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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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佩雪披著白玉兒那件銀白底色彈墨點染梅花的錦緞鬥篷,挽著與白玉兒同樣的墮馬髻,把她頭上多於的珠釵全都卸下來一股腦收進懷裏,隻留著兩朵珠花在頭上,夜色裏在燈籠的暈照下,不注意看還真看不出珠花顏色的差異。說來,她頭回見這表妹就對她生出濃濃的嫉妒,她自覺在元家她的容貌已是極為出色了,沒成想她這表妹比她生的還要好。
而且她早已察覺那魏公子對玉兒表妹有著不一般的心思,她這才想出這個辦法,她側麵遠遠瞧去還是與玉兒表妹挺像的,要不那會兒魏公子他也不會看她看得出神,她知道他是把她看成玉兒表妹了。
所以她對她待會兒的行動還是很有自信的,隻要她把握好尺度定能成功。
遠遠的她已看見魏公子他們站在河邊吃著什麽,元佩雪不再遲疑鼓足勇氣微微垂著頭,側著身子腳步匆匆的疾步往河邊走,她默默的數著一步,兩步,三步,…快了,快了,越來越近了。
再說魏思年正吃著香酥脆雞,突然見一女子披著鬥篷形色著急的從他們身邊而過,他隻來的及看到她直挺的鼻梁,和尖翹的下巴。他眸子就是一縮,這樣貌是如此的熟悉,又見她身上那件鬥篷確實是她穿得那件,還不及叫出口隻那窈窕的身影已遠去。
他覺得這是一個好時機,隻敷衍的丟下句,“我去去就回”,人已經大步追著前麵的身影而去。
“撲通!”一聲巨響,驚動了河邊的眾人,有人反應快已高聲呼喊,“快來人啊,有人掉河裏啦!”
魏思年顧不得多想,隻解開身上的大氅丟在地上也跟著跳進去,他隻知道這是老天都在幫他。
“天呐,又有人跳河了!”
河邊頓時匯集了好幾圈人,都睜大眼睛往河裏看,要知道這還在正月裏,天兒還冷著呢,更何況是這水裏,想想就覺得骨頭都冷的刺骨的疼。
這邊的動靜早已驚動了封南風他們,魏寶珠是個好熱鬧的,她撒腿就往人多的地兒擠去,封南風隻得隨著她一塊兒往人堆裏紮。
就在圍觀的眾人議論紛紛時,突然有人喊道,“出來了,出來了!”
方才還吵吵嚷嚷的人群頓時安靜的隻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還有就是人從水裏的破水而出的嘩嘩聲。
隻見水裏的男子雖狼狽,卻不減他俊朗的麵目,他懷裏緊緊抱著一身濕衣的女子,因冬日衣裳厚重倒是展露不出身材,這使得有些想看熱鬧的男子頗為失望的歎氣。
魏寶珠扯著封南風衣袖急道:“那水裏的男子是不是我三哥?”
封南風正處於驚歎的狀態,他瞧著那埋在魏思年懷裏的女子衣著赫然就是白玉兒穿得那一身,不由感慨魏思年這家夥出手這麽快,同時心裏又有些懊惱哼道:真真是便宜他了。
聽得魏寶珠問話,頭也沒回的道:“就是年表弟!走,咱們進去瞧瞧!”
魏寶珠攢著一肚子話還沒問出口,就被封南風扯著往人前麵擠。到的河邊,魏思年已在別人的幫助下上了岸,隻仍抱著那女子,動作輕柔的把他自己那件大氅披在她身上,眸子溫柔且疼惜的看著被掩在大氅下的她。
如此又被有心人看到,不禁暗暗與旁邊的人嘀咕猜想這二人的關係。
魏寶珠奔到魏思年跟前,不由分說的嚷道:“我倒是要瞧瞧能讓三哥你跳河救得美人兒長的如何模樣!”,一壁說著一壁已撩開那女子淩亂的發絲,瞧著眼前臉色灰敗嘴唇烏紫闔著雙目的女子,她隻覺得很是麵熟,不由奇怪的問道:“三哥,這女子是誰呀?怎麽感覺似在哪兒見過!”
