前相助,誰知那黑衣人竟以為他與那三人是同夥兒,對他招招下狠手。也幸好他功夫不弱,那公子的兩個手下也不是等閑之輩,他們才將將把那十幾個黑衣人殺死,但他們也好不到哪去,除了那紅衣公子,他們三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不輕的傷。
紅衣公子大抵知道是誰指使的,他目光沉寂的盯著那黑衣人的屍首,嘴邊噙著肆意的冷笑,“想要我周傳翼的命也要看老天答不答應!”
他走前給了秦盛一把匕首,隻說日後若有事盡管拿著匕首前往京城的聚源錢莊,自會有人助他。
匕首拿在手上很趁手,瞧著烏漆漆的不起眼兒,但拔開來就能看到刀刃上寒冰閃閃,泛著銳利的刺目白光。
秦盛是習武之人,他一眼就喜歡上這匕首,但也知道這匕首的不普通,肯定不是凡物,想著什麽時候還給那公子,遂趕緊貼身收好。
白玉兒當時聽了秦盛的一席話下來,就忍不住腦補那公子是不是有個麵慈心苦的繼母,容不下他所以□□。
秦盛見她眼珠子轉個不停,遂又不放心的交代道:“此事不易傳出去,玉兒你…”
“大舅,你就放心吧!我嘴巴緊的很!”白玉兒拍著胸脯連連保證,在秦盛剛要放下心時卻又聽她道:“除了大哥,我誰也不說!”
一個人心裏裝著事兒的感覺可是很難受的,再說大哥那麽聰明肯定會懷疑,還不如直接與他講清楚。
秦盛大抵也明白,所以他也沒說什麽,隻是提醒白玉兒別忘了她答應的事兒,惹得白玉兒跳腳嗔道:“大舅,你既然不放心的話,那我可就不管了!”
秦盛趕緊認錯,不敢再說其他的話。
年三十那日中午,秦氏整治了一桌豐富的菜肴,因秦盛有傷不能飲酒,那些大魚大肉也吃不了,秦氏為此還特意給他煮了清淡的菜肉粥。
若是平日秦盛肯定不會挑剔什麽,但今日看著桌上的紅燒肉,油燜茄子,土豆燉雞,香蔥炒蛋…他咽著口水朝秦氏商量道:“英子,大哥在外麵幾個月,吃的都是饅頭喝的都是白水,嘴裏淡的都沒味兒了!你看今日好容易大過年的,我就吃一口那紅燒肉怎麽樣?”
誰想一向容易心軟的秦氏卻是一口回絕道:“大哥,大夫交代過你如今傷口還沒愈合不易吃這些葷腥。”
在秦氏不容拒絕的眼風下,秦盛任命的捧著他的肉粥狠狠的吃了兩大口,含糊不清道:“英子,大哥聽你話吃這個!但待我傷口好了,你可得給我整治一個紅燒肉吃!”
隻要他現在不喊著吃肉,其他的都沒問題,秦氏很好說話的應下。秦盛這才在白玉兒調侃的目光下,憨笑著埋頭吃粥。
白鴻文還不知秦盛的心思,隻覺得現在的大舅好孩子氣,竟為了口腹之欲與娘講條件,他一向冷淡的臉上露出難得的淡笑。
一晃就到了晚上,因晚上還要守夜,所以吃罷晚飯大夥兒都沒早睡。白玉兒趁勢朝白鴻文嬌聲道:“大哥,我們出去走走消消食吧!晚上吃的多了,肚子難受!”
她一壁抱著白鴻文胳膊往外走,一壁使眼色給秦盛,眼裏明晃晃寫著,大舅看你的了!
秦盛自然知道她這是為他和秦氏製造獨處的機會,不由衝她點點頭。
白玉兒與白鴻文來到院子裏,白玉兒扯了扯他衣袖道:“大哥,我有話與你說!待會兒我無論與你說什麽,你都不能生氣!”
怕大哥突然聽到大舅和娘不是親兄妹的事兒,而且還一直愛慕娘的話,她怕他接受不了。畢竟大哥是真正接受四書五經,道德論語的熏陶過,她提前打聲招呼,免得待會兒大哥發脾氣被屋裏的大舅和娘聽到,到時他們肯定會很尷尬。
看著她眸子裏的認真,白鴻文也斂了神色,示意她可以說了。
隨著白玉兒話落,院子裏靜悄悄的,除了夜風吹過的呼嘯聲就隻有彼此的呼吸聲,在這黑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白鴻文麵色古怪的看著白玉兒輕聲詢問道。
白玉兒想著該不該告訴他實話,就聽他又幽幽道:“是不是上回你向我打聽大舅身世的那時候你就已經知道了?”
察覺到大哥眸子裏射出危險的寒光,白玉兒不爭氣的瑟縮了下脖子,厚著臉皮搖著他衣擺嬌聲軟語道:“大哥,我不是有意不告訴你的!隻是那時候怕說出來,你…”
話未說完就被白鴻文斜了她一眼截過話去,“我怎麽樣?怕我生氣還是怕我與大舅生分?白玉兒,你就是這麽想你大哥的麽?”
