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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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玉熙宮寢宮的禦榻上,陳淩躺在上麵,臉色及其蒼白。

    李錦一直在旁邊煎藥、照顧著,他忍著眼淚道:“陛下幹嘛動這麽大的火,那些臣子犯了錯,陛下罰就是了。為何要如此動怒、傷及龍體呀?”

    陳淩無奈的笑了笑說道:“要是真有這麽簡單就好了!大周上下,千石以上官員十個有九個都被卷進這件事。朕要是徹底清算,那大周馬上就得崩潰。”

    李錦說道:“奴婢不懂這些,奴婢隻知道陛下無論如何也不該動這麽大的火。這大周朝要是沒了陛下才是真的要崩潰。”

    聽到李錦的話,陳淩終於露出了笑臉:“你這張嘴呀!羅誌和鄢詢抓了沒有?”

    李錦答道:“回陛下,已經抓了。在他們府中抄出大量賬本和罪證。至於錢財...並未有多少。”

    陳淩無所謂的笑了笑:“他們不會有多少錢的,他們畢竟隻是寒門出身。斂財的本事比那些世家大族,那真是拍馬也及不上。”

    李錦問道:“那陛下,右丞相該如何處置?”

    陳淩說道:“右丞相張嶺,廷尉張錚父子,在任二十餘年。雖頗有政績,然功不抵過,二人主政期間所貪墨的錢財足以讓其殞命。然朕念其勞苦功高。特命:張嶺、張錚父子貶為庶民,永不錄用。羅誌、鄢詢二人下獄待審。”

    愣了一會兒,陳淩又說道:“讓張嶺來見我,我有話問他。”

    李錦答了一聲“喏!”準備下去傳命。陳淩看著李錦那有些蒼老的背影,突然鬼使神差的喊了聲:“李錦!”

    李錦回過頭,疑惑的看著陳淩。陳淩看著李錦半天,最終所有的情緒化為這麽一句話:“路滑,慢點走!”

    聽到這話,李錦眼眶頓時濕潤了。他答了一聲:“誒!”然後不敢看陳淩,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李錦走後,陳淩直接躺在榻上。呆呆的看著宮殿的屋頂出神。良久之後,他對旁邊的宦官說道:“明日辰時,百官早朝!”

    然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而後閉上眼睛睡去。

    此時張嶺在府裏坐著,李錦站在旁邊,他身後是帶來的暗衛,他們將張嶺團團圍住。

    看著這樣的場景,張嶺絲毫沒有驚慌。他對李錦問道:“李公公!陛下要如何處置我?張嶺絕無怨言,聽憑陛下發落。”

    李錦上前扶著張嶺說道:“陛下召右丞相問話,還請張相移步。”

    張嶺有些詫異,又有些高興:“陛下還願意見我?”

    李錦說道:“陛下昨天還一直念叨張相呢!”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喊聲:“稟張相,小民應張相吩咐,將二十壇醬菜送來了。”

    李錦聽見後,揮了揮手,暗衛則全部推了下去。

    “是趙老板?”張嶺問道。

    李錦:“應該是吧!”

    張嶺點了點頭:“李公公,煩勞你把他叫進來。”

    李錦點了點頭,走出屋子將趙老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板領了進來,然後坐下繼續喝著茶。

    “趙老板!”張嶺叫了一聲。

    趙老板看了看旁邊坐著的李錦,知道他是來抓張嶺的,愣在那裏不敢答話。

    李錦見此情形,開口道:“張相叫你呢!答話。”

    趙老板聽到李錦的話,這才回過神來應了一聲:“在!”

    張嶺歎道:“二十年了!難為你每年幾次給我送醬菜。記得你多次說過,想請我為你的店麵提一塊匾。”

    說著,他走到案前。拿筆蘸好墨說:“今天我就為你寫。”

    說完拿起筆準備寫,不料趙老板“咚”的一聲跪下,口中說道:“小民不敢!”

    這一聲喊叫,讓張嶺愣在那裏。筆上的墨滴到硬絹上,四散而開。

    趙老板眼中含淚說道:“張相,小民小店,做的都是百姓生意。不敢求官家提字啊!”

    張嶺慢慢的放下筆說道:“起來吧!”

    然後對李錦笑道:“李公公都看見了吧!往日多少人千金求老夫一字,都不可得啊!今日,老夫白送給他,他都不敢要。”

    說完他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突然一個不穩,跌坐在胡凳上。

    他躺在胡凳上對趙老板說:“你回去吧!以後老夫再也不會煩你送醬菜了!好好做生意,啊!”