可不就是晚上剛見過的嘛!感覺手下嬌人兒不盈一握的腰身,還有她綿軟無力的身軀,魏思年心中蕩漾,在這寒冷的夜晚穿著濕衣竟一點兒也沒覺得冷,反而血液裏沸騰的厲害,似點了一把熊熊烈火。
今日後,他不光能抱的美人兒歸還能狠狠落下季宸的麵子,想到他那總是萬年不變的溫潤麵孔,他真想看看待他得知自己的女人投在他魏思年懷裏時還會不會那麽鎮定。
大抵是泡了冷水的緣故,魏思年蒼白的臉色中帶著異樣的潮紅,聲音略顯嘶啞道:“封表哥,還得麻煩你與鴻文說一聲,就說他妹妹落水在我…”
“魏兄,我妹妹好端端在這兒呢!”白鴻文站在人群中不高興的打斷魏思年的話。
魏思年莫名感到一絲不安的緊了緊懷裏的人兒,認為白鴻文還不知道他妹妹不小心落了水,抬頭方要解釋就見白鴻文寒著臉不快的從人群中出來,而落後他一步穿一身藕色彩繡並蒂蓮紋蜀錦對襟長襖,月白暗花蝶紋百褶裙的赫然就是白玉兒。
魏思年瞳孔微縮,安慰自己是眼花了,人明明在他懷裏啊,他不可自信的瞪大眼睛細細去瞧,就見白玉兒那張芙蓉麵嬌嬌俏俏的映在他眼裏,又見她梳著精致的墮馬髻,頭上同往簪了兩朵珠花,娉娉婷婷的向他這邊走來。
還不待他在細看兩眼,就有一身形修長的男子擋在了她身前,魏思年臉色一下灰敗下來,他敗了,失敗了,還是以如此狼狽的模樣,至於他懷裏的女子到底是誰他已經不想知道了。
封南風看到現在已大抵猜到了事情的真像,他眸子快速的閃過譏諷,卻關心的問道:“年表弟,你看咱們是不是快些去找個大夫?你看你懷裏的這女子還昏迷不醒……”
魏思年陰沉沉的看他一眼,畢竟多年的禮儀修養還在,他倒是沒發脾氣隻冷聲道:“那就麻煩封表哥了!”,臉色卻黑沉的似滴出水。
封南風似沒看出魏思年的異樣,應聲就轉身吩咐李全辦事兒。隻魏寶珠被魏思年怪異的樣子嚇到,她覺得此時的三哥好可怕,不由丟下句,“三哥,我去看看啊!”,人也追著封南風而去。
圍觀的人此時也明白過來,不由都神情古怪的看著魏思年,對著他指指點點,說什麽的都有,甚至有人說這是他自己算計的,目的就是想壞了那漂亮小姑娘的名聲,誰知不知哪裏出了差錯竟沒能成。
魏思年好歹也是在蜜罐中長大的,何曾受過這種罪,如今又被人指著說心思不正,他如何能受得了,嫌棄的扔下懷裏的女子,蹭的從地上跳起來指著周圍的人勃然大怒道:“滾,滾,滾,都給我滾!”
不說其他人就是魏寶珠也從未見過魏思年如此,一時大夥兒都鴉雀無聲,隻小廝在他身邊伺候多年,也是了解他的人的,見此知道自家三爺氣的不清,忙氣勢洶洶的上前驅趕人群。
見有人不滿封南風隻冷哼一聲,那些人就怏怏的走了,封家大爺他們還是認識的,知道他家與縣令有交情,沒人願意惹官家的人。
一時走的隻剩下白鴻文一行人,季宸眸子閃過嘲諷,見白鴻文他們都震驚的看著魏思年,仿佛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這個暴躁的人就是他們認識的那個一身儒雅之氣的人,他自嘲一笑,若是他沒有經曆前世的那些事兒,怕是他也分辨不出魏思年真正的為人吧!
