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惡靈嘶嚎著。

    雖說人體分為肉體和靈體，修靈人修靈體，是要依附於肉體之上的，二體不能分開。也就是說，沒了肉體，同樣不能成為修靈人。不管是靈體還是肉體，一旦受傷，生命力會隨之重創。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莫三諾一臉沉寂。

    “我剛剛——撕了你的肉身——”

    火焰包裹著莫三諾，她冷笑道，“給你一次機會，把剛吃掉的那個靈吐出來，我會讓你死的盡量痛快一些。”

    一陣大風將祠堂大門撞開，顯露在眾人麵前的是一個蒼白的女人身體！全身皮膚褶皺，全身幹枯，成拱形。

    “這、這不是二弟你的未婚妻嗎？”祁烈手指哆嗦的指著躺在地上的女人。

    “這人都成這個模樣了，大哥，你可不能亂說話。”祁顧麵色不悅的說道。

    “這條裙子是三妹送她的，當時我在場呢，不可能認錯。”祁烈雖然害怕，還是硬著膽子又看了兩眼，“沒錯，就是你未婚妻……一星期前你不是說她登山失足摔死了嗎？怎麽就出現在祠堂了？”

    “這惡靈一身血腥味，看來是常年有人喂養出來的。”莫三諾一陣冷笑。

    一團藍火向惡靈飛去，一陣“劈啪”燒焦的聲音。

    “啊！啊啊啊——”惡靈瘋狂的嚎叫，“殺了我！”

    “不把靈吐出來，我就讓你受盡焚身之苦。”

    撕裂心肺般的哀嚎，響徹這座空中樓閣……

    “等等，停一下。”祁皋推開祁薇扶著的手，拄著拐杖顫巍巍的走到前麵，“停下吧。”

    “抱歉了祁老，我也是受人之托，要帶那個女人活著回去。”莫三諾看了一眼躺在祠堂的女人，沒有停手的意思。

    “挽歌，你就把人還給她吧。”祁皋對惡靈說道。

    盡管火焰纏身，惡靈卻停止了哀嚎。

    “落花城中飛，凋零顏色退。女兒惜花顏，逢花長歎息。今年花還在，明年為誰開？紅顏不複在，鶴發亂青絲……”惡靈嘴裏咿咿呀呀的拖著長腔唱著。

    “唉，我負了她。”祁皋垂下頭，讓人看不見表情。

    “所以她死後，你養住了她的肉身，讓她借此修靈？”

    祁皋沒在說話，安靜的聽著歌聲。

    “救我——救我——”惡靈又開始哀嚎。

    祁皋睜開眼睛，“我心中對你有愧，殺害我妻子，我可以不再娶。但你，不能繼續傷害我的孩子，讓我祁家無後！”

    “沒有！”惡靈猛烈的撞擊火焰，“我隻殺過你的女人！其他人與我無關！”

    頓時，一片寂靜。

    “這是……什麽意思？”祁烈靠近，呆滯的看著惡靈。

    祁皋抬起頭，雙眼渾濁，輕聲說道“挽歌她——從不說謊。”

    “祁顧，你可知道，你上一任未婚妻是什麽身份？”莫三諾開口說道。

    “她，是位老師。”祁顧答道。

    “她不僅是老師，還是巫族血脈。”莫三諾搖搖頭，“可惜學藝不精，陣法用的也是半吊子水平。”

    祁顧握緊拳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祁皋擺擺手，沒再讓莫三諾繼續說下去。他看著惡靈，再次歎息道，“該了結了。”

    “祁皋，我從生等你到死，從紅顏等到這般鬼樣子，你竟然還想我死！”

