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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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日子就移到三月初了,離季宸離開已有一個月時間了,但白玉兒卻老是在夜深人靜時不自覺想到他那日拿著那繡著米老鼠的荷包時的窘迫神態,她就很想笑。

    哼,也是活該!誰讓他害的大哥以為丟了她送的荷包很是自責了一段日子呢?

    “玉兒妹妹,你笑甚?”季薇湊在白玉兒跟前好奇的問她。

    她如何能把季宸的糗事說出來,隻轉移話題道:“薇姐姐,你待會兒真的要去怡顏閣嗎?要不待過兩天我去求求大哥,說不定他就同意了,到時咱兩一塊兒去唄!”

    說來也是白玉送季宸那日時穿得少了,身子受了寒,這一趟風寒整整拖了快一個月才漸漸好轉,可是嚇壞了秦氏。

    白鴻文心疼之餘更多的是對她不愛惜自己身子的氣惱。所以這回他直接說了這這些日子不許她出門的話,秦氏也硬起心腸無視她的撒嬌,每日給她燉著各種湯水滋補。喝的白玉兒如今是看著秦氏進來就還怕。

    “娘啊,我如今已是大好,你看是不是不用再喝了?”白玉兒捧著臉可憐巴巴的看著秦氏道。

    “不行,必須喝!”秦氏對於這個完全是沒商量的,把粗瓷大碗遞給白玉兒斬釘截鐵道。

    季薇見狀立刻起身衝白玉兒眨眨道:“玉兒妹妹,我得走了!”,又與秦氏說了聲就不等她說話便急慌慌的出了屋子。

    “薇姐兒,喝了湯再走吧……哎,這孩子,這麽著急去是要哪裏?”秦氏追在季薇身後揚聲喊道,見她越喊她走的越快,便疑惑的嘀咕道。

    可不得快些走嘛,想到薇姐姐來了幾次就喝了幾次湯後那苦兮兮的臉,白玉兒不厚道的笑了,她突然覺得嘴裏的湯水也不是那麽難以下咽了。

    秦氏收起空碗卻不急著走,而是順勢坐在床前的杌子上道:“也不知你大哥今年這次鄉試能不能中?”

    這都還早呢,如今才三月大哥還要八月才開始考呢!不過想到娘對大哥寄予厚望,想來也是極為擔心的,遂佯裝歎息一聲道:“哎,也不知宸哥哥今天考的怎麽樣?”

    秦氏拍著腿驚道:“我的兒,你要是不說娘險些忘了,得,娘得給你爹上柱香去!”

    人已跳起來拿著空碗出門走了。

    遠在京城的季宸,此時坐在貢院裏,看著紙上那一道道熟悉的試題,他恍惚了一陣突地打起兩個噴嚏,才含笑拿起毛筆沾了墨水唰唰寫起來,巡視的考官連連點頭,覺得他是個好苗子,不由起了惜才之心。

    真可謂是冥冥之中天注定,這也注定了季宸將來仕途的坦順!

    ……………………………………………

    裘府後院銘靜堂正房裏,一四十五歲左右穿著正紅色家常襦裙的端莊秀雅的貴婦人坐在紅木榻上,她一手品茗一手執著雪白的絲帕沾沾嘴角,無奈的看著下首那妙齡少女。

    她兩個女兒中就這個小女兒長的麵容像極了她,但性子不知隨了誰很是懶散。此刻坐在那裏,垂頭撥弄著她手脖子上的藍色琉璃珠串,雙腳還不時踢踏著,沒有一點兒女子該有的嫻靜。

    見她穿著桃紅刻絲牡丹紋彩暈錦春衫,銀紅縷金彩繡百褶裙,梳著俏皮的靈蛇髻以金珠碧玉簪固定,髻上隻戴兩朵芙蓉花點綴,卻映著她那稚嫩的容添了嫵媚。

    裘夫人皺眉道:“媛姐兒,你今年也十六了!不能再這麽胡鬧下去!從明兒開始每日辰時三刻到娘這裏來看半個時辰的賬本,知道些人情往來還有就是每日府裏下人…”

    “娘啊,您就饒了我吧!您明知道女兒對那些瑣事不感興趣,再說不是都有管事的在嗎,幹嘛非得女兒學那些!”裘夢媛不依的上前挨著裘夫人坐下,雙手纏上她的胳膊,打斷她絮絮叨叨的話。

    裘夫人還想說什麽,聽外麵丫鬟請安聲,遂戳戳她白嫩的額頭嗔道:“你爹回來了,要不要跟他去書房,讓他給你講講女子儀容儀表…”

    “噓!娘我明日來還不行嗎?”裘夢媛趕緊探手掩住裘夫人喋喋不休的嘴,要是讓爹知道了那還了得,要問她裘二姑娘最怕什麽,莫不是她爹裘院正那張嘴,他要是講起道理來,沒有幾個時辰是別想停下來。

    想她大哥二哥可是最怕被她爹叫去書房說教了,那時她不懂,每回看到大哥二哥蔫蔫的跟在精神奕奕的爹身後從書房出來,她曾悄悄問過大姐,就聽她麵色詭異道:“媛姐兒,你如今還小!待你再大些就明白了!”

    她明明都十歲了,哪裏還小!認為大姐是在敷衍她的裘二姑娘逮著一個時候,跑到裘院正跟前嬌聲道:“爹,我想跟你去書房!”

