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諾醒來的時候，床邊正坐著一臉憂心忡忡的桃花。

    “你還敢燃自己的本命火？”桃花說道。

    “不知感恩，不是我你能出來？”莫三諾也不口軟，翻了個白眼。

    “我進的去，自然也出的來。”桃花瞪眼。

    “……那東西怕是要壓不住了。”

    桃花一愣，急道，“那你也不能燃本命火！你現在連靈體都沒有，本命火燃盡你就死了！”

    莫三諾側過頭，輕聲說道，“我修不出靈體的。”

    “我幫你找肉身，總會有辦法！”

    “哪那麽容易，連我自己都忘了。”莫三諾倒是一嘴無所謂。

    “你信我。”桃花握住莫三諾的右手。

    莫三諾一個皺眉，“喂，村花。真把自己當我老師啦。你年紀還沒我大呢……”

    桃花撇撇嘴收回右手，說道，“你休息吧，我回學院。”她看向窗外，“院長他也快趕回來了。”

    莫三諾剛要閉眼，桃花又說道，“對了，外麵有個人。”

    “什麽？”

    “暮留白在外麵等著呢，我讓他回學院修養，他偏要跟過來。”

    “嗯——”

    “嗯？隻是嗯？”桃花聳聳肩，說道，“算了，你自己處理吧。”

    “桃花，明天找個學員過來送點吃的。”莫三諾突然說道。

    “哈？”桃花一臉懵狀。

    “走吧。”

    離開前還留了一句話，聲音越飄越遠——“還是那句話，離他遠一點……果然是個災難啊……”

    莫三諾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眼睜了一夜。當陽光灑下浮雲，鳥雀喧鬧個不停，她煩躁的短歎一聲，還是走了出去。

    推開那扇老舊的木門，就見一個單薄的身影站在不遠處。即使快要入夏，這地方的早上還是帶些涼氣。

    莫三諾走到暮留白身側，與他同一方向，看著眼前這座古宅——落愔苑。

    這裏就是莫三諾的住處，同樣也不在學院內。

    她從兜裏掏出一個白瓷瓶，遞給暮留白，“這是我師傅留下的藥，敷在傷口上。我不會療傷，隻能給你藥了。”

    暮留白不解，並沒有伸出手，“昨天長老已經給我療過傷了。”

    “留著吧，以後用的上。”莫三諾把藥往暮留白手裏一塞，不耐煩的說道，“讓你拿著就拿著。那天的傷，你也不能白受。”

    暮留白頓時明白，是那天在木屋莫三諾刺傷過他——

    一怔，原來她還記得。

    “學院現在將你安排在哪？”莫三諾問道。

    “讓我先回學院裏。”

    “嗯——”莫三諾忽然笑道，“住我這裏吧，我這宅子這麽大，還是有空房間給你安排的。”

    “什麽？”暮留白呆住。

    “我還缺個拎箱子的人，既然火焰傷不到你，那這個人是你再合適不過了。”莫三諾說道，“我管你吃住，而且——以後沒人能欺負你了。”

    暮留白看著那雙真誠的眼睛，鬼使神差的點頭，“好。”

    直到很久以後，他再回憶的時候，都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連猶豫都沒有，就答應了。

    “跟我走。”莫三諾狡黠一笑。

    ……

    落愔苑不大，占地五百多平米，色調以灰白為主，院內冷清空曠，就像沒人住過一樣。

    “我住那裏。”莫三諾指了指正房方向。

    然後隨意的左右指了指，“左邊還是右邊你自己選吧，選好了收拾房間。”

    “這裏。”莫三諾走到一處角落，點點腳，“是個門。”

    暮留白這才注意到，腳下的磚能打開。

    “跟我進去吧。”莫三諾說道。

    暮留白向下一看，簡直就是個深洞，不可見底！

    “害怕就閉眼。”莫三諾哈哈一笑，“走了。”

    暮留白反而瞪大眼睛，拽緊莫三諾的衣角，還沒來得及深呼吸，人已經被帶下去……

    腿一軟，幸好及時扶住身側石壁，暮留白才沒有出洋相，他暗自小慶幸了下。

    “多跳幾次就好了。”莫三諾說道。

    她拿出手燈，向前走去，暮留白在後麵緊緊跟著。

    沒走多久，莫三諾便停住了腳步。

    “吱呀——”