最後一句話陡然拔高了音調,但也控製在一定範圍內,屋子裏的秦氏他們是聽不到的。
雖不知大哥為何生氣,白玉兒還是本著多說多錯的原則,直接賴在他肩上撒起嬌來,白鴻文被她鬧的沒了脾氣,但還是語重心長道:“玉兒,記住大哥的話!下回有什麽事兒,千萬不要一個人扛,有事兒與大哥商量!我答應過爹要好好照顧你的!”
見大哥眸子裏露出的憐惜,白玉兒才恍然原來大哥是心疼她。
白玉兒更是依賴的趴在他肩頭,也沒了方才的忐忑,嬌聲嬌氣道:“那大哥是什麽意思?我覺得大舅與娘挺般配的!”
她自顧自的說話沒發現白鴻文的一雙眸子瞬間黯了下去,許久後才聽他澀然道:“隻要娘同意,我自是不會反對。”
能得大哥這句話白玉兒已經很滿足了。大哥不像她,對這具身子的爹肯定有深厚的濡沫之情,要他接受娘改嫁,他身為人子,肯定心裏不大痛快。她也並不打算勸他,這還得大哥他自己想通才行。大舅既然為了娘這麽多年未娶,想來他也不會在乎再多等些時日。
兩兄妹又說了些旁的話後才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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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忠義國公府,因是家宴國公夫人把宴席安排在暖廳。
藍宇晴近日越發覺得身子疲懶,她心裏隱隱有個猜想卻不敢說出來,她躺在沉香木的美人榻上,身上蓋了件蠶絲薄被,塌前安置了一個火爐,上麵架著一個銅質刻祥雲茶壺正咕嚕咕嚕的冒著水泡,卻無人理會它。
屋子角落的案子上,還擺著一個掐金描花卉的小巧爐鼎,上麵插的檀香飄著嫋嫋白煙,淡淡的茉莉香味兒徐徐在屋裏裏縈繞。
紫彩計算著時辰差不多了,她才輕手輕腳的走近美人榻前,輕聲喚道:“姑娘,該起了,時辰差不多了!”
紫光自上回受刑後,雖被救回了一條命但大夫卻隱晦的表明她日後難以做母親。姑娘雖還是繼續讓她在身邊伺候,但卻不像往日那樣重用她。她雖不知姑娘和紫光去魏府發生了何事,但她本著多做事少說話的原則,什麽也沒問。
藍宇晴蹙眉迷茫的掙開雙眼,半響才懶懶問道:“什麽時辰了?”
“回姑娘話,酉時了。”紫彩垂首恭敬的回道。
“恩,更衣吧!”
沿著九曲長廊,藍宇晴領著紫光紫彩信步走著,眸光不時瞟向周圍的景致。
“九妹當真好興致!”一道不大協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藍宇晴不用回頭就知來人是誰。
六姑娘披著湖藍色貂皮鬥篷,蓮步輕移的往藍宇晴這邊走來,她目光在藍宇晴孔雀翎披風上頓了頓,眸子溢出瘋狂的嫉妒,這件披風她知道是老祖宗的壓箱貨,沒想到卻給了九妹。
這孔雀翎的披風可是極為難得,聽說光是袖子上的繁複繡花,都是三個繡娘用三中繡法繡上去的。更不用說衣擺處那閃閃發亮的南海珠子了。不光個個色澤圓潤飽滿顏色純正,而且聽說到了夜裏還會有幽香傳出。
整個國公府就老祖宗那兒有一件,還是當初老國公領兵隨先帝征戰立下汗馬功勞後,先帝賞賜下來的。當初老祖宗拿出來時可是眼饞了好些人,沒成想最後卻便宜了眼前人。
六姑娘越想越氣,想到最近聽嘴碎的婆子私自傳的一些閑話,口不擇言道:“九妹,你不知道我那回竟聽下麵人說你與那魏府三爺已經珠胎暗結,這些日子不出門是在養胎,九妹,你不知道我當時聽了是有多麽氣憤!我當場讓人抓了那嚼舌根的人,使人審訊他們,究竟是受了誰的指使竟想汙蔑咱們國公府九姑娘名聲!”
六姑娘身後跟著的兩個大丫鬟都嚇得呆住,她們怎麽也沒想到姑娘會把這些閑話當著九姑娘麵兒說。
“你,你……”藍宇晴指著六姑娘,氣的臉色青白身子更是搖搖欲墜。
“姑娘,你怎麽了?”紫彩一見藍宇晴情況不妙,立刻伸手扶住了她驚呼道。
六姑娘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不過想惡心惡心她而已,誰知她竟這麽不爭氣的就這麽暈了過去。
眼巴巴的瞧著她被兩個丫鬟抱走,想到待會兒她要麵對的懲罰,六姑娘隻覺得滿肚子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