    裘院正看著剛齊他腰身的小姑娘哈哈大笑,嘴裏還念念有詞道:“不愧是我裘家人,這麽小就知道做學問”什麽的,可惜那時裘二姑娘正處在極度的忐忑中,怕她爹不答應,所以忽略了他那些話。

    聽得他同意,就樂顛顛的隨著他進了書房。

    裘院正的書房,一推門進去就見牆上貼著‘寧靜致遠’四個大字,字體蒼茫有力,渾然一體。但當時的裘二姑娘卻看不上那幾個字,覺得太淩亂了,還沒有娘寫的好看。

    就在她眼睛猶疑在那些書架子上時,裘院正指著書案前的椅子讓她坐,誰想這一坐就是兩個時辰,期間她也打岔撒嬌過,卻不想平日很好說話的裘院正卻仿佛換了個人兒似的,他義正言辭道:“媛姐兒,做學問時當心無旁騖潛心研究,若都是你這般,那學問如何做的下去?”

    裘二姑娘當時很想說,那爹咱們就別做了唄!誰知裘院正卻又話頭一轉又與她講起那些名人學士的事跡,說是要熏陶一下她。

    如此最後裘二姑娘挨到兩個時辰時,借故肚子疼才躲過意猶未盡的裘院正魔手。

    至此裘院正的書房便成了裘二姑娘的禁地,她是想到那個地方就覺得渾身上下疼。當然這個事兒後來被裘夫人他們知道後,很是取笑了裘二姑娘一頓。

    裘二姑娘卻跺腳指著他們強持奪理道:“哼,還不都是你們不肯告訴我!我好奇嘛,才纏著爹要去書房,誰想進去後卻是那樣一番光景!爹在書房裏簡直就不是爹了,他成了…成了夫子!”

    話音剛落裘夫人他們都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氣的裘二姑娘發了脾氣,不許他們日後再提這糗事。

    裘院正約莫四十多年紀看上去很是儒雅,下巴處蓄著美須,邁著八字步慢慢踱進屋子,笑道:“夫人,你與媛姐兒在說什麽?”

    裘夫人起身來到跟前,一壁揚聲吩咐丫鬟打水,一壁笑道:“老爺,我是看媛姐兒年紀一日日大了,所以想著明日讓她來正院我教她理家!”

    丫鬟打水過來,裘夫人親自絞了帕子與他擦臉,後又隨著他來到榻上落座。盆子自有丫鬟拿下去。

    在裘院正進來時,裘夢媛已經乖順的站起身來,雙手交握與腹前,微微垂頭斂目身姿端莊嫻靜的立在裘夫人身後,真真一個大家閨秀的模樣!此刻聽得她娘在她爹跟前這麽說了,就知道明日的事兒是不可更改了。

    見丫鬟端著托盤進來,她有眼色的接過丫鬟手裏的茶蠱送到裘院正手裏,甜甜道:“爹,喝茶!”

    裘院正很是受用的接過,輕輕吹了吹飄在茶湯裏的碧色葉子,輕啜了口道:“媛姐兒,明日可得好好學,若是我聽你娘說你學的不好,那爹就隻得放下手頭上的事兒親自教你了!”

    這話雖說的輕淡,但裘夢媛知道她爹是言出必行的,所以她乖巧的應好,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因為她知道她爹此時肯定在看著她,若是她表現的稍微有一絲不願,那她爹肯定會請她去書房,開始他漫長的說教。

    裘夫人見狀這才笑道:“好了,我讓丫鬟擺飯吧!把老大老二一家都叫過來聚一聚,咱們就在這隔壁花廳裏吃罷!”

    裘老爺自是點頭,待得大房二房人都到齊,眾人吃罷飯後丫鬟又上了茶,裘夫人突然幽幽道:“哎,一晃蝶姐兒也出嫁有一年了,也不知她過的好不好!”

    裘院正端茶的手頓了頓,又若無其事的放下後沉聲道:“夫人,我還有一事未跟你說,正好浩哥兒臻哥兒都在!你們都聽聽吧,不過聽過之後就爛在肚子裏,休要出去胡說!”

    見他眼裏的嚴厲,還有謹慎,眾人都臨危正坐,目光炯炯的看著裘院正,就連大房那個不過兩歲的小丫頭也睜得圓溜溜大眼睛,好奇的左看右看。

    二房的小子不過才八個月大,此時最是哭鬧的時候,得了裘夫人的準許,二少奶奶便讓奶娘先帶了他下去。

    裘夢媛也很好奇她爹待會兒要說什麽事兒,遂也坐直了身子豎著耳朵聽她爹如何說。

    “師兄傳消息來說這一兩年裏我可能會重新入仕!”

    裘夫人他們麵色凝重,隻裘夢媛和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不知個中原因,聽的這個消息先是高興,但見裘院正他們神色不對,遂都斂了笑若有所思起來。

    是夜,裘夫人倚在裘院正懷裏,不安道:“老爺,你說這消息準嗎?”

    裘院正撫著她柔順的長發,掩去眸子裏的苦澀,並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笑道:“夫人,我若是入了仕,咱家就可以搬去京城。你不是說不放心蝶姐兒嗎?到時住的近了,不就可以時常見麵了嘛!”

    裘夫人知道他不想多說也不再多問,而是又說起裘夢媛,“老爺,夢姐兒眼看也到了年紀,她的親事還沒個著落!雖也有媒人上門提親,但我都推辭了!咱們夢姐兒人純稚,心地好又長的漂亮,我知道她適合進那些豪門大院裏生活,所以隻盼她安安順順的嫁一個疼她的相公就知足了!”,不知想到什麽又歎息一聲接著道:“也是夢姐兒與那季宸沒有緣分!她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卻是定了親的,哎,也是可惜了,聽說那季宸品行學問都不錯!”

    裘夢媛在書院門口攔住季宸的事兒,裘院正也知道了,當時他還狠狠罰了她,裘夫人從中求情也沒能免了她的懲罰。

    裘院正想到他這個性子跳脫的女兒也是皺起了眉,一個人影突然閃在他腦子裏,默了半響才道:“待這次秋闈結束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