    “是我的錯，以為這樣養著你的屍身就能彌補當初的罪孽。挽歌，把靈交給莫小姐吧。再燒下去，你就真的什麽都沒了。”祁皋說道。

    “那女人與我無關，不過是受人之托，死活都是她的命。如果你一意孤行，那你們就一同消失吧。”說著，莫三諾周身的火焰又強了幾分！

    “別傻了挽歌！事已至此，我這把老骨頭活不久了，死後我與你合葬，咱們長眠於此，好嗎？”祁皋顫抖的將右手伸向半空，穿過虛無的火焰。

    “父親！”祁烈上前想要阻止！

    一般人豈能承受火焰灼燒？

    “我放！”惡靈大叫道！

    莫三諾撤去火焰，從始至終冷眼觀望。

    火焰褪去，惡靈的手指骨緊緊地握著同樣被燒化隻剩骨架祁皋的右手！

    靈體散落滿天，莫三諾找到女人的靈體收好。

    看著剩下的靈體漸飄漸遠，莫三諾一個點頭，銀龍瞬間將它們吞滅，聲聲絕望的哀嚎，回蕩……

    她，從不做聖人。

    銀龍纏住挽歌的惡靈，發出刺眼的銀光，迸發出一團巨大的光球！

    “道別吧。”莫三諾轉過身。

    祁皋卻沒有說話。

    突然的寧靜，讓其餘的每人都站在原地沉思。

    莫三諾撿起落在地上的三紋銀龍香，銀光乍現後，銀龍雙眼赤紅，香體已是焦黑。

    長發飄飛，少女漫舞於落花之前，她巧笑嫣然，望著誰，吟唱著——

    娥眉婉轉，那年是她先遇見他。可惜，等不了了。

    “……不見故人在，徒留鳥雀悲。”

    曲終。

    三紋銀龍香帶著挽歌的靈體進入輪回。

    “我還是對你說謊了……”祁皋看著地上幹枯的骨架，說道，“葬了吧。”

    他愛她，可他更愛萬貫家財。

    他愛錢財，如今卻最愛無尚壽命。

    莫三諾開口道，“祁老，第二項交易還要繼續嗎？”

    此話一出，祁薇渾身一顫。

    祁皋絲毫沒有猶豫，“當然。”

    他仰望著天空，看著挽歌離去的方向，歎息道，“活著真好。”

    莫三諾將視線移向祁薇，“祁小姐，請準備好。”

    “這是、要做什麽嗎？”祁烈一臉懵然。

    “我、我——”祁薇向後退了一步，接連又退了兩步。

    一群身著製服的黑衣人在最初的那個管家帶領下，將所有人團團圍住。

    “祁烈，祁顧。你們先離開。”祁皋沒有轉身，依然在一邊望著天空。

    祁烈就像看見魔鬼一般，盯著莫三諾，大駭道，“難道那個傳言是真的？！”

    莫三諾倒像是突然來了興致，嘴角一笑，問道，“什麽傳言？”

    “給、將死之人——續命。”祁烈咽了咽口水，說道，“你能看見生死。”

    活人皆有生死，人生唯有三步，初生期、衍生期、離生期。這三期自由天命排序長短，不是均分。步入離生期則是大限將至，壽命終結之時。

    觀人生死，以命渡命。隻有她莫三諾，能做。

    莫三諾輕笑起來，轉頭看向祁皋，“祁老，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說著，莫三諾眼中閃過一片藍光。

    “不、不！我不同意！”祁薇尖叫著想要逃跑，黑衣人將她鉗製住送到祁皋麵前！

    “都是你的孩子，為什麽要我去死？！”

    “不是要你去死，是要你把一半壽命渡給我。”祁皋沉聲說道。

    “有區別嗎？給了你我還能活多久？！”

    “以祁家目前的情況，我還不能死去。你一個女孩，能為祁家做什麽？”

    “哈、哈哈哈——說的真好，為祁家？你根本就是貪心怕死！你當初接我回來也是為了今天吧？！”祁薇一臉猙獰的笑道，“我早就知道了你要續命，必須要用相同血脈的人！祁烈、祁顧都是你的兒子，你祁家的傳承人。所以，你要毫不猶豫的犧牲我，哈哈哈，對不對？！”

    “是我找人殺了你兒子們的未婚妻，我就要你祁家永遠斷後！”

    “祠堂前的陣法也是我找人布的，就是二哥的那個未婚妻，我騙她要封住家中惡靈，她也真是傻，對我沒有防備，被我扔進去喂那惡靈了！哈哈哈，父親，這麽多年你不也是這麽喂它的嗎？”

    “隻有惡靈被我困住，所有的行動才不會被揭穿。直到一日，你也死了！一切更是合情合理！”

    祁薇喘著粗氣，毒怨的盯著祁皋！

    “看來，我半條命都不能留給你了。”祁皋閉上眼，說道。

    祁薇整個人頹然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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