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到了正月十五，這日晚上鎮上的烏河有花燈會，季宸兄妹酉時時分便來了，季宸免不了與白玉兒見麵，白鴻文心裏就算是再不願也沒了反對的理由。

    與秦氏秦盛辭別後，白鴻文四人剛出的院門，遠遠就見一輛馬車駛來，無法隻得停下，待馬車人下來後，赫然就是元佩雪姐妹，身後還跟著秦蘭子。

    白玉兒蹙眉，上回初三回梨花村那日秦蘭子竟也在。想來她是從元佩雪姐妹口中得知大舅在他們家吧，所以才等著初三回去，想與大舅見上一麵。那她今日過來，莫非也是衝著大舅？

    她甜甜的上前叫道:“大姨！”，又衝元佩雪姐妹見了禮，待她們還了禮後又拉著季薇介紹她們認識。

    元佩雪嘴角噙著善意的微笑，叫了聲:“薇兒妹妹！”

    元佩妍敷衍的喚道:“薇姐姐”，隻一雙靈動的眼睛審視的在季薇身上掃過後，見她穿得沒有自己身上穿得好，眸子裏不由瞬間湧上鄙夷。

    季薇渾然不在意的與她們一一打過招呼後，就湊在白玉兒耳邊小聲嘀咕著，“你這兩個表姐妹我不喜歡！玉兒妹妹，你可不能忘了我！”

    白玉兒好笑的嗔她一眼，見她執著的看著她遂點點頭，眼角的餘光卻掃向秦蘭子。

    秦氏猛然見到秦蘭子，一時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不知該說些什麽，那廂秦蘭子已親熱的拉著她手嗔道:“怎麽，不請大姐進屋坐坐？”

    眼睛卻瞟向秦盛，見他緊張的盯著秦氏，仿佛她會吃人似的。臉色有一瞬的僵硬，眸子裏的冷光一閃而逝，臉上卻漾起嬌笑，“英子，不歡迎大姐嗎？那大姐可回去了！”

    “大姐！快屋裏坐！”，秦氏雖還有些別扭，但哪能大正月的把人趕回去，忙執著她手請她進去。

    走了幾步突地又想起什麽，秦氏扭頭交代白鴻文道:“文兒，你好好照顧雪姐兒她們！”

    雖與秦蘭子有隔閡，但對於元佩雪姐妹她還是很喜愛的。

    見白鴻文點頭應下，元佩雪美眸裏快速閃過精光，遂後柔柔的衝白鴻文一禮，“多謝文表哥！”

    元佩妍見姐姐如此，也學著她的樣子給白鴻文施了一禮表示感謝，她對於這個長的俊美的表哥雖談不上多喜歡，但至少不討厭。

    秦盛厭煩秦蘭子，也擔心她對秦氏不利，遂跟在兩人身後，誰想秦蘭子卻突然扭頭嗔道:“大哥，我和英子許久未說過心裏話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們姐妹吧！”

    話說到這份兒上，秦盛雖依舊心裏不放心，但也不能打擾人家兩姐妹交心不是？在秦氏未看到的地方，他悄悄蹬一眼秦蘭子，眸子裏的警告意味兒十足，之後他尋了個借口在白鴻文他們一行人走後也避了出去。

    秦蘭子望著秦盛的背影眸子裏閃過哀怨，抱怨的話險些衝出口，突地想起昨日大女兒元佩雪與她說的話，她壓下心內的火氣，跟著秦氏來到裏屋坐下。

    屋裏裏還燒著碳暖烘烘的，秦氏執起爐子上的銅質茶壺，衝了兩杯茶水，遞了一杯給秦蘭子，自己拿起一杯抿了口，才笑道:“大姐，你嚐嚐這茶！這是大哥去年從南方帶回來的…”

    話一出口秦氏就後悔了，這不是讓大姐誤以為她這是顯擺嗎？因這些年大姐與家裏關係僵持，大哥也不是很待見大姐，所以每回大哥從外地帶回來的東西都沒想著要給秦蘭子一份兒。

    秦氏偷偷的瞅了眼秦蘭子，見她素手執著杯子麵色不變的正嘬著茶水，她呼出一口氣，幸好大姐沒聽到，不然她怕是又得多想了。

    隻秦氏沒看到秦蘭子握著帕子的手指已然是青白交加，要不是想著女兒的交代她早已鬧將起來，她狠狠的吸口氣放下茶杯衝秦氏笑道:“英子，以前的事兒都是大姐想茬了，咱們至親姐妹的，就甭老記著那些陳年舊事，都忘了吧！”

    “大姐，真的嗎？你不怪我了？”秦氏不可自信的抓著秦蘭子手確定道。

    秦蘭子眼珠子轉了轉，眸子裏的恨意一閃而逝，卻真誠道:“自然是真的！我不想娘這麽大年紀了還為了咱們姐妹的事兒憂心！”

    這話說到秦氏心坎兒裏去了，她何嚐不愧疚呢！如今得了秦蘭子的話，她呼出一口濁氣道:“大姐，日後咱們姐妹再別讓娘操心了！”

    “恩！”，心裏卻哼道要不是娘當年偏心，她何嚐不能與大哥再一起？

    秦蘭子眸子閃了閃，她自問樣貌並不比秦氏差，而且也比秦氏聰明，為何大哥就看不到她的好呢？

    壓下心裏的鬱鬱，秦蘭子拍著秦氏手笑著問道:“文兒可有定親？”