    趙老板再次跪下,眼中含著淚說道:“張相,若是沒有別的生意,小的...在此拜別了。”

    說完,起身出門離去。

    張嶺看著門口愣了半天,突然喊道:“來人!挑一壇八寶醬菜,我要敬獻陛下:”

    ......

    玉熙宮寢殿內,張嶺和林煥坐在下首。而禦榻上則是陳淩。

    看著殿外忙著的太監宮女,他開口道:“百姓苦啊!一年到頭也就盼著過年,可轉眼正月十五就過去了。時至今日,好多人家的鍋裏可能連點油星都沒有。想到他們,我們這頓吃素吧!”

    說完他偷偷瞄了一眼張嶺,看著張嶺麵無表情的坐在那兒。

    他仿佛想要活躍氣氛似的說:“朕知道,張相今天會給朕送八寶醬菜,所以朕昨日就吩咐禦廚,熬了一鍋八寶粥。”

    說完又喊道:“李錦!”

    “奴婢在!”李錦答話間,便帶著幾個太監端著三個完進來。

    先將一個碗遞到陳淩手上,開口說了句:“陛下,小心燙!”

    然後又把另外兩個碗遞給張嶺和林煥,二人連忙起身接過碗。

    見二人接過碗還站著,陳淩開口道:“都坐下吧!不要看那麽多人叫他老祖宗。在這兒,他就是奴婢。”

    聽到這話,二人在慢慢坐下。二人坐下後,陳淩開口道:“你們才是朕的大臣。”

    說著三人吃了起來。

    吃過粥後,張嶺站起來說:“啟奏陛下!罪臣有幾句話,想單獨向陛下陳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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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淩聽了,手一揮,林煥、李錦和那些太監宮女們都退出了大殿。

    張嶺拿出一張帛,舉過頭頂說:“臣有罪,罪在老臣一身。百官有罪,罪在張錚、羅誌、鄢詢還有那些貪而無厭之人。有些人必遭天譴,有些人萬望陛下保全。”

    說著,將那張帛放到陳淩麵前繼續說道:“罪臣掌樞二十年,許多人不得不走罪臣的門路。可罪臣也沒有那麽多私黨,有些人罪臣是替陛下以國士在用,他們身上擔著我大周的安危,擔著我大周的重任。這些事情隻有他們去辦,也隻有他們能辦。”

    說完,他不再看陳淩那有些不舍的目光,轉身走出殿門

    張嶺離開後,李錦拿著一個竹簡遞給陳淩說道:“稟陛下,這是胡啟剛剛上奏的辭官書。”

    陳淩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仿佛這是意料之中的。他說道:“朕準了!朝裏的那些清流,恐怕都高興壞了。”

    ......

    自胡啟遞上辭呈之後,已經過去三天了。他已到了豫州南境的一個叫做封丘的小縣城。渡過這條河就是他的家鄉--南陽。

    他走到岸邊,招來一葉竹筏。正準備上竹筏,突然聽到背後傳來喊聲:“胡大人!胡大人。”

    他轉身一看,劉瑞和顧清正往這邊快步走來。

    劉瑞來到胡啟麵前,對他拱手道:“州牧走也不說一聲,好讓屬下為州牧踐行啊!”

    胡啟笑了笑:“我已經不是州牧了!”

    劉瑞:“好!那先生為何不辭而別?須知豫州百姓還有將士們都不希望先生離開。”

    胡啟歎了歎氣:“連城,你是個明白人,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走。張相是我的老師,從我為官的第一天起,我就打上了張氏的印記,無論我願不願意。我早就料到這一天了!”

    劉瑞看著眼前的老者,深深的歎了口氣:“既然如此,劉瑞不再勸。僅備一樽薄酒,為先生踐行。”

    說完,拿起顧清手裏的兩個酒樽遞給胡啟一個。

    兩人空舉酒樽對視,劉瑞說道:“先生珍重!”

    胡啟笑道:“連城珍重!”

    兩人相視而笑,隨後將酒樽裏的酒一飲而盡。

    胡啟轉身走上竹筏,竹筏則向順流而下,向南陽而去。

    劉瑞站在岸邊,聽到遠處胡啟的聲音輕輕傳來:

    “我本漁樵孟諸野,一生自是悠悠者。

    乍可狂歌草澤中,寧堪作吏風塵下?

    隻言小邑無所為,公門百事皆有期。

    拜迎長官心欲碎,鞭撻黎庶令人悲。

    歸來向家問妻子,舉家盡笑今如此。

    生事應須南畝田,世情盡付東流水。

    夢想舊山安在哉,為銜君命且遲回。

    乃知梅福徒為爾,轉憶陶潛歸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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