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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的確出現過，但已經被解決了。我和侑莉之間的事，在那一天就結束了，我這人不會對已經過去的事一直耿耿於懷，所以我說你想多了。”
    像是察覺到了這家夥語氣的不同尋常，韓宇一邊頭也不抬地繼續翻著麵前的記事本，一邊就隨口說道。
    ‘你這人……還真是有點不識好人心。’
    林允宇搖頭看著他，臉色倒是隱約輕鬆了一些。
    “如果你現在冒出來就是為了調侃我的話，我可沒空跟你閑聊。”
    ‘我這可不是調侃，別忘了，有的時候你能騙得了你自己，卻騙不了我們。’
    韓宇停下了動作，轉頭看向這家夥，片刻後，平靜的臉龐上就忽然扯起一絲不明意味的笑意，“怎麽？你又替允兒感受到危機感了？”
    ‘你這話聽上去還真刺耳。’林允宇雙手插兜，聳了聳肩，‘怎麽說我們兩個現在也是同一戰線了，你說話就不能對我客氣點嗎？’
    “等哪一天你們這群家夥消失了，我會特別緬懷一下你的。”韓宇貌似很認真地說道。
    林允宇撇撇嘴，無聲地嘀咕了一下，就站直身來。
    ‘到了現在，有些話在你麵前我也不怕明說。剛才你自己內心的波動你自己清楚，雖然允兒的地位不可動搖，但我確實是擔心你這人又一時心軟，把人家重新納入你那個深不見底的漁場裏。’
    韓宇重新低下頭翻看著記事本，嘴裏淡淡地說道：“你這話可比我剛剛要過分多了。”
    ‘誰讓你總是能鬧出點意外來，本來之前你去見泰妍我就很不滿意了，沒想到你居然還把韓承宇給引出來了。早跟你說了，在搞定lh之前你不要去碰韓承宇，這話你記得還是不記得？’
    不得不說，林允宇的這番話像極了大人教訓小孩子時的口吻。
    韓宇沒好氣地問道：“你到底出來幹嘛？按照金彼得那家夥的說法，你們的一舉一動其實都是我內心潛意識的真實反映。你這趟出來總不會真的是為了來我麵前討嫌的吧？”
    ‘跟你說話真沒意思。’林允宇皺皺眉頭。
    “對、對、對……”韓宇很敷衍地應著，手裏翻著那本陳舊的記事本，“這世上和允兒說話才是最有意思的。”
    林允宇打了個響指，指著他說道：‘就讚同你這一句。’
    緊跟著，這家夥總算正色起來。
    ‘我出來，是作為代表來給你送一個提示的。說實話……我們也蠻想知道那個拚圖究竟是什麽意思。’
    “是嗎？”
    韓宇低著頭，毫不意外地應道：“那就快點說吧。要是真說中了什麽，回頭等答案解出來，我免費跟你們分享一下。”
    聽到這話，林允宇差點翻了個白眼。
    到時候有了答案，還用得著你來分享？
    “還不說嗎？還是說你需要做什麽提前準備？”
    林允宇一臉膩味地咂咂嘴，就不情不願地開口道：
    ‘我們認為，你思考的方向應該沒錯，但是……你找的對象可能錯了。’
    韓宇又停下了翻頁的動作，扭頭看著林允宇問道：“對象找錯了？”
    ‘嗯。你最初的時候，以為與韓承宇有關的對象是侑莉，後來又想到了應該是和侑莉有關的池恩東，可你有想過嗎？你想到的池恩東，還不是最後一層。’
    “什麽意思？”韓宇也皺起了眉頭。
    ‘我們的意思就是，池恩東是沒錯的，但你應該思考的對象並不是劇本上，或者電視劇裏的那個池恩東。你要找的……應該是那位真正的池恩東。’
    話說著，林允宇就在韓宇的注視中，抬起手，指了指桌麵上的那本記事本。
    韓宇見況先是一陣茫然，但隨即，他就倏地明白過來什麽，臉上神色一動，一下子將記事本翻到了最初的那麵扉頁。
    “對，沒錯……我和權醫生最初都想到了韓承宇肯定跟韓阿姨有關，結果現在反而是不自覺地忽略了這一點。”
    目光凝視著扉頁上那個用娟秀字跡留存下來的名字，韓宇的神情似喜似悲，他抿了下嘴唇，才垂下頭去喃喃地低語道：“真正的池恩東……應該是指韓阿姨，而她留下來的這個有關於池恩東與池恩浩的故事，既是劇本，也是……也是……”
    ‘也是她與泰妍父親之間的故事，她所希望的那個故事。’林允宇在一旁輕輕地接了一句，麵上難得地沒了往常的那股張揚與放肆。
    仿佛是無形中有一種說不清楚的哀傷，籠罩住了他，也籠罩住了“他們”。
    “那麽……‘承諾’，又指的是什麽？”
    在沉默了一會兒後，韓宇就忍不住伸出手，把記事本翻到了後麵的一頁上。