    秦氏的心結沒了，麵對秦蘭子也徹底打開心扉，與她抱怨道:“哎，別提了！上回小泥鰍滿月，就有人想把女兒許給文兒！文兒不說娶一個高門大戶的閨女，但自少能識文斷字吧，怎麽能娶一個目不識丁的鄉下女子呢？”

    秦蘭子暗暗衡量了番，對她待會兒要說的事兒更是有信心了，再怎麽說她家雪姐兒也是讀過幾本書的，她神神秘秘的湊近秦氏道:“英子，你覺得雪姐兒如何？”

    “恩？雪姐兒？”秦氏不知秦蘭子心思，想她怎麽突然提起元佩雪了呢？

    “是呀，你覺得她怎麽樣？”

    “雪姐兒人漂亮又乖巧是個好孩子，怎麽了大姐？”

    秦蘭子鄙夷秦氏愚笨，她都說的這麽清楚了，難道她還不明白嗎？她狀示隨意的說道:“英子，雪姐兒給你做兒媳婦如何？”

    “啊？”秦氏不妨她突然這麽說，瞠目結舌的看著她。

    “怎麽，這是看不上我們雪姐兒？”秦蘭子瞪眼道。

    “不是，不是…”秦氏不想剛解開心結的姐姐又誤會，慌忙擺手道。

    秦蘭子握著她手打斷她話笑道:“不是就好，那這事兒就這麽說定了！”

    秦氏雖看中她和秦蘭子的姐妹情，但緊存的一絲理智告訴她，她不能答應，連連搖頭道:“大姐，這還是等文兒回來問過他的意思再說吧！”

    秦蘭子心中不快，卻還是按耐住了點頭道:“是得說一聲！不過兒女大事兒都是做父母的說也了算，隻要英子你同意了，還怕文兒不願不成？不是大姐說你，寵孩子不是這麽個寵法！……”

    聽著大姐劈裏啪啦的一大通話，秦氏喏喏應著，心裏卻又另有一番想法，她家文兒玉兒這麽乖的兩個孩子，怎麽寵都不為過。

    ……………………………

    馬車在烏河二十公裏處停下，遠遠的可以看到烏河那裏已經星光點點了，在這黑夜裏顯得神秘且寧靜。

    眾人下得馬車，白玉兒收到季宸的眼風，故意落後兩步就聽他擦著她耳邊道:“玉兒妹妹喜歡什麽樣式的花燈？”

    難道他想送她嗎？見大哥不時往後看，白玉兒目不斜視小聲道:“我的生肖就很好！”

    說罷幾步追上季薇她們，卻見元佩雪促狹的看著她，她心思一轉就直到方才她與季宸說話時被她看到了。

    白玉兒若無其事的懵懂的眨著眼兒嬌聲道:“雪姐姐，你看著我做什麽？難道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嗎？”

    說罷柔若無骨的素手已撫上她那晶瑩剔透白玉似的臉頰。

    元佩雪不妨白玉兒麵皮那麽厚，被人發現與外男說話竟也不羞澀，就這麽大咧咧的嚷出來，她是沒看出她的意思還是怎麽的？

    元佩雪探究的看她一眼，就見季薇已捧著她臉細細端詳了一番調侃道:“我隻看到玉兒妹妹的臉白嫩的似豆腐，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至於髒東西嗎…”

    手已快速的在她臉上摸了下，嘴裏還念念有詞道:“入手細膩綿軟！手感極佳！”話落人已快步往前跑了。

    白玉兒不甘心就這麽被占了便宜，扭腰上前去追她。元佩妍鄙夷的哼道:“一點兒規矩都沒有…”，在白鴻文的冷冷的眼風中，悻悻的閉上了嘴。隻一雙眸子依舊追尋著前麵嬉鬧的兩人，露出羨慕的神色，她也許久沒有這麽暢快的玩過了。

    元佩雪癡癡的盯著白鴻文的側顏，想到娘已經跟小姨說她的事兒了吧，那眼前這個如皎月明珠似的少年日後就是她元佩雪的夫君了吧！目光落在他微抿的紅唇上，元佩雪不知想到什麽，俏臉暈上兩朵紅暈，更添嫵媚。

    待她回過神來，才驚覺方才自己的失態，忙調整自己的狀態，索性所有人目光都在前麵兩人身上，並沒有人發現她的異樣，元佩雪舒一口氣。想著她如今已然十六了，而她本身又是庶女，這兩年不是沒人提親，隻提親的人要麽家世可以，可惜人生的醜了。要麽年紀大了，她嫁過去是做填房，想她元佩雪也是水靈靈的美人一個，她如何能委屈自己。自那日在梨花村見了白鴻文一眼，見他比前年長的更為出色了，她已經上了心，又聽他學問不錯，有望考舉人她已盤算開來，這才有秦蘭子上門一找秦氏一說。

    季宸在季薇那句“入手細膩綿軟！手感極佳！”後一直處於遊離狀態，他想到他那日做的夢，他在水中擁著她，嗅著她發間幽幽的甜香，大手遊離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情動時似乎也說了這麽一句。

    “季兄，鴻文，可真巧，你們都在啊！”一道爽朗的男聲傳來，打斷了季宸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