就在大夥兒都停在呆滯狀態時,元佩妍瞪大眼睛指著地上蓋著湛青色大氅的女子驚呼道:“姐姐?那是我姐姐!”
話落人就疾步往那女子身旁走去。
白玉兒冷笑,她就知道元佩雪幫她拿鬥篷沒安好心,果然如此!原是在這兒等著呢!
當她是好欺負的不成!
白玉兒顧不上與白鴻文他們說一聲,隨著元佩妍來到那女子跟前,指著她露在外麵的銀白打底彈墨點染梅花的錦緞鬥篷,驚訝道:“咦,這不是我鬥篷嗎?怎麽穿在雪姐姐身上!”,頓了頓餘光瞥見魏思年所有所思的神色,狀示天真無邪道:“想來雪姐姐也是極、為喜愛我這鬥篷不好意思說出來,才說要幫我拿的,原是想穿呀!”
見地上的元佩雪在她說罷後睫毛抖了抖,她知道她已醒來了,眸光一閃就做一副關心模樣,抓著元佩雪冰冷的手軟軟糯糯道:“雪表姐,這河邊的路又不滑而且也不黑,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就掉進水裏了呢?”,察覺握著的手動了動,接著道:“雪表姐,既然你這麽喜愛這鬥篷,那就送給你好了!”
白玉兒說罷就鬆開那隻僵硬的手,見魏思年眥目欲裂的瞪著地上的人,似要把她身上的衣裳戳個洞,就知道他已經想到了。
不過她卻隻當不知,隻身姿如柳的朝他福了福,嬌聲道:“多謝魏公子救了我表姐!”
似沒看到魏思年詭異的麵色,她說完後就朝白鴻文他們那裏走去,空中與季宸眸光相遇,見他眸子裏閃爍著點點亮光直直的望著她,似帶有說不清的綿綿情意。
季宸此時心裏是暢快得意的很,她看不上那魏思年,還挖苦了他。
那廂元佩妍則來回在地上打轉,嘴裏嚷嚷著大夫怎麽還不來,魏寶珠被她吵的煩了喝道:“這裏離鎮上還有些路程,哪裏能這麽快?哼,真是沒教養,我三哥救了你姐姐也沒聽你說聲感謝的話!還不如你那表姐!”
元佩妍也是個不容人的,她反唇相譏道:“又不是你救得,你在這兒說什麽!”
一時隻聽的她們二人的爭吵聲,直到李全把大夫請來。
再說京城的望月樓,此時三樓的雅間裏坐著兩個世家公子,正自酌自飲的好不愜意。
其中一個穿紫色麟紋蟒袍的男子,約莫二十左右,他長的秀美絕倫,特別是一雙纖長的鳳眼兒,隻微微一挑就有無限風情溢出,他放下手中的酒盅,嘲諷的說道:“晉之,你還不恭喜我很快又有新的美人兒了!聽說她長的比京城第一美人兒胡瓷婉還美!”
對麵那一身張揚的紅衣男子,冷哼道:“寧王妃說的話你也信?不定到時醜的嚇哭你!”
“她敢!”哐當一聲卻是方才紫衣男子狠狠摜下酒盅,裏麵淡黃色的液體頓時溢了出來,灑在梨花木的圓桌上。也不知他是說寧王妃,還是說誰。
“不過話說回來,晉之,年前那次劫殺你可査清楚是何人所為了嗎?”紫衣男子把眼裏的狠厲隱下去,好奇的問道。
說到這個周傳翼也冷笑道:“還能是誰,除了王府裏的那個,還能是誰?好了好了,咱兄弟二人還是喝酒吧,說這些掃興的話作甚?”
一時二人都不再說話,隻聽得到酒入喉嚨的吞咽聲,還有斟酒時的滴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