    這是這本記事本有記錄的最後一頁。
    上麵沒有再留下什麽規整又充斥著各種各樣設想的劇情脈絡或者人物設定，上麵隻留下了一句話。
    【以明確的答應開始，以終生的冷漠而結束，這是令人不能忍受的。】
    韓宇記得這句話，這是《荊棘鳥》當中的一句台詞，他原先也沒多想，眼下想來，這句結尾的話，沒準真的包含著什麽深意。
    “答應”的人是誰，“答應”的又是什麽？
    ‘如果這件事真的和韓阿姨還有那位金伯父有關的話……’林允宇在旁邊若有所思地說道，‘他們之間的承諾，應該就是什麽相愛到老的誓言吧？’
    韓宇閉上眼揉了揉眉心道：“要真是這樣的承諾……那已經無法遵守了。”
    ‘但就算是沒辦法遵守，也總得有個結束吧？’
    林允宇的話讓韓宇愣了一下，他睜開眼轉頭看去。
    ‘不是嗎？所謂的提示也不一定都是對的，韓承宇說要你好好遵守承諾，可沒辦法遵守的承諾又能怎麽辦？當然就隻能好好地結束它了。’
    “可是……要怎麽結束？”韓宇自言自語般地輕聲問道。
    林允宇突然直勾勾地盯著他看，就笑了笑說：‘你心裏麵不是很清楚要怎麽做嗎？’
    韓宇再次沉默了下來。
    不過這一次，他很快就下定了什麽決心，整個人深吸一口氣，掏出手機，手指懸在屏幕的上方再三猶豫，還是撥出了那個他幾乎從未撥打過的電話號碼。
    “嘟、嘟……嗯？請問是哪位？”
    不多時，電話就被接起，手機中傳來了一道韓宇相當熟悉的中年男聲。
    “那……”他下意識張了張嘴，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開口。
    倒是電話那頭的金父先一步聽出了他的聲音來，“是小宇嗎？”
    “啊、是……您好。”
    “嗬嗬，怎麽了嗎？突然間打電話給我。”
    一聽是他，金父的聲音明顯變得愉悅了不少，語氣中還有一股淡淡的柔和。
    “打擾到您了嗎？”
    “沒有沒有，嗬嗬，我就是覺得有點奇怪而已。”
    “哦，這樣啊……”
    假如此時此刻金泰妍或者林允兒站在一邊的話，就會發現，韓宇在與金父通話時的模樣顯得前所未有的躊躇。
    他低頭想了想，才繼續開口說道：“我今天打電話給您……是想要問您一個問題。”
    “嗯？什麽問題？你問吧。”電話那頭的金父略感驚訝，很熱情地說道。
    “那個……”
    “沒關係，你就說吧，是什麽問題？”
    “那個，我想問，您到現在為止，還愛著韓阿姨嗎？”
    刹那間，任誰都能感受到電話兩頭那一份令人後悔的寂靜。
    聽著耳邊的那一片靜默，韓宇有些懊悔自己的莽撞，他應該做好鋪墊，或者過段時間等排除了其他的可能性，再來問這個問題的。
    然而，就在他剛要為自己的冒失收拾局麵時，他耳邊的手機裏卻傳來了一聲回答……
    “嗯。”
    簡簡單單的一聲輕應，卻猶如驚雷。
    韓宇的呼吸瞬間屏住，但沒等他多想，電話那頭的金父就迅速地補充道：“可是，你現在問我這個問題，並沒有意義。”
    韓宇怔了怔，然後他就不可控製地抿住了嘴唇。
    對，一點都不錯。他現在問的這個問題，沒有任何的意義。
    “說實話，你的這個問題讓我感到很驚訝。我原本打算幹脆一點，說我對於以詩，心裏麵隻剩下了朋友間的思念與遺憾，但是，我後來又一想，假如以詩要是再出現在我麵前的話……我發覺自己沒辦法說出自己已經不愛她的話來。所以，我現在這麽回答你。”
    金父的表現出乎韓宇意料之外的冷靜，在大致解釋一番後，他又話鋒一轉：
    “但是，我希望你也別誤會。我對以詩的感情，僅僅是在她去世後，我對她的感情。或許她要是一直活到現在，我和她之間早就變成了多年的好朋友。我的回答不代表著什麽，也影響不了什麽。我也愛我的妻子，我也愛我的家庭和孩子，現在他們就是我的一切。”
    韓宇不由略微迷茫地問道：“一個人……有可能同時愛著兩個人嗎？”
    “當然有可能。不然以我和以詩的情況，我要說我對她隻是單純那種初戀的好感，恐怕你們也不信吧？”
    電話那頭的金父自嘲似的苦笑一聲，就感慨地說道：“一個人其實是可以同時愛著兩個人的……隻不過，那種契機很難碰到。人們都說一顆心沒辦法分成兩份，但我覺得愛上兩個人並不是要把心給分成兩半，而是要把她們兩個人同時裝在心裏麵。當然這一點同樣很難做到，像我，要不是以詩去世了，恐怕這麽多年以來，我早就不得不把她趕出我心裏了。”