    那扇矮小的木門打開的瞬間，放出了大量光線！暮留白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等他慢慢適應後，一點點找回焦距。

    “喝！”一聲驚歎！

    石壁前連排擺放著櫃子，每個櫃子共有十五層，櫃高足足十米！

    上麵放著的密密麻麻的東西正是——引魂香！

    不同長短、粗細、顏色、紋路，每根香體都散著光！

    “這裏共有九萬八千四百五十六根，你要記住了，以後跟我出去帶好引魂香。”莫三諾叮囑道。

    暮留白的視線已經被櫃子上的引魂香吸引走了。上次在涼穀坡荒林是他第一次見到，當時也沒那個閑心看，現在可是被徹底驚呆了。

    “引魂香是用獸體作為香身，再將靈體注入，經火煉製三個月才能成型。”莫三諾簡單說道。

    “是人類的靈？”暮留白問道。

    “嗯，引魂香的戰鬥力不低於靈獸，正是因為它融進了人類的靈體產生了智慧。當然，並不是誰的靈體都能入香的。”

    “這麽多靈獸？！”暮留白望著這九萬多根引魂香，觸目驚心。

    “這些大部分的引魂香都是我師父煉的。”莫三諾聲音低了下去，聽著有些失落。

    暮留白回過頭，“你師父？”

    “鈴鈴鈴——”牆壁一串銅鈴突然響起。

    莫三諾拉回思緒，說道，“有人過來送東西。好了，咱們走吧，今天認認路就好。”

    沒等暮留白開口，她轉身走去。

    暮留白閉上微張的嘴，又看了一眼滿室的引魂香，眼內有幾分波動。轉身，跟著莫三諾離開。

    ……

    如果不是暮留白住進來，莫三諾自己都要忘了落愔苑裏還有個小廚房。

    暮留白看著桌上一盤盤奇形怪狀的菜，咽了咽口水，遲遲沒有動筷子。

    “吃啊，客氣什麽？”莫三諾笑道。

    暮留白一個皺眉，不知道這莫三諾是不是有意在整他。

    “你平時吃這些？”暮留白問道。

    “我平時不吃飯啊，原來隻給我師父做過幾次。”莫三諾眨巴著眼睛，眼內澄澈見底，“我吃飯也沒有感覺，就沒費事做過。”

    暮留白低下頭，沒作聲，夾了一口離自己最近也是看著比較正常的菜。

    ……果然，味道比樣子還要怪異。

    暮留白看著對麵莫三諾帶著期待的神情，生生將菜吞了下去，點點頭。

    “看來桃花送來的東西能吃。”莫三諾放鬆的靠在座椅背上，笑的一臉驕傲。

    暮留白欲哭無淚，她為什麽就不能送來點別人做好的東西……

    “嘎嘎——”一隻紅翅黑頸鶴飛進院內，輕車熟路的走進大堂內。

    莫三諾取下它嘴中叼著的信封，起身說道，“你先吃，一會兒跟我走。”

    “去哪？”暮留白趁機放下快遞。

    “有任務，我去取魂香。”莫三諾走了幾步停下，“記得把飯吃完。”

    “……”

    二人出發已是夜裏，暮留白一路沒有說話，走出靈鎮範圍，莫三諾就能明顯的感覺出身邊人的不安。

    “一會兒在車上你休息一下，接下來可能會非常疲憊。”莫三諾說道。

    “坐車？”暮留白愣道。

    “出了靈鎮，除非是必要情況，修靈人不可動用靈力和靈獸擾亂人界平衡，影響他人命格，這是規則。”莫三諾說道，“雖然我不是修靈人，除了任務和交易，也不便隨意行動。”

    “那你……第一次救我是為什麽？”

    輪到莫三諾愣住了，“你認出我了？”

    “嗯。”暮留白低下頭，臉色微紅，“那天，我昏迷前看見了你的臉。”

    莫三諾拂了拂鬥篷，像是不經意的說道，“我看不到你的生死命格。”

    “什麽意思？”

    “我能看到所有人類的生死步，卻看不到你的。”

    “就因為這個你才救我？”

    莫三諾又擺弄幾下鬥篷，這才看向暮留白，挑眉沒有說話。

    “如果我說、我說，你能不能——”

    “車來了，有什麽事後麵再說。”莫三諾看向駛來的車，打斷了暮留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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