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諾不解，皺眉問道，“本該如此？”

    雲樂不語，走到暮留白身側，彎下身給他緊了緊毯子，輕聲歎息，“睡得真沉。”

    她解開暮留白手腕處的紗布，血早已凝固結痂，周圍青腫消失。雲樂伸手溫柔的撫過傷口，轉眼間那道痕跡又淺了不少。

    “這是——”莫三諾驚著看向桃花。

    桃花搖搖頭，但心中似乎已經有了幾分明朗。

    “怎麽能睡覺都帶苦惱。”雲樂想撫平暮留白緊蹙的眉間，卻不知為何又收回了手。

    她起身看向莫三諾，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審視、不甘還有怨恨，深深地似乎要將莫三諾看穿，像是變了一個人。

    桃花眼中帶著警惕，擋在雲樂與莫三諾之間，斷了雲樂的視線。一時間，房內氣氛轉變的有些怪異，三個女人各懷心思。

    “是桃甕，他回來了。”桃花突然驚喜道，“也許他尋到了你師父！”

    雲樂臉色一變。

    桃甕剛踏入房門，桃花東張西望，難掩激動，“怎麽樣，他來了嗎？！”

    “什麽樣子，咋咋呼呼跟孩子似的。”桃甕瞥了一眼桃花，“為人師表，到現在還學不會。”

    桃花撇撇嘴，低聲說道，“現在裝誰看啊。”

    莫三諾雖然沒多說，眼神卻也不住地向外瞟去。

    桃甕沉氣，“我並未尋到他。”

    “……怎麽可能。”桃花臉色僵住。

    莫三諾收回視線，嘴角翹起，早就知道的結果，又何必在意。

    桃甕目光深邃，與雲樂對視，微微點頭，眼神暗沉了幾分。

    雲樂臉色蒼白，眼中失去了最後一分希望。

    如今她孤注一擲，又何必再去堵上一把，她突然大笑道，“罷了罷了，既然是該還的，何必讓那麽多人為難，隻要我消失就好。”

    她不忍讓暮留白麵對選擇，或是心中更害怕麵對早已明了的最後答案。

    “能給我最後一炷香的時間嗎，隻有我和他，在這裏。”雲樂看向莫三諾。

    桃花拍了拍一旁的容祈，還未等容祈多說，桃花快速捂上他的嘴巴，硬是將他拉了出去。桃甕在後，扶起莫三諾緩緩地走出房間。

    隻聽雲樂柔聲說著，“睡吧，再睡沉一些，等你一覺醒來，你心中所想的就能實現了。”

    ……

    桃花才放下堵在容祈嘴上的手，就聽一聲巨吼，“仙女姐姐你可算是醒了！”

    轉眼，人就已經黏到莫三諾身上。後者無奈的看向桃花，求救——

    “幹嘛呢！”桃花心領神會，一把拽過容祈，翻了個白眼，“她才醒，扛不住你這塊大粘糕。”

    “不過，我怎麽會睡得這麽沉，一點感覺都沒有。”容祈嘟著嘴，撓了撓頭發，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

    桃花皺眉，以容祈的程度確實不應該睡的這麽沉。

    她突然想到剛才的異動，看向桃甕，“玡狼不久前發出警報，方向直指這裏，似乎有異常。可是我什麽都沒發現。”

    桃甕隻是點了點頭，看似不怎麽在意，“七煞陣一切正常，許是玡狼情緒太過緊張，提提醒而已。”

    雖然桃花還是滿心疑慮，但見桃甕一臉鎮定，也就沒再多問下去。

    “身體恢複的如何？”桃甕問容祈道。

    容祈有些不好意思，虛晃的掃了一眼莫三諾，對桃甕說道，“恢複了七七八八吧。”

    “再調整一下。”桃甕一頓，“三祭遺體取靈陣絕不可大意。”

    容祈一愣，眼中精光乍現，脫口而出的話卻在看向莫三諾的時候收了回來。

    “放心吧，我絕不會出問題。”他堅聲說道。

    桃花麵色一沉，看向容祈，小聲問道，“你能行嗎？”

    容祈眨眨眼，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晃了晃，“這可是我容家家傳靈藥，一顆便能達到靈體巔峰。”

    桃花撇嘴道，“既然有這寶貝，那會兒都快被梵宿老怪物打死了，怎麽不見你吃啊。”

    “那時候忘了！”容祈大咧咧笑道。

    他隨即咽下藥丸，垂下眸子——

    就算是他靈體全勝巔峰狀態也不可能戰勝梵宿，與其留命苟活，不如死在莫三諾前麵……這是他很早以前就許下的諾言。

    莫三諾坐在石椅上，雖一片疲態，卻舒緩地微閉雙眼。她在感受這個世界的味道與溫度，想過很多次她麵對死亡的時候，如今可能真的到了這一步，原來也是滿心的舍不下。聽桃甕、桃花與容祈的聲音就在身邊，但似乎越飄越遠了……

    “吱呀——”

    雲樂轉身拉上門，向裏麵看了一眼，最後一次。

    她嘴角嵌笑，落落出塵，一路走向莫三諾等人，眼中始終帶著一抹揮不去的哀傷。

    “快開始吧，別讓我有時間反悔。”雲樂莞爾道。

    桃甕對桃花、容祈點點頭，召喚出權杖，走到不遠處，立於一點。

    桃花和容祈跟著走過去，紛紛相對，形成一個三角形。

    三人同時高舉權杖，動作劃一，三道金光交錯穿插，足足有半柱香的時間才閃現出那陣——三祭遺體取靈陣。

    也隻是到了這刻，雲樂才對莫三諾開口說道，“當有一天，所有人和事都回歸原位，你發現你已不是你自己。我很期待，你會不會比我現在還痛苦。”

    “你……在說什麽？”

    “其實我比你幸運，我早你一步知道結局，終於要解脫了。”

    桃花急道，“別等了，快入陣！”

    雲樂大步走去，背影堅定決絕，不再理會莫三諾剛要微張的嘴。

    陣中。

    莫三諾釋放出火焰，可惜已是微弱不堪，火焰都不足以離開她周身半米之距，更別說能籠罩住她與雲樂。

    桃甕角度與雲樂剛好對視，他點點頭，將一粒金色火種彈向雲樂。

    雲樂一把抓住，閉上雙眼，嘴中小聲念著什麽。

    突然！

    大火燃起，那是與莫三諾身上一模一樣的火焰！

    不——

    應該說，這火焰來燃的更旺盛，顏色金色的更耀眼。

    莫三諾一愣，下意識喚道，“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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